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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終有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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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廷和自家公子原本住在柊山腳下的錦州城裏,昨日才堪堪救了那雲浮美麗的公主一命,今日一早就烏泱泱奪門而入一隊親衛,一身烏金鐵鎧,手握通體黑色的鐵劍,客棧外面還能傳來聲聲馬嘶,偷偷向下望去,連馬身、鞍具都是一身黑色,不用想也知道,眼前這些人必然就是雲浮公主坐下的烏金衛了。

蕭廷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好歹昨日裏他們主仆二人也算是搭了把手將那公主從危機之中解救了出來,要不是自家公子一手漂亮的甩手劍,雲浮那位公主早就跟天滄皇帝一道駕鶴西去了。如今倒是如此隆重派了這麽些人請他們前去喝茶……蕭廷真是怎麽想心裏怎麽不舒服。

倒是那位公子容色淡定,一早就讓蕭廷幫自己梳洗停當,像是知道會有人來一樣,端端正正坐在那裏喝茶等待著。

眼下這可不就等到了嘛。蕭廷無奈地想,這回是不想去也要去了,被雲浮烏金衛團團圍住,哪怕他們兩個手眼通天,也休想全身而退了。

“好茶好茶,雲浮的隴上綠真是堪稱一絕。”那公子讚道。

隴上綠是雲浮鏡湖周邊盛產的茶種,只見他茶碗之中漂浮著翠綠的新鮮茶尖,一縷茶香四散開來。

一隊烏金鐵衛好不容易耐著性子等到他一盞茶畢,這才不甘開口道:“公子請吧。”要不是臨出行之前雲殤多有交代,萬不可失禮,怕是這人手中的烏金鐵劍就要忍不住架到對方脖子上了。

那公子將手中飲盡的茶盞放回到桌上,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道:“是啊,不要讓殿下就等,我們這就走吧。”

見這人稱呼起自家殿下一臉親近的模樣,那烏金衛為首的領隊之人,差點沒一口牙咬碎了。

蕭廷看著自家公子無賴狀,只得暗自偷笑,隨著這群人出了門。

蕭廷主仆二人隨著烏金衛來到了雲浮柊山行宮,雲浮柊山行宮地處雲浮北端,建築風格頗受天滄影響,全無涼州城的別致精巧,倒是處處透露著一股蒼勁之氣,雕梁畫棟倒是不多見,只古銅色的屋檐斜飛上去看上去很是厚重。

行至門口,眾人下馬,煙華已經早早等在那裏,從烏金衛手中領過蕭廷主仆二人,帶著他們往正殿走去。

蕭廷見是她親自來迎一反剛剛板著臉的樣子,笑嘻嘻地湊上去,煙華今日是一身雲浮宮中宮娥的常服打扮,一身淡粉色的衣裙,嬌俏可人,頭發高高挽起,斜插一支玉蘭樣式的簪子,看上去清淡素雅,她身量本就比其他女子要高些,走起來裙帶飛揚,體態輕盈,很是好看。

見蕭廷湊得這樣近,煙華只是側身狠狠瞪了他一眼。便加快了腳步。

蕭廷見狀也要快比跟上去,卻被自家公子一把按住。

“你這樣看上去真像一只見了肉骨頭的狗。”

這要是旁人敢這麽說他蕭廷、蕭護衛他早就翻臉了,但誰讓信口雌黃之人是自家主子呢,蕭廷只好收了逗弄煙華的心思老老實實跟在公子身邊。

沒有幾步路,幾人就來到了正殿殿門前,煙華擡手向前躬身請到:“殿下在裏面等著二位,二位請吧。”

黑衣公子先一步走了進去,蕭廷押後半步,湊到煙華身邊以旁人不可聽的聲音小聲說道:“你這身打扮真好看。”

煙華是公主身邊的宮娥,走在宮中內監也好,侍衛也好,沒人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這家夥之前搶自己扇子不說,那人翻身進了她們的屋子還用劍抵過她的喉嚨,如今還敢用言語輕薄她,饒是平日裏不急不緩,沈著有度得煙華姑娘,終於也被激起了幾分火氣,她左右看看,四下無人,終於是一腳踩在對方的腳面上,看對方眉毛都皺到了一起,又迅速站好了身形,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你……”蕭廷剛要說些什麽,就聽殿中有人叫道。

“還不跟上。”

蕭廷無法,只好虛點了點煙華,可對方一副安分守己的樣子,讓他說不出什麽,只好恨恨地放下手,跟著進去了正殿內。

大殿中,雲歌端坐在上手正前方,那黑衣公子走到她面前站定,毫無顧忌地擡眼看她,她們一共見了三次,第一次在白雲寺她一身男裝,身上卻是珍貴少見的蜜雲香,讓他一眼就識破了她的女兒身,第二次他為了躲避追殺,逃入她的房間,那時候她似乎剛剛梳洗完畢,他將自己的劍架在她的脖子上,她卻無所畏懼的敲了敲他的劍柄,讓他好好說話,第三次便是在鐘山腳下,她一身公主盛裝,危在旦夕,卻沒有張皇失措,看上去威嚴而美麗……

“大胤使團蕭廷參見雲浮公主殿下。”

蕭廷聽著自家主子對著人家公主這樣介紹自己,下巴差點沒掉下來,蕭廷……公子若是蕭廷,那他蕭廷該是誰……

這掛著羊頭賣狗肉啊,明明是大胤皇帝的幺弟,小王爺蕭靖,卻偏偏用他一個護衛的名字招搖撞騙,蕭廷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結果就見自家主子居然還堂而皇之地撞了撞他的胳膊,“到你了。”

什麽就到我了!蕭廷瞪大眼睛看著自家主子,“在,在下蕭敬,拜見公主殿下。”

“蕭靖?哪個靖字。”站在雲歌身側的雲殤突然開口道。

這可不是個好糊弄的主,那日在湖州客棧,要不是公主有意為他們遮掩,怕是早在那時他們就已經被這人從房中揪出來了。

“尊敬的敬,我二人對公主的敬意日月可鑒。”蕭靖接口道。

蕭廷也連忙描補:“沒錯沒錯,尊敬的敬,尊敬的敬。”

雲歌一聽就知道這二人在鬼扯,名字多半是假的,但蕭字乃是大胤國姓卻應該是真的,雲歌不禁有些好笑,不過也不揭穿二人,只是順著二人的話,從上手站起身來,盈盈一拜道:“昨日還要多謝二位出手相救。”

蕭靖看著眼前盈盈拜倒的少女,只覺得心中有些飄忽之感,當日她身著男裝被自己看穿時,蕭靖就覺得這該是個非常美貌的姑娘,昨日她一身朝服頗為大氣,如今一身小家碧玉的裝扮也是清雅脫俗。

公主殿下屈尊向他二人拜謝,自家主子卻是良久沒有反應,蕭廷只好輕輕推了推他的手臂,讓這個沈迷於美色之人回神。

“哦,當日我已經說了,公主救我於危難,我救公主於水火,這是緣分,何必言謝。”蕭靖說著也是躬身一禮。

雲歌道過謝後直起身子笑道:“蕭公子說得是,既然話已至此,不如公子說說看,來我雲浮有何貴幹,那日又因何緣故躲在我們所住的客棧之中。”

蕭靖也不遮掩:“我二人是隨大胤使團出使雲浮,想要求見雲浮皇帝遞上我大胤國書。”

“哦,那國書何在。”

“殿下說笑了,國書自然不會在我一個小小護衛身上,想必眼下已隨著使團正前往涼州。”

雲歌聽後也不多話,只是定定盯著蕭靖看了半晌,她覺得這人在說謊。

蕭廷眼下也是一顆心懸了起來,因為二人的對話提到了國書之事,這國書還真就在蕭靖身上,原本蕭廷隨他脫離隊伍之時也曾勸他將國書放下,這樣行事比較便宜,但蕭靖卻只是笑笑,最終還是揣在身上帶了出來,眼下這雲浮公主死死盯著自家主子像是要將他看出個洞來,讓蕭廷的心都要跳到喉嚨口了。

不想雲歌只是盯著蕭靖看了半晌,最後卻是悠悠一笑道:“既然如此,我便遣人送二位公子與大胤使團會和如何。”

蕭廷聽後心中一喜,只要公子回到使團之中,大殿下手再長也不敢胡亂動作,更何況眼下是雲浮的地界,有雲浮烏金衛護送,走到雲浮哪裏都不在話下。蕭廷覺得自家公子沒有拒絕的理由,卻不想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大跌眼鏡。

“唉,何必如此麻煩,公主殿下行過朝山之禮,不日也將啟程回到涼州,不如捎帶我二人一程,豈不是圓我們一場緣分。”蕭靖笑道,看向雲歌等待著她的答案。

雲歌本想要拒絕,畢竟讓兩個大胤人走在她的隊伍中,總是不妥,但對上蕭靖輕輕淺淺的一個微笑,雲歌忽然又不想將原本拒絕的話說出口。

她只覺得這人真的好生討厭,像是早就料定了她會拒絕一樣,胸有成竹站在那裏,就等著自己開口之後,再拿什麽亂七八糟的借口堵自己的嘴。

雲殤見她半晌沒有說話,以為雲歌是礙於救命之恩不便拒絕對方的請求,剛要帶她開口,卻又聽身旁雲歌幽幽開口道:“既然是大胤使團貴客所請,我雲浮禮儀之邦,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既然二位想隨我的鑾駕同行,那邊如此安排下去吧。”

蕭靖任然是一副了然於懷的樣子,見雲歌應下,便朗聲開口道:“多謝公主。”

隨後雲歌便向雲殤吩咐起來,將這二人安置在了行宮之中,雲殤覺得不太妥當,但這二人身份當真尷尬,情一分重一分都是麻煩,最後也只好按著雲歌的意思安排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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