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妃見她半晌不肯說話，知道柔妃是不願跟自己說了。可李肅叫她來，卻是為了照顧好柔妃，這個任務她怕是很難完成。盡管柔妃不想吃任何東西，可她還是出了門，吩咐禦廚做了些清淡可口的粥來。

這一次靈妃並未征詢柔妃的意思，而是直接冷涼了粥， 遞到了柔妃的唇邊。

柔妃就算不想吃這粥，可是不看僧面還得看佛面，這靈妃可是太後身邊的人，她若是太過拿喬，惹的靈妃不快，到時候傳到了太後的耳朵裏，她反而不好做人。因此在這個時候，柔妃權衡利弊後，還是張開了口，吃著靈妃餵來的粥 。

吃過粥之後，靈妃跟她道：“你且放心睡吧，我在這兒陪著你。”

柔妃知道，靈妃是將司徒禦醫所言聽了進去，擔心她會因為睡覺不老實而掀開了錦被，從而導致發熱遲遲不退。

正是因為如此，柔妃也只好點了點頭，輕聲道：“辛苦你了。”

說罷話，她閉上了眼眸，不一會兒，她的呼吸聲漸漸均勻起來。

靈妃站在她身邊輕輕的嘆了一嘆，小聲道：“瞧著你現在的樣子，我覺得挺可憐，可除了可憐之外，我也不知道該怎樣勸你。宮裏頭的女子，大都是這樣的命運，我以為你能看得開，卻沒想到你竟然會因此而悶悶不快。”

背著靈妃，柔妃的睫毛微微眨了眨。靈妃那一席話，讓她的心口硬生生疼的厲害。她不要人可憐，她只需要李肅的疼惜……

柔妃裝作熟睡的模樣，將手從錦被裏伸了出來，又翻了翻身，錦被從她身上滑落了大半。

靈妃急忙將錦被替她蓋好，將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放進了被子裏，又喃喃道“難怪你發熱總不好，睡覺這樣不老實，又怎樣好得快呢？”

柔妃緊緊閉著雙眸，似乎是睡的越來越香了。

靈妃就在一旁默默守候著。

期間柔妃也翻過幾次身，可每次靈妃都及時為她蓋住了被子。

幾次之後，柔妃睡覺漸漸老實了許多。

約莫酉時的時候，李肅便回來了，他先到了寢殿，看見靈妃正坐在床榻邊守候，看向她時多了幾分歉意。靈妃對她微微一笑，指了指門口方向。

李肅立刻會意，與她一道出了門去。

門外，兩人相視許久，李肅先開口問道：“太後可好？”

靈妃回道：“一切都好。”

李肅：“你呢？”

靈妃：“也很好。”

李肅：“你會怪我麽？”

靈妃：“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們這樣平淡相處很自在，我為什麽要怪你？”

李肅見她回答的如此坦然，反而覺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氣了，他道：“你有如此肚量，真是十分難得。”

靈妃忽而一笑：“我這肚量若是與姐姐相比，自然是小了許多。”

提到喻妃，讓李肅的神色變得溫柔許多，他好奇問道：“此言何意？”

靈妃一五一十道：“姐姐見我在後宮勢單力薄，想要為我找個靠山，便將你的喜怒哀樂盡數說與我聽、想以此讓你喜歡上我。你說姐姐的肚量大不大？”

明明喻妃被人誇讚，他應當感到高興才是，可是好生奇怪，在這個時候他卻覺得心裏有悶悶的，他喜歡喻妃，定然只想讓喻妃眼中只有他一人就好。有時候他見宋行文與她走的進了些，都會有些不舒服，更何況是其他的男子。可喻妃倒好，肚量大的給別的女子可趁之機。

以前離的進了也就罷了，他以為她是能夠看見他對她的心意，篤定他不會與其他嬪妃走的很近，這才故作大度。可是現在她已經不在宮裏，她卻依舊還是那麽大度，在信中，宋行文闡述了應該如何對待柔妃，還特意交代接近柔妃這件事喻妃是完全讚同的。

難道她就一點都不會為此而吃醋麽？

還是說，其實她對他並沒有他這般上心？

“陛下？”

“怎麽了？”

靈妃忽然叫他，讓李肅飄渺的思緒回了回來。

“剛剛我說的話，你都聽到了麽？”靈妃問他。

剛剛她跟他說話了？

李肅沒想到他會想喻妃像的這樣出神，乃至於靈妃後來與他說了什麽，他竟是一句都沒有聽見。

這讓李肅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但是他畢竟是歷經大風大浪的人，面色鎮定道：“這些日子太過勞累，以至於容易出神，你方才說了些什麽，可否與我再說一遍。”

靈妃重覆道：“柔妃發熱遲遲不退原因有二，一是睡覺不老實，二是心結難解，抑郁難除。這幾日我與柔妃同吃同眠，她便不會睡覺時著涼。可心結還需你來解。”

李肅認真道：“朕一日不喜歡她，她的心結就不會解開。可朕的心就只有這麽小，又如何能容得下她？”

靈妃道：“為什麽一定要喜歡她？”

李肅有些疑惑：“此話怎講？”

靈妃：“陛下只做以往便好。”

李肅：“以往的朕，是怎樣的？”

靈妃：“對任何一位嬪妃都不冷不淡，嬪妃之間也從不爭風吃醋，若是有嬪妃生病，你會前去探望。每個嬪妃的生辰，你哪位都沒有落下，會為他們備上一份禮品。可謂是萬花叢中過，花瓣卻從不沾染自身。”

李肅笑了笑：“曾經能這做到這般，是因為沒有遇到淑喻，可朕有了淑喻之後，那些事就再也不想去做了。”

靈妃似是想起了什麽，輕聲的道：“後宮是一個進來就永遠不可能出去的地方，她們為你老了容顏，白了青絲，你不愛她們，至少也不要讓她們失去希望。否則這漫長的光陰，她們又如何才能熬下去。”

李肅：“可我若要給她們希望，就會給淑喻失望。一面是朕不愛，卻又想依附於朕的人。一面是朕深愛，卻又屢次助朕的人，若是你，你會選擇哪一面？”

靈妃仔仔細細的想了一番，最後領悟了：“我知曉你的處境了。”

李肅看向她：“朕與你說這些，是因為朕心裏明白，你與那些嬪妃不一樣。你有自己的想法，你待朕如同朋友，朕亦是如此。”

面對李素對她敞開心扉的談話，靈妃笑意盛滿了雙眸。可又想起如太後的想法，她又微微搖了搖頭：“太後若是知道你這想法，估計要難過很久。她指望著我能與你關系親密……話越說越遠了，總之，柔妃現在的狀況很不好，我曾試著開解她，可是她絲毫不回應我。陛下，我沒有辦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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