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懷柔仔仔細細打量著邱謙的臉，見他完全不似在說謊的樣子，心裏頓時有些亂了，本以那些刺客是邱謙這邊派過去的，如此以來，她也好從邱謙這裏套套話，知道他下一步怎麽辦，回去之後再根據他的計劃，做出相應的計策，也好有所防範。

可如今看來，動手的人根本不是邱謙，那人會是誰呢？

曲懷柔正沈思著，仔仔細細回憶了那天的場景，跟邱謙道：“對方身手很利索，用的不清楚是什麽招式，他們都帶著蒙面。李肅身邊的暗衛及時趕到，將他們就地處死了。可是……”

“可是什麽？”

“爹，那些人並非是武功高手，倘若那時候我出手，將他們全部殺光也不是很大的難事。你說，為什麽要派來並非武功高手的人來殺掉李肅？如果任務沒有完成，豈不是會走漏風聲？到時候再想下手，可就難了。”曲懷柔一直對這個問題困惑不已，遂開口問道。

“也許……”

門在這個時候忽然吱呀一聲從外面打開，邱謙的話也戛然而止。

曲懷柔朝門外看去，見識秦敏，她連忙開口道：“娘。”

秦敏一眼就看見了邱謙，她臉色微沈：“你出去，這裏不歡迎你。”

臥槽！

曲懷柔心裏有些不淡定了，我的娘親啊，你好歹給邱謙點面子吧，就算你不待見邱謙，可她這個女兒在爹面前，怎麽都得客套一下吧！

曲懷柔尷尬的走到秦敏跟前，小聲跟秦敏道：“娘，爹好不容易來一回，你別說話這麽……這麽不近人情啊。”

秦敏拍了拍曲懷柔的手：“這是我跟他的事，你不用管。”

說罷此話，她又看向邱謙：“你莫不是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若不是看在淑喻最近總往你這邊來，你以為我想來？”邱謙沈聲道：“這麽大把年紀的人了，總還記著仇，說出去就不怕人笑話。”

“被人笑話也是我的事，與你沒有任何幹系。”秦敏側開了身子，將門口的位置給讓了出來：“請你離開。”

“淑喻，我們走。”邱謙站起身，已經往門外走去。

曲懷柔其實很不想走，可是眼下她只能現行離開，畢竟她如今沒什麽能耐與邱謙抗衡，她看了秦敏好幾眼，還是跟著邱謙走了。

可是當她轉身離開時，看見了秦敏神色哀傷的臉，沒來由的就心軟了。

她跟已經往前走的邱謙開口道：“爹，我想跟娘再多幾句話，說完就走。”

“恩。”邱謙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還真是絕情！

好歹幾十年的夫妻，竟然說走就走，擺明了就是來做做樣子，這個丈夫當的兼職太不稱職了吧！難怪秦敏寧願在思歸院裏吃齋念佛，也不願面對邱謙。

如果整天對著一張死人臉，一開口就滿是嫌棄的口吻，如果換做她，她也早就該厭倦了。

等邱謙一離開思歸院，曲懷柔立刻握住秦敏的手，跟她道：“娘，爹如今是朝中重臣，就連陛下見了他都要給幾分面子的，你說話那麽直接，他會不高興的。”

“這麽多年來，他什麽時候讓我高興過？”秦敏似是有些自嘲：“當年我看你們兄妹二人年紀還小，我也只能忍氣吞聲。可你們現在都已長大，我還忍什麽呢。”

“娘……”曲懷柔總算是明白了，他們兩夫妻的恩怨積攢已久，不是她一兩句話就能解開的，她只好換了一種法子跟她說：“就算你心裏對爹已經沒有感情了，可爹畢竟是一家之主，他若是不高興，你的日子也不太好過。你的日子要是不好過，我心裏也會難受呀。”

“淑喻，你放心，他不敢讓我不好過的。”秦敏諷刺得笑了起來：“他怕賢兒。”

“怕我哥？他怎麽會怕我哥？”曲懷柔聽到這個消息，眼睛一亮。看來她討好邱賢，果真是對的。

秦敏道：“不錯，賢兒如今手握兵權。他只是文臣，就算再有本事，也終究只能做做文章。可是賢兒卻不一樣，他有兵。所以他盡管看我不順眼，可卻依舊不敢真把我怎麽樣。一來我是大夫人，是他的結發妻子，他若休了我，會背上拋棄罵名。二來賢兒也不允許，所以你看，這麽多年來，他只能妥協。”

本來以為能從秦敏口中聽到什麽驚人的秘密，可沒想到秦敏說的這些也只是皮毛。那邱謙何止是文臣，他暗中的勢力早已遮天蔽日，成天想著謀反的人，怎麽可能就只有眼前這點能耐。

至於拋妻罵名……他邱謙要是在乎這個玩意兒，她曲懷柔的頭割下來給邱謙當球踢！他邱謙連派人監視親女兒的事情都能做的出來，拋棄妻子算什麽！

不過秦敏倒是有一點提醒了她，那就是邱賢的手上，一定有什麽能夠讓邱謙忌憚的東西，否則今日對秦敏的態度，就不會只是沈著面色這樣了。因為發現了這個秘密，叫她原本有些淩亂的心微微好受了些。

她依偎在秦敏的肩上。撒著嬌道：“反正不管怎樣，我都不希望你吃苦。以前我總不懂事，可如今嫁了人，才明白娘如今的處境。娘，以前是我不好，總叫你傷心了。”

“傻孩子，你是我生的，無論做過什麽，在我眼裏都是好的。何必說那些讓人覺得見外的話。”秦敏慈愛地開口道：“那邱謙為人心術不正，只在外人面前人模狗樣，端著君子作風，你自小與他親近，我說的話你多數都聽不進去。可如今我還是要說，雖然他是你爹，可是利益當前，他當真什麽都幹的出來的。”

曲懷柔點點頭：“娘放心，我心裏有數的。”

“有數就好。去吧，邱謙向來不喜歡你與我多有往來。日後你哥不在，你還是少來我這兒為好。”

“娘。”曲懷柔看著他道：“如今我長大了，自然曉得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身為女兒，看望母親就是最應該做的事。”

“柔兒，你……”秦敏眼光裏有淚花閃爍。

那淚水在投進屋內的陽光照耀下，閃閃發光，仿似直接穿透了她的心。秦敏在她心中的位置根本微不足道，盡管她喊秦敏一聲娘，可這是因為她進到了邱淑喻的身體裏，她不得已而為之。

秦敏待她如何，她自然是能夠看得見的。可她對秦敏如何呢？

曲懷柔思量著從前對她過往種種，每一次來，都是因為要討好邱賢。要不然就是面兒上維持著所謂的母女情分。她不由愧從心來，她情不自禁的依偎在秦敏的懷中，跟秦敏道：“娘，我以前……以前真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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