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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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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銘離開後,施念翻開剛才他送來的袋子,裏面有件高檔的針織裙,應該是他剛才看出自己的窘迫,交代手下臨時去準備的,船上有購物中心,只是這會應該下班了,不過對他們這些人來說倒也不是什麽難事。

施念洗了個澡,穿上那條收腰的淺色針織裙,面料很柔軟,看款式她已經能猜到品牌了,套上之前翻了下標牌價,果不其然,貴到離譜。

她按了那個服務鈴和管家說想去餐吧,很快就有個穿著襯衫馬甲戴著平整領結的褐發男人敲開了房門,管家叫凱恩,是個外國人,但會中文。

施念沒有戴口罩,好在這位私人管家先生非常專業,沒有詢問她為什麽深更半夜突然出現在關先生的房間,只是恭敬有禮地給她介紹著這層樓的一些設施。

很快,凱恩將施念領到了餐吧,讓她慢慢享用,他們24小時提供服務,有什麽需要可以隨時找他。

凱恩叫來了服務生為施念遞上菜單,這時施念才發現,餐吧的另一頭有聲音傳來,不太清晰,她擡頭望了眼,雖然給裝飾欄隔開了,但依稀透過落地玻璃看見有人在那頭。

凱恩順著施念的眼神告訴她:“是關先生,待會有外人上來,讓你隨便吃,不用過去打招呼。”

施念點頭道謝,凱恩走後,施念垂眸翻看菜單,菜單是全英文的,服務生詢問她是否需要更換中文菜單,施念對他笑了下說:“不用。”

然後…趕緊用紙巾捂住口鼻打了個噴嚏,果真十一月天夜裏的海風不能吹。

施念翻看了幾頁,隨意點了一份安格斯肋羊排還有飲料,服務生收回菜單讓她稍等。

施念看見這個服務生在路過關銘他們那裏的時候,似乎被叫住了,然後拐了個彎走向關銘所坐的角落。

從施念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見落地窗上關銘的身影,他的對面還坐著一個男人,是晚上在公館卡包裏差點拿她畫看的人。

服務生半彎下腰,關銘和他說了幾句話,施念便發現這個服務生又繞了回來。

她捧著水杯有些詫異地望著他,服務生靠近後對施念說:“關先生建議您嘗嘗我們這裏的Noble,是一種甜酒,度數不算高,可以驅寒。”

施念的眼神下意識望向落地窗,關銘也正好偏頭看著窗戶,無法判斷他也是在看玻璃倒映中的她,還是在看窗外?但他剛才應該留心到她打噴嚏了。

施念臉頰微微發燙,說了聲:“謝謝。”服務生便去安排了。

服務生前腳剛離開,施念就聽見遠處有人來了,三個很漂亮的女人,個高腿長,施念坐的地方她們看不見她,但她可以透過落地玻璃看見她們。

幾個女人來了便自然而然坐在關銘和那個男人身邊,不一會就有服務生上前開了酒,那邊一下子就熱鬧起來。

其實她應該猜到,都這個點了,這些闊少聚在一起能幹嘛,無非美酒女人,亙古不變的道理。

關遠崢私下的生活是不是也這樣施念並不清楚,但她偶爾會聽丁玲提起西城二叔家的那個兒子關遠峻,拿得是葡萄美酒夜光杯,耍得是明星外圍網紅女,換女人如換衣服這句話在這些男人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甭管結沒結婚,心在哪裏,反正身體永遠在漂泊。

正在施念胡思亂想之際,服務生給她端了一碗熱湯,她沒有點,但服務生告訴她是餐前暖胃用的,施念端起來喝了口,乳白的湯汁應該加了少許的牛奶,絲滑入口。

整個用餐的過程,除了那個站在遠處隨時候命的服務生,沒有第二個人,她待的這塊區域寂靜無聲,便不時擡起頭掃向另一邊。

關銘靠在沙發上,一個挺性感嫵媚的女人坐在他身邊,離他挺近,其他兩個女人坐在另一個男人的身邊,他們不知道在談論什麽,施念聽不見,但能依稀感覺有說有笑的,氣氛挺好。

關銘身邊的女人拿了酒杯,然後餵到他嘴邊,關銘含笑接了過來,女人還在湊近他,整個人都貼到關銘的胳膊上了,他低眸看了美人一眼,半笑著擡起手臂搭在沙發靠背上,雖然沒有碰面前的女人,但這個姿勢更加暧昧了些,倒讓施念想起晚上丁玲對他的評價,百花叢中過的不婚主義者。

施念剛大學畢業就進入關家了,她經歷簡單,沒有見過風月場上的男人,但從她這個角度望去,這位少東家的一舉一動都透著漫不經心的從容,揉在骨子裏的清貴有種高不可攀的氣場,端得是一派風流寫意,也難怪會有這些鶯鶯燕燕貼上去,長得帥又多金的不少,但像關銘這樣的出身背景,又紳士周到的男人,很難讓人不動心思。

施念不禁想到如果自己沒有進入關家,如果還是自由身,會不會也被這樣的男人吸引呢?

答案是空白的,因為如果她沒有嫁入關家,她這輩子大概率都不會碰上關銘這樣的人物。

正在她胡思亂想之際,羊排已經下肚了,她喝了口甜酒,入口微甜,偏清香,竟然很好喝,她又喝了一大口,這下舌尖感到辣辣的,可回味起來還是滿口清甜,她又仔細瞧了眼這淡綠的液體,湊到鼻尖聞了聞,有種好聞的果香味,她從沒品過這麽好喝的甜酒,這種味道輕易地留在了她的記憶裏。

就在這時關銘手機響了,他看了眼來電,拍了下身邊的女人,又遞給關滄海一個眼神,然後便起身繞到一邊接起電話。

施念有些詫異地擡起頭,就看見關銘朝她坐著的地方走來,不過不是走向她的,而是徑直拉開離她不遠的一扇透明門,走到外面陽臺打電話。

而另一邊的關滄海起身將三位美女送出了餐吧。

施念吃著餐後甜點,又側過視線看了眼外面的關銘,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他背靠著圍欄,也看向餐吧內她坐著的方向。

施念旋即回了下頭,她身後沒有人,服務生也不在了,唯一有可能的是,關銘在盯著她看,她再投去視線的時候,關銘的臉上突然出現了笑意,半彎的眼角勾勒出一道深邃的陰影,一手拿著手機,另一只手肘撐在圍欄上,身姿修長。

他的笑容很有穿透力,施念沒有看過一個男人是這樣的,不笑的時候五官冷峻倨傲,笑起來的時候眼神能融化冰雪。

雖然她知道他應該不是在對自己笑,而是在打電話,但她還是局促地收回了目光。

她將小蛋糕吃完,又將最後一口酒喝盡,關銘的電話也打完了。

她起身的時候,關銘正好將手機收進褲兜裏,緩緩擡起頭看向她,這時他臉上已經沒有剛才的笑容了,稀松平常的表情,但這次施念確定他是在看自己。

她本來都準備直接回房了,既然眼神對上了還是走過去和他打聲招呼。

施念推開那扇玻璃門的時候,關銘倚靠在圍欄上,很隨意的樣子,身上的米色針織衫顯得清爽俊逸,完全看不出來他的年紀,施念很想問問他到底多大,但終究沒好意思問出口,只是說道:“謝謝你的衣服。”

關銘淡淡地掃視了她一圈,評價道:“挺合身。”

隨口又問了句:“你學服裝設計的?”

“不是,學的書法專業。”

“我以為施小姐這手藝是專業學這個的。”

施念知道他在說她剛才短時間內將一件古板的喪服改成火辣小禮服的事。

她垂下睫毛回:“是挺想學的,家裏不讓,說那個專業沒什麽用。”

如果從就業的角度考慮,既然她有這方面天賦,設計專業市場前景更廣,不過她家裏人認為那個專業沒什麽用,換個角度理解,也許她家人根本沒想過讓她就業。

關銘擡眉掠著她,夜晚的陽臺半封閉了,有些許海風撩起了她的發絲,她才洗完澡,身上的沐浴香氣夾雜著酒裏的果香傳到了關銘的鼻息間。

他這才好好打量起面前這個小姑娘,幹凈柔和的鵝蛋臉,兩道彎彎的眉,沒有經過任何修飾,瞳孔生得漂亮,水潤潤的,看人的時候溫婉動人。

這張清透的臉比剛才那些濃妝艷抹的女人看著要入眼多了。

施念的長相不屬於現在時下流行的錐子臉,反而長得很像古典美人,可就是這樣一張特別的臉給人感覺舒服大氣,也許這就是當初東城關家選擇她的原因之一,她的面相生得好。

只不過此時一雙眼睛閃著未知的光芒,牢牢盯著關銘,關銘被面前的小姑娘緊緊盯著似乎也沒有感覺到任何不自然,反而懶懶地笑了起來:“說說看吧,想找我談判的目的是什麽?”

施念沒想到他猝不及防地問起這件事,然而問得還不是她手上握有什麽籌碼,而是談判的目的。

她考慮了幾秒,回道:“如果可以的話,我能提供給你這次合作項目的一些信息,交換條件是…”

關銘依然不動聲色地望著她,施念深吸一口氣說道:“把我媽轉移到別處治療。”

關銘揚起眉稍:“治療?”

“我媽一直患有冠心病,之前接受了冠狀動脈搭橋術,說實話她術後我能見她的次數屈指可數。”

說到最後施念垂下視線,因為她不想讓關銘看見她眼中的屈辱。

半年前關遠崢意外離世,雖然施念沒有明說什麽原因讓她見不到自己的母親,但關銘也能猜到一二。

空氣沈默了,關銘轉過身半彎下腰,雙手搭在圍欄上忽然問道:“既然不喜歡這種生活,當初為什麽要嫁進去?家裏的原因?”

施念走到另一邊,也將雙手搭在圍欄上和他並排站著,看著黑沈地海面:“不全是,也有我自己的原因。”

關銘側過頭來註視著她,她搭在圍欄上的手交疊在一起,長長的睫毛不經意抖動著,聲音不大:“我初三跟隨學校參加夏令營,在加州遇見過遠崢。”

人生第一次遠途,冒險的旅程,未知的世界,青春期的懵懂,情竇初開的羞澀,似乎在那個特別的暑假齊齊綻放了。

她在說她曾經見過關遠崢時,下意識去摸了摸手腕,關銘垂下視線,看見原本藏在袖子裏的手繩露了出來,他之前就看見了這條手繩,只是此時才註意到手繩上拴著的一顆褐色玳瑁珠。

他牢牢盯著那顆珠子,眼裏的光像這夜晚的大海一樣深沈。

施念用餘光瞄了眼他,發現他在盯著自己的手腕看,便不自然地問了句:“現在船開到哪了?還在境內嗎?”

關銘才收回目光遙望著目不可及的遠處,聲音暗沈地說:“進入渤海了,膠東半島和遼東半島之間。”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回著,而後轉過身對施念說:“這裏涼,早點回去。”

施念能感覺出來他突然缺了興致,似乎整個人變得有些消沈,她只當他累了,便回道:“那我先回房了。”

想了想雖然覺得有些難以啟齒,但還是跟他先說一聲:“我晚上不會出來,你…那個自便。”

其實這件事說來有些尷尬,關銘要是帶女人回去大概也不會事先跟她打招呼,但到底住在一個套間裏,她不想碰見陌生人,還是先暗示他人離開前她不會出房間,要是人走了,麻煩知會她一聲。

關銘一開始還沒明白過來她這話是什麽意思,側眸掠了她一眼,看見她眼神瞟向剛才他們坐著的那個角落,突然回過味來,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弧度:“你以為我晚上要幹嘛?”

半暗的光線依然遮擋不住施念微紅的臉頰,關銘不逗她了,反而很直白地說:“我不會把其他女人帶回去。”

雖然是一句打消她顧慮的話,可話說出來縈繞在兩人之間似乎莫名其妙多了些其他味道,施念見關銘並沒有任何反應,自己也不再多想,點了點頭。

轉身的時候正好剛才那個男人推門出來,看見施念後,對她笑了下:“晚上好啊關太。”

對於突然出現的人,施念還是有些緊張,摸不清對方的身份,一時間沒有接話,倒是關滄海直接朝她伸出手,笑得輕松隨意:“來正式認識一下,我是關滄海。”

施念聽到這個姓已經知曉,面前這個男人也是西城關家那邊的人,但具體是誰她還姑且搞不清楚,只是出於禮貌伸出手和他握了握:“施念。”

關滄海又問道:“怎麽樣?剛才的酒好喝嗎?”

關銘回過身靠在圍欄上沒出聲,只是眼神落向兩人交握的手上。

施念笑了下:“挺好的。”

她收回手對他們說了句“晚安”便推門離開了餐吧。

關滄海回頭瞧了瞧她的背影。

關銘斜了他一眼,他摸出煙遞給關銘隨口問道:“聊什麽呢?”

關銘接過煙低頭點燃:“沒什麽,了解一下她為什麽答應這樁買賣。”

所謂的買賣,就是這場外人看來風光無比,關家人都清楚是怎麽回事的婚姻。

關滄海輕嗤了一聲:“還能為什麽,東城的人前幾年和沈家老三玩資本游戲圈錢,沈老三被你那個兄弟沈致弄倒臺後,東城那邊的聲譽也一落千丈。

大張旗鼓地娶個普通女孩,什麽目的現在恐怕也顯然易見了,這大半年來輿論和熱度都有了,算是利用那個女孩成功洗白了一波,看那邊的意思,關遠崢既然死了,這個女孩才嫁到關家成了寡婦,博得了大眾的同情和關註,這次慈善晚宴只是試水,後面好像還想利用她建立基金會。

普通老百姓加入豪門,年紀輕輕死了丈夫獨自挑起大梁,為夫家重振旗鼓,還熱衷於慈善事業,瞧瞧這劇本,多勵志,多感人。”

關滄海抽了口煙,嘴角劃過一抹諷刺,關銘卻微微蹙起眉。

關滄海話鋒一轉:“上次我讓海德打聽了一下,她和關遠崢可不像東城那邊放出來的消息,什麽學長學妹伉儷情深,一畢業就被東城下重聘迎娶回去,事實情況是兩人壓根沒見幾次面就確定下來。

關遠崢本來身體就不好,門當戶對的哪個願意把女兒往裏送,要我說東城那邊算盤打得妙,不如幹脆找個沒什麽家世背景的女孩,還不任他們拿捏。

就算關家的目的不純,這女的也是有野心的。”

這個話題早在關遠崢和施念大婚當天兩人就聊過,那天關滄海也是對這樁外人看來感動天地的結合嗤之以鼻,不過當時的關銘並沒有反駁,出生在大家族裏,都是一群從小對爭權奪利耳濡目染的人,自然凡事會從利益的角度思考問題。

但今晚,關銘卻意外地開了口:“有時候我們想問題太覆雜化了,剛才施小姐對我說了句話。”

關滄海難得感興趣地停下抽煙的動作,等待他接下來要說的。

關銘停頓了一下,才接道:“她說初中那年參加夏令營的時候在加州見過遠崢,至今她手上戴著那條和遠崢一樣的手繩。”

“哈?”關滄海手一抖,煙灰落到外面被風吹散,有些難以置信地說道:“那海德調查的是什麽玩意?難道他們還是真愛了?”

關銘擡起手狠狠嘬了口煙,突然冷不丁地冒了句:“倒也未必。”

這一來一去的話把關滄海弄懵了,他幹脆滅了煙轉過身問道:“那你什麽意思?”

關銘聲音暗沈了些許:“施小姐初三那年,我要沒記錯,遠崢經歷了一場大手術。”

關滄海的神情突然就楞住了:“對,是有這個事,那時候我還在國內,跟著我家老頭子去看過他,他那會病危通知書都下來了,後面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在家養了好幾年,我看他連出趟門都費勁還出國?照這麽說,那位關太剛才對你胡說八道了?”

關銘眉峰漸漸攏了起來,不明所以地掠了眼關滄海,便是這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仿佛一道驚雷在關滄海腦中炸裂。

“等等,你剛才說加州?那個小關太說初三在加州見過關遠崢?”

關滄海難以置信地說:“我靠不會吧,你那時候不是在舊金山讀大學嗎?那她遇見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顫抖吧,滄海兄~

圍脖有個新書轉發送JJ幣的活動,大家可以去探探,就搜作者名。

留評落紅包,明天九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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