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一天過了。

袁巧巧疲憊地嘆了口氣。

突然由基層小秘書直升至王特助的職務代理人，別說她認為總裁瘋了，一堆人覺得奇怪，畢竟秘書室多的是比她資深的前輩。

但她是封騰人欽點的，平時沒什麽過失，年度評監也都在A級以上，秘書長又對她讚譽有佳，加上不錯的英日文底子，同仁間也許會好奇「為什麽是她？」但對總裁的決定還是持正面肯定的。

今天除了這件事，還有更多人來告訴她振明要調到越南的大變動，他們很同情她和振明的處境，畢竟才戀愛不到半年，感情根基還不穩定，遠距離的變數又太大，說不定會磨滅掉這段感情。

兩件事同時發生，她都不曉得這種五味雜陳的心情該怎麽形容？

和總裁之間怪怪的感覺她很清楚，所以必須有振明在她身旁，她才能回到正軌。她不想被總裁影響，不想讓自己好像開始在乎他了，這不是很怪嗎？明明她有男朋友的，為什麽還會在乎其他男人？就因為她和總裁之間莫名其妙的電流嗎？

不行，她不想再這麽下去了，但現在該怎麽辦？總裁一步一步朝她走了過來，振明卻突然外調出國，她還能靠什麽力量拉回自己？

說穿了，也許那種感覺只是她一廂情願，其實根本沒那回事，是她在乎人家，並不是總裁對她有意思。但至少在「有男朋友」的牽制下，她不會順著感覺陷下去……

那振明呢？他對她又有什麽想法？最近的疏離不是她的幻想，這麽大的人事調動，一堆人在討論，振明卻連一通電話都沒有。

她替振明想過各種不聯絡的理由——忙著了解外調的後續？忙著交接職務？忙著打包行李？忙著……只是忙，絕對不是藉口。

中午她用公司電話打了手機給他，出乎意料這回倒是接了，會接是因為怕公司找他嗎？如果她用自己的手機打，是不是就不會接了？

電話裏的振明說：「我在忙，晚點聯絡。」

他真的很忙，喘不過氣似的，連說個話都沙啞籲籲，巧巧開始好奇，公司旁邊有運動場嗎？否則他怎麽好像在跑五千公尺？

她把她的憂慮和同部門的小宋提起，兩人同期進永利，感情不錯，小宋倒是面有難色。

「怎麽了？」巧巧心裏其實已有答案。

「聽說振明和收發室新進的妹妹走得很近，不少人看到他們……」

「哦……我有事先回家了，明天再聊。」

巧巧不想聽下去了，和小宋道別後，先行下班。

這是逃避沒錯，亂七八糟的事全擠成一團，她根本不想面對。

只是該讓她知道的事，老天爺也算推了一把——

早上沒騎車，她也不想搭捷運，反正公司離家並不遠，徒步回家也好，減肥又能散心。

沒想到在她經過公司旁的防火巷時，竟當場目睹振明和收發室妹妹吻得難分難舍。

巧巧停住腳步，退到墻角，她搗住嘴，委屈的淚水緩緩滑下。

她百分之百確定今天中午那通電話，振明也是和收發室妹妹在一起，她和振明雖然還沒發展到這麽熱情的階段，但只要是成人都明白他們在做什麽，他們愛得這麽深，中午放不開，晚上也放不開，就算振明沒有開口提分手，他的行為和表現已說明了一切。

強摘的瓜不甜，就算她奮力一搏，想以世俗道德觀把振明搶回來，那又如何？她搶得回振明的心嗎？

夠了……巧巧抹去眼淚，低頭離開防火巷，走沒幾步路，她先看到一雙黑得發亮的皮鞋，擡頭，竟見到意料之外的人。

封騰人。

他一身黑色西裝、鐵灰色襯衫、黑色絲質領帶，身形高大，表情冷酷，就算沒有猙獰的兇殘模樣，還是很適合去演黑社會老大。

一見到他，似乎就開放了愛哭裝置，他仿佛變成汪洋中的浮木，令她好有安全感，只要攀附著他，就能傾訴所有委屈……老天，她怎能有這種想法？

「總裁晚安。」

封騰人望著眼前萎靡傷心的女人，他握緊拳頭，忍住擁抱她的沖動。

局是他設的，本是想用「距離」離間巧巧與徐振明，並趁著王特助請長假，讓巧巧來到他身邊，或許能「日久生情」，讓她不再和他有隔閡，卻意外引發徐振明和情人之間的熊熊熱火，由地下情迅速延燒到臺面上。

讓她傷心了，這並非他所願。

下樓抽煙的小張向他通報防火巷的事，他雖然希望巧巧和徐振明能盡快分手，但徐振明這麽高調，他只怕傷到她，原本打算下樓當面警告，沒想到竟遇見目睹男友背叛的巧巧。

「吃了沒？」

她搖頭。

「怎麽不吃飯？」

他知道進展太快巧巧會無法接受，但他還是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他認了，面對她，他堅如磐石、引以為傲的自制力起不了作用。

巧巧心一驚立刻往後縮，這樣的動作太親昵了，此刻的心情不適合探索其他異性的想法。「總、總裁明天見，我先走了……」

她想繞過他，封騰人卻先一步堵著她，這種狀況，他不可能讓她傷心離開。「陪我吃個面好嗎？前面巷子裏的黑白切味道還不錯。」

他不認為這時帶巧巧去大餐廳用餐她會多自在，雖然黑白切只是市井小吃，但味道好，他和王特助加班時來吃過幾次，很合他的胃口。

巧巧靜靜地仰頭看他，總裁的表情很平靜。

是她多想了嗎？這樣的天之驕子怎可能對她有想法？

她嘆口氣。「好。」

兩人安靜地走在人行道上，她沒說話，他也只是在旁邊陪伴。

面攤就幾張桌椅，他們在最角落的空位入座，封騰人應該是常客，他根本還沒點菜，切仔面、鵝肉、粉肝、燙青菜和其他小菜就已經熱熱鬧鬧擺滿了一桌，果然是老主顧才有的待遇。

「鵝肉吃嗎？」他問，將筷子遞給她。

她遲疑了幾秒。「吃。」然後接過筷子。

讓大BOSS服務，的確很不習慣。

他將青菜推到她面前。「這盤你的，我不吃青菜。」

巧巧點頭。「好。」

「喝湯。」

巧巧一個指令一個動作，拿了湯匙舀了口湯吹涼入口。

她抿了抿唇，突然之間有點鼻酸，委屈、感謝被陪伴，成了此刻催淚的心情。

「湯頭如何？」他問，沒忽略她眼眶中打轉的眼淚。

她低頭。「很好。」

「喜歡就多吃幾碗。」封騰人豪邁地大口吃面。「吃飽心情就會好。」

她點頭，忍住欲奪眶的眼淚。

「什麽時候上來我辦公室？」他扯著其他話題。

「明天，我把手邊的工作告一段落，交接完，就會上樓和特助交接。」

「我不喝三合一那種穿腸毒咖啡。」

「嗯。」

「我是好老板，不會欺負你，也不屬貓，你不用像老鼠一樣見了貓就怕。」只要她能開心，他什麽話題都能扯出來。

巧巧不是沒感覺到，這樣冷酷少話的大魔王，竟為了讓她開心，說了這麽多話。「我知道你是親民的老板。」

她順著之前「親民」的話題，原以為會讓氣氛好一些，但終究還是沒忍住眼淚，一滴一滴滴在碗裏。

封騰人握緊筷子的手不斷收緊，如果再用力些，筷子應聲而斷都有可能。

他放下筷子，巧巧肩膀一縮，淚卻怎麽也止不住。

「你真的這麽喜歡他？」封騰人聲音低啞地問道。

這句話令他煩躁不已，他害怕她的答案，這是他第一次感到害怕，小玩具愈來愈神奇了，總能引發他這些凡人才有的情緒，在此之前他堅持自己的生活態度，按部就班，謀定後動，不容置疑，因為一切都在掌控中，也就不需要太多的情緒起伏，「結果」早就是他計劃中的一部分。

現在他才明白，巧巧是個意外，也看清楚她的笑容、她的開心對他有多重要，如果巧巧開口，他會解除早上的人事命令，不讓她的男朋友出國，如果她開口要求，他真的會這麽做。

巧巧搖頭。

封騰人緊繃地開口。「如果不讓他去越南，你會不會開心點？」

巧巧呆著，心驚膽跳，這話題不能再談了，她不能讓總裁為她破例更改公司的決策。「總裁，吃面了，這麽一大桌，我吃不完……」她哽著聲音說道。

封騰人凝視著她，眼底有狂喜的光芒，至少這個答案還有期待值，在能接受的範圍，他重新拿起筷子。「好，吃面！」

他們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這是一個陪伴的夜晚，他陪著失戀的她調整情緒，巧巧從沒想過，心情最不好的時候，竟是大魔王在身邊。

封騰人心甘情願陪著她，他管不了還有多少事情在樓上等著他，執意守護巧巧，這是第一次，他讓感情淩駕了理智。

袁巧巧正式就任總裁秘書，是在和王特助交接了三天之後。

度過失戀期的折騰，想開了還是一尾活龍，振明依舊沒來找她，這件事就擱著吧，真來找她，她還不知該如何回應。

「振明和她」也在公司傳開了，他們打得火熱，不少人都撞見過。

在這個節骨眼發生這種事，大家議論紛紛，在總裁辦公室上班也有好處，身處遠遠的十八樓，她不用承受別人同情的眼光。

「你會有更好的選擇！」王特助總是這樣安慰她，她現在是王特助的徒弟，要在最快的時間內學會如何照顧他最重要的老板。

王特助明明說的是標準安慰語，但他的眼神總令巧巧覺得他話中有話。巧巧不願多想，現在要以工作為重療情傷，盡快找到和老板共事的平衡點，這才是當前課題。

王特助長假的第一天，她騎著摩托車帶著早餐來封騰人家按門鈴。

王特助有交代，只要總裁進了公司，就會有一大堆忙不完的新鮮事等著插隊，要和總裁確認當天計劃的行程，就只能趁著一大早。至於事情的輕重緩急如何安排？她還沒有功力足以發言建議，就看總裁的裁示。

「來了。」

總裁開門，筆挺襯衫的領口還有兩顆鈕扣未扣上，他頭發微亂，神情傭懶，這樣的他是巧巧未曾見過的。平日整整齊齊的他是高高在上的主事者，神聖不可侵犯，但大BOSS這個樣子……吼，巧巧有些臉紅心跳，她又想起夢境裏的SM大魔王，這男人太性感了、太禍害了，老天……

「總裁早……」

巧巧被他瞧得渾身燥熱，趕緊把餐袋舉起來給他看。「總裁，吃早餐準備上班了……」

王特助說總裁在市區獨居，其他家人都住在陽明山的豪宅裏，總裁家裏沒有管家或傭人，只有固定打掃洗衣的鐘點阿姨。於是照顧老板的胃，讓老板每天都能享用營養的早餐也變成巧巧的工作。

封騰人倚著門框，看著小玩具像火燒屁股一樣沖進家裏。

他笑著關上大門。

「早上吃什麽？豬肉滿福堡加蛋？咕咕雞堡？日式豬排三明治？」

這些餐點由總裁口中說出來，竟有種違和感的可愛，令巧巧莞爾。

總裁說的沒錯，各大速食店——摩斯漢堡、麥當勞就是他早餐的來源，王特助很無奈，沒辦法總裁很挑食，在巧巧看來完全不可思議。

「王特助，總裁除了青蔥之外還不吃什麽？」先前特訓，她問了王特助這個問題，她可不想一早就踩到地雷，王特助洋洋灑灑列了一整頁「總裁挑食名單」，舉凡青蔥、芹菜、青椒、洋蔥、竹筍、紅蘿蔔、波菜、香蕉、檸檬等，一堆蔬菜水果族繁不及備載。

「不吃菜、不吃水果？！」當時巧巧驚呼。

「總裁不愛吃青菜，就算咕咕雞堡夾的美生菜他都會挑出來，水果也不怎麽喜歡，偶爾吃點蘋果、水梨。對了，他更不愛瓜類，舉凡食物有帶瓜字的，他都討厭。」

巧巧搖頭，很難想像這個肉食主義者怎能健康的活到現在？

「哦，總裁每周上健身房四次，一、三、五、日，這四天晚上八點到十點千萬別排約。」

這樣的運動量是足夠，但高熱量、高膽固醇的飲食習慣卻是一大問題。

憑良心說，封騰人雖然有些任性難相處，但真的是個好老板，如果要讓他有健康強壯的體能，繼續在公司賣命，照顧所有員工，那麽改善他的飲食習慣絕對是刻不容緩的事。所以巧巧決定自己準備早餐，讓他吃到真正營養、健康的早餐。

「今天吃——當當！」巧巧在餐桌上秀出她起了個大早準備，真正營養活力給大BOSS吃的豐富早餐。

心上人就在眼前，封騰人理當開心才對，沒餓虎撲羊就是他自制力的表現，沒想到卻被小秘書帶來的早餐嚇得倒退三大步，變成縮在角落的跛腳虎。

那堆綠綠的食物是啥？！

男人啊，食色性也，就算她有多大的影響力，色字當頭坐，「食」依舊擺第一。

「這個綠綠黃黃有怪味的東西是什麽？」

封騰人指指那杯怪東西，拔腿就想跑，但不知小玩具是向誰借的膽，居然把他捉回來坐在餐桌前，像壓制小朋友吃飯一樣，一步也不讓他落跑。

陪伴之夜後，他們之間的關系似乎稍稍有了變化，因為分享過失戀的心情，所以算不算是朋友呢？

「活力果汁。」

「都是菜味。」他扇扇風，鼻間全是芹菜的怪味。

「很營養的。」

「你打算毒殺我。」

「總裁此言差矣。」

巧巧接下總裁秘書一職後，原本還擔心該怎麽和他相處才好，兩人之間的詭異氣氛，雖然還不清楚是什麽，但她有血有肉，當然感應得到。

沒想到，呵，總裁挑食的樣子就像放大版的翔翔，而她最會整治挑食的小朋友，於是心情一輕松，連原本的顧忌也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不過是個挑食的大人，沒啥好怕的。

「這果汁很好的，總裁最好一口喝下，免得放久氧化，顏色會更恐怖，我早上花最多時間在這杯果汁上，至於用了哪些蔬果，總裁您不要知道比較好。」因為都是他最討厭的食物。

封騰人支著下巴無奈地瞄她，明明這麽可愛的女人，怎會有這麽可怕的廚藝？果汁是綠色的，他想他的臉應該也綠了。「真要喝？」

巧巧用力點頭。「蔬果對您的健康很有幫助，當然要喝！」

封騰人一臉嫌惡。「王特助派你來對付我的嗎？」

「我是你要的！」巧巧理直氣壯。

哦哦，但這句話太有暗示性了，她整個脹紅臉，慌亂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是你選擇的，哦，也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是您在秘書室挑中了我……」

愈描愈黑，到後來巧巧都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了，她氣餒地迎視總裁的目光，似揶揄，似有趣，還有些認真……

她技巧地避開。

封騰人瞅著她，眼底閃爍著無盡的笑意，還有真誠。「你沒說錯，我是要你。」

巧巧倒退了兩步，眼睛瞪得圓圓大大的，太敏感了，太敏感了！這樣的字眼很容易讓人胡思亂想，跳過，跳過！「總裁，用早餐了！」

她趕緊再拿出食物來分散這種怪怪的氣氛，傷腦筋，食物倒變成她的武器了。

「早餐有蔬菜起司卷，裏頭有鳳梨和苜蓿芽，還有南瓜濃湯，加一顆水煮蛋。」

封騰人懶洋洋地打量這些惡心的食物。「我不是草食性動物，不是牛不是馬不是羊。」

巧巧試著解釋。「蔬果的營養對人體非常重要，一天五蔬果連衛生署都在宣導，」動物園裏的猛獸也要吃蔬菜，但她不敢這麽坦白。「我今天打的果汁就是「五蔬果汁」，其實還不錯喝喔！」五蔬就是芹菜、大黃瓜、青椒、苦瓜和蘋果，五樣中只有蘋果是他勉強可以接受的。

「肉呢？」封騰人放眼望去，沒一個入得了口。

「早餐沒有肉，起司和水煮蛋已經有豐富的蛋白質了。」

封騰人看看食物，再看看她，要不是心裏真的在乎巧巧，小秘書早就被他的怒火轟出家門，這真像是真心大考驗。

「不吃。」說過了，他賭氣，食色性也，食是第一位！

巧巧紅唇一嘟，也不跟他來硬的。「人家準備得很辛苦耶……」

以巧巧在他心裏的位置，撒嬌很有效，但她純粹是用對付翔翔的方式來對付封騰人，壓根兒沒想那麽多。

封騰人認輸了，唉，他就不能以老板之姿霸淩員工嗎？不拿出一點迫力嗎？哪怕是一點點都好，商場上的冷酷果斷跑哪兒去了？！他竟弱得跟只病老虎一樣！

他指指桌上那堆可怕的東西，蒙住臉，不忍卒睹，真的有頭暈的感覺。「你選一個我吃。」

巧巧搖頭，表情更委屈了。「不能只有一個，每個都做得很辛苦。」

封騰人暗暗呻吟，噢……「你確定你是永利的員工，不是敵營派來用食物謀殺我的？」

巧巧無辜地眨著眼。「當然不是。」

封騰人無語問蒼天，突然覺得如果局勢顛倒過來，巧巧先拿這些可怕食物來嚇他，而不是先讓他喜歡上她，那說不定還有挑戰的機會，他鐵定會把這些可怕的東西連人一起轟出去！

可惜，誰叫他先喜歡上人家？老一輩的智慧說得對：「愛到卡慘死」，說得真好！封騰人絕望地拿起綠色果汁豪邁地一飲而盡。

愛是什麽？

他鐵青著臉，口腔裏的怪味讓他瞪大了眼，高高在上的總裁大人從沒這麽狼狽過，他難下咽到連話都說不出口，封騰人手指比了比要巧巧把食物全放在他面前。

愛就是痛快吃下、喝下心上人親手準備，哪怕是惡心至極的食物！

這一局巧巧痛快贏了，兩人的相處也有一個良善（？）的開始。

先要說清楚，一個大公司的總裁絕對很忙。

永遠有開不完的會、決策不完的議題，電視上演的帥總裁vs.俏秘書那種打情罵俏的劇情只是演好玩的，現實絕對不會發生。

呃……雖然偶爾大BOSS的凝視很灼熱，她捕捉過好多次——

「總裁有什麽吩咐嗎？」

「沒事不能看你嗎？」

這什麽任性的答案？害巧巧臉紅了半天。

雖然偶爾大BOSS的行為很霸道——

她沒像王特助一樣坐在副駕駛座，而是和之前搭便車一樣，和總裁坐後座，這很怪吧……

「會怪嗎？你會開車嗎？你路熟嗎？你能給小張什麽建議嗎？你是老手嗎？能一下子聽懂我的指令嗎？當然要坐在我旁邊，由我掌控！」

弦外之音……巧巧唇角抽搐著，故意裝不懂。

當然這些怪怪的感覺還是存在，甚至有加溫的現象，但他們真的很忙，一進公司後，巧巧往往忙得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跟著總裁開遍所有會議，不斷地做記錄，見了一組又一組的客人，公司最近的並購案是大事，所有相關部門的主管、經辦無不繃緊神經小心應對。

她聰明反應快，一點一點累積經驗，能輔佐得愈多，她和封騰人討論的話題就愈深入，也正因為如此，雖然還是有暧昧感，但至少有喘息空間。

巧巧每天最大的挑戰就是如何讓封騰人吃下她準備的營養餐，這個就足夠讓她忙到七葷八素了。早上必有活力果汁，每餐必有生菜沙拉（會在早餐時一起準備好，時間到了再拿出來嚇人），要是王特助知道她是用這種高規格標準在照顧他的總裁，鐵定感動到痛哭流鼻涕。

「這玩意兒能不能少放一些？」封騰人撚著苜蓿芽很有微詞。

因為都是需要現喝現吃的新鮮蔬果餐，一個星期後，巧巧已經不在家裏準備，而是將食材拿到總裁家裏現場完成，其實都是很簡單的料理，只要食材新鮮都好吃，也不耽誤時間。

「好啊，今天苜蓿芽就放少些。」

「感恩。」面對惡心的食物，位高權重的封總裁也不得不低頭。

「那多加一點黑豆好不好？」

「黑豆好，至少是甜的，沒有怪菜味。」

巧巧溢開了笑，她穿著圍裙在漂亮的系統廚房忙著，如果有錢，真想在家裏裝一組，這樣窗明幾凈的純白廚房和餐廳是女人的夢想。

女人有夢想，當然男人的夢想也不會少，封騰人要的就是這個，他愛的女人在廚房裏為他準備早餐，或許菜色還需要點時間來適應，但這的確就是他要的，一個很簡單、很溫暖的家。

而那個家裏有她。

巧巧轉身，拿著筷子挾了顆黑豆遞給他。「吃吃看，我換了個牌子，松青超市的試吃媽媽大力推薦。」

他吃了，卻認為獨自享用太過寂寞。「你也試試。」剛落音，總裁帥氣帶著邪氣誘惑的臉龐驀然放大，下一秒性感溫熱的薄唇落在她唇上，霸道且很有熟悉感的男性氣息直接將巧巧溺斃。

巧巧的腦袋轟轟作響……

她想掙紮，才張口卻被他饑渴的舌輕易入侵，黑豆甜甜的蜜味順著他傳遞到她的口腔，他吸吮、品嘗著她的可口，舌尖卷著她柔軟的舌，用力糾纏，他灼熱地掠奪她口裏每一分甜津。

「嗯……」

她嚶嚶輕吟，已經神智不清了，整個人被欲火包覆住，她知道該要抵抗，卻提不起絲毫力氣，她脆弱地癱軟在他懷裏，任由他熱情的貪索將她淹沒……

封騰人意猶未盡地離開巧巧紅嫩微腫的唇，被點燃的欲望毫不客氣地在他眼中閃爍，他占有地環住她的纖腰，讓她柔軟顫抖的嬌軀緊貼依附著他，他深深望進她驚愕的眼底。接著他開口說話，嗓音因壓抑強大的欲望而低沈喑啞——

「黑豆好吃嗎？」

黑豆？

巧巧瞇眼，舉起貓拳，瀟灑地揮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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