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心裏有各種質疑，見譚局長一副無可奉告的樣子，眾多記者也只得鎩羽而歸。

好在，譚林已經承諾這些媒體，這幾天可以盡管在警察局外面錄音或者拍攝。

不僅如此，等案情在網絡上公布的時候，他們警察局還會同步提供給眾多媒體，絲毫不必擔心話題度。

在難以更進一步的情況該，譚林的這個承諾，已經讓眾多媒體滿意了。

而且，想到這半年來，海市警察局已經火成了網紅，這回的案件能讓局裏這麽重視，想來也不是普通案件。

那麽，一旦這則消息公布，將會帶來數之不盡的流量，大家就什麽怨氣都沒了。

媒體們被勸住了。

刑訊還在繼續。

不過，楊榮成可不是什麽心志堅定的人。

電擊和針紮，警方分別“實驗”了一天半時間，考慮到別把人直接電死了，數量也只是那些孩子承受的一半。

然而，都不等警察們去翻檢其他的刑罰一一試驗，楊榮成就已經受不住了。

此刻的他，跟那些救助回來的孩子差不多，兩眼呆滯，反應遲鈍，甚至都有點無法開口。

不過，求生欲使他堅強。

楊榮成哆嗦著嘴，都不用警官們特意去問什麽，他自己就招了。

全都招了。

這個結果明明是他們最想要的，可局裏的警察卻都有點遺憾。

您就不能堅強點嗎？還有更多更多的教育手段在等著你……據孩子們透露，這是楊榮成以前最常說的。

偏偏用在他自己身上就不行了。

心裏不爽歸不爽，之前的行為還能拿“試驗”當借口，再繼續下去就成虐待嫌犯了。左右罪名一旦確立，楊榮成進監獄後，裏面囚犯的壓榨也夠他受的，不急在這一時。

而且，看楊榮成的樣子，估計也到極限了，警察也怕真出了人命，幹脆就收了手。

楊榮成臉色青白渾身痙攣，時不時還會條件反射的翻一下白眼兒，跟半只鬼差不多，他就在這種情況下招認了所有。

他們的教育所辦了幾年了。

最開始開辦，純粹是因為楊榮成的電擊儀技術，那時候沒什麽人脈，楊榮成還不敢像現在這麽囂張。除了電擊外不敢做其他的，而且就算是電擊，也不像現在這樣時長那麽長。

因為治療過幾個網癮少年，附近家長對他比較信任，陸陸續續出了名。

他跟簡林的合作，是出於幫匯市當地一個富豪處理一檔家務事。

富豪原本是個小白臉兒，純靠妻子起家。

他妻子原本是當地非常有名的一位富婆，身家過億，比丈夫大了十多歲，兩人纏纏綿綿地度過了二十多年婚期，這期間都是男弱女強。

後來富婆發急病一命嗚呼，除了偌大的家業外，就留下一個十七歲還在上高中的兒子。

隱忍二十多年，兒子又小，妻子死後富豪終於翻身，他把跟小三組成的家庭光明正大帶回家，對正牌兒子卻一下子翻了臉。

關鍵這兒子雖然小，卻遺傳了他媽的精明勁兒，趕在富豪把財產抽空之前想出了對策。

剛聯系好母親生前朋友，正準備實施措施幹翻親爸一家的時候。富豪聽從小三意見，找到楊榮成辦的教育所，很幹脆的來了個釜底抽薪。

以兒子受母親去世刺激過大，精神不正常需要教育為由，把他送進去改造。

富婆孤家寡人一個，朋友倒是挺多，他們也不是沒插手。

可一來爭執地是親爸爸，教育所那時候並不出名，很多人都不知道是什麽地方，只以為是普通的教育所；二來人家說的冠冕堂皇，是送兒子接受教育，誰去攔他罵誰，罵人家破壞父子關系。

兜兜轉轉，孩子就這麽被送進去了。

聽到這裏，在場警察直覺不妙，總覺得出事了。

其中一個就問了：“那孩子後來怎麽樣了？好好出去了嗎？”

楊榮成還是渾渾噩噩的，聽到問話，他慢了半拍才擡起頭，然後嘿嘿笑了笑。

看著精神像是不正常一樣，還沒從懲罰中緩過勁兒來。

“沒有。”

楊榮成搖搖頭，繼續笑：“進去兩個月，他就死了。那富豪給了我一千萬，一千萬啊哈哈哈，我就使勁電，拼命電，他年紀小沒吃過苦，受不了刺激跳下去了……”

警察：“……”

又想電他了是怎麽回事？這玩意兒果然有癮。

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沒了，還是被孩子父親親自葬送的，大家都沈默了，心裏特別的淒惶。

“風水輪流轉啊，那是我手上出過的第一條人命，我記得特別清楚，那個富豪，最後也沒討著好。”

楊榮成還在嘿嘿笑，如數家珍一般陳述著後續。

“他害死了跟富婆的孩子，搶了富婆的財產，前後用了二十多年，忍辱負重啊；那個小三兒就厲害多了，不到兩年就把富豪幹過的事都幹了一遍，富豪成了烏龜大王八，還替野男人養了十來年的兒子，好像是活活被氣死的。哈哈哈哈……小三還有野男人進監獄的時候，這事兒在我們當地可是一條大新聞。”

楊榮成眼裏閃著八卦的光。

再往回說，富婆的兒子死後不久，這事兒不知怎麽的就傳到簡林耳朵裏。

他像是聞到腥味兒的貓一樣，立刻找到了楊榮成，說要跟他談合作。

這合作具體一點，簡林罩著楊榮成，楊榮成給簡林提供便利，同時每年抽成作為保護費上繳給簡林。

這個便利，楊榮成一開始還沒弄明白是什麽，直到簡林從外面弄回來一個又一個孩子。

這些人都出身不錯，而且跟那些家長親自送過來的孩子不同，他們完全是正常人，根本看不出什麽毛病。

甚至，有些人還非常優秀。

然而進了教育所，優秀不優秀就不是他們能說的算了，差不多沒有一個好好走出去的，不是死就是瘋。

因人數太多，一開始警方都沒想到，他們能從楊榮成口中問出更具體的。畢竟時間太長，許多可能都記不清了。

誰知楊榮成也是個鬼才，竟然把所有人的經歷都一一記了下來。

而且，也不知是想減輕懲罰，還是破罐子破摔，他直接把記事本所在地告訴了警方。

警方找回後，仔細翻閱了一下，被裏面記載的東西給震驚到了。

這些被記載的孩子，包括簡林送來的，也包括那些家長自己送來的。

他們的出身家庭、送來原因、懲罰措施、最後結果……全都記錄在本子上。

警方：“……”

都不知道該誇楊榮成實在，居然把罪行一一記下來；還是罵他殺人如麻，弄死了這麽多條人命了。

不過，這個記事本算是幫了警方大忙。

在鐵證面前，繼楊榮成招認之後，其他幾個負責人原本還想抵抗的，在電擊儀以及記事本等等這些鐵證面前，他們也沒堅持多久，很快也跟著一一招認了。

如此一來，長樂教育所得到作案經過以及罪名，大概也都確定了。

這還不算完。

另一邊，柴警官將那十來個從燕京帶來的孩子，全都送了回去。

這些孩子，有一些被家長親手送進去，出身背景也比較特殊的，回到燕京對他們而言並不是什麽高興事。

一聽說幫他們聯系家長，一個個嚇得不行，縮在警察局裏怎麽都不願意出去。

警察無奈，只能暫時收留他們，等後續統一安排。

還有一些就比較幸運了，他們是家境落魄了，被對手整治才送進去的，父母根本不知情。

家人還曾經以“失蹤案”為名在警方備過案，可惜找了好久都沒找到，最後只能不了了之。

如今孩子被送了回來，家人團聚簡直是喜極而泣，在警察局就哭了起來。

哭完了才想起問為什麽，得知孩子是別人送進去的，當場引起了軒然大波。

不論這些家庭是繼續落魄，還是已經東山再起，看著孩子受的苦，他們都難以忍氣吞聲，直接告到了當地政府，請求給個公道。

教育所還有簡林的事，因牽連太大而且事關簡望聲，早就上報了上去，經過幾天的博弈，早就有了結果。

家長們的告狀，只能說是導火索。

就在簡林哭著喊著，想著怎樣才能聯系到堂叔，請他幫忙躲過一劫的時候，這事兒在燕京見報了。

楊榮成以及一幹教育人員的供詞，所有的證據，還有雙方的經濟往來，全都公布了出來。

在此之前，簡林這個關鍵人物，也被迅速的抓來了燕京，準備接受審問以及法庭的宣判。

被抓的時候，簡林還有些恍恍惚惚。

明明他堂叔那麽厲害，明明他犯的不算大事，也就是牽線搭橋而已，怎麽就被抓了呢。

有些二代比他混多了，家裏一保不就什麽事兒都沒了嗎？

怎麽輪到他就不行了呢？

簡林百思不得其解。

然後就在拘留所裏大叫了起來，嚷嚷著要見簡望聲。

“我說，你就消停點吧。簡老先生是不會管你的，他現在相跟你撇清關系還來不及，怎麽會救你呢。”

看押的警察早就看過報紙，也看過電視上的報道。

對於長樂教育所，還有一手搞出這個人間地獄的簡林和楊榮成，恨不得出手打上一頓。

於是，對簡林臨死前的掙紮和叫囂，也就只剩下冷笑了。

“你……你什麽意思？”

簡林被抓的比較早，一直待在獄中，對外面的事還不太清楚，此時臉上是一臉的茫然。

警察呵呵冷笑，把手機上的新聞拿給簡林看。

上頭報道的，正是這幾天鬧得轟轟烈烈的長樂教育所事件。

詳盡、嚴密，事無不盡地把經過全都介紹了出來。

簡林看到後，顫抖了一會兒，一翻白眼兒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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