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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星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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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星茫(下)

我叫星茫,一直在星華體內沈睡,撒哈的魔之分將我從星華的體內喚醒。雖然我一直在沈睡,但在夢裏我還是能感覺到外面的世界所發生的一切,如同親眼看見一樣。我恨先王,恨他不敢承認星華是他的親生兒子,恨他一直瞞著星華的身世,讓我和他同時愛上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恨他臨死時也要把星華和沁兒栓在這個牢籠裏;我也恨星華,明知自己愛沁兒愛得那麽深,卻沒有勇氣帶著自己心愛的人去另一個世界尋找幸福,還要裝什麽偉大,盡自己守護幽幽城的責任,簡直是個懦夫;我恨整個幽幽城,恨這裏所有的人,他們擁護崇拜那個懦夫,希望我永遠也不要出現,想讓那個懦夫永遠為他們守護幽幽城,可我的出現就是要摧毀幽幽城,讓它在冥界永遠消失;我恨命運的作弄,我要控制命運,要與命運作對。

在我睜開眼的一剎那,心中的仇恨之火開始熊熊地燃燒,我感到只有殺戮和鮮血才能澆滅它。於是我召喚出手中的紫月劍,向我身邊最近的人刺去,——赤峰。當我的劍貫穿赤峰的胸膛時,赤峰握著我的劍,難以置信地看著我,說,哥,你怎麽了?我是赤峰呀!

我拔出劍,一腳踹開他,冷漠地說,我不是你哥!

赤峰被我踢飛幾丈遠,他躺在地上,深藍色的鮮血從他的胸口湧出,在地上流淌。我看著流淌的鮮血,感到從未有過的興奮。我提著劍走到赤峰跟前,他的眼神沒有絲毫畏懼,仍然是難以置信。我揮起紫月劍,準備削下他的腦袋,劍快到他的脖子時,他突然消失不見了。

瞬間轉移術!赤峰什麽時候學會這種魔法?我很驚訝。

我提著紫月劍一路向日照宮殺去,我要帶沁兒離開幽幽城,我才不會像那個懦夫一樣,管它什麽先王的囑托,管它什麽幽幽城,管它什麽是不是兄妹,全都去見鬼吧!我要的只是我愛的人。

侍衛們看著我一步步地逼近日照宮卻不敢阻攔,他們與我對視著一步步向後退。

我準備使出我的最強奧訣——“紫月靈光”,將他們全都送進地獄。這時,藍沁兒趕到,叫道,星華,住手!

我停下手中的劍,看著她,赤峰跟在她身後,他臉色蒼白,剛才的傷口好象已經愈合了,只是胸口還殘留著一大片血跡。難道這就是“還靈訣”的力量,不斷可以恢覆和提升靈力,而且可以使傷口在短時間內愈合?

我對藍沁兒說,沁兒,跟我走!我帶你離開這裏!離開這個束縛你的牢籠!

你不是星華,星華不可能說出這種話,星華不可能丟下幽幽城選擇和我遠走高飛的,星華寧願傷害自己也不會傷害任何一個幽幽城的幽靈,藍沁兒說。

沒錯,我不是那個懦夫,我是星茫,跟我走,我會讓你幸福!

我不會跟你走的,我愛的是星華,不是你,星華也不會帶我走,你讓星華出來吧!

聽到沁兒這麽說,我好難過,她愛的只是星華,不是我,我的心好痛,說,你要我讓他出來?不可能,既然我出來了,就不會再讓他出現,除非我死了,就算我死,我也會和他同歸於盡。再說一遍,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不!藍沁兒回答得很堅決。

那你就別怪我!既然你不跟我走,我只有讓你和這幽幽城一起在冥界消失!

藍沁兒讓我難過,我也要她不好過。“紫月靈光”!一束巨大的紫色光劍朝藍沁兒奔去,赤峰拉起藍沁兒的胳膊,叫道,王,小心!然後飛身躍入半空,禦風騰在空中。地上那些躲閃不及的侍衛都被光劍穿透身體,一命嗚呼,就連地面的建築物也被我的“紫月靈光”摧毀。

“青龍翺翔”!赤峰在半空揮著他的青龍刀向我斬來。我橫起紫月劍擋住,化作青龍的氣流將我逼退好幾步,沒想到赤峰的靈力有這麽大的進步,“還靈訣”的確厲害。“藍色幻想”!緊接著一道藍色的光向我射來,這是藍沁兒的最強奧訣。我想躲閃已經來不及了。

頓時我全身無力,無法動彈,然後我來到一片空曠的雪地,冰藍的雪刺得我睜不開眼。一個人在雪地裏行走,積雪好深,陷到了我的膝蓋,每走一步都那麽艱難。什麽也看不到,只看得見雪,一望無際的雪。我感到好孤獨,好想痛哭一場,好希望有個人能陪我一起走。突然天空出現一群郁鷥鳥,它們蜂擁地向我撲來,用尖利的嘴啄著我的眼睛,鼻子,臉,身上的每一寸肌膚,我想揮起手中的紫月劍趕走它們,可紫月劍一下子變得好重,重得讓我提不起,只能站在原地任它們啄……

啊——我狂叫一聲,從幻想中掙脫出來,回到現實。我感到全身的每一根神經好象被螞蟻在咬一樣難受。如果換了其他人,中了“藍色幻想”,恐怕無法擺脫幻想,早已在幻想中因崩潰而精神失常。

藍沁兒的“藍色幻想”不斷沒令我崩潰,反而激怒了我。我怒視著赤峰和藍沁兒,他們站在我的面前,眼神裏含著關切和擔心。我將他們的擔心置之不理,咬牙切齒地說,我要殺了你們!

“紫月靈光”!這次我凝聚了全身的力量,甚至可以將整個王宮變為廢墟。

“神之光”!天空忽然出現一位老者,我的“紫月靈光”被一道亮藍色光盾擋住,那道光盾馬上變成一個口袋將我的“紫月靈光”全收了進去。

赤峰叫道,父親,您來了!

老者落地,站在我們之間,說,你們不能對他留情,他已不是星華,他現在和魔域的幽靈沒有什麽區別。

藍沁兒問,前輩,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老者說,你們還不知道他是善與惡的結合體嗎?他的母親是撒哈的妹妹,父親是幽幽城的王,幽幽城的幽靈與魔域的幽靈結合的後代就會是一半邪惡一半善良。

赤峰問,那他為什麽以前沒有出現惡的一面?

老者說,因為他一直在幽幽城長大,惡的一面被善的一面控制著,剛才舞火將撒哈交給的“魔之分”打入他的體內,現在惡的一面控制了善的一面,他已經和魔域的幽靈一樣了。

我不耐煩地對老者叫道,老鬼,你在羅嗦什麽?這裏沒你的事,快給我滾開!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老者說,我是來救你的!

恐怕你是想害我吧!你是想叫醒那個懦夫,讓我消失,對不對?

老者看著我,不出聲。我繼續說,告訴你,你不可能辦到,就算我和他同歸於盡,也不會讓你們見到他!

他就是你,你就是他,你們本來就是同一個人,為什麽要在乎誰的出現?老者說。

既然是這樣,那就讓他永遠沈睡,反正我就是他,對吧?我冷冷地說。

可以,但你要擔負起守護幽幽城的使命!老者說。

去你的鳥蛋!我的使命是摧毀幽幽城!

我說完,揮動紫月劍,喝道,老鬼,接招吧!紫月靈光!

老者雙掌推出,一道防護屏擋住了我的攻擊!我不斷催動靈力,想擊破他的防護屏。我和老者對峙著,誰也無法進一步。這樣對峙下去誰也占不到便宜,於是我心生一計,推出紫月劍,紫月劍穿透他的防護屏,擊中了老者。老者後退幾步,口吐鮮血。赤峰急忙沖過來扶住老者,喊著,父親,你怎麽樣?

老者站穩腳,捂著胸口說,沒事!

我趁機躍到他們後面,抓住藍沁兒,飛身離去。

我將藍沁兒帶到幽幽城最高的山峰——望月峰。望月峰是個神聖的地方,山峰上種滿了藍嫣樹,雲霧飄渺。

藍沁兒不停地說,星華你醒醒吧,不要再錯下去了!

我不耐煩地叫道,你給我閉嘴!我不是星華,我是星茫,聽清楚,我是星茫!

藍沁兒哀求道,星茫,你讓星華出來吧,幽幽城可以沒有我,但不能沒有他,他是幽幽城唯一的精神支柱,也只有他才能對付撒哈。

你省省吧,我既然出來就不會再回去,更不會讓他出來。

藍沁兒恢覆鎮靜,問,你為什麽一定要摧毀幽幽城?

因為我恨幽幽城,為什麽有星華就不能有我?

藍沁兒仰頭望著天空,說,聽說站在望月峰上可以聽見死去的幽靈留給他最愛的人的話,你想聽聽你媽臨死時留給你的話嗎?

說完,藍沁兒擡起右手,伸出食指,一道藍色的光射向空中,仿佛流星劃過夜空的痕跡。天空中出現我媽的面容,我媽說,星茫,你和星華都是我的好孩子,媽一樣疼你們,這世界沒有天生的好人,也沒有天生的壞人,關鍵要看你以什麽心態去面對,放下你心中的仇恨吧,和星華一起為守護幽幽城而並肩作戰。

你騙我,這不是我媽!我揮劍將我媽的幻象擊散。

藍沁兒搖著頭說,你真的無可救藥!

我惱羞成怒,說,我現在問你,你到底是喜歡我還是喜歡星華?

星華!藍沁兒毫不猶豫地回答。

既然你不喜歡我,我就殺了你!我一劍向藍沁兒斬去,劍快到她的脖子時,我聽到腦子裏有個聲音叫道,不要,不要!這是星華的聲音。

手中的劍不聽使喚地停下來,我自言自語地說,好,殺藍沁兒之前,先將你殺了,免得你搗亂!

於是我倒地沈沈睡去……

我是星華,在塵世,子伊陪在我身邊。我和子伊坐在石凳上,周圍是濃密的樹林,頭頂是溫暖的太陽,地面是斑駁陸離的樹影。樹林裏有許多情侶,有的在看書,有的在聊天。子伊正在教我英語。

子伊說,你怎麽這麽笨?這麽簡單的兩句話都記不住?

我摸著自己的後腦勺,不好意思地說,我天生就沒有英語細胞,這不能怪我,以前在高中的那個英語老師怎麽說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子伊呵呵地笑著,說,我記得那個英語老師有次在班上要你翻譯一個很簡單的句子,你都不會,他說你前世肯定和洋鬼子有仇,所以這世你就專門來為難學校的英語老師。

看著子伊開心的笑容,我覺得很快樂,真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正在我和子伊說笑時,我看見了在幽幽城的我,他站在我們面前,身穿幽藍色長袍,藍色的長發,深藍的“眉間星”,右手握著紫月劍。他一出現,樹林裏的情侶全都不見了,只剩下我和子伊,還有他。

子伊嚇得連忙躲在我身後,顫抖著問,追憶,這個人是誰?他和你長得好象。

我看著那個人說,我不認識。

那個人用仇恨的眼光看著我,說,星華,你的死期到了!

你到底是誰?我問。

你不認識我?我在你體內沈睡了這麽多年,你居然不認識,可笑!告訴你,我叫星茫!

星茫?我疑惑地看著那個和我長得很象叫作星茫的人。

星茫挺劍向我刺來,我連忙拉著子伊的手閃開。我以為躲開了星茫的攻擊,沒想到他順勢側身一腳,將我踹飛了幾丈遠,撞在一棵柳樹上。挨了他一腳,我口吐鮮血,血是鮮紅色。

子伊馬上跑過來扶起我,擔心地問,追憶,你要不要緊?

我借助子伊的力量站起來,邊咳嗽邊說,沒——沒事!

星茫看著我們,說,讓我送你們兩個下地獄吧!

他說著,將劍舉過頭頂,叫道,紫月靈光!

一道紫色的光劍從他的紫月劍射出,眼看紫色的光劍就要逼近我,子伊馬上擋在我的前面,子伊的身體突然向後飛出,撞在我的懷裏,我和她同時飛出數丈遠,落在地上。我抱起子伊,子伊躺在我的懷裏,鮮血像火蛇一樣從她的嘴裏,鼻孔裏鉆出,她的眼睛無力地看著我,斷斷續續地說,追憶,以後我不在你……身邊,你千萬不要感到孤……獨——,因為……我會在天堂……望著你——

子伊說完最後一句話,雙眼慢慢地合上,手無力地垂下。

子伊!子伊!子伊!……我不停地叫她的名字,淚如雨下,悲痛欲絕。為什麽?為什麽連我在夢中的歡樂也要奪去?

我放下子伊,站起來,沖著星茫憤怒的吼道,我殺了你!

此刻我感到有股強大的力量在我的體內爆發,瞬間我的頭發變成藍色,身上也披了件和星茫一樣的長袍,手上也握著把紫月劍。

哼!你終於肯變身為星華了!星茫說。

我什麽也沒說,提起劍朝星茫劈去,他橫劍擋住。我再縮回劍,迅速朝他的胸口刺去。我在短短的一秒鐘裏,變幻十幾次招式,逼得他只能招架,不能還手。

星茫見無法還擊,於是一躍而起,禦風騰在空中。接著他從空中挺劍向我直沖而來。我閃到一邊,他落地與我面對面站著。

“紫月靈光”!我和他幾乎同時使出自己的最強奧訣。兩股均衡的力量相撞,誰也無法繼續將力量向對方推進。我們就這樣持續著,誰也不敢撤,只能不斷凝聚自己的力量,否則就會被對方所傷。星茫的“眉間星”閃閃發亮,亮藍色的光夾雜著一抹淡黑色。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如果繼續下去,我和他肯定會同歸於盡。看他不斷地催動靈力,絲毫沒有撤開地打算,我知道他是一心要和我同歸於盡了。

這時,藍沁兒突然出現,站在我們中間,喊道,星華快住手!星茫快住手!你們這樣只有兩敗俱傷。

我們都沒理她,她焦急地在我和星茫周圍轉來轉去,不知如何是好。

我和星茫繼續對峙著,不知持續了多久,我感到自己的靈力快要耗盡了,我想星茫也和我一樣。忽然,我感到自己力量的方向有所改變,星茫的力量也是一樣。我和他的力量正一點點地向空中移去。我側過頭,發現藍沁兒站在我們中間,正用自己的力量將我和星茫的力量分開。

我叫道,沁兒,快住手,這樣你會被我們倆人的力量傷到的,你會沒命的!

藍沁兒說,我情願死在你們倆人手上,也不願看見你們同歸於盡。

眼看我和星茫的力量正一點一點地向藍沁兒逼近,我正準備撤手,準備死在星茫手上時,還沒來得急收手,我就感到自己的力量朝星茫直奔而去,——星茫先收回了自己的力量。

我看見星茫在“紫月靈光”下形神俱滅,沒有留下一句話。

我呆呆地看著星茫消失,心裏卻有一種難過的失落。

藍沁兒走過來,問,你是星華還是星茫?

我回答,我是星華。

藍沁兒難以置信地自言自語,他為什麽會這麽做?

我精疲力竭地說,可能他並不是我們想象的那麽壞,可能他知道如果他不這麽做,我就會選擇這麽做,可能他不想看見你難過。

藍沁兒在樹林裏四處搜尋,好象在尋找什麽。我問,沁兒,你在找什麽?

藍沁兒傷心地說,我想找找看,他有沒有給我留下什麽東西?

看著沁兒臉上掛著的淚珠,我心裏感到一陣酸楚。從背後拿出一根郁鷥鳥的羽毛,遞到她面前,說,這是他最後給你留下的東西!

藍沁兒將羽毛捧在手心,淚花滴在那亮藍色的羽毛上,仿佛露珠在滾動。

我不忍再看見沁兒這麽難過,拍著她瘦弱的肩膀說,走吧,不要再沈靜在我的夢境裏了,外面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們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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