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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究極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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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簡出門時還是清晨,那時太陽才剛剛露頭,現在太陽卻已經馬上升到了她們頭頂。

兩人坐在桌子的兩邊,均是神情疲憊且沈默地吃著碗中的小餛飩。

雲寒客已經筋疲力盡了。

他現在完全放飛了,霸王餐就霸王餐吧,正好吃飽了還能省一頓中午飯。

對面的遲簡也是面無表情。

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將一個個小籠包殘忍地溺死在酸辣的蘸料之中。

沒想到她應付了劉老二人整整三年,結果劉家三人最難纏的竟然是已經說不了話的劉蘭蘭。

簡直荒唐!

遲簡覺得自己的專業能力被侮辱了。

二人一開始確實進行了一系列瘋狂拒絕的大動作,並且遲簡已經明顯感覺到劉家二老將要被自己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說通了。

誰知道就在遲簡即將掃碼付款的時候,劉蘭蘭突襲出來。

她拿著一個小本子又是哭又是寫,最後洋洋灑灑地直接寫了一篇三千多字的泣血書。

劉蘭蘭上過學,有文化,文章中靈活運用了千百種修辭手法,言辭誇張辭藻華麗,看的劉家二老泣不成聲,就連對面的少年人都漸漸紅了眼眶。

但是三千個字化為一句話,好像她們二人今天不接受這一頓早餐就罪大惡極一樣。

最後二人終於落敗,任命般地吃了兩人人生中的第一頓霸王餐。

臨走時甚至還一人拎著一個大號紙袋。

兩人的回程路途一致,走在回學校的路上,雲寒客憋不住問出了聲:

“你到底幫他們做了什麽,這也太熱情了,我這輩子都沒被這麽熱情地對待過,真是太可怕了”

說完又掂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紙袋,很沈,從中也散發出了香料的味道,應該也裝了不少。

剛才在劉蘭蘭的一頓操作之下,這個漂亮的少年也聽到不少,所以劉蘭蘭的事情也沒什麽回避的價值,所以她也直接回答了這個問題。

“當初劉叔他們剛來上京城的時候,精神很差,絕望的感覺你在一百米外都能感覺的到。”

“我也沒做什麽,只是每天來和二老說說話,解一解心結,給他們點兒希望”遲簡一字字清楚地敘述著。

“正好我學習法律專業,所以在劉蘭蘭傳來線索之後,擔任了二老的法律咨詢。”

“其實我從頭到尾什麽實質性的東西都沒有幫到他們”

“但是……”

遲簡的話還沒有說完,雲寒客就接道:“但是你確實是在他們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候給了他們希望”

聞言,遲簡沈默了一陣,回答道:

“應該是吧。”

二人都沒有說話。

她不是當事人,沒有辦法共情那種絕望。

所以在那一段時間,她只能用自己剛學到的淺薄知識和貧乏幹癟的語言去盡可能地疏散陰霾。

所以她不覺得自己有付出什麽。

雲寒客的內心也很壓抑。

他剛才也看到了那個劉蘭蘭哭著書寫的場景,也了解到了這位女生在本該充滿幹勁希望的青春年紀所遭受到的劫難。

“那她的那個孩子……”

後半句話雲寒客在腦子裏拆開組合了好幾次,企圖以一種更加柔和的方法表達出來。

“那個男人的孩子……”

……

雲寒客最後也沒有將話說出來,因為他認為這樣的問題很不禮貌。

遲簡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也看出了他心底的糾結,但是劉蘭蘭自己都不忌諱,遲簡也意在為劉蘭蘭做出解釋。

“那個男人摔死了她的第一個孩子。”

雲寒客知道。

劉蘭蘭說了,那個男人摔死了她的第一個孩子,因為不是男孩兒。

然後養好身子之後劉蘭蘭就跑了,在被捉回去之後不久便有了現在的這個孩子,並生了出來。

是個男孩兒,所以這次那個男人沒有將她的骨肉摔死。

在被解救出來時,這個孩子還尚在繈褓,不滿一歲。

遲簡繼續說:“上一個孩子沒有保住,劉蘭蘭有了心結,認為是自己沒有能力保住她。”

雲寒客看著走在自己身邊的女生。

她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神情很淡,剛才和劉家三人輕松開玩笑的情緒半分沒剩,只是緩緩地向他說明。

“當時她父母也問了她要不要留下這個孩子,劉叔劉嫂害怕她看到孩子就想到那個男人。”

畢竟那個男人並不是她的丈夫,只能說是一個殘暴且毫無人性的犯罪者。

“但是劉蘭蘭十分強硬的要將孩子帶著,她說這是她的孩子,她的骨肉,那個男人只不過是提供了一顆可有可無的精/子罷了”

當時遲簡也很詫異,不過轉念一想也能想通。

劉蘭蘭在上京城接受了高等教育,又在社會闖蕩了一年,早就不是會被糟粕左右的戀愛腦了。

想到這兒,遲簡突然輕松了起來:

“她還對我說,她認為那個男人有很強壯的身體,所以她的孩子以後也會擁有一個很強壯的身體,無病無災。”

“至於那個男人,就讓他去死吧”

這些都是劉蘭蘭在火車上寫給她的,她沒有想到,所以她很欽佩她,對她由衷的表示尊重。

遲簡想,這也是她能迅速果斷地抽離絕望深淵並很好地投入現在生活的原因之一吧。

所以她也在最後妥協,正正經經地吃了一頓‘霸王餐’。

她也不想在這種一切向好的階段做一些讓他們尚且團圓的一家敗興的事情。

雲寒客的呼吸越來越輕,

他默默的聽著,也驚異於劉蘭蘭的堅忍。

她做到了大部分被拐婦女不敢做的,做不到的,所以她拯救了自己,也拯救了其他人。

在他那短時間內接受了龐大信息的混亂大腦中,雲寒客不禁想,如果當初自己的母親也有這種觀念,自己是不是就不會像現在一樣。

如天地蜉蝣一般,不念過去,不知去往,庸碌無為,最終零落為泥,被城市中的混凝土灌註,永世淹沒。

身邊的氣氛越來越沈,越來越低。

領先半步的遲簡在察覺到後第一時間轉頭,便看見落於自己身後的少年嘴角緊繃,眼簾低垂,碎發掃在眉眼之間,情緒好像跌入了大海一樣沈。

她都怕他一會兒會窒息。

“你回學校嗎?”

遲簡準備轉移話題。

平常人沒有相關經歷,在聽到這種壓抑的事情情緒會出現波動也很正常,但只要及時調節就不會有什麽問題。

雲寒客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也沒有仔細去聽面前的女生在說什麽。

直到身邊的人停了下來,用胳膊擋在了他的身前。

“等會兒紅綠燈。”

雲寒客一個激靈。

看著這個漂亮的少年好像回過了神,遲簡放下手,重新又問了一遍。

“你一會兒回學校嗎?”

聲音不似剛才冷硬,雲寒客聽著,隱約感覺其中帶有了一絲溫度,雖然只有一絲絲。

“啊,嗯。”

“正好,那我們還是一路,我從你們學校穿過去正好更近一點。”

雲寒客沒有否定。

上京大學的後門和他們學校的大門就相隔一條馬路,許多上京大學的學生為了方便總是橫穿他們學校,學校領導和保安大叔想管都管不住,誰讓上京大學高人好幾等呢。

雲寒客本就性格跳脫善變,一想到這兒,原本抑郁的情緒瞬間就消散了大半,他撇著嘴發出了一聲不屑的‘戚’聲,在綠燈亮起的時候長腿一邁,走到了遲簡的前面。

“走就走!”

遲簡突然被美人甩臉,只覺得自己好像稀裏糊塗地被人嗆了一口水,但也沒有多想什麽,快速擡腿跟了上去。

兩人都身高腿長,本就不遠的路程讓兩人走的好像更短了一些,沒用多長時間,雲寒客就表示自己到了宿舍。

他把手中的紙袋往遲簡手中一塞,說道:“我到了,這個是劉叔他們感謝你的,和我一點兒關系都沒有,還給你。”

說完還努力的把提手往前推了推。

眼看的那紙袋就要落到自己的身上,遲簡迅速後退半步,頗為靈巧地躲過了少年推向自己的提手。

“劉叔是給我們倆的,你拿著吧。”

她並沒有接過。

對方看她避開,好像很不開心一樣,再一次地緊皺起了他好看的長眉,看樣子在逐漸往一種熟悉的神態方向演變。

雲寒客不信邪,今天一個兩個人都在和他作對,他還就不信今天拒絕不掉人了!

“不行!我和你又不認識,也沒有幫上劉蘭蘭的忙,我不可能舔著一張大臉又吃又拿。”

“你怎麽和劉叔一樣軸,不對,你比劉叔還軸!你個軸女人!”

雲寒客塞,遲簡避,雲寒客推,遲簡躲。

雲寒客覺得這個人比劉老更難對付,她甚至都不和自己推搡,不和自己有任何接觸,現在他連找準時機將紙袋扔到對方身上的機會都沒有。

遲簡這邊,游刃有餘。

從小到大都在無時無刻接受扯皮教育的遲簡怎麽會被這麽一個毛頭小子算計到。

她敏捷地躲開了少年所有的送塞動作,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截住他的左臂,牢牢地抓住對方的手腕,將自己手中的紙袋掛在對方的臂彎處。

從頭到尾,瞬息之間。

雲寒客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對方就已經離自己三步遠了。

“我回學校之後要去開組會,拿著這個不方便,你拿去和室友分了吧。”

看著自己右手上沒有送還回去的一份紙袋,又機械的轉頭看了看自己左手臂彎處掛著的另一個原本不是自己拎著的紙袋,雲寒客只覺得荒誕。

但是再次擡頭,對方已經邁著大步走出了十米遠。

雲寒客:“?”

這到底是什麽斡旋閃避組合技的吉尼斯紀錄保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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