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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VIP] 240 隔離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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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扇他巴掌, 手伸進?休閑褲的褲兜,掏出一把折疊水果刀,睚眥欲裂, “滾!”

她右手亂揮, 劃傷了對方的手背,男人目露兇光,“臭婊子...”

後面的話還未說完,感覺脖頸一痛,面部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起來...

顧明月握著?電棍,臉色平靜,像夜晚無風的湖面, 沒有任何波瀾,目光掠過?叫囂的幾個男生,低低道?,“誰再動手試試。”

大拇指按住電棍側邊的按鈕,只見巴掌長的電棍瞬間伸長, 而調戲茉莉的男生已?經軟著?身子倒了下去?, 男生們忌憚,縮著?手往後退, 車裏?其他女生立刻站起, “把他們攆下去?,把他們攆下去?...”

沒人願意挑起男女對立,可這種時?候, 發瘋的男生遠比三血蟲更恐怖。

女生們毫不猶豫決定抱團, 齊齊往後面擠。

男生們兇狠地瞪向顧明月, 一臉邪笑,“我不信她敢殺人!大家不要怕, 我們先把她丟出去?!”

顧明月面無表情,“你試試...”

隔壁公交車裏?似乎亂了起來,男生們的怒吼,女生們的尖叫,充斥著?眾人的耳膜。

車裏?陷入無言的沈默,男生們握著?拳,手背青筋隱跳,一臉的癲狂,顧明月面不改色,其他女生們被她的鎮定鼓舞,突然擡起手,拽住他們的頭發往外拖,“滾,滾...”

“臭...”男生們齜牙咧嘴的抱住頭,正?要還手,忽然腰間一痛,轉瞬就沒了知覺。

顧明月出手快準狠,茉莉她們反應敏捷,自動給她讓出位置,電棍直接砸向為首的幾個男生,女生們也?聰明,見電棍伸來,立刻甩開?男生拉出距離。

幾十秒時?間,地上倒了好幾個。

其他男生怕了,主動投降,“下車,我們下車。”

路邊已?經有女生從其他車裏?跑了下來,看這車的女生占了優勢,祈求的望著?她們。

女生動容,“快上來。”

很快,車裏?就全部成了女生,而其他車裏?徹底亂了,幾個人掛在車窗上,歇斯底裏?的喊遠處的警察。

槍聲響起的剎那,所有人身軀一震,但也?就安靜了幾秒,當咳嗽響起時?,大家像狂犬病發作似的湧向司機倉,“開?車,快開?車!”

司機握著?方向盤,臉白如紙,警察跑過?來,怒喝,“幹什麽?”

車裏?躺著?人,鮮血汩汩往外冒,警察大駭,“住手!”

在大家沖過?來的瞬間,果斷的開?槍。

連續四槍,車裏?的人被濺了一臉血,血液腥紅,襯得人的五官愈發扭曲,好在局面短暫的穩定住了。

出了這種事,死者肯定要處理的,警察過?去?找負責人,負責人安排醫生清理屍體,為了保證醫生的安全,車裏?的人必須全部下車。

顧明月所在的公交車沒有死人,且皆是女生,大家都不樂意下車,跟警察商量。

警察繃著?臉,好像沒有從剛才的事情裏?回?過?神,“那先讓司機把車開?到?前?面等著?。”

女生們歡呼。

其他車裏?僥幸撿回?條命的女生不同意了,等警察一個眼神掃過?去?,大家又噤若寒蟬。

車子啟動,車裏?的人緩緩吐出口濁氣來,“下次我再也?不來了。”

大家朝後面望去?,有的人追著?車跑,穿白大褂的醫生擡著?血肉模糊的人往火堆走,茉莉順著?胸口,“太恐怖了。”

車裏?仍有咳嗽的人,因經歷過?剛剛的事兒,沒有人露出歧視的神色,但恐懼是沒辦法?避免的。

茉莉肚子不舒服,等車停穩跟顧明月借紙,然後去?了衛生間,出來後如釋重負,“我沒事。”

排便是正?常的。

車子停在離後面車輛兩裏?路左右的地方,天還沒亮,周圍都是黑的,草叢伴著?蛙叫蟲鳴,夏天的氣息濃烈了許多。

一個靠窗坐著?的女生提醒,“大家不要開?窗啊,小?心?有人爬窗進?來。”

人多,車裏?有些悶,燈光也?暗,時?間仿佛靜止似的,特別漫長。

顧明月垂著?腦袋補覺,周圍的人對她很好奇,忍不住問,“你的電棍哪兒來的?”

基地沒有賣電棍的,如果有,她們也?想買來自衛。

顧明月淡淡道?,“來基地的路上撿的。”

基地嚴格管控槍支,但只要你有辦法?,完全能避開?警察的檢查,顧明月有空間,所以不怕警察查。

“你沒有上交嗎?”

“我沒帶進?基地,交什麽?”顧明月不是傻子,眼下大家是一條船上的人,到?基地後就難說了,還是留個心?眼比較好。

其他人明白了她的意思,武器只要不帶進?基地政府就不會管,這個辦法?妙。

但真正?做得到?的人沒幾個,基地外面住著?許多人,藏東西的話很容易被人發現?,一旦落到?別人手裏?就找不回?來了,沒準別人拿著?你的東西向政府討積分,不劃算。

司機師傅往後面看了眼,除了被火光照亮的天,其他什麽都看不到?,他說,“大家累了就睡一會兒吧,那些人應該不會過?來了。”

警察動了真格,那些人若不聽從指揮,恐怕回?不了基地了。

司機將車裏?的燈光調得更暗,顧明月把箱子放在膝蓋上,人趴在上面。

半夜出了這茬,大家都累了,接下來很長時?間沒人說話。

顧明月困極了,緩緩閉上了眼,剛要睡著?,身邊的人用力拍她胳膊。

她迷迷糊糊的擡起頭,順著?她驚懼的眼神望去?,只見車窗外貼著?好幾個腦袋,他們握著?木棍,一下一下的砸玻璃窗。

砰砰砰,砰砰砰。

其他人也?醒了,紛紛問她該怎麽辦。

整車只有她有自衛武器,大家的希望都在她身上,顧明月喊司機師傅,“我們不能先回?去?嗎?”

司機師傅也?被外面的情形嚇著?了,這些人不怕被攆出基地嗎?

他說,“要等領導發話。”

“情況緊急,不發車的話我們都會死在這兒的。”顧明月聲音還算冷靜,“我們先回?去?,在車站等他們...”

這話得到?眾人的附和,司機看到?玻璃窗已?經有了裂痕,基地的公交車是改造過?的,不用特殊扳手很難砸破,他糾結了下,“我倒是能開?車,就怕回?去?遭到?處分。”

顧明月心?領神會,“我們給你作證。”

“對對對,快發車吧。”

車前?面也?趴著?人,估計料定他不敢開?車,可司機也?怕死,油門一踩,威脅道?,“不走開?我就撞了啊。”

看他來真的,前?面堵著?的人驚慌的跳開?。

車子重新啟動,大家胸口悶得慌,剛剛為著?自己逃難,有些事沒轉過?彎,現?在想想,警察明明把局勢控制住了,這些人為什麽又會失控?

佟霜菲小?聲道?,“你說警察和醫生他們沒事吧?”

人瘋了,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領導們也?還留在那兒的。

顧明月垂著?眉,沒有回?答,茉莉說,“他們肯定會有辦法?的,可惜沒有通訊,不能告訴政府。”

車燈被那些人砸壞了三個,就剩車頭左邊的車燈亮著?,司機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車裏?的人註意到?了,擔憂道?,“車燈不會全部壞掉吧?”

“噓,大家不要說話,會影響我。”

司機戴著?眼鏡,聚精會神望著?前?面,到?岔口時?,發現?其他三條道?都有政府做的標記,他剎車撓頭,“誰幫我看看路。”

這些地方是基地政府提前?踩過?點的,每個路口有特有的政府符號,可現?在有人故意搞混了。

離前?窗近的女生們瞇起眼細看,一個女生說,“直走,原始符號更標準,其他路的符號好像是人為畫上去?的。”

基地政府的符號是貼上去?的。

一說完,立刻有女生反駁,“應該是左邊,左邊的樹枝有折斷的痕跡。”

其他女生說,“右邊吧,前?面有座山,應該要圍著?右邊馬路繞一圈。”

大基地在南邊,受地形限制,必須要繞路行駛。

大家七嘴八舌,過?去?好多天,司機根本?記不住路,“到?底走哪條?”

顧明月掏出手電筒,照向遠處的山,然後起身走到?另外一側看了看,山連綿起伏,盡管被茂盛的樹木點綴得陰森巍峨,但仍能看出它的走勢,她跟司機說,“走右邊。”

李澤浩給的地圖有去?大基地的所有路線,從茨城到?大基地可能會走這條路線,因此她記得特別清楚。

“為什麽?”

“直走和走左邊也?能到?達,但右邊的路是最平坦的。”

任何一條路都能繞到?南邊,可她們是從右邊道?路來的,應該跟路況有關。

人們心?裏?懷疑,嘴上卻是認同她的說法?,一大車人,只有顧明月裝備最齊全,沒道?理不聽她的。

司機轉方向盤往右行駛,不到?百米,就激動起來,“我們來的時?候走得就是這條路。”

路邊的樹枝有些被折斷,有些掉了葉子,就是車子行駛過?程中造成的。

山路蜿蜒,一會兒後,馬路中間聲突然多出許多石塊來,要不是司機反應快,差點就撞上去?了。

急剎車的一瞬,車裏?的人齊齊往前?撞去?。

最前?排的人直接貼到?了前?窗上,撞得頭暈眼花,司機說,“有石頭。”

穩住身形的人抱怨起來,“我就說應該直走的。”

“不對,應該左轉...”

司機說,“我們來的時?候走的就是這條路,都到?這兒了,爭論那些已?經沒必要,還是想想怎麽辦吧。”

要麽倒回?去?,要麽把路上的石頭清理了。

有女生說,“倒回?去?,倒回?去?。”

車燈黯淡,附近草叢藏著?哪些危險沒人知道?,她們堅決不會下車的,倒回?去?是最好的。

顧明月緊緊擰著?眉,感覺事情沒有想象的簡單,對方先是混淆視線,然後在路上設置障礙,可見周圍鐵定藏著?人,無論走哪條路線都會遇到?危險。

現?在真的是前?有狼後有虎,她不作聲,車裏?有人反應過?來,說出跟顧明月一樣的想法?。

車裏?人低落道?,“那怎麽辦?”

“關了車燈等大部隊吧。”

理智的人堅決不支持倒回?去?,這條路有障礙,其他路肯定也?不安全,現?在只能寄希望於警察安撫好那些人的情緒,開?著?車追上來,如若沒辦法?控制那些人,後果只怕一發不可收拾了。

司機關了車燈。

有人說,“你們有沒有發現?,這兒沒有蟲鳴?”

莊稼地那邊也?沒有蟲鳴,因為草叢裏?的蟲子全部膽大的人烤來吃了,一只青蛙,一只蛐蛐都看不到?。

想到?此,大家脊背發涼,聲音已?夾了哭音,“你能不能別說了?”

“師傅,車裏?有鐮刀鋤頭嗎?”她們必須要拿起武器保護自己才行。

司機說,“全部在下面,要開?車出去?才拿得到?。”

公交車的儲物箱改成了大巴車的模式,要開?側邊的門才拿得到?,大家幹完活,鋤具那些全部收回?儲物箱放著?的,司機說,“你們誰敢出去??我給你們開?車門...”

這種情況,司機肯定不能離開?的,然而其他人也?不敢出去?。

大家面面相覷,目光最後落到?顧明月身上,顧明月說,“我不敢。”

她真要出去?的話,她應該不會選擇坐公交車回?基地了,三血蟲已?經變異,雖然眼下車裏?人沒有明顯的癥狀,可保不齊有人已?經患病了,車裏?並非想象的安全。

不過?比起未知的外面,車裏?稍微好點。

抓著?手柄的一個短發女人說,“車裏?只有你有自保的能力。”

“可附近如果藏了人,肯定不只一個,雙拳難敵四手...”顧明月說。

有句話她沒有說出來,她既然有自保的能力,為什麽又要冒險拿其他工具?

短發女人看著?她,“我們跟你一起下去?,真有人沖出來的話,大家也?有個照應。”

顧明月直勾勾望著?她,“誰跟我一起?”

短發女人看向周圍,大家默契的別開?臉去?,短發女人蹙眉,“外面或許沒有人,我們拿到?鐮刀就回?來。”

仍是沒有人吭聲。

茉莉倒是想去?,主動舉手,“我去?。”

她雖然有水果刀,但攻擊力太弱了,還是鐮刀用著?順手。

她一附和,其他同事也?表示願意下去?。

顧明月想了想,說,“我們現?在是安全的,沒必要非得拿鐮刀那些。”

是啊,不開?車門,那些人沖出來也?必須先敲破車窗,她們要是跑出去?,不是自投羅網嗎?

司機說,“窗戶已?經裂縫了,那些人很容易就能砸破玻璃...”

前?一秒落了口氣得人又重重提起一顆心?,“那怎麽辦?”

一個剛上完廁所出來的女人說,“誰需要誰去?拿唄。”

除了車裏?昏暗的燈,其他地方全是黑的,便是車前?站了人都看不到?,顧明月自然不需要其他武器,更沒必要下去?了。

短發女人不高興,“咱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人死,所有人都得死,應該互幫互助。”

“不要說得那麽冠冕堂皇,要是下車拿鐮刀,有人沖出來,車裏?的人肯定會喊師傅倒車回?去?的。”她拍了拍手上的灰,“人心?如此,你當我會上當?”

是啊,真到?那時?候,車子一走,留下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茉莉立刻改口,“那我不下去?了,你們要去?自己去?。”

車裏?的人沈默不語,有人天真的說,“沒準是我們自己嚇自己...”

後面還要說什麽,突然聽到?滋滋滋的響聲,扭頭一看,卻是面部潰爛化膿的人用牙齒磨著?車玻璃,她驚嚇得跳起,“怪物啊。”

“嘻嘻嘻,嘻嘻嘻...”

好多張臉頰發脹的臉貼著?玻璃,一張嘴,三血蟲在嘴邊爬來爬去?,女生們驚叫連連,司機直接倒車。

車輪轉動,能聽到?碾壓到?某種軟體動物的聲音。

噗的一聲,似乎有東西飆了出來。

三血蟲!

大家腦海裏?瞬間想到?密密麻麻的蟲子,渾身哆嗦,雞皮疙瘩爬滿了整張臉。

噗噗噗,噗噗噗。

好像倒了許多人。

車裏?的人揪著?衣服,“完了,完了,三血蟲出來了。”

任由三血蟲流出人體,以三血蟲的繁衍速度,遲早會侵蝕大基地的,短發女人尖聲說,“有殺蟲劑嗎?大家有殺蟲劑嗎?”

除了醫生,誰有那玩意?

話落,又是咚的一聲。

尾燈壞了,司機太著?急,車子撞到?了山坡上,車裏?的人被撞得兩秒脫離了車,顧明月也?離了座位,箱子重新落下的瞬間,大腿一痛。

外面的人遠比想象的要多,他們估計感染三血病很久了,面部潰爛,透過?潰爛的地方,依稀能看到?聳動的三血蟲。

“嘔...”

好多人捂著?嘴吐了出來。

臭味蔓延,顧明月眉頭擰得死緊。

司機重新調整方向,車裏?的人害怕,“停下,停下...”

車子撞到?山坡已?經夠驚悚了,如果開?到?右邊懸崖,大家都得死。

佟霜菲說,“顧姐,你的手電筒能借給司機嗎?”

車裏?的人急忙搖頭,“不要,不要。”

視線模糊看到?那些臉就夠惡心?了,光線一亮,恐怕會被惡心?死,不過?顧明月還是當機立斷把手電筒貼到?了後玻璃上,邊上的兩個女生不適應的捂住了眼睛。

司機說,“往右邊一點,我看不清楚。”

車子退到?岔路,那兒已?經聚集了無數衣衫襤褸的人。

車裏?的人狂吐不止,顧明月雖然不適,但極力忍著?,茉莉離開?座位,揪著?她衣服,“怎麽辦,我們現?在怎麽辦啊?”

車裏?又進?行了新一輪的埋怨,“誰讓司機開?車的?”

待在原地,起碼有正?義的警察和醫生,現?在好了,成了怪物嘴裏?的食物。

一個頭發像雞窩的男人張著?嘴,面部表情不自然的抽搐著?,“救救我,救救我啊。”

其他人也?跑過?來,邊捶車窗邊喊救命,他們不知道?自己感染了什麽病,然而手摸向潰爛的皮膚抓出幾根肥肥的三血蟲出來,“救救我,救救我。”

“嘔。”

大家再次嘔吐起來。

異味在車裏?蔓延,車外面不太平,車裏?又起了波瀾。

左邊最前?排的女人吐血了,血裏?有蟲子,雖不像外面那些人的臉恐怖,但三血蟲已?經形成了。

“怎麽辦,怎麽辦?”

大家急得團團轉,完全沒了主心?骨。

女人意識到?了自己的情況,哭了起來,“不要丟下我,求求你們,不要丟下我。”

她不想像外面的人那樣成為怪物,想到?什麽,她面朝玻璃,使勁往玻璃撞去?,“死了就好了,死了就好了。”

旁邊的人迅速跑開?,大家避開?地上的蟲子,甚至連開?導勸解都不敢。

司機也?在崩潰的邊緣,“瘋了,都瘋了啊。”

茉莉身體顫抖得厲害,“顧姐,我們該怎麽辦啊?”

出不去?,車裏?又成了這樣。

顧明月腦子亂得厲害,玻璃窗外面的人喋喋不休喊著?,“救救我,救救我啊...”

她逼迫自己看向那些恐怖的臉,電光火石間,有什麽一閃而過?,盯著?外面啃咬玻璃的男人,她蹭的站起,“大家不要怕,外面那些是人,不是怪物。”

吐血的女人已?經撞在玻璃上暈了過?去?。

顧明月特別鎮靜,“他們故意裝怪物嚇唬我們的,他們有三血病,但他們是人,所以他們模仿政府的符號標記,在路中放石頭。”

怪物見人就咬,絕不會冷靜地思考事情,更沒有設障礙的智商。

大家緩緩回?過?神,顧明月接著?說,“我們都知道?三血病恐怖,但面對這種病人,我們不該膽怯。”

不膽怯,就不會瘋魔。

“臭三八...”黑色牙齒磨玻璃的男人怒視著?顧明月,“老子殺了你。”

顧明月直視對方漆黑的眼睛,突然擡手,用強光手電筒照過?去?,對方下意識的捂住眼睛,啊啊啊的往後退。

果然。

顧明月像得到?某種應證一般,“他們害怕光。”

她記得人造太陽剛投入使用,基地好多人受不了,戴昀特意問她有沒有不適,在黑暗生活久了會懼怕光明,她前?幾天眼睛也?是不舒服的,後面才調整過?來。

顧明月的手電筒沿著?車窗一掃,窗外貼著?的人齊齊往後退。

大基地的人造太陽雖然能照到?這兒,但光線並不明亮,何況他們又住在林子裏?,陽光找不到?的地方。

坐後面的人默契的取下手電筒,調整光芒強度,直直照著?外面,發白的臉慢慢恢覆了血色,“怕光,他們怕光。”

盡管這樣,她們要脫離眼下的處境還是有些艱難。

司機說,“咱們往哪邊走?”

“直走。”

“左走。”

出現?了兩種不同的聲音,顧明月更傾向於沿老路走,政府既然選擇右邊這條道?路,必然有它的原因,然而現?在要遏制不同的聲音,因為聲音越大,人心?越亂,顧明月說,“師傅,你也?是老司機了,憑借你開?車的經驗,你自己選擇吧,我們都聽你的。”

這麽一說,車裏?的人都不說話了。

幾秒後,大家不約而同道?,“對,師傅,聽你的。”

司機說,“那我直走了啊。”

離開?基地前?,他們作為司機,專門進?行過?培訓,政府每天會有直升機在外面搜尋莊稼,真遇到?危險,他們只要在最高的地方燒火堆就行了,直走是山路十八拐,可能有碎石,但地形高,運氣好碰到?基地的直升機就獲救了。

他吶喊一聲,“你們照前?面,把那些人逼走。”

顧明月把手電筒遞給前?面的人,兩個強光手電筒一開?,路中間的人都避到?了路邊,一時?之?間,罵什麽的都有。

車子重新啟動,司機看到?了希望,“大家不要害怕,我們到?山頂就好了。”

如司機料想的一般,路上果然有許多碎石,能繞過?的就正?常繞過?,實在繞不過?了,他說,“大家下車找柴燒火堆,直升機經過?看到?的話會來救我們的。”

那些人已?經被甩在了老後面。

逃離危險,大家信心?大增,然而提到?出去?,大家又縮成了鵪鶉,司機說,“我看附近是沒有人的。”

因為蟲鳴響亮,路邊橫出來的枝椏呈自然狀態,不像有人為的痕跡。

撞玻璃的女人已?經死了,屍體必須挪下車,車裏?的三血蟲也?必須清理了。

茉莉緊緊貼著?顧明月,“顧姐,我們就指望你了。”

其他人也?帶了手電筒,像顧明月這樣慷慨的卻沒有,茉莉沒有行李,為了活命,只能厚顏無恥的纏著?顧明月,她說,“顧姐,我不會拖後腿的,你幫幫我好不好,回?基地後,我給你當牛做馬報答你。”

顧明月要拿回?自己送出去?的手電筒,可對方躲避她的目光,明顯不願意歸還,聽了茉莉的話,她說,“我能不能活著?到?基地都不好說呢。”

她問,“剛剛那些人是附近的村民還是洛陽鎮的人?”

洛陽鎮離這兒也?就二十幾裏?路左右,那些人不認路,跑到?這邊來不是沒這個可能。

茉莉搖頭,“不知道?。”

後排的女人說,“洛陽鎮那邊的人吧,本?地村民基本?都去?M基地了。”

大基地建成,好多人逃難過?去?,後來建M基地,去?的人更多,哪怕不在M基地,應該也?在基地旁邊的村子裏?。

顧明月也?更傾向於這個說法?,又問,“你們知道?洛陽鎮還有多少人嗎?”

說話的女人搖頭,“不知道?,當時?遇到?暴雨,基地好像就沒管那邊了,三血病一流行,那邊的人估計死了很多吧。”

基地都死了很多人,何況是外面沒有藥的病人了。

司機還在給大家做思想工作,說得嘴皮快起泡了,大家終於願意下車。

屍體是司機拖下車的,理由是既沒有危險,所有人都要幹活。

車裏?的鐮刀鋤頭背簍被拖了出來,車輪爬著?許多三血蟲,大家盡量不仔細看,拿了工具就去?割草燒火堆,火苗啪啪啪竄向天空的剎那,大家忍不住哭了起來,“我就是響應號召出來收莊稼,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啊?”

“我們還回?得去?嗎?”

“真的會有直升機經過?嗎?”

問題不知道?問誰的,顧明月拖著?箱子,往前?方看了眼,茉莉說,“顧姐,你想走路回?家嗎?”

“我就看看。”

這條路上有多少碎石她不清楚,但她空間有車,沒有石子的路段可以開?車,遇到?石子的話下來走路,路上雖然有三血蟲,但不傷害人,比跟一群陌生的人捆綁在一起安全得多。

茉莉抓著?她衣服,“顧姐,你要是走路記得喊我啊,我也?走路。”

其他同事也?靠過?來了,不知道?為什麽,待在顧明月身邊讓她們覺得安心?,還有幾個其他組的同事,舔著?笑討好顧明月,“姐,以後我們就靠你了啊。”

火苗燒得旺盛,然而天空一片黑,別說直升機,一只鳥都沒看到?。

有人質疑,“師傅,你們培訓的時?候政府真的讓你們碰到?危險燒火堆嗎?”

“是啊,我騙你們幹啥?”

“那你為啥不早說?”

師傅說,“那不是太緊張忘記了嗎?”

大家撇撇嘴,無言的望著?天空,有些信教的人已?經跪在地上向自己的神禱告,祈求直升機快點出現?。

便是茉莉都忍不住雙手合十嘀咕起來,“我心?軟的神啊...”

心?軟的神?

電視劇看多了?

顧明月站在路邊,望著?茫茫夜色發呆,車輪下的三血蟲爬出來,大家不敢用腳踩,而是用火堆燒,明明速度不快的蟲子,卻在火把靠近的瞬間爬得特別快。

“難怪醫生要先用殺蟲劑,跑得太快了,它們爬進?草叢,以後會不會攻擊來這兒的人類啊?”

原本?這兒沒有毒性的三血蟲,現?在過?不了幾天,周圍估計都是有毒的三血蟲了。

“先別管人類了,管管你自己吧。”

車裏?的屍體和三血蟲是司機獨自清理的,屍體焚燒後,大家沒心?情檢查有沒有存活的蟲子,而是不停的追問直升機啥時?候來。

當大基地方向泛起白光,天空終於有轟隆隆的螺旋槳的聲音,睜眼到?天亮的人立刻朝天空揮手吶喊,“這兒,這兒喲。”

火堆還燃著?,火堆旁的人立刻往裏?邊扔雜草,大家整齊劃一的朝天空喊。

然而直升機徑直飛過?,沒有任何停留。

大家心?生絕望,質問司機,“你不是說這個辦法?可以嗎?直升機都沒停。”

司機攤手,“我也?不知道?哪兒出現?問題了,培訓的老師是這麽教的呀。”

大家翹首以盼的望著?天空,許久,當直升機再次經過?,大家使出吃奶的力氣喊,“這兒,這兒喲。”

這一次,直升機停下了,一輛鮮紅的旗幟從窗戶邊飄了出來,人們喜極而泣,“看到?了,他們看到?我們了,有救了,我們有救了啊。”

害怕三血蟲爬到?衣服裏?,大家不敢闔眼,甚至車裏?有沒有三血蟲大家都不知道?,所有人都繃著?神經,不敢有絲毫松懈,三血蟲遇火後速度增快,導致大家連坐都不敢坐,坐著?動作會遲緩,害怕躲不開?三血蟲的攻擊。

如今看到?直升機的回?應,大家肆無忌憚的哭了起來。

直升機沒有逗留太久就走了,即使這樣,人們心?裏?有了慰藉,開?始期待政府的到?來。

可太陽落山,天空暗下,直升機也?沒有再出現?過?,山腳也?沒有人來,大家再次變得遲疑,“那輛直升機會不會是其他基地的啊?”

“直升機放紅色旗幟是什麽意思啊?會不會以為這兒有火災,讓後來的直升機繞路啊?”

眾說紛紜,希望之?火又漸漸熄滅,更重要的是餓了一天,大家有些承受不住了,顧明月身邊有同事包圍,只在借上廁所的時?候去?衛生間吃了點東西,然而肚子也?有些餓了。

司機則從草裏?抓了幾只螞蚱烤了,大家提醒他可能有三血蟲,他說,“不吃飯會餓死,既然都是死,還不如吃點東西再死。”

這話有道?理,好多人都去?路邊抓蟲子。

蟲子身上也?有三血蟲,大家默認無毒,烤熟就吃了,邊吃邊說,“別說,還挺香的。”

沒有烤肉不香的,茉莉舔舔唇,問顧明月餓不餓,顧明月老實的點點頭,茉莉眼睛一亮,“我...”

顧明月打斷她,“我不想吃烤肉,你想吃你自己吃吧。”

烤蟲子實在說不出口,只能換個有食欲點的說法?,茉莉看她不吃,也?表示,“我好像還能撐,那些蟲子不知道?有沒有寄生蟲,不吃最安全。”

可天一黑,肚子就咕咕叫,顧明月又去?衛生間吃了兩個飯團,喝了一點水。

擔心?外面的人起疑,她待的時?間還不敢太長。

她現?在慶幸的是自己晚上睡覺為了防止有意外,穿著?紙尿褲睡的,否則以車裏?死過?人的情況,她絕不敢蹲著?小?廁。

出去?後,發現?好多人如臨大敵的望著?山下。

山下有隆隆隆的汽車聲傳來,茉莉挨著?顧明月,“不知道?誰來了?”

大部隊返回?的途中肯定也?要碰到?那些人的攻擊,如果那些人裝瘋賣傻成功,趁機搶車子追了過?來,她們都得死。

司機喊,“上車,大家先上車。”

沒有人聽他的,車裏?是個封閉空間,進?去?就跑不出來了,在外面起碼還能躲進?樹叢裏?,估計餓狠了,大家腦子都轉了起來,司機說,“我倒車。”

車子是從後面來的,根本?錯不開?車,大家握著?鐮刀,目光炯炯的望著?前?面。

車燈的光打來,迷彩綠出現?在視野裏?,大家神色一松,“是軍隊,是軍隊來接我們了。”

車子在火堆前?停下,司機搖下車窗,“是糧食部門的嗎?”

“是是是。”大家異口同聲。

幕布後跳出許多握著?沖鋒槍,穿著?防護服的人,大家老實的站在原地,講述昨晚發生的事兒。

顧明月在衛生間換了防毒面罩和護目鏡,視野特別清晰,她看到?為首的男人站在兩步外,“大家有出現?咳嗽或接觸過?三血病病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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