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檢這天, 單位派車送她們?去的醫院。

幾?乎所有人都在談論志願者組織的事，葛雲和她老公甚至都報名了，她想法簡單, 領養手續覆雜, 沒有三五個?月辦不下來，到時?試管成不成功心裏已經有結果?了。

她沒有毅力，不可能花好幾?年耗在試管上?，一次，一次不成就領養。

外來帶回來的孩子基本無父無母的，好好撫養他們?長大，會感激他們?的好。

曾婉聽了葛雲說的, 也有些發愁，跟顧明月說，“你?說我和李培要不要報名啊？”

基地夫妻數不勝數，俱沒有身孕，有這個?結果?, 不可能口頭安慰她不用著?急就完事, 顧明月說，“你?問問李培的意思?, 他要是想要孩子, 你?們?就報名吧，我的建議是盡量挑年齡小?的。”

孩子越小?，性格越好培養。

曾婉說, “我也這麽想的, 李培偶爾會說z基地的事兒, 他哥的領導，出任務碰到孩子, 被孩子們?帶到賊窩差點死了，有些大人心腸壞透了，故意逼迫孩子做壞事，普通人沒有防備，看到孩子便想當?而然的生出保護欲，反倒中了壞人的圈套。”

顧明月想起李澤浩每次聊到出任務就不太自?然的表情，讚成她的觀點，“李培在z基地有功勞，你?讓他問問單位領導，有沒有類似的加分項之類的。”

可能因李培是茨城人的緣故，顧明月對曾婉有幾?分親近感。

“我回家就問問，對了，你?緊不緊張？”

顧明月不解。

曾婉捂著?嘴，用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據說這次體檢是為?了采樣?，為?治療不孕不育研究藥物呢。”

李培兄弟兩都是警察，飯桌上?難免會聊幾?句，曾婉也聽了些，跟顧明月說，“除此，再過半年，如果?沒有人懷孕，基地可能會強制性配婚，現在這些體檢就是為?以後做準備的。”

優婚優育，容易受孕的人自?然會跟優秀的人結合。

顧明月納悶，“李培說的？”

後面這個?算得上?政府內部機密，李培作為?警察會打?探到這些？

曾婉搖頭，“不是，李培哥跟他領導說話，我聽到了，他領導勸李培哥哥在有選擇的時?候找個?喜歡的女?生結婚...”

小?李的領導不就是趙程，趙程還會催婚？

顧明月覺得不太相信，“他領導姓什麽？”

“姓朱，挺愛喝酒的，我公公會釀酒，他買了些糯米來，說做點醪糟給他解解饞。”

醪糟是有酒味，但跟酒的味道是不是差太多了？

顧明月猜這是小?李現在的領導，“他說的話可信嗎？”

“不知道，領導的話幾?分真幾?分假，只有他們?自?己知道。”曾婉跟領導打?過交道，那些人最會的就是客套話了，她說，“無論是真還是假，咱們?都得往最壞的打?算，明月，你?長得好看，喜歡你?的人也多，你?不想強行配婚的話，最好還是找一個?。”

強行配婚屬於盲婚盲嫁了，估計會有大批單身人士出來反對，政府想要實行這個?政策恐怕不容易。

頂多就是增加單身稅，她說，“我不著?急，以後再說吧。”

醫院已經有很多人了，先抽血，然後進行各式各樣?的檢查，顧明月有些不自?在，卻也沒表現出什麽，有些女?孩害羞，死活不同意，問醫生，“為?啥要查這些？”

“以後這些是體檢的普通內容，無論去哪兒體檢，都有這個?選項。”

可是也太羞恥了。

馮冰冰從檢查室出來，整張臉都是紅的，看顧明月已經檢查完了，姿勢別扭的走過去，“顧姐，這檢查是不是有點變態啊，這種不是要結婚後備孕的夫妻才做的檢查嗎？”

“醫生怎麽說，我們?就怎麽做吧。”

單位的車在醫院停車場等?著?，顧明月上?夜班，準備先回家，到門口時?，忽然聽到旁邊有輛電頻車摁喇叭，她站去旁邊，電頻車停在她面前。

消失很多天的趙程雙腳撐著?地，回頭看她，“你?要回家嗎？要不要我送你?。”

顧明月抽了四管血，沒有吃早飯，這會兒有些不舒服，看電頻車有後座，想了想，坐了上?去。

基地車輛少?，不用戴頭盔。

她問，“你?哪天回來的？”

“前兩天，你?們?單位體檢？”

醫院到處是人，且多是女?人，趙程猜她來體檢的，要是身體不舒服，她爸媽肯定會跟著?。

“嗯啊。”她調整了下姿勢，說起曾婉告訴她的事兒，她沒有提曾婉，只問消息是不是真的。

趙程望著?前面道路，避開人行道因打?鬧突然躥到街上?來的行人，說道，“應該是假的，子嗣繁衍再重要，也是排在個?人幸福生活背後的，政府不可能不考慮個?人態度就制定這種政策...”

“是吧，我也覺得此事太過荒唐。”顧明月覺得人類真要面臨滅絕的危機，最先考慮的是怎麽度過天災，改變生態環境，哪怕今年有孩子降臨，遲早還會中斷。

正要說點什麽，趙程話鋒一轉，“不過政府人才濟濟，沒準想到提高?人們?結婚率也不好說。”

“......”

顧明月說，“政府強行配婚，體制內的人肯定最先考慮，你?怎麽辦？”

“到時?候再說吧。”

大基地政府畢竟不是z基地政府，有些消息便是他也打?聽不到，顧明月手的這件事他之前隱隱有聽說，但一項政策被制定出來，肯定會經過無數會議討論，強行配婚的事兒弊大於利肯定通不過，利大於弊就不好說了。

顧明月又說起領養的孩子的事兒，她不會給趙程提什麽建議，只說有這麽回事。

趙程問，“你?爸媽催你?結婚了？”

孩子是他們?接回來的，當?天單位裏就有好多人遞交領養申請，好多是單身男性，他們?的意思?是領個?孩子回家算是對父母有交代了，李澤浩說顧家看似不催顧明月結婚，肖金花也是著?急的，約莫擔心顧明月抑郁癥覆發，忍著?不敢說而已。

“我爸媽不催，我看趙阿姨急得很。”

趙媽媽現在算是有兩個?兒子，兩個?兒子都不結婚，她比誰都著?急，但這種事不是急就有用的，趙程說，“你?建議我領養個?孩子打?發我媽？”

“當?然不是。”顧明月從沒這麽想過，“我是找不著?話題跟你?說說而已。”

趙程沒有回頭，看不見她臉上?的認真，“我目前不打?算結婚，也沒有領養孩子的想法，我媽待著?無聊，我打?算給她轉崗，讓她去幼兒園上?班，有那麽多孩子陪著?她，心裏應該會好受些。”

他做人沒有架子，跟誰都能聊，“領養孩子就要對他負責，我從不建議結婚夫妻把生孩子作為?目標，我喜歡他們?是喜歡孩子，想要個?愛情的結晶而生孩子，我們?父母那輩，婚事是家裏人操辦的，只覺得別人結婚，自?己不結婚就是另類，然後就結婚了，結婚後自?然而然有了小?孩子，好多人其實稀裏糊塗的，不會明白孩子的意義。”

他說，“從茨城來基地的路上?，我看到老人被人拋棄，也看到很多孩子沒有父母要，仔細想想，這些都是當?初生孩子沒有慎重考慮的緣故，當?然，你?不能說他們?不對，生活給他們?的壓力太大，他們?沒有多餘的思?維空間思?考這些事。”

社會好，老人孩子怎麽都能活下去，而現在社會不好，所有的問題都暴露出來了，趙程表達自?己的觀點，“我覺得一個?群體，一個?國家，在困境中迸發出來的力量，才是這個?國家的根基。”

顧明月的話題卻歪了，“我以為?說這話的人會是李澤浩。”

李澤浩不是有趙程管著?，寧折不彎，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這種談國家力量的事，更符合李澤浩的性格。

趙程挑眉，“為?何?這麽說？”

“不知道。”她心裏最直觀的感受，趙程沒有深究這個?話題，而是說，“我以為?你?會主動去相親結婚。”

顧明月訝異，“為?何?會這麽說？”

“不知道。”

趙媽媽有意撮合她和李澤浩，察覺她沒有這個?想法後，趙媽媽唉聲嘆氣了好多天，弄得李澤浩頭疼，借朋友請客去酒店住了幾?天。

他回來那天，李澤浩就跟他要生活費，“程哥，你?勸勸阿姨，想我也是有志青年，何?愁找不到女?朋友？阿姨整天長籲短嘆，不知道的以為?我怎麽了呢。”

等?他回到家，趙媽媽又念叨，“澤浩是不是有對象了？你?讓他小?心些，不要被外面的女?人騙了...”

說完，她又嘆氣，“你?說現在的女?生想什麽呢？明月長得漂亮，生個?孩子肯定漂亮，我要是她，只要國家允許，能生幾?個?生幾?個?。”

當?然，趙媽媽這是膚淺的說法，她就是覺得顧明月應該趁著?年輕貌美受歡迎的時?候找個?合心意的，父母對她好，兄嫂畢竟隔了層，現在其樂融融，時?間長了，情分會逐漸消磨。

人行道的人時?不時?投來一撇，顧明月神色坦然，沒有半分旖旎。

趙程也是。

她們?經歷過感情，有自?己的思?想，不會因為?路人戲謔眼紅的目光就扭捏。

許是這樣?，顧明月主動說起內心的想法，“我以前覺得事業重要，不想結婚，等?我想結婚的時?候，發現我結婚的理由有些荒唐。”

她答應吳億波求婚是懷疑自?己身體有問題的時?候，當?時?想找個?人依靠，事業反倒沒那麽重要了，因為?目的不純，所以被渣了，其實想想，她生病時?，吳億波並沒有照顧她多少?，靠伴侶這事，靠不住。

因為?天災的緣故，她沒有跟人談論過自?己的感情，趙程認真聽著?，開導她，“不是靠不住，是你?找的人不對，那種人本質是渣男，對誰都這樣?。”

“你?找個?三觀正，責任感強的，無論你?變成什麽樣?，對方都不會背叛你?。”

“......”顧明月好笑，“這話你?信嗎？”

趙程聽到她的笑聲，說道，“人總要對未來存著?美好的期許，你?看新聞裏，丈夫成為?殘疾人，妻子不離不棄照顧幾?十年。”

以免挑起男女?獨立，他很快又接了句，“也有妻子死後，丈夫給老丈人養老的，人性覆雜，卻也簡單，你?大哥就是那樣?的人。”

“你?肯定能找到個?靠得住的男朋友的，對方真要靠不住，你?就告訴你?哥，你?哥往那人頭上?套個?麻袋，揍得那人姓啥都不知道。”

“你?不是說有些人本質就是渣男嗎？打?他會管用？”

“你?哥出面應該沒問題。”

她沒有去過顧奇工作的地方，不知道顧奇威風八面的姿態，雖然他是個?科長，脾氣上?來，局長都壓不住他，整個?積分審查部，沒人不知道顧奇的。

趙程給她出主意，“結婚前，你?讓你?大哥查查他的底，婚後讓你?大哥時?不時?去他單位蹲點，他心裏害怕，絕對不敢做背叛你?的事兒。”

“那樣?的人要來何?用？”

“起碼對你?言聽計從，只要你?大哥不失勢，他絕對對你?百依百順。”

人心易變，但仗勢欺人未嘗不是個?辦法？

結婚又不是結仇，顧明月可不想把日子過成那樣?，道，“算了吧，我覺得這樣?挺好的，暫時?不想改變。”

是的，不想改變才是她單身的原因，她問趙程，“你?未婚妻是個?什麽樣?的人？”

“和澤浩有些像。”

“......”

畫面感太強，顧明月很久沒有說話，趙程感覺到了，接著?說，“她的優點跟李澤浩很像。”

“缺點呢？”

趙程回想了許久，語氣染了些許落寞，“沒有。”

沒有缺點，她就是那麽好的人。

顧明月見過他未婚妻的照片，照片裏，她挽著?他的手，笑得燦爛，能讓趙程娶的人，肯定非常好，可惜這輩子沒機會碰到了。

“哎，你?說好人怎麽就不償命呢？我前男友那樣?的人活得好好的...”

話聲未落，被趙程打?斷，“你?怎麽知道他活得好好的？沒準生不如死呢？”

顧奇睚眥必報，吳億波落到他手裏，就差窮困潦倒了，不止吳億波，小?三也不好，被攆出基地，被公婆逼著?離婚，日子一團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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