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眼色◎

郭先生這會兒恨不得把所有的好東西都放到女兒跟前了, 還說了句，“要不到時讓你陳叔叔看看船上還有沒有蝦蛄，也給你弄點來, 大個的，給你弄個幾斤來。滑皮蝦要是沒有的話, 就給你弄紅頭蝦, 要不是就弄點小白蝦，活蹦亂跳的比養殖的更鮮。。”

郭曼薇曉得那位陳叔叔，他爸發小, 非常勤勞，以前趕大船, 上了年紀後就大船給兒子趕, 他自己呢, 則買了小船, 也不去遠的地方，有時候還在港裏拖網，出去幾個小時就回港的, 最最新鮮不過。上半年大船收成不是很好, 他這樣的小船雖不是太好，可成本低, 算起來也挺好。“陳叔叔還沒打算歇著呀？”

“沒呢, ”郭先生有些小得意, “他呀就是勞碌命，哪裏像我。”

郭曼薇失笑，“人家有兩條大船呢, 五六百萬一條打的船, 你還這麽說人家。”

郭先生搖搖頭, “你可光看見人家表面光了，船現在是值這麽多，幾年後還值嗎？現在新船什麽年頭什麽的都得算上才有這麽高的價，還沒有韓國許可的那什麽證，過幾年就不值錢了。”

郭曼薇喝了口酒，覺得味道實在是好，索性一口就將手邊的這杯酒給喝完了，喝得臉蛋兒紅撲撲，“那也有風險，我看上半年都沒有什麽生意，碼頭邊上到處停靠著船呢，還是小船方便，成本低，捕一點來都能回本。”

“前幾年還好，柴油補貼多，現在好像不叫柴油補貼了，”郭先生夾過一筷子嗆蟹來，咬了幾口就將嗆得緊實的蟹肉都咬著吃，“還你陳叔叔這樣子比較好。”

郭曼薇再給自己倒了杯酒，鼻子深深地呼吸上一回，覺得那味兒就往她鼻子裏鉆，“也辛苦的。”

郭先生失笑，“幹什麽事哪裏有不辛苦的？昱晨呢，回市區了嗎，昨天同他約過的，今天到是奇怪了，這人都不見了，就是不來吃飯的話還是打電話給我說的。昱晨最近常回來，以前一年來得都要勤快，你們真的和好了？”

要是何百合在，恐怕郭曼薇還非得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可這裏頭只有她爸同她弟，也沒必要瞞著的，“嗯，昨天本來想去登記，他沒帶身份證，就沒登記成。”

郭滿傑已經吃了兩個鳳爪，聽到他爸跟他姐的對話，不由得就擡起頭來看看他姐，又看看他爸郭先生，“登記？姐你要同表哥登記呀？”

她點頭，“這不沒登記成嘛。”

郭滿傑就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地就想到他媽，趕緊再給自己倒了杯旺仔牛奶，喝了一口就拍拍自己的胸脯壓壓驚，“姐，要是我媽聽見了，肯定要爆起來，你還是先別說了，等表哥去同我媽說。”

郭先生面上有點尷尬，畢竟那是他妻子，還是二婚的妻子，“對呀，讓你昱晨去說才好，也省得叫你姐解釋來解釋去的。”他曉得妻子的心結，剛結婚那會兒，妻子同女兒要相處得還好，比現在這樣子面子情的模樣要好許多——

但後來女兒同昱晨談戀愛時，他是高興的，覺得女兒有眼光，到是妻子不高興，妻子覺得他女兒同女婿不太相配，本來女兒同妻子之間也就平平，畢竟女兒都成年人了，他也總不能壓著女兒要求什麽的，女兒有自己的主意，他就想著叫女兒過來，女兒還能過來在家裏一起吃飯，能保持面上的和樂就行了。

可女兒同女婿結婚這個事呢，就叫妻子不高興，一邊是女兒，一邊是妻子，妻子這邊還有個兒子，這天平肯定要偏上一些的，後面女兒又同女婿離婚，這幾年女兒同妻子之間也能維持個面子情，上次女婿這麽一說，到叫妻子又惦記上了。

他端著酒杯，朝女兒一示意，“你有什麽難事就跟爸說，知道吧？”

郭曼薇瞧親爸那樣子，也不嫌棄，她早知道他爸的性子，事情不到腳後跟，還是想著能和稀泥就再呼稀泥一回的，當然，她對何百合沒什麽敵意，但讓她真把人家當成親媽一樣，那不可能的，所以她也是人家能維持個面子情，她也跟著給面子。

可要是何百合不給她面子，她也是不給的，人嘛是相互的，“爸還要說這個，我有事不找你還找誰呀，除非你年紀大了跑不動了，那我就不叫你了。”

郭滿傑笑得很大聲，“姐，你說得好實際呀。”

“不行嗎？”她笑著對上他，“以後就叫你了。”

郭滿傑趕緊拍拍自己的胸脯，感覺自己有被委以重任，興高采烈地道，“那行呀，姐，你就叫我吧，去哪裏都喊上我，我去哪裏都行的。”但是沒一會兒，他眉頭擰緊了，就發愁地看向郭曼薇，“姐，你要記得先找我呀，阿宇他比我小，他沒那麽快長大，我現在已經長大了，你要先叫我的。”

他只有一個姐姐，可他姐不一樣，他姐不止他一個弟弟，還有另外一個弟弟呢，他也見過的，一個小胖子還讀幼兒園的。

這一番童言童語把郭曼薇直接給逗樂了，“唔，什麽事都要先喊你，好了吧？”

郭滿傑滿意地點點頭，“姐，你同表哥和好了，我要叫他姐夫還是表哥呀？哎，我都不記得小時候我怎麽喊的了，記不起來了。”他還煩惱地撓撓腦袋，一副苦惱狀。

小孩子的天真，把兩個大人都給逗樂了，郭先生笑得很開心，本來他待女兒還有些小心翼翼的，也怕女兒有心結，現在這麽一看完全是他想多了，他真的不是不疼女兒，只是後有了家庭，難免就顧不上女兒一點，但他也從來不是那種離婚了就不管孩子的人。“叫什麽有什麽搭界的，表哥姐夫都行，你叫他，他能應你就行的。”

說著，他就揉揉兒子的腦袋，剛離婚那會，女兒剛初中畢業，現在兒子都念小學了，女兒嘛都經歷了結婚又離婚的事，現在又要覆婚了。他心裏頭是高興的，更何況有顧昱晨這樣的女婿，就更高興了，樂得都要找不著嘴的，“我聽說昱晨他們已經去談過了？”

“嗯，是談了，怎麽談的我不知道，”郭曼薇也不瞞著她爸，“這個事，我也不太清楚，你問問昱晨看看？”

郭先生嘆氣，“你何姨上回在車裏同昱晨置氣呢，還想轉讓手裏的股份，讓昱晨吃下去，我怕昱晨手頭沒有這麽多資金。你阿姨你也曉得的，脾氣倔得很，一脾氣上來都能沖我發好幾天的火，你看我跟你弟呀，這幾天回家都是膽顫心驚，怕惹了她的。”

郭滿傑吐吐舌頭，“對呀，姐，現在家裏是低氣壓，我作業但凡不上心些，就得……”

“你還說，你自己作業都不仔細點，”郭先生拆兒子的臺，“自己不仔細也就算了，還要叫你媽瞧見，我不是都給你簽好字的嘛，你自己還沒做好，叫你媽看出來，連我也跟著沒落個好。”

“昱晨沒跟我說過，”郭曼薇笑看著她爸同郭滿傑之間絲毫不做作的親密，心裏也十分羨慕，小時候她也這樣的，被她爸帶在身邊，去哪裏都要帶上她，現在在她爸身邊成了她弟弟，“我反正也不問的。”

郭先生曉得自己這個女兒的性子，把事情分得特別清，她覺得不是她的東西就不要的，當初一離婚，就什麽也沒要，直接就離婚了，什麽也沒帶，就把她自己的東西拿走了，如今那房子，還是女兒她媽同女婿的親爸一起住著。“你知道昱晨同你阿姨之間的，這樣鬧脾氣也不好，昱晨他媽這邊也就你阿姨一個人了，也不要他怎麽的，把話說得緩和些就行，不能這麽僵著的，我真怕你阿姨一時昏頭真把股份脫手了，昱晨收了還好，要是別人收了，豈不是在為難昱晨了？”

郭曼薇“哦”了一聲，“行吧，我跟他說說，聽不聽的，我保證不了。”

郭先生要的只是個態度，這樣也就過得去了，反正不能叫女兒同妻子一直硬著呢，他呀，一把年紀了，也是兩邊為難的，又給自己倒了杯，這下子慢慢地喝著，“在家裏頭你阿姨管得可嚴格了，都不叫我吃酒，到是今天能喝上一點。”

得了郭曼薇一記斜眼，看那酒瓶裏還有半瓶，趕緊給郭滿傑使眼色。

郭滿傑看看他姐，又順著他姐的視線去看那酒，就猜出來她姐要他做什麽了，趕緊把半瓶酒都拿過來。他拿得太快，郭先生都來不及阻止，眼睜睜地看著那酒落在了女兒手裏，不由苦笑。

“你呀你的，不能再叫我多喝些嗎？”郭先生真想再多喝一些，那味兒入了肚子裏，就好像餵饞蟲一樣，他只嘗了個味兒就沒了。

“不行，喝這點就行了。”郭曼薇偏不給，還給自己倒了些，將兩個酒瓶子放在一起，還拍了個照片發朋友圈，不光發照片，還得配上文字，配的是“讚”。

作者有話說：

嘿嘿這幾天下雨，應該是我放存稿的時候都在下雨，天氣還有點冷，都四月了，還這麽冷，真心煩哪，跟我的這個文一樣冷哈哈，自嘲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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