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小孩◎

車子才上了路，林如就回了話，郭曼薇聽見微信提示音了，也沒有立即看，她這會兒在開車呢，一直沒回，等回了家，把顧大伯給的菜都搬上樓後，她才癱在沙發上掏出手機來，林如發的是語音。

“行呀，我也不買太貴的，就那個兩千出頭的就行了，還能不能再打個折的？”

“大概也行吧，”郭曼薇不確定，“你決定了哪款，我再給你問問。”

“行呀，就這款了。今天真是煩死了，都拍的是什麽照片，把我拍得跟大力士一樣，比我拍照的手藝還差。”林如同她吐槽，吐槽完還把照片發給她。

林如穿著格子背心，裏面穿著件高領子的內搭，下面配著條微喇的長褲，踩著雙帆布鞋，怎麽看都透著青春氣息的搭配，可從照片上，她約莫只有一米三粗壯的跟鐵塔似的，真讓林如看了都顫抖。

還忿忿道，又發了一張歸來，伴隨著她憤怒的語音，“你看我給他的這個樣子，他就跟我有仇似地給我拍成這樣。這照片還得上傳群裏的，我都不敢想別人看了怎麽笑我。”

郭曼薇沈默了一下，還是安慰她道，“也不光只要你們發照片，大家都要發，很快地就照片就被頂上去了，不會有人看見的，要不，你就給他拍的照片不就行了嘛。”

林如還是氣得不行，“就用他的照片，沒顯示出來我也一道呀，豈不是要說我沒去？”

郭曼薇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了，“反正是去了嘛，你在拍照片呀，不對呀，就你們兩個人嗎？你們聯村的不是有兩個嗎？還有村裏的人呢，都不跟你們一道呀？”

“這清明節了，都忙喲，他們搞衛生整治在大掃除，我就帶著人到處排摸。這不得把人分開來嘛，顧得這邊就顧不上那邊的。”林如叨叨個沒完。

郭曼薇在顧家吃得太飽，忍不住揉揉肚子，“哎，好難哪。”

“你幫我問問，下午能來安裝嗎？再發給我個收款碼，我直接把錢付了。”林如那邊就定了。

郭曼薇還走中間給她聯系，“待會給你聯系。”

林如好似察覺了什麽，“有事呀？”

“顧昱晨那家夥在顧家呢。”郭曼薇說道。

“豁，以前影子都不見的人，最近老回來呀？”

“誰知道呢，”郭曼薇先了回一句，拿著遙控器開了電視，屏幕上琳瑯滿目，調了好久才調到普通電視頻道，又按下語音，“都說前男友跟死了一樣最好，那麽你說前夫呢？”

林如當下就笑了起來，已經從廁所出來，把上頭派下來的男同志惹得一臉問號。她還不至於那麽白目地當著人家的面抱怨人家，所以上廁所時抱怨。

那人穿得休閑，比林如高些，也沒能高多少，林如估摸著她要是穿高些的跟，就能高過那人。

那人叫陳方，叫林如想著是不是他爸姓陳，他媽姓方，所以才叫陳方，當然，她沒問他，也就是自己這麽一猜。“今天麻煩你了，明天還得麻煩你。”陳方說得很客氣，“待會我把照片在釘釘上發你，你也可以用。”

林如嫌棄那照片太難看，嘴上到不說，“你客氣，哪裏有什麽麻煩的，都是工作。”

陳方要走，但又沒走，面上好似有些糾結，“我、我照片拍得不好。”

林如一滯，眼神遲疑地看向他，露出一個疑問。

陳方看向那公共廁所，林如頓時什麽都明白了，手指著他，“你剛才也在裏面？”

村裏的廁所有點小，兩邊兒男女各一間就隔著一堵瞧著不厚的墻，恐怕兩邊說什麽話都能聽得見，頓時叫林如鬧了個大紅臉，“那、那個……”但話都說了，她平時腦袋特別靈光，這會兒還真說不出來什麽合適的話。

陳方接著說道，“下次給你拍得好些。”

林如更尷尬了，“沒事沒事。”

不過她像沒事的樣子嗎？一點都不像。目送人開車離開後，她還站在原地了，四月的春風吹在臉上，讓她覺得還挺冷的，也不同郭曼薇發語音了，她直接打電話，“小郭姐姐，你曉得不，我在廁所裏跟你吐槽，人家也在隔壁放水，都叫人聽見了。我不做人了。”

郭曼薇一聽這個哪裏還坐得住？笑得跟公雞打鳴一樣，“哎，老林，你以後要吐槽別人還是發文字吧，這發語音還是有點危險的。”

“誰說不是呢。”林如想撞墻，再沒有比說人家壞話被人聽個正著更尷尬了。

“反正也就這三天呀，三天過了，人家也不來的，人家還是環保局的，還是在縣裏的，以後扯不上關系的，放心啦。也就丟一時的臉。”她安慰林如。

林如嘆氣，“算了，算了。”

郭曼薇掛了電話，依舊笑個不停，笑到幾乎打嗝，還打開微博發了條動態，就一個表情，出冷汗的表情，還把林如的微博也艾特上了，好閨蜜嘛，就是互相損一損的。也懶得癱沙發裏，索性赤著腳回了房間就睡午覺。

她一向有睡午覺的習慣，不睡午覺，這晚上也沒有什麽精神。

也最煩別人吵她。

親媽秦女士一個電話打來，可不管她睡不睡午覺，“我下午打麻將，你來接你弟。”

對頭，親媽秦女士給她找的後爸是顧昱晨的親爸，兩個人還努力給她再創造了弟弟，現在她有兩個弟弟，十七歲之前她都是獨生女，到現在這個年紀上，虧了離異的親爸媽努力，讓她多出兩個弟弟來，一個是同母異父，一個是同父異母。

她到不是為著多個弟弟而煩，而是為著同母異父的那個弟弟還是顧昱晨同父異母的弟弟，論起來是他同顧昱晨的弟弟，豁，莫名其妙的，兩個人的弟弟是同個，卻不得同理可證出她同顧昱晨是姐弟的事，她與顧昱晨是對前夫妻。

林女還說她家關系覆雜，以前她同顧昱晨熱乎著的時候，還嫌林如不會說話——現在這話打她自個臉了，親媽秦女士給她提供的一段婚姻史，加上親爸再提供一段婚姻史，也是跟顧昱晨有關系的，人家娶的是顧昱晨親小姨，簡直了——

她都想去廟裏拜拜了，這都什麽扯不斷理還亂的關系？

親媽秦女士一貫是吩咐了就不會變主意的，郭曼薇煩得眉頭都快皺起“川”字，親媽愛打麻將這是事實，她剛想說現在疫情管得這麽嚴，你別等人家過來趕聚集的，話都沒沒說完，人家就掐斷了通話，她瞪著手機生氣，每逢休息天就沒有個清靜，跟秦女士理論呢，秦女士還特別有道理，這是讓她趕緊學著點怎麽帶孩子，以後她自己有了孩子能趕緊上手。

郭曼薇只得起來，看看外頭還有點風，索性就還把早上的加絨襯衫穿上，又配了條牛仔褲，把襯衫下擺往褲腰裏一攏，又把襯衫稍微拉出些，站在鏡子裏前又給臉上抹臉，將自個兒收拾得挺像那麽回事，尋思著還得往唇上再添點色，看見口罩後她又打消了這個主意。

盡管街上好多人不戴口罩，但去有些地方還是要求口罩，她開車出門，打了個大大的呵欠，這午覺睡著讓人吵死還不能發脾氣，想想便不高興，還得去哄小孩子，她更不高興了。郭滿傑還好，到底大了些，又不用她哄，而且非常好相處。

顧宇可不好帶，還上幼兒園呢，脾氣也大，要讓郭曼薇說一句，就是那麽討人厭的小孩子，反正她就不喜歡，每回秦女士還說她對親弟弟一點耐心都沒有。還老說她，更讓她不想同顧宇親近了，一個哭起來就非得在地上打滾的臟孩子，誰樂意帶呀，帶出門都嫌丟人哪。

她都出門了，秦女士還打電話催她，“人在哪裏呢，還不來，別人都等我。”

“就到了，就到了。”郭曼薇無奈，親媽嘛。

真到那地兒，她認得的，當初她同顧昱晨的婚房也在這個小區，房子後來就讓顧昱晨他爸還有她媽秦女士這對夫妻住了進去，也不想上樓，車子開到樓下，就打電話給樓上的秦女士，“你把人送下來，我在樓下。”

秦女士打扮得特別有貴婦樣，這會兒一身的小香風，指間耳垂都掛得亮晶日，看向郭曼薇還有幾分嫌棄樣，“你怎麽就這麽穿，出門像什麽樣？”

郭曼薇懶得跟她爭辯，“上車吧。”

顧宇穿得可時興了，踩著小皮鞋，學大人樣兒穿著三件套，叫郭曼薇看得都要打噴嚏，這都什麽年代的打扮，要是再來個中分發可就更好了。更煩的是這家夥長得跟顧昱晨很像，簡直是縮小的版，讓她更郁悶了。

人還不理她，“媽，我不去，我要跟你去。”

郭曼薇翻白眼，對這個弟弟實在沒有幾分姐弟愛，“那不跟我的話，我走了呀。”

她這是跟秦女士說呢，秦女士瞪了她一眼，“都不跟你弟弟好好打招呼，這是你親弟弟。”

郭曼薇看看朝她做鬼臉的顧宇，深呼吸了下，朝他硬擠出笑臉來，“阿宇，跟姐走，姐帶你出去玩？”

“才不呢，你哪裏會帶我玩，你只會自己蹲電腦玩游戲！”顧宇戳穿她的“圖謀”。

郭曼薇那虛假的笑意就要保持不住了。

秦女士哄著兒子道，“你放心，我來說你姐，叫她帶你玩。”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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