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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33.三十三 傀儡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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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曼亭嫩白的手刷得就紅腫了起來, 可見陸思妍用勁之大。

“思妍你怎麽了?”陸曼亭顧不上揉按住自己漸漸泛紅的手背,錯愕的向陸思妍問道。

年輕的女孩兒對往日裏自己最親近的小姨的話卻是置若罔聞,她雙目無神, 茫然的抱起自己的頭,心裏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恨不得自己能化作一道紙片,好往衣櫃的更深處擠進去。

“這……”

見陸思妍瑟瑟縮縮不肯說話,陸曼亭只得向魏明曦投去求助的目光。

魏明曦勾起嘴角笑了笑,蹲下身,悄然在掌心蘊出一團靈氣,握住了陸思妍的手, 柔聲細語的問:“思妍,你能告訴我, 你為什麽要躲在衣櫃裏嗎?”

陸思妍只覺得魏明曦握住自己的手掌熱極了, 就好像溫暖的小火爐一樣,讓她緊繃的精神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下來。

陸思妍張了張口, 艱難的吐出了幾個字眼,“光、光太、太亮了。”

魏明曦順著陸思妍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裏放著的小臺燈是整個屋子內唯一的光源。

陸曼亭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陸思妍的確是無緣無故變得十分畏光,可之前也沒有畏懼到這個地步。

早上的時候陸思妍還好好的, 一天不到的時間內, 就連臺燈的光線也受不來了, 這病情惡化的未免太快, 快到讓人感到匪夷所思。

人就算還是生病,病情也不過是逐步加重,哪能變化的這般快速,除非一切就如她之前的猜想,思妍其實不是生了怪病,而是中了邪才會這樣。

陸曼亭心中已經認定了緣由,其他疑問也跟著接踵而來:

思妍這些天根本就沒有出門,她是怎麽中邪的?

如果真的是有人要害思妍,又是誰要這麽做?

那個人的目的又是什麽?是思妍,還是陸家?

接二連三浮現在腦海裏的問題讓陸曼亭差點喘不過氣來,她呼吸不自覺的加快,握手成拳,手背上隱隱有青筋凸顯,語速急促的向魏明曦詢問道:

“魏小姐,你能不能看出來思妍究竟是不是中邪了?”

魏明曦沒有立刻為陸曼亭解答疑惑,而是揚起下巴示意女人彎下腰,“你看。”

陸曼亭曲起膝蓋,湊到魏明曦身邊,看見對方握住陸思妍皙白的手腕,遞到了自己的眼前。

她不明白魏明曦的意思,卻還是照著女生的意思低頭向陸思妍的手臂看去。

這一看卻是楞了原地。

只見陸思妍蒼白的手臂上,以貼著魏明曦手掌的部分為起源,絲絲縷縷如同絲綢般金色的流光正順著蒼白皮膚下的血管一寸寸往上緩慢流動。

“別擔心,這是我輸送到陸思妍體內的靈氣。”

魏明曦也不看陸曼亭,說話的同時仍舊是盯著陸思妍的手臂目不轉睛。

見魏明曦不慌不忙,陸曼亭也不再大驚小怪,而是跟著魏明曦靜下心繼續聚精會神關註著陸思妍的情況。

很快,異變就產生了。

每當魏明曦灌註的靈氣走到少女大臂附近的位置時,那金光就如同石沈大海,再無半點反應,無論如何都不再繼續往上流動。

但魏明曦還在源源不斷的輸送著靈氣,照理說靈氣行走不暢要麽會堵塞在原處淤積,要麽會沿著來路逆流,可陸思妍現在的狀況顯然兩者都不是。

那些靈力竟憑空消失了。

魏明曦的臉色慢慢沈了下來。

要知道,人的**就是最佳的屏障,靈氣存在於皮肉之下,絕不會無端消散,如今她給出的這些靈氣有去無回,只可能是被什麽東西給吸收了。

而那東西,現在就在陸思妍的身體裏。

魏明曦手下的動作微微停頓,果不其然,失去了她源源不斷的供給,先前那些充斥在陸思妍血管裏的絢麗流光就像衰敗的鮮花一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落了下去。

“她最近有沒有見過外人,或者是從外面帶東西回家?”魏明曦忽然向身邊的陸曼亭問道。

“東西?”

被魏明曦的話所提醒,陸曼亭驟然想起前段時間正好是陸思妍十五歲生日,那天陸家收到了許許多多的禮物,也正就是那之後的不久,陸思妍變得越來越異常。

難道是禮物中出了問題?

陸曼亭不敢怠慢,她手忙腳亂的站起身,風風火火的帶著魏明曦,三步並作兩步就走到了陸思妍臥室內側的儲物間前。

“就是這裏,她過生日時收到的禮物全部都收在這裏。”

小小的儲物室裏,每個儲物架上都分門別類的放著各種小物什,琳瑯滿目、總總林林,令人目不暇接。

少女凜冽的目光在每一件收藏上稍作停留,又很開移開。

不是這個,也不是這一個。

魏明曦心裏默默呢喃,眼神倏地落到了放置在角落的一座木雕上。

那木雕周身漆黑,作兩面身,正面菩薩低眉,反面金剛怒目。

寓意著慈悲眾道、降伏諸魔。

這可真是天大的諷刺!

魏明曦低低的嗤笑了起來,拿起木雕,一手握頭、一手握足,稍稍使勁就聽得屋內響起“嘣”的一道脆響,那木雕就已經被魏明曦生生從中部掰斷了開來。

“啊!”陸曼亭毫無征兆的驚呼了起來,死死地盯著魏明曦緊握著雕塑的雙手,“這是什麽?”

只見女生白皙的雙手上此時沾滿了粘膩的黑色汁液,而這液體正是從木雕中空的內部流出來的!

魏明曦緊咬著牙關,一字一句的慢慢吐出了幾個驚悚的字眼:

“這是鬼靈漿。”

鬼靈漿,顧名思義就是用剛死不足七日的嬰靈煉制出來的漿液。

術士先用符箓勾出嬰孩魂魄,再將其封入熔爐之中,用鬼火熬煉足足七七四十九日,嬰靈在提煉過程中受盡折磨,心中怨氣無處可訴,到了最後便化成了陰邪無比的鬼靈漿。

如此鬼蜮伎倆,數百年前就幾近斷絕,魏明曦卻不曾想到它竟然在陸家重現於世。

強壓下心頭不斷湧現的惡心與厭惡,魏明曦伸手在自己與陸曼亭之間打出一道靈力屏障,把兩邊隔絕開。

女生握手成拳,將純凈的靈氣聚集到雙手之上,慢慢的,黏在她皮膚表層的那些粘液仿佛活了過來的蚯蚓似的,一寸寸的拱到了一起。

無數細小的黑色液體匯聚起來,漸漸形成了一條蛇的模樣。

魏明曦冷哼,翻手捏住黑蛇的七寸,心念之間,浩蕩的靈氣瞬時被她凝煉成了一顆魂釘,朝著黑蛇的七寸打去。

黑蛇躲閃不及被魂釘擊中要害,身上的鬼氣霎時潰散開來。

見狀不妙,黑蛇本能的就想要往外逃竄,但魏明曦哪能讓它如願。

只見少女擡起右手,將之前纏繞在手腕上的血念珠捏在手心,周身氣場如同摩西分海般勢不可擋的疊蕩而出,澎湃的靈氣盡數被灌輸到血念珠之中,而後者身上登時紅光大作,那血紅的光芒連作一片無形的桎梏,將黑蛇圈在了血色的牢籠之內。

魏明曦攥緊五指,那困著黑蛇的紅色光圈就開始慢慢收縮。

黑蛇哀嚎起來,不斷的在光圈內扭動著身體,魏明曦卻仍舊是面無表情,她手上暗自發力,只聽得一聲細微的響動,那黑蛇的身體就徹底崩潰成了一團陰沈的鬼氣。

待到鬼氣散開,裏面逐漸露出了一顆灰蒙蒙的光球,那光球似透非透,已經盡失光華,被魏明曦捏在手裏,稍微用力,就化作了一把齏粉,從指間漏了下去。

“陸小姐的手上應該有當日的賀禮名單吧,快,去看看這木雕究竟是誰送給陸思妍的,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魏明曦轉過身,擡手解開了和陸曼亭之間的靈力屏障,急聲對著後者囑咐道。

陸曼亭匆忙的走上前,小心翼翼的打量著落在地板上的粉末,一臉心有餘悸的神情,“魏小姐,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這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她竟然親眼看見那木雕裏的黑色液體化成了一條會動的蛇!

魏明曦有些嫌惡的拍拍手,解釋道:“有人將鬼靈漿灌輸到木雕之中,這鬼靈漿化作的黑蛇趁著思妍小姐接觸木雕的空檔鉆進了她的體內,因此思妍小姐身上才會出現這些反常的情況。”

“他們……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要把這個、這個鬼靈漿放到思妍的身體裏?”

陸曼亭的臉色蒼白,明顯是感到陣陣害怕。

鬼靈漿,一聽名字就不是什麽好東西,這東西進入了思妍的身體裏,會不會對她有什麽不好的影響?

縱然魏小姐今日毀掉了木雕,日後思妍的身體會不會出現後遺癥?

“其實這鬼靈漿只是原料,”魏明曦看了陸曼亭一眼,覆而收回目光,“幕後主使真正想放在思妍小姐體內的,可不是鬼靈漿。”

聞言,陸曼亭的稍稍放松的精神再度緊繃起來,“魏小姐,你這是什麽意思?”

“鬼靈漿邪性深重,普通人如果不小心沾染上,很快就會邪氣入體,但它十分稀少難見,為了發揮最大的作用,往往被用做制作傀儡符的原料……如果我沒有猜錯,陸小姐,這送來木雕之人的真正目的,其實是想把思妍小姐煉成一具毫無自我、任人擺布的傀儡!”

陸家家大業大,可陸柏楠膝下子女單薄,如今僅剩下陸曼亭和陸思妍二人,陸曼亭雖然是長輩,但她也是養女,同時陸曼亭還是個知恩圖報的人,要問這陸家的家產最後會落到誰手裏,答案簡直就如同擺在桌面上一樣不言而喻。

簡而言之,誰能控制陸思妍,誰就能得到陸家的全部。

……

……

木雕之中的母蛇一死,藏匿在陸思妍體內的子蛇就再也不足為懼。

魏明曦只是稍稍發力,那小小的黑蛇就徹底化作了飛灰,而受驚多日的陸思妍,也終於沈沈睡了過去。

她身上的符種已經被魏明曦盡數拔除,只要之後靜心修養,很快就能重新恢覆活力。

魏明曦輕手輕腳的闔上門來到會客廳,剛剛落座,便看得拐角後的陸曼亭急匆匆的走了過來。

“怎麽了?”魏明曦問。

陸曼亭緊蹙著眉頭,秀美的五官微微擰在一起,整個人看起來無比的慌亂。

她舉起手裏的皮質記錄本,在魏明曦面前焦急得翻了起來,雪白的紙張被女人翻得嘩嘩作響,由此可見她心情之急躁。

“你看,”陸曼亭終於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將記錄本遞到了魏明曦面前,伸出手指指著某一處,“思妍生日那天的禮物清單被撕掉了一頁!”

被撕掉的,自然就是記錄了木雕主人信息的那張。

魏明曦面無表情的接過記錄本,伸手撫上存留在本子上的殘破邊緣,那邊緣犬牙交錯,十分不規整,明顯就是被人匆忙間撕下的。

這未免有些古怪。

首先,能夠接觸到記錄本,那這個人不論身份高低,必定是陸家內部的人;

其次,如果他早已蟄伏在陸家,肯定已經做過周全的謀算。

陸思妍被種下傀儡符到今天自己碰巧過來解決此事,如此漫長的時間,要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銷毀證據,可實在有太多太多的機會了,既然那人時間充裕,那毀滅痕跡的時候,當是無聲無息、小心翼翼才對。

眼下記錄著送禮人身份的紙張分明是被人慌亂之中用力撕破,不然也不會留下這樣參差的邊沿,可是那人究竟是在慌什麽?

傀儡符久絕於世,能夠辨認它的人少之又少,若不是今日她為方齊昀施展靈瞳術激蕩了會場的靈氣,被陸曼亭誤打誤撞的請來幫忙,幾乎根本就不會有人發覺陸思妍真正的病因。

況且傀儡符一經種下,畏光斷食不過是初期的不良癥狀,只待它將陸思妍的身體完全同化之後,陸思妍就會恢覆如初,到了那時陸家人就算感到奇怪也不會再追究因由。

說白了,魏明曦的出現根本不屬於那人原本計劃中的任何一環,因此他毀滅證據的時候根本就不會慌慌張張!

但如今這記錄本上殘存的痕跡看起來更像是在沒有經過思考、緊急情況下迫不得已做出的補救。

從陸曼亭將魏明曦請來,到她徹底拔除傀儡符,不過經歷了短短數個小時的時間而已,那麽又是誰能在這麽短的功夫內知悉情況的變化,從而做出挽救之舉呢?

魏明曦擡起頭朝著屋子裏的另外一個女人看去,對方卻並沒有看她。

穿著旗袍的妍秀女子只是亭亭地立在明凈的窗邊一言不發,蔥白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木制的窗沿。

“魏小姐,思妍小姐醒了,她說她想親自見見您,不知道魏小姐方便嗎?”負責照看陸思妍的傭人從走廊走來,在門口詢問。

魏明曦收斂回視線,回過頭沖著傭人道:“謝謝,我知道了,等會兒我就過去看望思妍小姐。”

少女站起身,“陸小姐要一起去嗎?”

陸曼亭這才回過神來,自從拿著記錄本回來交給魏明曦之後,女人就一直處於這種神思不屬的狀態,哪怕聽見魏明曦在喊自己,她也是過了半晌才回覆道:“不用了,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事要處理,魏小姐不用拘束,請自便吧。”

“那好,我去看看思妍小姐的情況。”

魏明曦擺擺手,獨自向著陸思妍的房間去了。

目送少女瘦削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陸曼亭抿著嘴唇深吸了幾口氣,拿起手機在聯系人裏翻出一串熟悉的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餵,”女人素來沒有什麽波動的聲音裏難得的染上了幾分顫抖,“晚上我們見個面。”

……

推門走進陸思妍臥室的時候,魏明曦猛地發覺屋內還有其他人。

那是一名看起來莫約六十多歲的老人,雖然穿著一身隨意的居家服,可男人依舊看起來儒雅貴氣,仔細看下來,縱是男女有別,陸思妍的面貌卻的確也有幾分肖似對方。

“陸先生。”

魏明曦微微彎下腰,客客氣氣的和陸柏楠打招呼。

陸柏楠沖著魏明曦慈祥的笑了笑,道:“魏小姐不用感到束手束腳,你是思妍的救命恩人,也是我們陸家的大恩人,日後魏小姐如果有什麽需要盡管和我們來提就好。”

“對呀對呀,”此時陸思妍也醒了過來,正瞪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往魏明曦身上瞧個不停,“魏姐姐你好厲害啊,感覺你好像看起來沒有比我大多少,完全想不到姐姐是個玄學大師!”

“不過是人各有所長罷了,”魏明曦從矮桌底下挪出一把椅子搬到陸思妍的床邊坐下,伸手摸了摸對方光潔的額頭,“你感覺怎麽樣了?”

陸思妍道:“雖然還是全身沒力氣,但比前幾天好多啦。”

小女孩兒說著,一雙神采奕奕的眼睛裏也跟著透出光來,即使面色仍舊毫無血色,整個人身上卻已經多了幾分活氣。

陸柏楠看著重新恢覆活力的外孫女,心裏忍不住欣慰不已,但他畢竟是成年人了,所思所想也比小姑娘更多,所以在欣悅之後,心中緊跟著浮現出來的就是憂慮。

老人將希冀的視線投向年輕的玄學大師,小心翼翼的追問:“魏小姐,不知道這背後搗鬼之人你可有眉目?”

陸家人丁雕敝,有人竟然為了謀奪陸家的家產做出如此令人發指之事,他陸柏楠雖然已經老了,但也絕不會輕輕揭過此事,饒了背後的禍首。

魏明曦將陸柏楠陰沈的面色收歸眼底,轉而詢問陸思妍:“思妍,你還記不記得那個木雕是誰送給你的?”

陸思妍面露難色,“我生日那天收到的禮物太多了,所有的賓客都是將禮物統一放在一處,我也不記得到底是誰送給我的。”

陸柏楠冷哼一聲,“那就去找當天負責記錄和整理的傭人,那麽多人,總有一個會有印象。”

話雖是這麽說,但陸柏楠心底也覺得時間過去這麽久了,多半也不會有人記得,說出這些話,也不過是他仍舊心存期待罷了。

魏明曦擺擺手,“不用那麽麻煩,我猜,現在應該已經有人知道送來木雕之人的真實身份了。”

女生望向兩個陸家人的眼神凝滯而沈重,心底覺著自己八成又要攪進一場大戲之中。

……

……

深夜的河堤公園人聲寂寥,鮮有人至,而此刻河岸邊的柳樹下卻站著一個人影。

她的視線瞬也不瞬的盯著漆黑的河面,不知道在思索著些什麽。

聽到身後窸窸窣窣響起的腳步聲,孑然一身的女人也不害怕,她轉過身朝鵝卵石鋪就的小道上走了幾步,冷冷的出聲,“你來了。”

來者是個看起來五十多歲的男人,他長的不高,佝僂著腰,走起路來一顛一跛,似乎是腿腳不便。

男人問:“大半夜的,你這樣慌慌張張的把我叫出來,是發生了什麽急事嗎?”

“趙叔,這些年來我待你不錯吧?”陸曼亭的臉色凜然如霜,她沒有回答趙滿的疑問,而是靜靜地盯著面前的男人,一字一句的詰問道:“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趙滿神色如常,“做什麽?”

見事到如今趙滿還在自己面前裝腔作勢,陸曼亭不由得氣極反笑,她朝著男人逼近了幾步,周身的氣勢宛如一只長滿了刺的刺猬。

“趙叔,我既然找你,就是已經認定了是你所為,我太了解你,你沒有必要在我面前拿三撇四,要不是我,你做的事早就東窗事發了!”

白日的時候,她火急火燎的去翻出了記錄本,一頁頁、一排排終於找到了木雕的主人,可就在視線觸及那個熟悉的名字的時候,陸曼亭只覺得自己周身沸騰的熱血都在那一刻結滿了冰霜。

趙滿。

她萬萬想不到,送出木雕的人會是他。

會是這個她親生父親在這世上唯一的兄弟。

她的生父還有兄弟活在世上這件事情,陸曼亭也是前幾年才知道的,那個時候趙滿也不知道是從哪裏知曉了她的近況,風塵仆仆的趕到了花林,男人這些年顯然過得並不怎麽如意,明明只有五十多歲的年紀,整個人看起來卻頗有些飽經滄桑的蒼老之感。

趙滿和陸曼亭說了許多她父親年輕時候的事情,這些全都是女人沒有從陸柏楠的口中聽過的。

畢竟是身上流著相同血液的人,陸曼亭終究沒忍下心放著趙滿不管,而是把男人安頓了下來。

可她怎麽都沒有料到,對方竟然會用如此惡毒的手段來對陸思妍,來對陸家!

陸曼亭氣得渾身發抖,她指著趙滿的鼻子,厲聲質問道:“陸先生對我恩重如山,思妍還那麽小,你究竟為什麽要害她?!”

“為什麽……為什麽?!”

趙滿冷笑了起來,他揮開陸曼亭緊繃著的手臂,往後退了半步,沙啞的聲音裏滿是譏諷:

“好一句恩重如山,陸曼亭,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父親他是怎麽死的?!”

陸曼亭周身的動作一僵,她不敢多想趙滿話中的深意,對陸家多年的情誼讓女人下意識的張嘴反駁道: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無憑無據,你不要血口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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