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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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自己心中給出?的第一回 答時, 雲辭楞住了。
她眼神一瞬間?慌亂，有些倉皇失措，原本穩穩站定的身形不由自主往後退去半步。
心神驚詫, 心臟於胸膛中怦怦亂跳，有點不受控的意味。她腦中嗡嗡幾?聲響後, 緊張慌亂的心跳聲被放大出?現在她腦海裏，一聲比一聲響。
似是鼓錘。
韓墨言仍在她身前?，因她方?才所言的“不可以?”那句話而?疑惑著，也在等她將“不可以?”的原因說個清楚。
可雲辭的話到此為止了。
她猛然?轉過身, 帶著那麽些慌不擇路的意味往前?跑走去。
韓墨言一楞, 連忙提著裙邊跟過去，一邊追趕, 一邊詢問：“雲二小姐？雲二小姐, 你跑什麽呀？你還沒說為什麽不可以?呢？”
雲辭顧不上身後追趕的韓墨言, 一路往前?去，沖過女子學堂所在, 往外跑去。
韓墨言氣喘籲籲在女子學堂前?站定，一手捂著胸口，另只手扶著側腰, 錯愕不解的看著雲辭迅速跑走後消失不見的身影，眉頭不自覺擰起好些。
她深呼吸兩次，直起身時依舊不解。
怎麽回事？雲二小姐跑什麽呢？還跑的那麽快……
雲辭一股腦沖出?去後, 情緒仍然?不穩。有種難以?言喻、又無法自控的感?受。
而?她對那種感?覺十分無措, 不知道該怎麽辦, 甚至有些說不出?話來。
從女子學堂所在之處跑出?來後, 雲辭忽然?頓住腳步。她大口呼吸著，倏忽有些茫然?。
她仰頭看向湛藍明媚的天空, 直望著那刺眼的太陽。而?後終究承受不住那刺目熱烈的光，被迫收回視線。
“雲阿辭？”洛書錦的聲音忽從她身後響起。
她一驚，肩膀稍稍上聳了些，慌亂著轉過身去。
洛書錦不知何時走到了她身後，眼神略顯疑惑的望著雲辭。不知她是被自己忽然?出?聲驚嚇到，還是原本她的情緒就有點不對勁。
雲辭疾跑後紊亂的呼吸尚未平覆，洛書錦突然?出?現在她身後，更令她一時無措。
她看著他的臉，腦海中驟然?浮現出?韓墨言說的那番話，還有在韓墨言疑惑詢問下，她心中的回答。
因為我……也喜歡他。
雲辭註視著洛書錦的面容，眼眸劇烈顫動著，強忍著的氣息於一剎那崩塌。
她後退去半步，原本白皙柔軟的面頰倏地通紅。心跳再?次加快，比她跑到這?裏才停住時的心跳還要快。
臉頰上突然?而?生出?的燙意仿佛入火燒般，熾熱而?洶湧，有種勢不可擋的意味。
洛書錦眨了下眼，詫異於她此時神情，也不懂她為何會有這?種反應。
他不解：“雲阿辭，你怎麽了？你的臉怎麽忽然?間?那麽紅？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他往前?走了兩步，準備去碰碰她額頭，看看是不是發?燒了。可手才向她伸出?去，雲辭卻好似受到驚嚇般猛然?間?往後退出?去好幾?步。
她眼神略顯驚慌，顯然?不願意他觸碰自己。
“？”
洛書錦詫異，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雲辭。
雲辭抿了下唇，匆忙解釋道：“那什麽……我、我有點不舒服，我要、我要先回家了……”
然?後，也顧不上洛書錦疑惑茫然?的目光，雲辭轉身小跑離去。
此刻她心中十分慌亂，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洛書錦，以?及如何與他說話。想了想，還是覺得待自己冷靜下來再?和他說話比較合適，免得自己因為太緊張慌亂而?說出?些不好的話來，亦或者，讓他誤會。
洛書錦站在原地，蹙眉看著雲辭小跑走的背影，眉頭擰得更緊了些。
“……”
怎麽……回事？
雲辭跑出?勤思閣後，真的回家了。
她也不知道該去哪裏。
在雲府門前?停住的瞬間?，她喘著氣擡頭看著懸掛在大門之上的雲府牌匾，嘴唇不由抿動兩下。
正欲進去時，身後傳來馬車軲轆聲。
她轉身，是昨日那輛豪華富麗的馬車。車上所座的，想來就是禹王殿下。
雲辭快速深呼吸幾?次，將自己心中不平穩的情緒強行和緩些許下去，又用衣袖快速擦拭了幾?下臉頰，用衣袖的些微涼意褪去面上的燙意。而?後她站到一旁。
馬車於雲府門前?停住，車簾被掀開?，從裏出?來的果然?是禹王明竟思。
他走下馬車，站定的瞬間?，雲辭盡可能穩住呼吸，向他所在恭敬行禮：“見過禹王殿下。”
明竟思頷首，淡淡“嗯”了一聲以?作回應。
他行至雲辭身側，低眸時瞥見她面上尚未完全褪去的緊張與慌亂神色。他輕瞇了下眼，略思索後開?口：“你母親說，你在勤思閣念書，這?個時辰，還未到午休時。”
雲辭楞了下，擡起頭時看見了他頭上的數字“二十”。
雲辭詫異，自己從未見過他，他頭上的數字為何會是“二十”？按理說，第一次見面的人，應該是“零”才對。
恍惚之時，明竟思出?聲提醒：“在想什麽？”
雲辭迅速回過神來，她匆忙著眨了眨眼，連忙解釋道：“我……有點事，所以?要回來一趟。”
“忘帶東西了？”
“……算、算是吧。”
其實不是。
只是雲辭也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明竟思又“嗯”了一聲，邁步往雲府走去。雲辭楞神之時，又聽見明竟思開?口：“不進來？不是忘帶東西了麽？”
“……”
雲辭略顯慌張走過去。
兩人幾?乎並行往裏去，雲辭緊抿著唇，身體下意識畢恭畢敬，雙手不由自主交握在身前?，盡顯謹慎，眼睛盡可能直視去，只望著前?方?的路，不敢四處亂瞟。
明竟思大概猜到她為何如此。誰讓他長了一張近乎兇狠無情的臉，給人的感?覺就是兇巴巴與不近人情的樣子。
他忽又開?口：“你與你姐姐關系好麽？”
雲辭如實回答：“還行。”
明竟思瞥向雲辭。
雲辭立刻補充：“挺好的。”
明竟思問：“那麽，你有辦法讓本王進她的院子麽？”
“啊？”雲辭楞了下，眼神倏忽詫異。
卻又在那一聲訝異發?出?後，想起來之前?母親說的，禹王殿下是來找姐姐的，他在姐姐院門前?等了兩個多?時辰卻並未能進她的小院。
所以?，今日他來，還是來見姐姐的。
明竟思看向她：“有辦法嗎？”
“這?個……”雲辭眨了眨眼，話語也小心翼翼：“姐姐她脾氣比較拗，要是她不願意見一個人，那她就是不會見的。”
明竟思抿了下唇，神色倏忽凝重?。
雲辭瞥了他一眼，見狀，立刻又道：“不過有時候姐姐心情好時，也會有些令人覺得意外的決定。”
明竟思追問：“比如？”
“比如，她以?前?從不讓我們?折花進她的小院，她院中只種有綠竹，沒有花，但上個月她心情比較好的時候，我弄了些雪柳和桔梗去她院子，她也沒有拒絕。”說起那時的事，雲辭的話語和緩了些，臉上也有些許笑意。
“前?日我去見她時，那雪柳枝還在她窗外圍欄上的花瓶裏，桔梗花雖已枯萎，卻也在那裏擺了許久才取下來。”
明竟思忽沈默下來。
他一手背在身後，另只手自然?垂落，大拇指與食指捏起衣袖一角，於指腹間?摩挲著。
她……以?前?不是很喜歡花麽？
何時不喜歡花的？
雲辭轉頭看了明竟思一眼：“禹王殿下，您怎麽了？我說的哪裏不對嗎？”
“不是。”明竟思輕搖了下頭。
他看著雲辭的眼睛，嗓音低沈道：“本王過去，她定然?不會見。所以?，你跟本王一起過去。”
雲辭睜大些眼睛：“啊？”
明竟思道：“你把本王領進去。”
“這?……”雲辭抿了下唇，神色無奈的眨巴眨巴了眼睛。
她是因為心情太亂、思緒太覆雜，所以?著急忙慌跑回來想要尋找一個可以?暫時另自己靜下心來的地方?。比如她自己的房間?。
可現在這?種發?展……顯然?不在她意料之中。
早知道在府門前?看見他的馬車時，自己就該直接搶在他之前?進來。說不定這?會兒?她就已經在自己房間?了。
唉。
雲辭笑了笑：“這?……禹王殿下，若是我領著您去見姐姐，姐姐忽然?不高興了，罵我怎麽辦？”
明竟思看著雲辭，眼神認真：“不罵本王就好。”
“……？”
“開?個玩笑。”明竟思輕嘆了一聲：“大不了到時本王與你一起挨罵。”
“總之，你先把本王帶進去。”
雲辭忽然?覺得頭痛，也有些不能理解禹王殿下的腦回路。既然?反正都是要挨罵，那他自己直接進去不就好了？為何非要扯帶上自己？
雲辭內心掙紮猶豫了下，出?聲詢問：“禹王殿下，我能不去嗎？”
明竟思道：“既然?碰見了，那自然?是要去。”
“……”
雲辭心下發?出?一聲很是無奈的嘆息。果然?，她就應該在看見他馬車的時候轉身就走的。
路走一半，雲辭想跑。剛有轉身的動作，就被明竟思瞧見，毫不猶豫拆穿道：“想跑路？”
“……”
雲辭動作略顯僵硬著轉回來，面帶微笑的搖了搖頭：“沒有。”
明竟思道：“要是想跑路，就應該在有那個念頭的時候幹脆利落的轉身拔腿就跑，這?麽拘謹著，等你要跑，早就被人發?現了。”
“……”
他輕拂了下衣袖，又道：“你姐姐以?前?做完壞事後跑的可快了。跟兔子一樣。”
“……”雲辭詫異。
姐姐……以?前?幹壞事？跑的比兔子還快？
在雲辭印象中，倒是很少有姐姐活蹦亂跳的印象。她記憶中更多?的，是姐姐坐在輪椅上時、安然?不動的模樣。
不過那時候她還小，也就十歲左右吧，記憶也不是特別的清楚。只是記得，姐姐在皇城遭遇了意外，傷了腿，回來後便是如今這?副懨懨模樣。
當時的事，父親和母親都沒有提起，姐姐也沒有說過，誰也不敢多?問。
對於坐上輪椅之前?的姐姐，雲辭還是忍不住好奇：“姐姐以?前?做過什麽壞事？”
明竟思眨了下眼，嘴角忽扯過一抹笑意：“她趁本王睡覺的時候，剪掉了本王的頭發?，還在本王臉上畫了一只烏龜。”
雲辭震驚。
可轉頭去看明竟思時，又瞧他眼神深深，有笑意浮動於其中。對於被剪掉頭發?和臉上被亂塗畫之事，他全然?沒有怒意，反而?有些許懷念之感?。
他眼神溫柔的模樣，雲辭有一瞬間?竟覺著有些不真實。這?種情緒出?現在他臉上，實在太過違和。
雲辭抿了下唇，沒有多?問，也沒有多?想。
畢竟，那是姐姐和禹王殿下之間?的事。
試圖“跑路”失敗後，雲辭還是跟著明竟思到了姐姐雲纖的小院前?。
兩人並排站定於院門前?，同時看向院內。
明竟思將背在身後的手放下，故作輕松般拂了拂袖子，而?後開?口：“帶路吧。”
“……”雲辭轉頭看了他一眼，心下無奈，還是走進雲纖小院的院門。
明竟思跟隨其後。
今日天氣好，陽光溫暖而?不燥熱，時有清風拂過，帶來些許涼爽。風過有聲，留下樹葉沙沙而?響。
雲纖在院中曬太陽。她坐在輪椅上，腦袋往後傾靠在墊著的軟枕上，雙手自然?而?隨意放在身前?，身上蓋著一件鵝黃色的薄毯。
她身邊擺放有一張小桌，桌上有一壺茶，一只茶杯，一碟糕點。
雲辭輕輕吸了口氣，緩步過去時，又輕輕吐出?。
雲纖聽見有腳步聲靠近，眼睫微動，而?後緩緩睜開?了眼。
先見雲辭，尚未來得及有任何反應，又看見了跟在雲辭身後進來的明竟思。
她瞇了下眼，神情頓時嚴肅。
她雙手握住輪椅扶手，呼喚雲辭的聲音裏帶上一些詢問意味：“阿辭？”
雲辭立馬解釋：“姐姐，是禹王殿下讓我帶他過來的，他是王爺，身份尊貴，我不敢不聽。”
她很快又補充：“不是我主動帶他過來的，姐姐你別生氣。”
明竟思：“……”
他往雲辭那邊瞥了眼。“出?賣”自己也“出?賣”得也太快了吧。
雲辭眼角餘光瞧見明竟思的眼神，然?後露出?個小心翼翼的笑容。帶著笑意的眼神仿佛在說：這?不怪我，我說的是實話，真的就是您讓我帶您過來的麽。
“……”
明竟思暗暗深吸了口氣，又輕輕呼出?來。
“是嗎？”雲纖看向明竟思，而?後伸手拿起輪椅旁桌上的茶杯。
她眼神死?死?盯著明竟思，顯然?她手中拿起的茶杯是準備往他腦袋上砸過來的。
明竟思看見她手中動作，瞬間?明白她想做什麽，於是毫不猶豫挪步至雲辭身後。
雲辭轉身往後看了眼，還沒開?口，就被明竟思按著肩膀讓她站定在自己面前?。
雲辭楞住，略顯茫然?的眨了眨眼。
她被迫站在明竟思身前?擋著他，雖然?也沒能擋住什麽……可大概是她站在這?裏顯得有些弱小無助的感?覺，又有種她是被明竟思挾持的意味。
奇怪的感?覺。
不，是特別奇怪的感?覺！
雲辭再?次感?慨，自己為什麽之前?不直接走掉呢？還行什麽禮啊……
雲纖緊握著茶杯，嗓音難得的淩厲：“明竟思，放開?我妹妹！”
明竟思緊按著雲辭肩膀：“雲纖，你妹妹在本王這?裏，你不要亂來，把你手裏的茶杯先放下！”
雲纖：“放開?我妹妹！”
明竟思：“你先放下茶杯！”
雲辭：“……”
明明只有幾?步的距離，卻被弄出?個針鋒對峙的感?覺。仿佛……雲辭真的是被明竟思挾持的！
雲纖一眼可見的生氣，情緒波動的程度，雲辭此前?不曾見過。
想來也是奇怪。禹王殿下想見姐姐，看起來對姐姐有種特別的情緒，可姐姐看起來卻有些討厭他的樣子，一看見他出?現在這?裏就動氣。
與平常時候的姐姐很不一樣，像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他們?之間?是有誤會？還是有別的什麽原因？雲辭不清楚。
她忍不住嘆了口氣，又小心翼翼開?口：“那個……我能不能先回我自己房間?？你們?有話慢慢說，可以?嗎？”
她皺起些眉，面色很是無奈：“我、還有事兒?呢……”
雲纖立即瞪了明竟思一眼：“沒聽見她說的話？她還有事要辦，把她放開?！”
明竟思卻道：“除非你把手裏的茶杯先放下。”
“……”
雲纖緊抿了下唇，用力眨了下眼後，將手中緊握著的茶杯放回到旁邊小桌上。
明竟思同時松開?了雲辭肩膀。
雲辭立即往旁邊邁出?去兩大步。她看向雲纖，連忙道：“姐姐，我先回去了。”
雲纖點了下頭：“嗯，去吧。”
雲辭轉身向明竟思行了個退禮，而?後小跑著離去。
瞧見雲辭走出?院門的瞬間?，雲纖迅速伸手拿起小桌上的茶杯，毫不猶豫砸向明竟思。
明竟思及時躲開?，往旁邊邁出?一大步，茶杯碰著他衣角一點，而?後“啪嚓”一聲摔碎在地。
碎片飛濺出?去好遠，杯中殘留的茶水因而?濺落在地。
明竟思看了眼地上的碎片，又看回雲纖，繼而?無奈嘆息一聲：“雲纖，你怎麽說話不算話呢？”
雲纖坦然?：“我剛剛不是已經放下了麽。我有說過我不會再?拿起來嗎？”
明竟思：“……”
他竟無言以?對。
雲纖瞪眼看著他：“你來找我幹什麽？”
明竟思抿了下唇，往她所在走去兩步，又在離她尚有兩步距離的位置停下。
他低頭看向她時，不由瞥了眼她薄毯蓋著的雙膝，眉心微蹙：“我為你尋了幾?位名醫，替你醫治雙腿。跟我回皇城吧。”
雲纖亦蹙起眉，毫不猶豫拒絕：“不需要。不回。”
“雲纖，這?種事可不能任性。”明竟思放柔聲音：“他們?醫術精湛，定能為你治好雙腿，讓你重?新行走。”
雲纖冷眼看著他：“你是聽不懂我的話嗎？”
明竟思略過她的話，又說：“你若是不想回皇城，也可以?。我命人將他們?請來褚西城，他們?在這?裏一樣可以?為你治療。”
“……”雲纖抿了下唇，她看著明竟思，眼底是隱忍著的情緒。
明竟思猶豫了下，還是往前?再?走近。
他半蹲在雲纖輪椅旁，伸出?手去輕輕握住她的手：“雲纖，我……”
“放開?。”雲纖低眸冷冷看著他：“你再?動手動腳，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你？”
“……”明竟思擡頭看著雲纖的表情，忍不住再?次發?出?一聲嘆息：“雲纖，你怎麽那麽粗……”
“啪——”
“粗魯”後邊那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雲纖猛然?擡起的另只手扇過來一個清脆響亮的耳光。
明竟思懵楞在原地，眼神錯愕看著雲纖。
他知道雲纖會動手，但沒想到會那麽快動手。這?一巴掌，力度不小，打得他腦袋有一瞬間?的嗡嗡感?。
他輕晃了下腦袋，才回過神來。
雲纖甩了甩扇他耳光的那只手：“臉皮真厚，都把我手打痛了。”
“……”明竟思眨了下眼：“那我給你吹吹。”
“……”雲纖嘴角忍不住輕抽了兩下：“你是不是有毛病？我打你你不生氣嗎？！”
明竟思毫不猶豫回答：“不生氣。”
雲纖深吸口氣：“你有病嗎？”
明竟思神情淡淡：“也許吧。”
“……”
他伸出?手將雲纖另只手牽過來，小心翼翼捧著，真就低頭給她吹了吹掌心。
雲纖緊抿著唇，眼神詫異看著他的行為，心情有些覆雜。
她擰起眉，心緒忽有不寧。她說：“我說過了，當初的事，與你無關。你不必自責，也無需對我懷有什麽愧疚。”
“誰說這?是自責和愧疚？”明竟思擡起頭望向雲纖：“我有這?麽說過？”
雲纖一楞，眼神顯然?詫異：“難道不是？那你為何這?般容忍我？”
“……你以?為我是因為自責和愧疚才對你好？”
“不然?？”
“我可是五歲就認識你了，難道那時候我對你好也是自責和愧疚嗎？”
“那時候那麽小，誰知道好和壞的界定是什麽？”
“……”明竟思一臉震驚：“我真是……”
雲纖瞪了些眼，嗓音不由自主往上提高：“嗯？”
明竟思立即改口：“我的意思是，原來如此……”
原來她不知道啊……
難怪她從來不回自己寫給她的信。他寄給她的信永遠都如石沈大海，了無音訊！
可惡！
明竟思低下頭時，嘆了口氣，嘆息聲中滿是無奈，和非常的無奈。
他放下她的手，然?後轉身走出?五大步，待隔著好些距離時，又轉回過神來。
雲纖眼神疑惑註視著他，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明竟思緩了緩神，雙手背在身後，身姿挺拔，表情卻有些痛心樣：“雲纖，我恨你是個木頭！”
雲纖不解：“什麽？”
他看著她，又道：“真是氣死?我了！”
“……”雲纖無語：“你腦子又壞掉了嗎？”
明竟思抿了抿唇，滿眼無奈看著表情略顯茫然?困惑的雲纖，忍不住搖了搖頭，然?後……
再?一次發?出?嘆息。
雲纖：“……”
無語。
有病。
另一邊。
雲辭從雲纖小院離開?後，慢悠悠回到自己房間?。巧兒?不在，這?個時辰，她要麽是跟著府裏的嬤嬤學針線活兒?去了，要麽是出?去買東西了。
總之，房間?安安靜靜，只有她一人。
她在房中來回走了兩圈，從外廳走到臥室，又從裏面繞出?來走到走廊上，而?後又走進去，如此重?覆。
最後她還是選擇走向書桌。
她走到書桌內側，伸手拉開?椅子，然?後蹲身在書桌於椅子之間?。
每每遇到心情不好，郁悶煩躁時，雲辭就喜歡蹲在這?裏。仿佛待在這?個狹小、甚至有些擁擠的空間?中，就能將外面的所有不好都隔絕掉。
而?今天，其實也算不上是心情不好，就是想讓自己靜一靜。
原本回來時心情就夠覆雜了，結果還鬧了姐姐和禹王殿下那一出?，心情更為郁悶了。
“唉。”雲辭雙手環抱著雙膝，將腦袋埋在手臂與雙膝間?。
周圍悄然?無聲，隱約能聽見院外傳來的細微風吹樹葉的聲響。似乎，還有鳥兒?的啼鳴聲。
腦海中再?一次浮現出?韓墨言請求她幫忙約洛書錦參加勤思閣夏至品茶宴，而?自己拒絕的畫面。
她在心裏的那句回答，像是觸發?了什麽咒語一般，一遍又一遍回蕩在她腦子裏，砸在她自己的心上。
雲辭愈加覺得心神難寧，有種心裏面已經被攪動得翻天覆地的感?覺，亂糟糟的，怎麽也靜不下來。
她擡起手抱住腦袋，將自己蜷縮成一團，試圖借此來穩住情緒。
奈何效果甚微。
她靜靜的聽著自己胸中亂跳的心臟，聽著自己微亂的呼吸聲。一聲一聲，尤其明顯。
雲辭保持著姿勢沒動，直至小半個時辰後，她腿麻了，有些不舒服，於是從原本蹲著的姿勢變成了趴腿坐在地上。
她擡起胳膊在椅子上，腦袋靠過去枕於手臂。她眨了眨眼，眼皮微微耷拉著，好似要睡著。
卻又沒能睡著。
房門口傳來腳步聲。
隨後有人邁進房間?，腳步聲漸漸靠近。
雲辭以?為是巧兒?回來了，也就沒有什麽反應。
直至腳步聲越來越靠近，眨眼之間?，有個熟悉的面孔突然?出?現在她眼前?。
雲辭一楞，僅有的那麽點睡意瞬間?蕩然?無存。她睜大些眼，微微放大的瞳孔中顯然?倒映著身前?之人的面容。
好不容易平穩下來的心跳倏忽又開?始亂蹦。她手不由握起一些，眼神詫異的盯看著身前?人。
洛書錦一手撐著書桌桌面，彎下腰低下頭時，綁著馬尾的長發?從身子的一側垂落下來，發?梢微微晃動著。
他望著雲辭，眉眼彎彎，一如既往笑意盈盈的模樣。
他輕輕開?口：“雲阿辭，你坐在這?裏做什麽？地上涼，等會兒?會不舒服。”
雲辭快速眨了眨眼，嘴唇輕抿了下，努力維持著話語間?的平靜：“我……就想在這?裏坐會兒?。”
“好吧。”
洛書錦收回放在書桌上的手，然?後往旁邊挪動兩步，蹲在了雲辭身側。雲辭表情有些楞，似又疑惑。
他笑看著雲辭：“你想坐在這?裏，那我在這?裏陪你。”
雲辭問：“你不用上課嗎？”
洛書錦抱起雙臂放於雙膝上：“你不是不舒服麽，看你跑的那麽匆忙，應該沒來得及請假，我過去跟佟黎說了下，讓她幫你跟你們?那邊上課的先生告個假。”
“當然?，我也請假了。我要來看你嘛。”
房中安靜，他話音落下的瞬間?，又有一聲很輕的笑響起，悉數清楚落在雲辭耳中。
雲辭輕眨眼，眼簾微垂下瞬間?，被眼睫遮擋的眼眸中，有些許笑意浮現。
她將腦袋轉了一邊，面向另外一側，而?後嘴角的笑意才顯露出?來。
洛書錦看著她後腦勺，腦袋歪了歪，似有些許糾結後，他小心著出?聲呼喚她：“雲阿辭。”
“嗯？”雲辭應著。
洛書錦問：“我今天早些時候沒有來找你，你沒有生氣的，對吧？”
雲辭楞了下，然?後輕搖了搖頭：“沒有。”
“真的？”
“真的。”
洛書錦這?才松了口氣。雲辭在勤思閣看見自己時那奇怪的反應，又跑的那麽快，他還以?為她是在生自己的氣，所以?不想搭理自己呢。
不是就是……
他解釋道：“今日早些時候，我爹和禹王殿下商量事情，讓我也在旁邊待著聽他們?說，所以?錯過了來你這?的時辰。”
“嗯。”雲辭點了下頭：“知道了。其實你也不用解釋，我本來就沒有生氣。”
洛書錦笑了下，眼睛盯著她垂落下左右輕輕晃動的長發?，有種想要伸手去拿的沖動。
手擡起於半空中，但最後還是克制住，將手收了回來。
他道：“我這?不是擔心你胡思亂想嘛。還是解釋一下比較好。”
然?後又說：“要是下次再?有類似的事，我一定會讓小捷或者大川先來給你報個信的。”
雲辭腦袋稍動了動，而?後扭過頭。她道：“好。”
她看著洛書錦，洛書錦也看著她。
視線交匯之瞬，雲辭耳邊似乎又回響著那句話。她眨了下眼，而?那句話依舊清晰。
洛書錦偏頭靠在手臂上，含笑的眼眸依舊註視著雲辭。
一時間?，誰也沒有再?開?口，就是安安靜靜的待在這?裏。
雲辭看著洛書錦。她看著他的眉眼，望著他高挺的鼻梁，嘴角上揚的嘴唇，也將他顯然?露於面的笑容看在眼裏。
兩人靠得近，氣息縈繞交融在一起，連彼此的一呼一吸都能看得清楚、聽得清楚。
洛書錦看著雲辭微微張開?又合上的紅唇，心跳倏忽加快，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匆忙著別開?視線，轉眸看向旁側。
雲辭未曾轉移目光，依舊註視著他。她輕眨著眼，卻於須臾後，兩眼有些許失神之意。
洛書錦小心挪回視線往她看過去時，瞧見她怔楞走神的面容，楞了那麽一下，然?後擡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使勁眨了下眼，迅速回過神來。
洛書錦笑道：“雲阿辭，怎麽說話說著說著還走神了？你是晚上沒休息好嗎？是不是想睡覺了？”
雲辭卻搖了下頭：“不是。”
“不是？”洛書錦是不太相信的。她看起來就是有些累了。
他又道：“你還是休息會兒?吧，去床上躺會兒?，要是能睡著就更好。睡一覺起來，這?時候的不舒服都會消失的。”
話音剛落，洛書錦便要起身。
雲辭忽然?伸出?手去，抓住他手腕。
洛書錦楞住，才起到一半的身子又楞楞蹲了回去。他問：“怎麽了？”
雲辭握著洛書錦手腕沒松手，她看著他，輕聲詢問：“洛書錦，你能不能……陪我在這?兒?多?待一會兒?？”
“就一會兒?。”
洛書錦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他低頭瞥了眼被雲辭握著的手腕，心跳忽加快了一拍。
他又看回雲辭帶著些請求意味的眼神，連忙用力的點頭給出?回答：“當然?可以?。”
他往她那邊挪靠過去一些，清澈眼眸直直註視著她，聲音卻輕輕：
“多?久都可以?。”
無論多?久，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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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神一瞬間?慌亂，有些倉皇失措，原本穩穩站定的身形不由自主往後退去半步。
心神驚詫, 心臟於胸膛中怦怦亂跳，有點不受控的意味。她腦中嗡嗡幾?聲響後, 緊張慌亂的心跳聲被放大出?現在她腦海裏，一聲比一聲響。
似是鼓錘。
韓墨言仍在她身前?，因她方?才所言的“不可以?”那句話而?疑惑著，也在等她將“不可以?”的原因說個清楚。
可雲辭的話到此為止了。
她猛然?轉過身, 帶著那麽些慌不擇路的意味往前?跑走去。
韓墨言一楞, 連忙提著裙邊跟過去，一邊追趕, 一邊詢問：“雲二小姐？雲二小姐, 你跑什麽呀？你還沒說為什麽不可以?呢？”
雲辭顧不上身後追趕的韓墨言, 一路往前?去，沖過女子學堂所在, 往外跑去。
韓墨言氣喘籲籲在女子學堂前?站定，一手捂著胸口，另只手扶著側腰, 錯愕不解的看著雲辭迅速跑走後消失不見的身影，眉頭不自覺擰起好些。
她深呼吸兩次，直起身時依舊不解。
怎麽回事？雲二小姐跑什麽呢？還跑的那麽快……
雲辭一股腦沖出?去後, 情緒仍然?不穩。有種難以?言喻、又無法自控的感?受。
而?她對那種感?覺十分無措, 不知道該怎麽辦, 甚至有些說不出?話來。
從女子學堂所在之處跑出?來後, 雲辭忽然?頓住腳步。她大口呼吸著，倏忽有些茫然?。
她仰頭看向湛藍明媚的天空, 直望著那刺眼的太陽。而?後終究承受不住那刺目熱烈的光，被迫收回視線。
“雲阿辭？”洛書錦的聲音忽從她身後響起。
她一驚，肩膀稍稍上聳了些，慌亂著轉過身去。
洛書錦不知何時走到了她身後，眼神略顯疑惑的望著雲辭。不知她是被自己忽然?出?聲驚嚇到，還是原本她的情緒就有點不對勁。
雲辭疾跑後紊亂的呼吸尚未平覆，洛書錦突然?出?現在她身後，更令她一時無措。
她看著他的臉，腦海中驟然?浮現出?韓墨言說的那番話，還有在韓墨言疑惑詢問下，她心中的回答。
因為我……也喜歡他。
雲辭註視著洛書錦的面容，眼眸劇烈顫動著，強忍著的氣息於一剎那崩塌。
她後退去半步，原本白皙柔軟的面頰倏地通紅。心跳再?次加快，比她跑到這?裏才停住時的心跳還要快。
臉頰上突然?而?生出?的燙意仿佛入火燒般，熾熱而?洶湧，有種勢不可擋的意味。
洛書錦眨了下眼，詫異於她此時神情，也不懂她為何會有這?種反應。
他不解：“雲阿辭，你怎麽了？你的臉怎麽忽然?間?那麽紅？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他往前?走了兩步，準備去碰碰她額頭，看看是不是發?燒了。可手才向她伸出?去，雲辭卻好似受到驚嚇般猛然?間?往後退出?去好幾?步。
她眼神略顯驚慌，顯然?不願意他觸碰自己。
“？”
洛書錦詫異，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雲辭。
雲辭抿了下唇，匆忙解釋道：“那什麽……我、我有點不舒服，我要、我要先回家了……”
然?後，也顧不上洛書錦疑惑茫然?的目光，雲辭轉身小跑離去。
此刻她心中十分慌亂，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洛書錦，以?及如何與他說話。想了想，還是覺得待自己冷靜下來再?和他說話比較合適，免得自己因為太緊張慌亂而?說出?些不好的話來，亦或者，讓他誤會。
洛書錦站在原地，蹙眉看著雲辭小跑走的背影，眉頭擰得更緊了些。
“……”
怎麽……回事？
雲辭跑出?勤思閣後，真的回家了。
她也不知道該去哪裏。
在雲府門前?停住的瞬間?，她喘著氣擡頭看著懸掛在大門之上的雲府牌匾，嘴唇不由抿動兩下。
正欲進去時，身後傳來馬車軲轆聲。
她轉身，是昨日那輛豪華富麗的馬車。車上所座的，想來就是禹王殿下。
雲辭快速深呼吸幾?次，將自己心中不平穩的情緒強行和緩些許下去，又用衣袖快速擦拭了幾?下臉頰，用衣袖的些微涼意褪去面上的燙意。而?後她站到一旁。
馬車於雲府門前?停住，車簾被掀開?，從裏出?來的果然?是禹王明竟思。
他走下馬車，站定的瞬間?，雲辭盡可能穩住呼吸，向他所在恭敬行禮：“見過禹王殿下。”
明竟思頷首，淡淡“嗯”了一聲以?作回應。
他行至雲辭身側，低眸時瞥見她面上尚未完全褪去的緊張與慌亂神色。他輕瞇了下眼，略思索後開?口：“你母親說，你在勤思閣念書，這?個時辰，還未到午休時。”
雲辭楞了下，擡起頭時看見了他頭上的數字“二十”。
雲辭詫異，自己從未見過他，他頭上的數字為何會是“二十”？按理說，第一次見面的人，應該是“零”才對。
恍惚之時，明竟思出?聲提醒：“在想什麽？”
雲辭迅速回過神來，她匆忙著眨了眨眼，連忙解釋道：“我……有點事，所以?要回來一趟。”
“忘帶東西了？”
“……算、算是吧。”
其實不是。
只是雲辭也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明竟思又“嗯”了一聲，邁步往雲府走去。雲辭楞神之時，又聽見明竟思開?口：“不進來？不是忘帶東西了麽？”
“……”
雲辭略顯慌張走過去。
兩人幾?乎並行往裏去，雲辭緊抿著唇，身體下意識畢恭畢敬，雙手不由自主交握在身前?，盡顯謹慎，眼睛盡可能直視去，只望著前?方?的路，不敢四處亂瞟。
明竟思大概猜到她為何如此。誰讓他長了一張近乎兇狠無情的臉，給人的感?覺就是兇巴巴與不近人情的樣子。
他忽又開?口：“你與你姐姐關系好麽？”
雲辭如實回答：“還行。”
明竟思瞥向雲辭。
雲辭立刻補充：“挺好的。”
明竟思問：“那麽，你有辦法讓本王進她的院子麽？”
“啊？”雲辭楞了下，眼神倏忽詫異。
卻又在那一聲訝異發?出?後，想起來之前?母親說的，禹王殿下是來找姐姐的，他在姐姐院門前?等了兩個多?時辰卻並未能進她的小院。
所以?，今日他來，還是來見姐姐的。
明竟思看向她：“有辦法嗎？”
“這?個……”雲辭眨了眨眼，話語也小心翼翼：“姐姐她脾氣比較拗，要是她不願意見一個人，那她就是不會見的。”
明竟思抿了下唇，神色倏忽凝重?。
雲辭瞥了他一眼，見狀，立刻又道：“不過有時候姐姐心情好時，也會有些令人覺得意外的決定。”
明竟思追問：“比如？”
“比如，她以?前?從不讓我們?折花進她的小院，她院中只種有綠竹，沒有花，但上個月她心情比較好的時候，我弄了些雪柳和桔梗去她院子，她也沒有拒絕。”說起那時的事，雲辭的話語和緩了些，臉上也有些許笑意。
“前?日我去見她時，那雪柳枝還在她窗外圍欄上的花瓶裏，桔梗花雖已枯萎，卻也在那裏擺了許久才取下來。”
明竟思忽沈默下來。
他一手背在身後，另只手自然?垂落，大拇指與食指捏起衣袖一角，於指腹間?摩挲著。
她……以?前?不是很喜歡花麽？
何時不喜歡花的？
雲辭轉頭看了明竟思一眼：“禹王殿下，您怎麽了？我說的哪裏不對嗎？”
“不是。”明竟思輕搖了下頭。
他看著雲辭的眼睛，嗓音低沈道：“本王過去，她定然?不會見。所以?，你跟本王一起過去。”
雲辭睜大些眼睛：“啊？”
明竟思道：“你把本王領進去。”
“這?……”雲辭抿了下唇，神色無奈的眨巴眨巴了眼睛。
她是因為心情太亂、思緒太覆雜，所以?著急忙慌跑回來想要尋找一個可以?暫時另自己靜下心來的地方?。比如她自己的房間?。
可現在這?種發?展……顯然?不在她意料之中。
早知道在府門前?看見他的馬車時，自己就該直接搶在他之前?進來。說不定這?會兒?她就已經在自己房間?了。
唉。
雲辭笑了笑：“這?……禹王殿下，若是我領著您去見姐姐，姐姐忽然?不高興了，罵我怎麽辦？”
明竟思看著雲辭，眼神認真：“不罵本王就好。”
“……？”
“開?個玩笑。”明竟思輕嘆了一聲：“大不了到時本王與你一起挨罵。”
“總之，你先把本王帶進去。”
雲辭忽然?覺得頭痛，也有些不能理解禹王殿下的腦回路。既然?反正都是要挨罵，那他自己直接進去不就好了？為何非要扯帶上自己？
雲辭內心掙紮猶豫了下，出?聲詢問：“禹王殿下，我能不去嗎？”
明竟思道：“既然?碰見了，那自然?是要去。”
“……”
雲辭心下發?出?一聲很是無奈的嘆息。果然?，她就應該在看見他馬車的時候轉身就走的。
路走一半，雲辭想跑。剛有轉身的動作，就被明竟思瞧見，毫不猶豫拆穿道：“想跑路？”
“……”
雲辭動作略顯僵硬著轉回來，面帶微笑的搖了搖頭：“沒有。”
明竟思道：“要是想跑路，就應該在有那個念頭的時候幹脆利落的轉身拔腿就跑，這?麽拘謹著，等你要跑，早就被人發?現了。”
“……”
他輕拂了下衣袖，又道：“你姐姐以?前?做完壞事後跑的可快了。跟兔子一樣。”
“……”雲辭詫異。
姐姐……以?前?幹壞事？跑的比兔子還快？
在雲辭印象中，倒是很少有姐姐活蹦亂跳的印象。她記憶中更多?的，是姐姐坐在輪椅上時、安然?不動的模樣。
不過那時候她還小，也就十歲左右吧，記憶也不是特別的清楚。只是記得，姐姐在皇城遭遇了意外，傷了腿，回來後便是如今這?副懨懨模樣。
當時的事，父親和母親都沒有提起，姐姐也沒有說過，誰也不敢多?問。
對於坐上輪椅之前?的姐姐，雲辭還是忍不住好奇：“姐姐以?前?做過什麽壞事？”
明竟思眨了下眼，嘴角忽扯過一抹笑意：“她趁本王睡覺的時候，剪掉了本王的頭發?，還在本王臉上畫了一只烏龜。”
雲辭震驚。
可轉頭去看明竟思時，又瞧他眼神深深，有笑意浮動於其中。對於被剪掉頭發?和臉上被亂塗畫之事，他全然?沒有怒意，反而?有些許懷念之感?。
他眼神溫柔的模樣，雲辭有一瞬間?竟覺著有些不真實。這?種情緒出?現在他臉上，實在太過違和。
雲辭抿了下唇，沒有多?問，也沒有多?想。
畢竟，那是姐姐和禹王殿下之間?的事。
試圖“跑路”失敗後，雲辭還是跟著明竟思到了姐姐雲纖的小院前?。
兩人並排站定於院門前?，同時看向院內。
明竟思將背在身後的手放下，故作輕松般拂了拂袖子，而?後開?口：“帶路吧。”
“……”雲辭轉頭看了他一眼，心下無奈，還是走進雲纖小院的院門。
明竟思跟隨其後。
今日天氣好，陽光溫暖而?不燥熱，時有清風拂過，帶來些許涼爽。風過有聲，留下樹葉沙沙而?響。
雲纖在院中曬太陽。她坐在輪椅上，腦袋往後傾靠在墊著的軟枕上，雙手自然?而?隨意放在身前?，身上蓋著一件鵝黃色的薄毯。
她身邊擺放有一張小桌，桌上有一壺茶，一只茶杯，一碟糕點。
雲辭輕輕吸了口氣，緩步過去時，又輕輕吐出?。
雲纖聽見有腳步聲靠近，眼睫微動，而?後緩緩睜開?了眼。
先見雲辭，尚未來得及有任何反應，又看見了跟在雲辭身後進來的明竟思。
她瞇了下眼，神情頓時嚴肅。
她雙手握住輪椅扶手，呼喚雲辭的聲音裏帶上一些詢問意味：“阿辭？”
雲辭立馬解釋：“姐姐，是禹王殿下讓我帶他過來的，他是王爺，身份尊貴，我不敢不聽。”
她很快又補充：“不是我主動帶他過來的，姐姐你別生氣。”
明竟思：“……”
他往雲辭那邊瞥了眼。“出?賣”自己也“出?賣”得也太快了吧。
雲辭眼角餘光瞧見明竟思的眼神，然?後露出?個小心翼翼的笑容。帶著笑意的眼神仿佛在說：這?不怪我，我說的是實話，真的就是您讓我帶您過來的麽。
“……”
明竟思暗暗深吸了口氣，又輕輕呼出?來。
“是嗎？”雲纖看向明竟思，而?後伸手拿起輪椅旁桌上的茶杯。
她眼神死?死?盯著明竟思，顯然?她手中拿起的茶杯是準備往他腦袋上砸過來的。
明竟思看見她手中動作，瞬間?明白她想做什麽，於是毫不猶豫挪步至雲辭身後。
雲辭轉身往後看了眼，還沒開?口，就被明竟思按著肩膀讓她站定在自己面前?。
雲辭楞住，略顯茫然?的眨了眨眼。
她被迫站在明竟思身前?擋著他，雖然?也沒能擋住什麽……可大概是她站在這?裏顯得有些弱小無助的感?覺，又有種她是被明竟思挾持的意味。
奇怪的感?覺。
不，是特別奇怪的感?覺！
雲辭再?次感?慨，自己為什麽之前?不直接走掉呢？還行什麽禮啊……
雲纖緊握著茶杯，嗓音難得的淩厲：“明竟思，放開?我妹妹！”
明竟思緊按著雲辭肩膀：“雲纖，你妹妹在本王這?裏，你不要亂來，把你手裏的茶杯先放下！”
雲纖：“放開?我妹妹！”
明竟思：“你先放下茶杯！”
雲辭：“……”
明明只有幾?步的距離，卻被弄出?個針鋒對峙的感?覺。仿佛……雲辭真的是被明竟思挾持的！
雲纖一眼可見的生氣，情緒波動的程度，雲辭此前?不曾見過。
想來也是奇怪。禹王殿下想見姐姐，看起來對姐姐有種特別的情緒，可姐姐看起來卻有些討厭他的樣子，一看見他出?現在這?裏就動氣。
與平常時候的姐姐很不一樣，像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他們?之間?是有誤會？還是有別的什麽原因？雲辭不清楚。
她忍不住嘆了口氣，又小心翼翼開?口：“那個……我能不能先回我自己房間?？你們?有話慢慢說，可以?嗎？”
她皺起些眉，面色很是無奈：“我、還有事兒?呢……”
雲纖立即瞪了明竟思一眼：“沒聽見她說的話？她還有事要辦，把她放開?！”
明竟思卻道：“除非你把手裏的茶杯先放下。”
“……”
雲纖緊抿了下唇，用力眨了下眼後，將手中緊握著的茶杯放回到旁邊小桌上。
明竟思同時松開?了雲辭肩膀。
雲辭立即往旁邊邁出?去兩大步。她看向雲纖，連忙道：“姐姐，我先回去了。”
雲纖點了下頭：“嗯，去吧。”
雲辭轉身向明竟思行了個退禮，而?後小跑著離去。
瞧見雲辭走出?院門的瞬間?，雲纖迅速伸手拿起小桌上的茶杯，毫不猶豫砸向明竟思。
明竟思及時躲開?，往旁邊邁出?一大步，茶杯碰著他衣角一點，而?後“啪嚓”一聲摔碎在地。
碎片飛濺出?去好遠，杯中殘留的茶水因而?濺落在地。
明竟思看了眼地上的碎片，又看回雲纖，繼而?無奈嘆息一聲：“雲纖，你怎麽說話不算話呢？”
雲纖坦然?：“我剛剛不是已經放下了麽。我有說過我不會再?拿起來嗎？”
明竟思：“……”
他竟無言以?對。
雲纖瞪眼看著他：“你來找我幹什麽？”
明竟思抿了下唇，往她所在走去兩步，又在離她尚有兩步距離的位置停下。
他低頭看向她時，不由瞥了眼她薄毯蓋著的雙膝，眉心微蹙：“我為你尋了幾?位名醫，替你醫治雙腿。跟我回皇城吧。”
雲纖亦蹙起眉，毫不猶豫拒絕：“不需要。不回。”
“雲纖，這?種事可不能任性。”明竟思放柔聲音：“他們?醫術精湛，定能為你治好雙腿，讓你重?新行走。”
雲纖冷眼看著他：“你是聽不懂我的話嗎？”
明竟思略過她的話，又說：“你若是不想回皇城，也可以?。我命人將他們?請來褚西城，他們?在這?裏一樣可以?為你治療。”
“……”雲纖抿了下唇，她看著明竟思，眼底是隱忍著的情緒。
明竟思猶豫了下，還是往前?再?走近。
他半蹲在雲纖輪椅旁，伸出?手去輕輕握住她的手：“雲纖，我……”
“放開?。”雲纖低眸冷冷看著他：“你再?動手動腳，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你？”
“……”明竟思擡頭看著雲纖的表情，忍不住再?次發?出?一聲嘆息：“雲纖，你怎麽那麽粗……”
“啪——”
“粗魯”後邊那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雲纖猛然?擡起的另只手扇過來一個清脆響亮的耳光。
明竟思懵楞在原地，眼神錯愕看著雲纖。
他知道雲纖會動手，但沒想到會那麽快動手。這?一巴掌，力度不小，打得他腦袋有一瞬間?的嗡嗡感?。
他輕晃了下腦袋，才回過神來。
雲纖甩了甩扇他耳光的那只手：“臉皮真厚，都把我手打痛了。”
“……”明竟思眨了下眼：“那我給你吹吹。”
“……”雲纖嘴角忍不住輕抽了兩下：“你是不是有毛病？我打你你不生氣嗎？！”
明竟思毫不猶豫回答：“不生氣。”
雲纖深吸口氣：“你有病嗎？”
明竟思神情淡淡：“也許吧。”
“……”
他伸出?手將雲纖另只手牽過來，小心翼翼捧著，真就低頭給她吹了吹掌心。
雲纖緊抿著唇，眼神詫異看著他的行為，心情有些覆雜。
她擰起眉，心緒忽有不寧。她說：“我說過了，當初的事，與你無關。你不必自責，也無需對我懷有什麽愧疚。”
“誰說這?是自責和愧疚？”明竟思擡起頭望向雲纖：“我有這?麽說過？”
雲纖一楞，眼神顯然?詫異：“難道不是？那你為何這?般容忍我？”
“……你以?為我是因為自責和愧疚才對你好？”
“不然?？”
“我可是五歲就認識你了，難道那時候我對你好也是自責和愧疚嗎？”
“那時候那麽小，誰知道好和壞的界定是什麽？”
“……”明竟思一臉震驚：“我真是……”
雲纖瞪了些眼，嗓音不由自主往上提高：“嗯？”
明竟思立即改口：“我的意思是，原來如此……”
原來她不知道啊……
難怪她從來不回自己寫給她的信。他寄給她的信永遠都如石沈大海，了無音訊！
可惡！
明竟思低下頭時，嘆了口氣，嘆息聲中滿是無奈，和非常的無奈。
他放下她的手，然?後轉身走出?五大步，待隔著好些距離時，又轉回過神來。
雲纖眼神疑惑註視著他，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明竟思緩了緩神，雙手背在身後，身姿挺拔，表情卻有些痛心樣：“雲纖，我恨你是個木頭！”
雲纖不解：“什麽？”
他看著她，又道：“真是氣死?我了！”
“……”雲纖無語：“你腦子又壞掉了嗎？”
明竟思抿了抿唇，滿眼無奈看著表情略顯茫然?困惑的雲纖，忍不住搖了搖頭，然?後……
再?一次發?出?嘆息。
雲纖：“……”
無語。
有病。
另一邊。
雲辭從雲纖小院離開?後，慢悠悠回到自己房間?。巧兒?不在，這?個時辰，她要麽是跟著府裏的嬤嬤學針線活兒?去了，要麽是出?去買東西了。
總之，房間?安安靜靜，只有她一人。
她在房中來回走了兩圈，從外廳走到臥室，又從裏面繞出?來走到走廊上，而?後又走進去，如此重?覆。
最後她還是選擇走向書桌。
她走到書桌內側，伸手拉開?椅子，然?後蹲身在書桌於椅子之間?。
每每遇到心情不好，郁悶煩躁時，雲辭就喜歡蹲在這?裏。仿佛待在這?個狹小、甚至有些擁擠的空間?中，就能將外面的所有不好都隔絕掉。
而?今天，其實也算不上是心情不好，就是想讓自己靜一靜。
原本回來時心情就夠覆雜了，結果還鬧了姐姐和禹王殿下那一出?，心情更為郁悶了。
“唉。”雲辭雙手環抱著雙膝，將腦袋埋在手臂與雙膝間?。
周圍悄然?無聲，隱約能聽見院外傳來的細微風吹樹葉的聲響。似乎，還有鳥兒?的啼鳴聲。
腦海中再?一次浮現出?韓墨言請求她幫忙約洛書錦參加勤思閣夏至品茶宴，而?自己拒絕的畫面。
她在心裏的那句回答，像是觸發?了什麽咒語一般，一遍又一遍回蕩在她腦子裏，砸在她自己的心上。
雲辭愈加覺得心神難寧，有種心裏面已經被攪動得翻天覆地的感?覺，亂糟糟的，怎麽也靜不下來。
她擡起手抱住腦袋，將自己蜷縮成一團，試圖借此來穩住情緒。
奈何效果甚微。
她靜靜的聽著自己胸中亂跳的心臟，聽著自己微亂的呼吸聲。一聲一聲，尤其明顯。
雲辭保持著姿勢沒動，直至小半個時辰後，她腿麻了，有些不舒服，於是從原本蹲著的姿勢變成了趴腿坐在地上。
她擡起胳膊在椅子上，腦袋靠過去枕於手臂。她眨了眨眼，眼皮微微耷拉著，好似要睡著。
卻又沒能睡著。
房門口傳來腳步聲。
隨後有人邁進房間?，腳步聲漸漸靠近。
雲辭以?為是巧兒?回來了，也就沒有什麽反應。
直至腳步聲越來越靠近，眨眼之間?，有個熟悉的面孔突然?出?現在她眼前?。
雲辭一楞，僅有的那麽點睡意瞬間?蕩然?無存。她睜大些眼，微微放大的瞳孔中顯然?倒映著身前?之人的面容。
好不容易平穩下來的心跳倏忽又開?始亂蹦。她手不由握起一些，眼神詫異的盯看著身前?人。
洛書錦一手撐著書桌桌面，彎下腰低下頭時，綁著馬尾的長發?從身子的一側垂落下來，發?梢微微晃動著。
他望著雲辭，眉眼彎彎，一如既往笑意盈盈的模樣。
他輕輕開?口：“雲阿辭，你坐在這?裏做什麽？地上涼，等會兒?會不舒服。”
雲辭快速眨了眨眼，嘴唇輕抿了下，努力維持著話語間?的平靜：“我……就想在這?裏坐會兒?。”
“好吧。”
洛書錦收回放在書桌上的手，然?後往旁邊挪動兩步，蹲在了雲辭身側。雲辭表情有些楞，似又疑惑。
他笑看著雲辭：“你想坐在這?裏，那我在這?裏陪你。”
雲辭問：“你不用上課嗎？”
洛書錦抱起雙臂放於雙膝上：“你不是不舒服麽，看你跑的那麽匆忙，應該沒來得及請假，我過去跟佟黎說了下，讓她幫你跟你們?那邊上課的先生告個假。”
“當然?，我也請假了。我要來看你嘛。”
房中安靜，他話音落下的瞬間?，又有一聲很輕的笑響起，悉數清楚落在雲辭耳中。
雲辭輕眨眼，眼簾微垂下瞬間?，被眼睫遮擋的眼眸中，有些許笑意浮現。
她將腦袋轉了一邊，面向另外一側，而?後嘴角的笑意才顯露出?來。
洛書錦看著她後腦勺，腦袋歪了歪，似有些許糾結後，他小心著出?聲呼喚她：“雲阿辭。”
“嗯？”雲辭應著。
洛書錦問：“我今天早些時候沒有來找你，你沒有生氣的，對吧？”
雲辭楞了下，然?後輕搖了搖頭：“沒有。”
“真的？”
“真的。”
洛書錦這?才松了口氣。雲辭在勤思閣看見自己時那奇怪的反應，又跑的那麽快，他還以?為她是在生自己的氣，所以?不想搭理自己呢。
不是就是……
他解釋道：“今日早些時候，我爹和禹王殿下商量事情，讓我也在旁邊待著聽他們?說，所以?錯過了來你這?的時辰。”
“嗯。”雲辭點了下頭：“知道了。其實你也不用解釋，我本來就沒有生氣。”
洛書錦笑了下，眼睛盯著她垂落下左右輕輕晃動的長發?，有種想要伸手去拿的沖動。
手擡起於半空中，但最後還是克制住，將手收了回來。
他道：“我這?不是擔心你胡思亂想嘛。還是解釋一下比較好。”
然?後又說：“要是下次再?有類似的事，我一定會讓小捷或者大川先來給你報個信的。”
雲辭腦袋稍動了動，而?後扭過頭。她道：“好。”
她看著洛書錦，洛書錦也看著她。
視線交匯之瞬，雲辭耳邊似乎又回響著那句話。她眨了下眼，而?那句話依舊清晰。
洛書錦偏頭靠在手臂上，含笑的眼眸依舊註視著雲辭。
一時間?，誰也沒有再?開?口，就是安安靜靜的待在這?裏。
雲辭看著洛書錦。她看著他的眉眼，望著他高挺的鼻梁，嘴角上揚的嘴唇，也將他顯然?露於面的笑容看在眼裏。
兩人靠得近，氣息縈繞交融在一起，連彼此的一呼一吸都能看得清楚、聽得清楚。
洛書錦看著雲辭微微張開?又合上的紅唇，心跳倏忽加快，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匆忙著別開?視線，轉眸看向旁側。
雲辭未曾轉移目光，依舊註視著他。她輕眨著眼，卻於須臾後，兩眼有些許失神之意。
洛書錦小心挪回視線往她看過去時，瞧見她怔楞走神的面容，楞了那麽一下，然?後擡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使勁眨了下眼，迅速回過神來。
洛書錦笑道：“雲阿辭，怎麽說話說著說著還走神了？你是晚上沒休息好嗎？是不是想睡覺了？”
雲辭卻搖了下頭：“不是。”
“不是？”洛書錦是不太相信的。她看起來就是有些累了。
他又道：“你還是休息會兒?吧，去床上躺會兒?，要是能睡著就更好。睡一覺起來，這?時候的不舒服都會消失的。”
話音剛落，洛書錦便要起身。
雲辭忽然?伸出?手去，抓住他手腕。
洛書錦楞住，才起到一半的身子又楞楞蹲了回去。他問：“怎麽了？”
雲辭握著洛書錦手腕沒松手，她看著他，輕聲詢問：“洛書錦，你能不能……陪我在這?兒?多?待一會兒?？”
“就一會兒?。”
洛書錦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他低頭瞥了眼被雲辭握著的手腕，心跳忽加快了一拍。
他又看回雲辭帶著些請求意味的眼神，連忙用力的點頭給出?回答：“當然?可以?。”
他往她那邊挪靠過去一些，清澈眼眸直直註視著她，聲音卻輕輕：
“多?久都可以?。”
無論多?久，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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