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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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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啊孩子,不是這麼回事……

孟君淮這下後悔了,真想跟她說——其實我們誰都沒生氣,就是有點尷尬,需要各自緩一緩。可這話即便說了,他也沒法跟和婧解釋為什麼他們會尷尬。

他四下看看,想伸手拿顆話梅堵和婧的嘴,突地自船艙裏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

阿禮推著玉引往外走,「母妃不生氣!我帶母妃看『由』!」

孟君淮探頭看去。

阿禮兩歲多,說話已經說得挺利索的,就是有那麼幾個字和死結一樣,總也說不對,「魚」就是其中之一。

接著他就看到玉引被阿禮推了出來,目光不經意地往他這邊掃了一眼,便紅著臉避開,背對著他和阿禮一起看魚。

孟君淮看著她的背影發楞。

和婧見狀,抱著他的胳膊給他打氣,「父王去嘛,母妃會原諒父王的!」

孟君淮忍不住一彈和婧的額頭,心想:你這個小操心鬼!

孩子們一攙和,真難辦啊!他們想各自清靜清靜都不行,非得扛住尷尬和好給孩子們看。

孟君淮又看了那個纖細的背影一會兒,微瞇著眼舒了口氣,拍拍和婧,「去,帶你弟弟上樓待著,父王跟你母妃道歉。」

「為什麼要我們上樓?」和婧撅嘴。

「大人間有些話不方便讓你們聽。」他抱起和婧放到地上。

和婧躊躇了一下,便依言跑去喊阿禮。

玉引趴在船邊,正盡量專註地聽阿禮數「一條由、兩條由、三條由」,忽聞身後有人賊兮兮地喊了兩聲「阿禮」,然後阿禮扔下她就跑了。

她轉過身一看,孟君淮正大步流星地往這邊走來。

晌午正明亮的陽光照在他身上,她逆著光看著他,只覺得他成了一個黑影,怎麼看都看不清臉上的神色。

她想躲也沒處躲,旁邊就是船艙,沒有過道可走,唯一的走道就他正迎面走來的這條。

無處可逃,玉引只好低下頭。

「呃……」他在她面前停住腳步,若有所思地呃了一聲,才舒了口氣道:「和婧說你不高興了。」

「哦……」

孟君淮有些別扭地看看天,「我跟她說是我惹你不高興,她逼我來道歉。」

玉引心弦稍稍一松,心道,原來是為了哄孩子。這樣好,這樣就不用提什麼令人尷尬的話題了。

可他突然伸手攬在她腰上,語氣一下子嚴肅了起來,「我的錯,娘子恕罪。」

玉引擡眼掃見二樓的窗紙後有兩個小小的人影晃動,趕緊反手推他直呼,「沒事。」

「不怪你來硬的。」他把她又摟緊了些,還是一本正經的口吻道。

玉引聽了羞壞了。

「別生氣了。」他的聲音更低,口吻卻變得寵溺起來。

而後兩人間突然間安靜下來,玉引埋在他懷裏不敢擡頭,有些奇怪他怎麼真的跟她道歉,不是為了做樣子給和婧看嗎?

孟君淮在她額上吻了吻。他覺得,這個責任還是該由他擔,就算他把理由說得天花亂墜,昨晚也是她醉得神智不清,而他是在清醒的情況下決定「順水推舟」的那一個。

他把事情推給她,讓她自己羞憤難當?他現在覺得早上的自己不是男人。

「都怪我,怪我沒忍住,你別不自在。」他一邊努力地開解她,一邊又落下一吻,忍不住問道:「只是,你討厭這種事嗎?」

「殿下……」她一下子攥緊了他的衣襟,無地自容到直磨牙,「別說了。」

「好,不說!」他趕緊答應了。

兩個人離得太近,他呼出的熱氣惹得她心裏癢癢的。接著,她又聽到一句——

「你若不討厭,我們可以經常……咳,試試看。」

明明要他別說他還提!

玉引氣得立刻想掙開他,他卻胳膊一緊,「由著你的喜好來行不行?」

她一時沒明白這句話指的是什麼意思,楞了一瞬,倒是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他將她箍在懷裏,一字一頓地吐了一句話,「許你在上面。」

玉引瞪大眼。

她羞憤難當地在他背後捶了一拳,發自肺腑地覺得,他把她箍得這麼緊,是為了防止她聽完這句話投湖自盡的!

六月下旬,一場急雨灑遍京城。

雨下了一天一夜,各處都被澆了個透,城內的水尚可及時入渠排個乾凈,可出了城門,京郊的各處則都難免泥濘。

一騎快馬踏著泥水疾馳而過,泥點濺向四處,有些落在周圍的草葉上,臟兮兮的一顆一顆,又骨碌碌滑落回地上。

兩刻後,那人在郊外的一座大宅前勒住馬,府內迎出來的宦官一看幾人服色,趕忙引著他們往裏去。

那人同樣也是宦官,想想要稟的事,便跟領路的寒暄起來,「打擾殿下了,一會兒若是殿下不快,還勞這位爺費費神。」說著兩塊不輕的銀錠就塞了過去。

領路的宦官一瞧,暗嘆謹親王府的人出手真不含糊。

在郡王爺面前「費神」,並不是他這領路的能做的,只有楊恩祿能辦到。若銀子只有一塊,他定自己吃下來,交不到楊恩祿手裏,楊恩祿也就不會辦這事。

有兩塊就好辦了。

領路的便心安理得地收了錢,拱拱手道:「好說,咱們殿下也不是不講理的人。」

兩人就不再多說什麼,各自笑笑,繼續一道往裏去。

書房裏,玉引正給和婧講故事。

這些故事都是孟君淮挑的,大多關於妖魔神怪,原本收錄在各本合集之中,他挑了其中不可怕、適合小孩子看的,著人重新謄抄成冊,給和婧看著玩。

至於這差事為什麼會落在玉引身上,這也歸功於孟君淮。

端午那晚的事讓她總時不時地覺得別扭,是以這些日子,他沒再提過要行床笫之歡,就是多了兩個愛好:一是走到哪兒都想帶著她,二是特別愛在她身邊繞。

最初兩人也就是在清苑裏轉轉,劃個船放個風箏什麼的,玉引這平日大多悶在屋裏讀經抄經的人縱使覺得玩久了挺累的,也還覺得有趣。

直到五月底,其他皇子也陸續到京郊各自的別院避暑後,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頭一回,是他跟她說,明天天兒好,咱們出去爬山?

她也沒多問便答應下來,第二天到了山腳下一瞧,合著不只他們倆,在場的還有七、八、九、十一、十二幾個比孟君淮小的皇子,見了她齊齊見禮叫六嫂。

那天把她羞得半死,他們一群大男人,每個人體力也比她強,兄弟幾個蹭蹭蹭就上山了,就孟君淮在後面陪著她慢慢往上走。

第二回就更過分了,他們兄弟幾個約著打獵,他也非得拽著她去。這回不只有那幾個比他小的,還有他的四哥和五哥。

弟弟們不好當面調侃哥哥,哥哥可樂得調侃弟弟。

五皇子騎在馬背上一看見他就笑了,「六弟,不會吧,走到哪兒都帶著媳婦這毛病是哪時養成的啊?」說罷幾個人一起笑開。

玉引和他同乘一騎,當做沒聽見繼續坐著心中別扭,可羞得倒他懷裏更覺不對。

大夥笑話完後,四皇子還補了一刀,「可別讓你嫂子知道啊,不然我們可怎麼辦?」

大夥又一起笑。

這誰受得了!

所以自那次之後,玉引就想了個辦法,天天繞著和婧轉,今天答應明天陪和婧練字,明天答應後天帶和婧讀書,孟君淮再想拖她出去,也不能爽了女兒的約,從此天下太平!

只剩下孟君淮欲哭無淚。

他只是覺得這一帶風景好,等回府就看不著了,所以總想拖她出去走走看看。

至於每次都跟一幫兄弟們在一塊兒也不是他安排的,他們兄弟幾個的別院剛好都在這一帶,出來避暑又都想出去玩,就算相互不約著一道出去,十有八九也會碰上。

這麼一比,事先打過招呼還好,比如他跟幾個弟弟說過「你嫂子面子薄,不許拿她尋開心」之後,他們就一句話都沒敢說。

要是偶遇那還了得?單就他那幾個弟弟,便能「關心」兄嫂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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