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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雜魚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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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弟子都走了, 荊豐悄默默地給了鳳如青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鳳如青抿了抿嘴唇,眼睜睜看著所有人都走了, 這一片小天地,除了一地屍體,就只剩下這施子真和她。

鳳如青有那麽瞬間,想變成地上的屍體。

“你在這裏不要走。”施子真看著鳳如青,在她的面前逐漸變化回了本來的模樣。

那原本屬於甘平的、只是些許俊秀的眉目,如花苞一般漸漸綻放開來。昳麗的眉目過於精致,卻因為自身厚重的威壓與冰塑的氣質, 絲毫也不輕浮,反倒因為眼中沈澱的千年不化的雪原, 顯得凜然不可侵犯。

鳳如青之前幾次遇見, 面對的都是他偽裝的模樣, 即便知道是他之後十分的震驚, 可那感覺也沒有此刻直觀。

她能盯著甘平看他的側臉眉眼, 摸他耳後小痣, 卻不敢看施子真這張毫無瑕疵的昳麗眉目。發現他骨骼面容開始變化的時候, 她就已經低下了頭。

施子真卻一直盯著她, 就連攔著她的手也未曾放下。

窒息般的寂靜半晌,施子真再度道,“你在這裏不要走。”

鳳如青氣息不濟, 咬牙擡頭看他, 出聲道, “黃泉, 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我……”

鳳如青對上施子真的雙眼, 那雙眼中是看破一切的通透, 她頓時說不下去,舌頭都被他眼中的冰雪凍透了。

施子真見她還是想走,索性不再說了,擡手便在她的周身畫下了結界,把鳳如青給罩在裏面了。

鳳如青:……施子真被奪舍了肯定的!

然後她又眼睜睜地看著施子真在困住她的結界上畫了誅邪陣……

好了,這回她就算真的想出去,憑能力也得沖上一時片刻才能破開這結界。

施子真總算放心了一樣,這才轉身繞過一地的橫屍,朝著前方走去。

鳳如青盯著他,張口想要叫他,卻不知道說什麽。她十分糟心地試圖破結界,但施子真設下的結界,還真不是隨手就能破開的。

白光劃過天際,鳳如青眼見著溯月劍出鞘,施子真身形在空中與溯月劍合二為一,劍氣如白虹貫日。

待到收勢之時,他反手抓著溯月劍落在地上,朝著正在沖結界的鳳如青轉過頭來。天幕在他身後分崩離析,這遺府生生被他溯月劍絞碎了。

他看過來的那一眼帶著責怪,仿佛是在無聲地斥責鳳如青為何不肯老老實實地待著。

鳳如青現在就想跑,不跑是傻子,施子真肯定是想起來要收拾她了!

溯月劍出鞘,這天地間見過的人手指都數得過來。鳳如青當年就是見他驚鴻一劍斬盡漫山妖獸,強橫至極,才在死地之中扒住了他的腳,賭一把他仙子玉容,是否一般的菩薩心腸。

可她也親自嘗過被溯月劍貫穿的滋味,本以為自己已經忘了,如今想起來卻還清晰徹骨。那是如冰雪灌入肺腑一般的森寒,被溯月劍穿透的人,絕不會僥幸地幻想自己還能活著。

鳳如青對和施子真直面還是控制不住的畏懼,有愧疚,有難堪尷尬,也有始終對於當時將她從血坑獸屍中拉出來的仙君的敬重。

總之她不覺得施子真找她能有什麽好事!先跑為上!

鳳如青也不想這麽孬,可施子真不對勁啊!他若是直接說找她有要事相商,她就算是不給尊師面子,也得顧及著他如今是各大仙門之首。

可他居然扮成甘平騙她,仔細想想,若不是方才他不恢覆本來身份鎮不住一眾弟子,怕弟子們不聽他的吃虧,他還要繼續騙她的!

為了騙她都答應跟她好了,要不是親身經歷,誰把她腦袋揪下來她也不信施子真能幹出這種事!

她還親他臉了,輕浮於他他都忍著,保準是要秋後一並算賬,這能是什麽好事就見鬼了!

仔細想想施子真暴露聲音之前說的別害怕,是要她別怕。

鳳如青不怕?她怕得後脊汗毛都豎起來了。

鳳如青以鬼氣騰天而起,雙手握住沈海狠狠朝著結界一劈,結界應聲而碎,鳳如青頭也不回直接乘風就溜。

然而她才要化為一縷鬼氣,便被揪住了後衣領。

施子真周身寒氣四散,抓住她衣領扯得鳳如青朝後一仰。陰魂龍忌諱施子真身上的威壓,嚇得從肩上游走到了鳳如青的身前,把自己盤成了一坨。

施子真聲如碎玉裂冰,“你為什麽要走,我說了有事同你說。”

鳳如青覺得自己的耳朵都被這聲音割傷了,被他提著吊在半空中,什麽黃泉鬼境十八殿之主的威儀,裏子面子全都丟得幹幹凈凈。

幸虧地上的全都是死屍,還是無魂死屍,沒人瞧見她這狼狽模樣。

“師尊……您到底有什麽話要說啊……”鳳如青聲音聽起來簡直可憐。

鳳如青收斂好了鬼氣,施子真抓著她落在地上。鳳如青硬著頭皮轉身,等他回答,施子真卻只是眉頭微皺地看她。

半晌,他才道,“這裏不是適合說話的地方。”

那怎麽的,還找個酒樓喝點嗎?!邊喝邊說?他們也不是能把酒言歡的關系啊!

鳳如青心裏嚎叫,實際卻一句也不敢頂撞。

施子真用結界困不住她,索性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腕,轉身朝著碎裂的遺府內部走。

鳳如青後頸袍子被扯得鼓出一個大包,陰魂龍又游到了鳳如青身後去,幫著鳳如青把那包扯平了,卻連尾巴尖都不敢朝著施子真抓著的那條手臂上去。

鳳如青從心底裏鄙視這畜生……還有她自己。

她被施子真拉著,走到了一片蒼翠郁郁的小天地,一顆參天大樹之上,一個老者正掛在那上面,身上纏滿了綠色的藤蔓,乍一看像是被困住了。

但他們走近一些,鳳如青仔細一看,卻見這些綠色的藤蔓,就是之前操控那些失了神魂的死屍弟子們的藤蔓。而這藤蔓,是從這老者的身上生長出來的。

這老者在兩個人靠近之時猛地睜開了眼睛,鳳如青還未等借機收回手出招,就見施子真擡起手掌運足了靈力,他的靈力如一輪自天上摘下的太陽,被他直接拍進了那吊在大樹上的老者身體當中。

施子真的靈力寸寸如刀刃,在沒入了那老者身體當中之後,轟然四散,竟是連說一句話的機會都沒有給,便直接攪碎了他的神魂本體。

大樹在清風中散成金光細碎的飛灰,鳳如青心想果然是施子真,連一句話都不屑說,直接轟他個魄散魂飛。

片刻後,那轟然散去的大樹,和隨著大樹一起分崩離析的老者身體當中,緩慢地升起了一個散發著幽綠色的靈珠。

施子真伸手抓住了靈珠,轉頭對著鳳如青說,“藥神谷長生,天界墜落神,因不滿神力消散,殘害各派弟子三百零八人,妄圖以人身魂制藥溫養神魂,罪無可恕,今伏誅於冥海邊界。”

鳳如青鮮少聽他說這麽多話,一時間有些發怔,不過她很快發現,他並非是對自己說的。

在施子真說完這句話之後,天際一道功德金光下落,一部分沒入了施子真腦後,一部分散去弟子們的方向,連鳳如青都有份。

施子真是承天道驅邪,這功德甚至都不經神官之手……

鳳如青意外卻也不意外,因為她知道施子真早已經應劫入了極境,卻強壓境界不肯飛升,屢次拒絕神官接引。

穆良說他算到了人間浩劫,因此留在了人間。

“師尊,”鳳如青微微仰頭看著他,他身著一襲青衫,並不如素日穿著的繁覆白袍飄飄如仙,帶上了那麽一點點一絲絲的人氣,卻依舊是她高山仰止多年的仙君。

“您為何一直不肯飛升?”

鳳如青問完之後,便覺得自己腦子有病,還能為什麽,他不就是心懷天下,算到了人間浩劫,不就是大愛無疆,因此才讓眾家仙門甘心俯首,甚至為了驅邪除祟,連合歡宗弟子都肯扮了……

施子真確實沒有回答她,而是微微垂頭,視線在她微抿的唇上定了片刻,說道,“張嘴。”

鳳如青驚訝得“啊?”了一聲。

施子真手上的綠色珠子,那個藥神谷長生的神元,便被施子真丟到她的嘴裏了。

鳳如青瞪大眼睛,錯愕地正要吐出,被施子真伸出一根手指,用指節在喉嚨處刮了下,她便倒抽一口氣,“咕咚”,咽下去了。

鳳如青:……

施子真:……默默收回了手縮在袍子裏。

鳳如青:!!!

施子真:……

兩個人相顧無言,氣氛無聲的尷尬到後腦發麻,鳳如青瞪著眼睛,先是被施子真刮的那處嗓子火辣辣的,接著便是一路這麽辣到了心裏,很快全身都辣得火燒一樣。

“您餵我吃這個幹什麽!”鳳如青忍著渾身燒灼的疼,紅得像一塊炭火般的瞪著施子真。

施子真開口卻沒有解釋,他就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什麽事情需要解釋,當年是,如今也是。

他直接對鳳如青道,“隨我回山。”

鳳如青本來難受得滿心都是詭異的怒火和疑惑,正準備拂袖走人,想著這怕別是施子真的報覆吧。

可她也不是個傻子,這感覺和她吞吃了那些神仙的時候不一樣,因為每個人帶給她的感覺都不一樣,但四肢逐漸積蓄力氣,神魂融化吸收的感覺她無法忽視。

他是想要她吸收了藥神的神力。

可越是這樣鳳如青就越是不懂,他老人家日理萬機的,連合歡宗都進了,怎麽還有空管她的事兒了!

施子真竟然還要她跟他回山,回山做什麽?

“我……”鳳如青低頭閉眼調息片刻道,“不去。”

她不去,忤逆就忤逆,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再過分的事情她都做過了,他不滿意就再捅她一刀,反正她也死不了。

她梗著脖子說完,按著心口最難受的地方,轉身就要走,又被施子真拉住了手腕。

他不由分說地拉著她上了……溯月劍。

天爺,溯月劍啊!

這世間上還沒有人上過施子真的溯月劍!

鳳如青被驚得都忘了掙紮,看著腳下靈力流轉的溯月劍,不敢相信她竟然踩了!

第一想法是當年捅她身體的仇報了,這樣的神兵都是有靈的,現在被主人之外的人踩了,它冰清玉潔了一輩子了,靈力溫養了一輩子了,踩它的還是個邪氣四溢的鬼王,指不定怎麽委屈。

施子真帶著鳳如青承劍騰天,徑直從這遺府的上空沖出,直上天際。鳳如青回神的時候,他們已經穿梭在空中,正極速朝著懸雲山的方向而去。

鳳如青如夢初醒,奈何手臂被施子真抓著,按照他之前斬殺墜落藥神的架勢,鳳如青心中估摸不出她能不能敵得過他……案例說沒有接受神官接引,就不算飛升,那他的實力也不是真神的實力。

她或許尚且有一戰的可能?

但他長了她一千多歲,劍法絕倫,懸雲山的劍招已步入極境,劈山開海不在話下。她才練幾年劍招,還很雜,涉獵的多卻都不到極境,怕是不成啊。

鳳如青琢磨著沒把握還是別嘗試了,再者和施子真動手這件事,本身就已經挫了她一半的志氣,欺師滅祖的事情她沒有癮……

鳳如青這麽一路腦子亂糟糟的,被挾持上了懸雲山。

荊豐帶著一眾弟子們處理了遺府中弟子,沒見鳳如青和施子真。他們回到懸雲山的時候,鳳如青已經被施子真帶進他寢殿中大半天了。

鳳如青盤膝坐在小桌邊,施子真就在不遠處打坐,屋子裏靜得呼吸可聞,夕陽自窗扇斜斜地射入,給整個寢殿都鍍上了一層暖黃的金光。

但是屋子裏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卻一丁點也不溫馨,僵硬的宛如死去多日的屍體。

這熟悉的擺設和屋子,不斷地勾起鳳如青昔日的記憶。醉仙欲十瓶能勾出大能修者的神魂,這件事是穆良告訴她的,所以她當初是在這間屋子裏面,和施子真神交,那不是做夢。

太窒息了。

書房方向掛著的游魚圖被陽光一照,簡直讓鳳如青看著心驚肉跳,那上面游魚游動不止,鳳如青心中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這都快三個時辰了,她問了三次施子真到底有什麽話要說,他卻只是睜眼看看她,而後依舊不說話。

不說話!

她先前想岔了,她不喜歡這種性子,她真是恨透了這樣不說話的!

鳳如青心中逐漸暴躁,故地重游,還是發生過那種事情的地方,如今連桌上擺著的茶壺都和當年一模一樣,這簡直像是重覆陷入一個噩夢一樣糟糕。

當年她聽荊豐說施子真是直接劈了懸雲殿的,卻又為何將所有一切還原了?!

那游魚圖他不該用溯月劍砍得稀巴爛嗎?

就算那個是他師尊送他的舍不得,可他打坐的那塊地方……

鳳如青視線盯著茶壺蓋子已經許久了,她十分難以理解,這茶壺……他若是喝水,不會勾起什麽不好的回憶嗎?

不對勁,這一切都太不對勁了。

越是覺得詭異至極,她心中越是焦躁不安,加上她吞吃了藥神的神元,那可是在他身體中溫養了數千年的精華,她一時半會的吸收不了,整個人燒灼滾燙,要爆炸一樣的難受,越發的難以安靜下來思考。

“師尊,你到底有什麽話!”鳳如青忍無可忍地站起來,在桌邊踱步,“馬上入夜了,我要回黃泉,鬼王殿很多事情等著我處理,我……”

施子真睫毛動了動,這次幹脆連眼睛都不睜了,但卻擡手在這懸雲殿上又加了一層禁制。

鳳如青雙手按著自己要燒起來的心口,看了看門口重重結界,又轉頭看向施子真,張了張嘴,卻口幹舌燥的不知道說什麽。

她氣喘如牛地走到桌邊,拿起了桌上的水壺,直接對著壺嘴咕嘟咕嘟的灌了一整壺。很多水來不及吞咽,順著她的下顎滑下來,沒入衣領,濕漉了一小片前襟。

“師尊,你再不說,我可真的走了。”

鳳如青等了片刻,施子真這次連睫毛都沒有閃一下。

鳳如青真的要被他氣死了,她不由得想起了當年。當年他也是這德行,想怎麽樣都不說,做什麽也都不解釋。

但凡當年他解釋一句,就一句,他們都走不到今天這一步!

她知道他是為自己好,甚至哪怕想不出他此次要做什麽,也在心底相信他定然是為自己好。

她又如何不知道他若是真的要找她的麻煩,要收拾她,依他的性子,早就把黃泉翻個了。他要是真要算賬,她就是躲進十八層地獄他也不可能放過她。

可正因為如此,正因為鳳如青知道他的為人,卻更氣他連說一句都不肯,那嘴刀子都撬不開,鳳如青近乎咬牙切齒地瞪著他,想咬死他算了!

又等了好久,他依舊不說自己要做什麽,有什麽話可說,就只是關著她,把她關在這種地方,讓鳳如青在羞憤和愧疚之間掙紮。

怒火和消化藥神神元帶來的暴躁,一點一點的消耗掉了她的耐心和對他的敬重之心。

“算了,”鳳如青起身抽出沈海,徑直朝著門的方向出招。

施子真總算是睜開眼睛,發僵的手指在膝蓋上輕輕地搓了下,面上仍舊看不出一絲一毫的變化。

結界有很多重,施子真如今能力超絕,鳳如青沈海再是氣勁剛猛,一次也只能劈開一重。

於是她像個砍柴的,一下一下朝著門上劈著。屋子裏不斷傳來結界破碎聲音,四散的靈力快要把這屋子裏的兩個人淹沒,施子真還是三扁擔抽不出一個屁,不吭聲。

氣死人了。

眼見著只剩下兩重結界,施子真終於起身掠至門口,伸手抓住了鳳如青的肩。

鳳如青心中躁得厲害,是焦躁郁躁也是暴躁,她轉頭看向施子真的眼睛泛著紅光,身上鬼氣和靈力撞在一起,黑白交織在兩個人的身邊。

施子真看到她這樣子,眼中閃過片刻的無措。她這樣子,和她當年入魔的時候太像了。

施子真因此收了手,鳳如青手腕戰栗地提著沈海,自下而上地瞪著他,一張艷烈的眉目如同點著了火,令人不敢逼視,和施子真肅冷的氣息交織沖撞,才是真正的冰火兩重天。

“到底什麽事?!”鳳如青語氣太沖,她稍微穩了聞心神,緩緩籲出一口氣,清了清嗓子說,“你倒是說啊。”

施子真視線緩慢地從鳳如青的頭頂向下,滑落到她的鼻梁處,就被燙了一般的挪開。他微微偏過頭,側臉因為緊繃的神色更加冷硬,兩個人又這樣僵持了好一陣子。

鳳如青咬牙低吼道,“施子真!”

“你當真還以為我……”鳳如青被藥神的神元燙得整個人一張嘴都要噴出火來,傷人的話卻始終不想說出口。

可這也太憋屈了,她忍無可忍,說道,“我當年入魔犯下滔天大錯,你已經親手將我誅殺。我敬你,叫你一聲師尊,可如今我乃黃泉鬼王,我與懸雲山沒有任何關系。我是死魂爬回人間,早已不是你碎月仙君的弟子,你別想磋磨我!”

鳳如青說著額角青筋都鼓起來了,施子真卻輕飄飄道,“我並未逐你出師門。”

鳳如青紅唇抖動兩下,一口氣差點沒上來,被氣得啞巴了。

好一會她才破音一樣的似笑般嗤道,“你並未逐我出師門,我便必須要生是懸雲山的人,死是懸雲山的鬼?!”

“我還是第一次知道,懸雲山如此霸道!”

施子真微微擰眉,不解地看著鳳如青,像當年不懂她為何因為穆良被抽取記憶那般絕望一樣的看她,片刻後又說出了一句能氣得人當場暈倒的話。

“你為什麽這麽生氣?”

“我為……”去他娘的!

鳳如青把難聽的話再度壓下去,側頭深吸一口氣,真想一沈海把他腦袋砍開,看看裏面都裝的什麽!

“你到底留我何事,你要做什麽?”鳳如青咬牙切齒地說,“師尊,祖宗,你再不說,我就真的走了。”

鳳如青說完,施子真卻還是那副死樣子。她轉身提著沈海準備繼續動手,卻被施子真捏住了手腕,洩掉了力氣。

“別走,”他說,“再待……一夜。”

鳳如青反手抓住了施子真的手,呼吸間噴出的都是火,各種各樣的火,把她的理智和眼睛都燒紅了。

鳳如青將沈海扔在地上,另一手一把抓住施子真腰封,把他狠狠朝著自己的方向拉了一下,兩個人一起撞在身後的門上。

“你留我在這裏過夜?”她近距離地瞪著施子真,“是這個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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