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妍愕然, 想了想，又問：“那什麽情況會觸發？”

葉明眉心輕鎖：“從現在代碼呈現的情況來看，這些debuff都是已經觸發的, 一直在運作。”

所有人為之一驚，面面相覷。司妍啞啞的呢喃：“這不科學啊……”

她認真回憶，也不覺得自己忘了什麽。在場沈默的幾人顯然也都是這樣想, 每個人都在努力回憶經過，卻只覺得進入游戲以來的每一分記憶都很清晰, 進入游戲之前的生活好像也沒什麽問題。

短暫的安靜之後, 鄔小唯詢問：“那這個代碼你能刪嗎？”

“理論上能，但我暫時沒敢動。”葉明沈然，“我怕被系統察覺, 這個代碼畢竟每個人身上都有, 一旦刪掉，不知道會出現多大波動。”

司妍：“那如果只刪某一個人的呢？比如在座某一位知情人的，刪掉試試效果？”

“可以。”葉明頷首，“但還是那句話，我不知道這會引起什麽後續問題。假如這個代碼的存在對系統而言很重要, 她就有可能早做準備防止玩家因為這個代碼鬧出亂子。被刪掉這個代碼的人會不會死我都說不準。”

Jack：“代碼裏看不出來？”

“看不出來。”葉明搖頭，“實在是太覆雜了……這麽龐大的代碼就不是一個人能應付的，我技術和權限都很有限。”

“但我們這樣活在虛幻的世界裏，和死了又有什麽區別呢？”司妍再次呢喃著，雙目望著天花板定了會兒，看向葉明，“把我的刪了試試。”

“不，我來。”Jack似乎早已猜到她要說什麽，幾是同一刻就開了口。頓了頓, 他又道，“萬一你真死了，以後亓官儀醒過來怎麽辦？”

唐子騫的目光在二人之間一蕩，笑容戲謔：“你們兩個開什麽玩笑，妍儀閣都靠你們倆撐著的好吧？”說著倚向靠背，“這種事當然是我來啊，我在妍儀閣裏又沒管過什麽事。”

鄔小唯眼底輕顫，看了看他，想勸，又把話咽了回去。兩個人交往這麽久，她了解這個人，他有一腔舍己為人的熱血，還是個軍人。

軍人這個身份，放在別的國家不好說，擱在我國那就是能心甘情願為人民獻身的子弟兵。讓她這個時候勸他，可想而知說了也白說。

葉明不知道是不是有點被大家感動了，猶豫了一下，說了句：“……要不刪我自己的？”

司妍：“你要是死了我們就真的涼了吧？”

葉明：“……”

之後大家倒也沒太多爭執，畢竟都是經歷過不少大風大浪的人了，縱使願意替別人犧牲，也還能做到清醒克制。

站在大局角度考慮，司妍和Jack的存在對公會確實更重要，而且相較於唐子騫這個「初世代的尊者」，擁有「舊世代的尊者」頭銜的司妍和Jack本身也和系統恩怨更多，更容易被系統註意到。

鄔小唯也沒說什麽，但離開公會主樓之後，她找了個借口沒跟唐子騫回住處，唐子騫大概也知道她情緒不會太好，需要自己靜靜，就沒跟著她。

鄔小唯去了公會僻靜處的一家咖啡廳，跟店員要了紙筆，開始一條條往下寫。

寫司妍唐子騫他們有多牛逼，寫妍儀閣存在在游戲裏的重要性，然後再寫自己有多平平無奇。

她不過是個普通人而已，有些道理被理智支撐著可以想得明白，但付諸行動可沒那麽多勇氣。所以她需要把利弊一條一條寫下來，讓自己明明白白看到，在現在這個局勢下，唐子騫的存在遠比她要重要。

她在咖啡廳裏待了好幾個小時，其間唐子騫給她發過消息，為免讓他擔心，她都敷衍著回覆了一下。

晚上十點多，她打開對話框，問葉明：忙麽？不忙的話我們談談？

說完直接將咖啡廳坐標也發了過去。葉明在妍儀閣公會入口附近也留了傳送點，幾分鐘時間就到了。鄔小唯看到他走進咖啡廳大門後停了停，環顧四周找到她，大步流星地走過來，坐下就問：“你是不是想勸我別拿唐子騫做實驗？”

“不是。”鄔小唯開誠布公，“我是想說，你把我的刪了吧。”

葉明眉心微搐，看看她：“你開什麽玩笑？”

“唐子騫，初世代高級玩家，妍儀閣副會長。”鄔小唯攤了攤手，“他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妍儀閣一直在研究如何讓大家離開游戲，他也能幫上很多忙。但我這個級別的玩家在游戲裏一抓一大把，有沒有我都一樣。”

葉明：“怎麽能這麽說……”

“事實啊。”鄔小唯笑了聲，喝了口咖啡，目光投向窗外，“我知道很多玩家進入游戲久了，就開始安於現狀，覺得外面的世界成了那個樣子，留在這裏也不錯。但我從來沒有你知道麽？我總在想一定要出去。現在看到希望，我的想法倒突然有點不一樣了，我覺得如果自己出不去幫別人出去也不錯，總之別讓大家都留在這個鬼地方。”

“可你如果也能出去不是更好？”葉明反問道。

“是。”鄔小唯點頭，“但我設想了一下，假如子騫出了問題，後面我們又遇到其他困難，一旦這個困難是我不能解決而他在就能解決的，我肯定會很痛苦。”

葉明沒說話，深吸氣別開視線。鄔小唯又道：“再說……刪掉那個debuff會不會出後續問題，現在都是假設嘛，也不一定就會那麽糟糕啊，我看直接掛掉的概率很小？”

葉明：“話是這麽說，但這事……”他扶住額頭，不知該說點什麽好。

一切都是未知的，游戲裏可能出現的後續發展又遠比現實世界更五花八門，真按概率算，直接死掉的可能性是不大。

但正因為一切都是未知的，這玩意兒就跟抽卡一樣啊？？？萬一就真咣嘰給掉個掉率不足1%的SSR，上哪兒後悔去？！

他揉了會兒太陽穴，開面板：“我跟唐子騫商量一下。”

鄔小唯一拍桌：“跟他商量什麽？”

“他是你男朋友。”

“又沒結婚。再說他說要去的時候，你也沒想著跟我商量啊？怎麽換成我的事就要聽他的？”

“……你知道我喜歡你吧？”葉明氣笑，“裝什麽傻？我能看你去死？”

鄔小唯抿了抿唇：“我覺得現在不是被私心左右的時候。”

“可能會出人命還不是被私心左右的時候，那什麽時候是？”葉明往椅背上一靠，“這事我幹不了。”

“你……”

葉明態度堅定且無賴：“反正唐子騫是軍人，我不是；你又喜歡他，不是喜歡我，我不聽你的。”

“……”鄔小唯有被氣到。

葉明這條路走不通，她就只好去勸唐子騫。這麽大的事，殷勤總是要獻一下的。這個游戲裏最容易想到的禮物當然還是化妝品護膚品。

鄔小唯於是去了趟玩家集市，認真挑選。然而男士專用的護膚品真的太少了，唐子騫平常基本都是按數值挑貴的用。她挑了半天，選了套SK2的男士護膚三件套出來。

和女生版一樣，這個套裝主打也是Pitera，平衡膚質肯定不錯，在男士護膚裏也算貴價產品了，即便唐子騫級別高到啥也不缺，應該也還會覺得這個不錯。

她回到家，唐子騫正坐在沙發上等她。看她買了東西回來，邊拆包裝邊笑：“怎麽了？怕我真因為代碼出問題，先哄我一下是嗎？”

“嗯……”鄔小唯組織著語言，小心翼翼，“有個事，我跟你打個商量啊。”

唐子騫偏了下頭：“你說。”

“我覺得……試水這種東西，我比你更合適。”鄔小唯道。

啪地一聲，唐子騫手裏的水落在了茶幾上。然後，他把三件套都推開了，灼灼目光看向鄔小唯：“不行。”

作者有話要說：  唐子騫：你想想，萬一後續影響不是死了，是老了醜了看起來像□□十歲，是不是就很刺激？

鄔小唯：……謝謝，有被威脅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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