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涎草是不可能給這條蛟蛇的。

就算他們搶了它的靈石脈， 也不會拿唯一一株龍涎草給它作補償，就是這麽不講理，這麽霸道， 反正它現在打不過他們。

“你出不出去？”姬透面無表情地問。

蛟蛇聞言，繼續撒潑打滾，死活不肯離開空間，要是她敢將它弄出去，它馬上自爆。

雖然姬透是空間的主人，但蛟蛇是出竅期，比她還高兩個境界， 以它的實力，完全能在姬透將它扯出去之前來個自爆。

燕同歸哎呀一聲，“你這條蛇， 咱們好意放你走，你竟然賴著， 是不是以後想被困在空間裏？”

蛟蛇直挺挺地躺在草地上， 宛若一條巨大的蛇棍。

被困在空間裏也沒什麽， 這空間的靈氣充裕——它老巢的靈脈都被搬過來了，有很多它從來沒見過的靈藥——這點是最重要的，還有它以前沒有吃過的各種美食……

這些都比那黑漆漆的瀑布水潭好多了。

蛟蛇這麽一計較， 覺得自己待在這空間裏一點也不虧， 說不定哪天它就能吃到夢寐以求的龍涎草。

反正他們看著似乎並不想殺它， 要不然當時也不會救它了。

看它這副耍賴的模樣，三人如何不知這條蛟蛇是賴上他們。

“要不，就讓它留下來？”燕同歸遲疑地問。

厲引危拔劍，裂日劍寒光湛湛，“還是殺了吧！”

蛟蛇一個鯉魚打挺， 身體豎了起來，它身長約莫百丈，身體豎起時，壓迫性十足，豎瞳冰冷地與厲引危對峙。

眼看這一人一蛇就要打起來，姬透道：“算了，它要留就留吧。”

蛟蛇的腦袋微微偏移，尾巴尖微微翹起來。

姬透和它也算是相處了幾年，甚至因為要時刻註意它有沒有偷靈藥，挖靈石的時候，還要分出一縷神識去關註它，幾年時間下來，對這條蛟蛇簡直就了若指掌。

例如此刻，它的尾巴尖翹起時，就是緊張的意思。

“你想留也可以，但不準破壞空間裏的東西。”姬透說，“我可以允許你在空間裏活動，當然你要是想出去……”

正好就別再進來了。

蛟蛇的尾巴趕緊搖了搖，它才不出去。

它不傻，只怕這一出去就進不來。

“你要保證，這空間裏的一景一物，你都不準破壞，要像愛護你的巢穴一樣愛護它。”

蛟蛇的尾巴尖遲疑地在地上劃了劃，其實它從來沒愛護過自己的巢穴，想砸就砸，甭提有多自由。

“還有靈藥，你也不準偷吃。”

這點太為難蛟蛇了，就算它的靈智高，說到底也是只未化形的妖獸，獸性未泯，看到這麽多靈藥，讓它不偷吃非常困難。

這時，厲引危開口道：“師姐，你不用擔心，我在藥田周圍布置靈陣，它絕對進不去。”

蛟蛇怒氣沖沖地用尾巴拍打地面，覺得這個劍修不是一般的討厭。

厲引危一臉冷酷無情，就是讓你討厭。

這個辦法也行，姬透並不想時時刻刻盯著蛟蛇，有靈陣擋著，除非它不顧一切攻擊，不過屆時她也會察覺到。

一人一蛇終於達成初步協議。

燕同歸見姬透答應讓這條蛟蛇留在空間裏，不禁咂吧了下嘴，總覺得哪裏不對。

離開空間時，姬透突然問：“對了，我們要離開，你要回水潭看看嗎？這一走，以後我們就不會再來了。”

蛟蛇毫不猶豫地滑進湖裏，表示沒興趣。

那黑漆漆的水潭，除了眾多水蛇外就沒什麽東西，有什麽可看的？

見它絲毫不留戀，姬透沒勉強，三人重新回到瀑布那邊。

離開時，燕同歸終於想到有什麽不對。

“姬姑娘，你不和那條蛟蛇契約嗎？”他撓了撓臉，“蛟蛇的實力確實強，若是能將之收服，不失為一個強大的戰鬥力。”

看看他們如今收的妖寵，陣童就不必說，雖是先天靈寶，可除了幫忙布陣外，並不擅長戰鬥；再看小怪物，雖能與環境同化，可它又懶又饞還慫，能不幹活就不幹活，有啥用？

相比之下，出竅期的蛟蛇確實挺能唬人的，看著就能打。

姬透搖頭，“算了，它估計不肯。”

蛟蛇確實不蠢，它撒潑打滾要留在空間，看上的是空間裏的靈氣和靈藥，若是姬透要和它契約，它肯定是不會答應。

不僅是蛟蛇，但凡靈智高的妖獸，都不會願意與人修契約，就算契約，也只接受平等契約，主仆契約極少，否則寧願自爆，拖著膽敢契約它們的人修一起死。

厲引危和陣童的契約是平等契約，姬透和小怪物的契約也一樣。

這種平等契約，不管哪一個受傷或死亡，都不會對另一個人有什麽影響，最多只是保證他們不能互相傷害。

燕同歸哼道：“這條老蛟蛇可真是狡猾。”

看它那樣的體形和實力，年齡一定不小。

“它不老啊。”陣童迷茫地說，“以蛟蛇的年紀而言，還算是一條小蛟蛇呢，不管是蛟還是龍的壽命都很長的。”

燕同歸被噎了下，嚷嚷道：“別和我提妖獸的壽命，對我們人修而言，它就很老了。”然後想到什麽，又問，“它現在都是出竅期，應該能化形了吧？”

陣童道：“怎麽可能？蛟蛇和蛟龍的化形條件非常苛刻，需要修煉到渡劫後才能化形，甚至有些蛟龍就算修煉到渡劫也不一定能化形，說不定要飛升後才能化形。”

雖說六階的妖獸（即人修的元嬰期）就能化形，但那些只是針對普通的妖獸，妖獸的血脈越高，化形的條件越苛刻。

當然，一旦能化形，戰鬥力不是尋常妖獸能比的。

半個月後，三人回到中央城。

剛到中央城，遠遠地便看到懸在中央城上空的那艘靈玉船。

看到這熟悉的靈玉船，便知太虛境開啟，中央界的修士將要返回太虛境。

三人進城時，見到等在那裏的左雙影。

姬透道：“左姑娘，你是特地在這裏等我們的嗎？”

左雙影點頭，說道：“明日靈玉船即將返回中央界，夏師叔讓我來找你們，問問你們回不回？”

修士出外歷練幾年不歸是常事，無雙門的弟子已經習慣這三人到處跑。

他們畢竟不是無雙門的弟子，只是掛靠在無雙門的散修，無雙門沒有權力管他們去哪裏。

當初姬透出關，三人只露了個臉就出城，聽說是朝彎月峽那邊去了，至於後來他們去了哪裏，眾人也不知道。

眼看著太虛境開啟，各宗門的弟子將要返回中央界，左雙影不知道這三人要不要回去，縱使不回去，也要和他們說一聲，便在這裏等他們。

能等到證明有緣，等不到便算了。

姬透三人對視一眼，說道：“多謝左姑娘，我們就不回去了。”

左雙影聽罷，倒也沒太意外。

或許其他宗門弟子來太虛境確實是為了在戰爭中歷練，這三人則是為了機緣而來，光只是短短十年，連太虛境十分之一都沒能探索到，怎麽可能輕易離開？

對修士而言，十年真的不算什麽。

是以不少人都沒選擇回去，選擇回去的，一般都是在中央界有牽掛的，或者是在太虛境坐鎮很久的那些修士，想回中央界看看。

再看這三人的修為，別人的十年連一個小境界都難跨越，這才是常態。

偏偏他們一個連跨兩個小境界，已是化神後期巔峰，一個直接晉階元嬰，又從元嬰初期晉階元嬰中期……

這樣的修行速度，能稱得上天才，還是那種舉世罕見的天才。

這樣的天才，修行方式自然和普通人不同。

左雙影得了他們的話，便沒有說什麽，只道：“明日我將帶師弟師妹們回中央界，不知何時能再見，三位保重。”

她心裏清楚，這次一別，可能日後極難再相見。

三人紛紛朝她拱手，“左姑娘保重。”

左雙影離開後，三人慢悠悠地走在中央城的街道上。

街上隨處可見行色匆匆的修士，這些人都為明日的離開作準備，甚至有不少人正與朋友道別。

回到那處桃花盛開的院子後不久，便有客人登門。

看到三個一起進來的客人，燕同歸很驚訝，“你們怎麽都湊到一起？”

林希嫣、史靈袖和景望姝互視一眼，三個姑娘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景望姝快人快語地說：“聽說明日那些宗門弟子要回中央界，我過來看看，燕公子你要回去嗎？”

她不知道姬透拜托景少主幫忙找空間通道的事，心裏不免有些不舍。

“不回，太虛境挺好的。”燕同歸笑著說，心裏暗忖，就算離開太虛境，也不是回中央界，而是前往星級大陸。

景望姝頓時高興起來，反觀林希嫣和史靈袖，看起來有些失落。

林希嫣嘆道：“原來你們不回去啊，我倒是要離開了，當初來太虛境時，師尊讓我在這裏歷練十年，十年後要回去。”

“你們真的不回中央界？”史靈袖擰眉，臉上明顯有不讚同之色。

姬透笑道：“是啊，不回去了，祝你們一路順風。”

林希嫣失落了會兒，很快就振作起來，“借你吉言！說不定過個幾十年，我可能還會來太虛境，這裏需要我們鎮守。”

她現在的修為還是太低，這十年的戰鬥，讓她得到成長，也算是鞏固了修為。

但若是想要再進一步，留在太虛境確實過於危險，也不利於歷練，畢竟這裏出門歷練太危險，沒有高階修士保駕護航，很容易就死在外面。

是以很多剛晉階元嬰的修士十年後都會選擇回中央界。

只央界更適合他們修行，一步步地成長，不至於半途隕落。

史靈袖也是這麽想的，所以她並不讚成姬透留下，覺得姬透若是留在太虛境，只怕哪天就不慎隕落。

姬透給她們贈送了臨別之禮。

不僅是她們，所有他們認識的人，都送了禮物。

此次一別，估計此生難再相見，雖只是生命中的過客，到底相識一場，仍是衷心地祝願餘生大家皆安好。

他們先是送了無雙門弟子，接著他們去藥宗找胡家三兄妹。

聽說那三兄妹正在煉丹，三人便轉去他們住的院子找長衡尊者。

“他們不回去。”長衡尊者道，“太虛境是個磨礪的好地方，他們在這裏待著挺合適的，改日他們有空，我再帶他們出去歷練一番。”

就算是不能打的醫修，也要歷練，總不能天天窩在煉丹房裏煉丹。

長衡尊者覺得自家三個後輩估計就是經常窩在房裏煉丹，人都煉傻了，弱雞不說，還很傻很天真，被人騙了只能生悶氣。

就算是煉丹師，他也要將這幾個後輩教成能打能殺的煉丹師。

這樣偉大的宏願，聽得三人無語之極。

姬透很是誠懇地說：“我相信可以的，我的二師姐就是一個能打能殺的煉丹師。”

像她二師姐這種能扛著丹爐戰鬥的彪悍煉丹師可不多，也是獨一無二的，打破世人煉丹師不能打的印象。

“真的？”長衡尊者高興地取出沖虛靈茶塞給厲引危，“來來來，咱們一邊喝茶一邊說。”

胡家三兄妹進來時，便見他們先祖正拉著姬透討教煉丹師如何做到能打能殺。

三人眼前發黑，有種不好的預感。

喝完沖虛靈茶的三人滿意地離開。

知道自己可能坑了他們，姬透大方地給三兄妹塞了不少靈藥，“這是我們歷練所得，我們不會煉丹，都給你們。”

其實是空間裏長出來的。

隨著空間的進化，空間的變化是巨大的，姬透甚至能控制空間的時間流逝，讓它比外面時間流逝快一倍，再加上厲引危布置的時間陣法，能加快靈草的成熟。

靈草成熟了，她將之采摘下來收好，多的可以拿去送人。

離開藥宗的院子，姬透他們又去禪宗那邊。

相比其他那些鬧哄哄的院子，禪宗這邊依然很安靜，安靜又肅穆，很符合禪宗給人的印象。

尚月真君正坐在院子裏的那株參天古樹下，他搖著紅玉骨扇，石桌上煮著苦茶，一派悠閑的模樣。

看到他們過來，他笑問道：“你們怎麽來了？”

然後招呼他們過來喝茶。

看到那黑釅釅的茶湯，燕同歸首先苦了臉，姬透默默地往旁挪了挪，在厲引危的註目中，兩人最後還是端起茶盞，磨磨蹭蹭地喝茶。

“良茶苦口，你們多喝點。”尚月真君笑瞇瞇地說。

燕同歸灌完一杯茶，趕緊拿趕桌上的素點往嘴裏塞，一邊問：“尚月公子，明天靈玉船要回中央界，你不回嗎？”

看他這副悠閑的模樣，估計是不回的。

果然，就聽他說：“不回，太虛境挺有趣的。”

姬透不客氣地揭穿他，“你其實是怕回去後，被老禪師逼著剃度當佛子吧？”

“當然。”尚月真君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我可舍不得自己一頭青絲，最近藥宗那邊又煉制出桃花香的護發香膏，我送你們一些。”

他豪爽地取出三罐藥膏塞給他們，和他們分享這款護發藥膏。

三人默默地瞅著他。

他們住在無雙門桃花盛開的院子裏，已經沾染一身桃花香，再用這個東西，只怕以後都要頂著這一身桃花的香味了。

送完藥膏，尚月真君道：“看你們這樣子，估計也不回吧？”

“不回！”姬透肯定地說，“我們留在太虛境還有事，日後若是要走，會提前過來和你們說一聲。”

禪宗的這些法師都教過她法咒，也算是半個師父。

尚月真君馬上道：“那行，明日你和我們一起去城門那邊義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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