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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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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引危端坐於迷霧之中, 盯著前方看不到盡頭的重重迷霧,參悟隱藏在迷霧中不斷變化的陣法。

迷霧林以迷陣為主,迷陣千變萬化, 蘊含自然生成的陣法的法則之力,頗為玄奧。

那雙深邃的眼眸漸漸地變化, 一雙重瞳閃現,不過須臾便又消失。

如此反覆數次, 他開始推演陣法,起初推演得頗為吃力,周圍的迷霧在他身邊重聚又散開, 變化不定。

終於, 他將手中的一張陣旗擲出去。

“破!”

瞬間, 以他為中心,迷霧迅速地散開,方圓千丈內, 一片清明, 再無迷霧。

厲引危站起身,平靜地看著被阻隔在千丈之外的迷霧,神色冰冷莫測。

十殺陣童坐在他的肩膀上,說道:“破妄之瞳確實適合陣法師,看來南山君的傳承給你更適合。”

直到現在,它終於承認, 選擇厲引危為南山君的傳人可能比姬透更適合。

其實在傳承柱內,看到姬透在參悟金色陣符時有一個小小的頓悟, 便知她在陣法的悟性很強, 這點比厲引危要厲害, 因為厲引危只能參悟, 並不能頓悟。

能頓悟的絕對是資質上層的天才。

陣法一道,最講究的就是悟性,姬透在陣法的悟性比厲引危要好。

結果,厲引危竟然覺醒了特殊血脈,擁有破妄之瞳。

破妄之瞳若是能用在陣法方面,簡直是如虎添翼,足以彌補資質上的不足。

數萬萬個修士中,都不一定有一人能覺醒特殊血脈,就算能幸運地覺醒,也不一定能熬過血脈之力反噬的痛苦,順利成長。

據聞這種特殊血脈是上古時期的某個古老的種族——巫皇族所有。

巫皇族神秘莫測,無人能追溯這個種族的來歷。

曾經巫皇族有一段極為輝煌強盛的歷史,巫皇族在修仙界代表的是至高無上的實力與地位,受到整個修仙界的仰望。

後來不知發生什麽事,巫皇族沒落,甚至徹底地消失在修仙界。

如今的修仙界已無巫皇族的傳說,也只有它們這種先天靈寶擁有傳承,能從傳承中得知巫皇族的某些歷史,但多的就沒了,連它們也不清楚巫皇族是如何消失的。

巫皇族雖然消失,不過屬於巫皇族的血脈之力卻傳了下來。

這些血脈之力無不是十分罕見又強大的能力,像厲引危的破妄之瞳,就是巫皇族中最得天獨厚的一種。

可惜很少有修士能覺醒這種特殊血脈,每一個覺醒巫皇族血脈之力之人,都算得上是得天獨厚的天之驕子。

厲引危是它迄今為止所見到的第一個擁有特殊血脈的人。

當然,也有可能是它誕生至今見到的人太少之故。

陣童想起厲引危在傳承柱內接受南山君的考驗,就算是悟性再好的陣法師,只怕也要個十年八年才能解開。

南山君挑傳人的眼光可是很高的,留下的考驗自然也非同一般。

當時陣童都打算好,陪著他熬個十年八載,反正這群修士已經辟谷,閉關個十年八載是正常。

哪知道他用半年就破解南山君的考驗。

第一次見他使用破妄之瞳時,陣童十分吃驚,沒想到自己隨便找個合眼緣的,竟然能找到一個擁有破妄之瞳的人。

對於它的感慨,厲引危無動於衷,甚至還有心思覆盤剛才破解的迷陣。

十殺陣童繼續說:“主人,你的破妄之瞳確實很厲害,但也不能經常用它。”

厲引危依然不作聲,冰冷的面容無一絲動容。

“你並非巫皇族,巫皇族的血脈之力會反噬,使用得越多,反噬得越厲害。”十殺陣童可不想這新主人死在血脈之力的反噬中,“要不您還是少用點吧。”

厲引危終於開口,“我心裏有數,別告訴她。”

“告訴誰?”十殺陣童有些迷茫。

“我師姐。”

它更迷茫,“為何不能告訴姬姑娘?姬姑娘很關心你,若是知道你會被血脈反噬,她會難過的。”

“正是因為她難過,所以不能告訴她!”厲引危冷冷地說,添了幾分警告。

原諒陣童是先天靈寶,雖然靈智頗高,仍是個單純的靈物,實在不懂他為什麽不告訴他師姐。

不過難得主人要它保密,陣童雖然不解,仍是答應了。

厲引危在迷霧中參悟了一個月,再次破解迷陣後,便收工回去休息。

陣童很是不解,“主人,您為何每次都只出來一個月就回去?”

厲引危自然不會回答它。

一個月那麽長,不見師姐怎麽可以?以往在觀雲宗,就算他要閉關,也會帶著師姐一起閉關,只要睜開眼睛就能看到她。

現在這迷霧林裏,師姐要修煉,不宜過來,他自然不能一直待在外面。

厲引危穿過重重迷霧,如若行走在自家的庭院之中,那危險的迷霧絲毫無法阻擋他。

迷霧林裏的迷陣雖然是千變萬化,卻有一個道理,萬變不離其宗。

只要是被他破解過的迷霧,都不會再對他形成阻礙。

回到樹林那邊,厲引危看了看,又在周圍重新布下一重靈陣。

每出去一次,他的陣法造詣皆有所增長,布下的靈陣也更厲害,現在的他已經能輕松地布置出五階靈陣。

再繼續參悟迷陣,他應該就能布下六階靈陣。

剛布好防禦陣,厲引危就聽到師姐的聲音。

“小師弟!”

姬透站在樹屋前,面帶微笑地朝他喚道,她的雙眼彎成月芽,笑容喜俏又可愛,乖乖地站在那裏,仿佛在守望著歸人。

厲引危心坎微微一熱,大步走過去,“師姐。”

“你回來啦。”姬透笑道,“這次又去了哪裏?”

厲引危和她一起進屋,取出茶具沏茶,和她說自己參悟陣法的地方,距離這邊確實比較遠。

姬透安靜地傾聽,捧起茶慢慢地品著,說道:“看來你很快就能靠近迷霧林深處,到時候咱們去摘些松子罷。”

想到長衡尊者請她吃的那些靈松子,確實頗為可口。

“好啊!好啊!”

厲引危還未回答,陣童就愉快地點頭應下,“我也想去松林那邊看看,當年南山君很喜歡那片松林呢。”

厲引危素來不會拒絕師姐的要求,他淡淡地嗯一聲。

正在喝茶間,隔壁修煉的燕同歸和蔣淩軒也過來了,仿佛被靈茶的香氣吸引來的。

兩人厚著臉皮過來討茶喝。

“嘿嘿,還是厲公子的茶好喝。”燕同歸笑得爽朗,“我可是一直盯著門外,知道厲公子回來,就過來了。”

蔣淩軒有些不好意思,他也一直盯著門外。

自從偶然喝過一次厲引危沏的茶後,便驚為天人,一直巴巴地守著。

正好這段時間他的修為晉階到金丹後期,鞏固修為後,他便不再閉關,時不時到樹林裏找妖獸磨礪自己的戰鬥技巧,方才能盯著厲引危幾時回來。

兩人也識趣,喝完一盞茶後,就乖覺地離開,省得占用他們的時間太久,以後連茶都不得喝。

也是他們的這份乖覺,厲引危才會大方地請他們喝茶,否則沒門。

蔣淩軒起初沒註意,還是燕同歸提醒的。

燕同歸當時說:“咱們要有眼色,別在那裏待得太久,省得厲公子不高興。”

“為何?”蔣淩軒曾經作為一個散修,一心追求大道,活得孤僻又瀟灑,在某些方面不免有些眼拙。

“因為厲公子不希望咱們打擾他和姬姑娘相處的時間啊。”

蔣淩軒:“……”

從那時候他才知道,原來這對師姐弟倆是這種關系啊,他明白了。

師姐弟倆難得放松地喝了一個下午的茶,彼此聊了會兒修煉上的事,然後厲引危再次進入迷霧之中修行。

姬透也繼續修煉,不是參悟上古符箓典籍裏的符箓傳承,就是修煉神魂,或者畫符,時間安排得十分充實。

四人在迷霧林裏整整待了五年。

第五年時,厲引危終於成為七階陣法師,並且踐行他的承諾,帶姬透去迷霧林深處的松林。

燕同歸和蔣淩軒也跟著去了。

松林分布在一片山腰之處,生長得密密的,林下鋪著一層濃密的青苔,落滿松針。

這些松樹枝桿筆直,一棵棵高聳入雲,樹上掛滿密密麻麻的松塔,看著頗為誘人。

不說人,就是五只噬陣蟲都高興壞了,不用姬透招呼,它們迅速地沿著松樹往上爬,爬到樹上去吃松子。

靈果它們喜愛,松子也喜愛。

蔣淩軒滿臉震撼,伸手撫著一棵松樹,探查它的年輪。

“這片松林竟然有百萬年的歷史。”他吃驚過後,滿是讚嘆,“幸虧此地迷霧重重,有迷陣阻隔,否則這些松樹只怕早就被禍害了。”

別以為修士會愛護環境,有些修士專門幹損人不利己之事。

像這樣的松林,若是被修士發現,那些修士直接將樹上的松塔摘了,取走松子,然後順便折騰這些松樹,導致它們無法再結子。

又或者遇到一些修士跑到這裏來打架,這片松林定會被禍禍完。

燕同歸很認同他的話,他摩拳擦掌,興奮地說:“今兒個,我要摘個痛快,將樹上的松塔都摘下來,說不定也能賣些靈石。”

這些靈松的松子顆顆飽滿、靈氣充沛,不失為一種價值頗高的零嘴兒,很受那些修士的歡迎。

蔣淩軒忍不住笑,“燕道友,這東西與其拿去賣,還不如留著自己吃呢,而且你也不缺靈石啊。”

他們剛從秘境出來,身上的靈石都沒花呢。

燕同歸自然不能告訴他,自己其實就是個窮光蛋,身上的靈石都沒超出一百塊,不算有靈石。雖然姬透幫他收著靈石,可他心裏清楚,那些靈石自己估計沒那命花,從來沒指望過它們。

姬透摘下一個松塔,將之捏開,一顆顆飽滿的褐色松子落到手裏。

“咱們留著自己吃吧。”她轉頭朝厲引危說,“難得能遇到品相這麽好的靈松子。”

厲引危點頭,“好的,師姐,我給你摘。”

姬透抿嘴一笑,“我們一起摘。”

師姐弟倆一起躍到松樹上,開始采摘松塔,蔣淩軒和蔣同歸見狀,識趣地離他們遠一些,省得打擾到人家師姐弟倆。

接下來,四人忙碌地摘樹上的松塔。

除了四人外,連小怪物和裂日劍都一起幫忙。

看到裂日劍劈松塔時,蔣淩軒是傻眼的,“它……它竟然幹這種事?”

這是劍修的本命劍吧?劍修不是愛劍如命,舍不得用本命劍做戰鬥以外的事嗎?這裂日劍怎麽幹起活來,那般利索?

若是裂日劍能說話,一定告訴他,反正總歸是被指使幹活的,不如它自動一些,省得太憋屈。

燕同歸說:“哦,習慣就好。”

蔣淩軒:“……”這種事還能習慣的嗎?

四人幾乎將整片松樹林的松塔都摘了,留下幾棵。

倒不是他們不想摘完,而是摘松塔時,發現這片松林裏還居住著松鼠一家。

它們是三階的妖獸,長得毛茸茸的,毛發油光水滑,光是顏值就令人一見傾心,自然舍不得摘光它們的口糧,留了幾棵樹的松塔給它們當口糧。

等它們吃完這些松塔,新的松塔就長出來了。

離開前,姬透還將松鼠一家挨個擼了一遍。

這些松鼠都是低階妖獸,若是沒有什麽天大的機緣,它們從生到死,都只是三階,無法化成人形。

幸好這片松林十分安全,沒有天敵,松鼠家活得悠閑自在。

但凡是妖獸,對危險都有一種天然的感知。

松鼠一家知道打不過這群兩腳獸,很幹脆地裝死,趴在那裏給她擼個遍。

松鼠爹甚至還翻出肚皮給她擼,一副賢者的模樣。

燕同歸見狀,也是手癢癢的,跟著挨個擼了一遍,很快就被那毛茸茸的觸感征服。

“好像養只妖寵也不錯。”

他很心動,雖然他長得精致昳麗,卻有一顆猛男心,是猛男就應該養毛茸茸。

不過他也不是什麽不近人情的,沒有分開松鼠一家,擼完後將小松鼠塞回它娘的懷裏,“好好活著,將來若是有空,回來再看你們啊。”

眾人和松鼠一家道別後,便離開松林,朝著迷霧林外走去。

在迷霧林中修行五年,這次他們終於要離開迷霧林。

依然是厲引危在前面帶路,周圍的迷霧自動散開,看到這一幕,蔣淩軒心裏感慨,看來南山君的傳承選擇厲引危也是有原因的,這才幾年,他竟然真的破解迷霧林裏的迷陣。

來到迷霧林的外圍時,蔣淩軒突然說:“不知道此番出去,外面會不會有人堵著我們。”

“應該不會吧,都過去五年了。”燕同歸說,“而且在秘境前,那群人已經隕落,應該足以震懾,只要聰明的,就知道放棄。”

蔣淩軒卻搖頭,神色凝重,“不好說。”

他是散修出身,看過很多修士為了爭奪寶物的醜態百出,他從來不敢小瞧修士的貪婪,亦不敢小瞧那些為了修行、生存的修士能做出什麽。

這也是當初進入遺棄之地時,他毫不猶豫地選擇獨行的原因。

不是高傲,也不是太獨,而是不信任那些修士,縱使他們都是來自青瀾界,本應該守望相助。

懷著這種憂慮,四人終於走出迷霧林。

當他們走出迷霧林時,正好一群修士要進入迷霧林,下意識地看過來。

彼此四目相對,那群人的神色間充滿好奇,卻無什麽殺意。

直到與那群修士遠遠地擦肩而過,都沒有發生什麽事,蔣淩軒提著的心終於落下來,也懷疑是不是時間過得太久,守在迷霧林外的人已經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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