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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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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帶著他們來到一個高級煉器室, 用一張陣牌打開門前的防禦陣。

“我們的煉器室都布有防禦陣,裏面是密封的,你們不用擔心在煉器之時會有人闖進去打擾, 也不用擔心會洩露**……”

打開防禦陣後,接著管事推開煉器室的扇門。

瞬間, 一股熱浪撲面而來, 那熱浪與尋常的火焰不同,帶著一種焦灼的氣息,仿佛能將人的血肉都烤幹。

不說沒見過異火的燕同歸, 就是胡家三兄妹也不禁露出驚異之色。

胡振堂兄妹雖說是淩谷藥宗的醫修, 但他們還真沒怎麽見過異火,光只是稍稍接觸, 便能感覺到異火可怕的威力,而且這異火的品級還只是玄級。

他們沒有跟進去,而是在門口看了看。

煉器室很大, 中央挖了一個溝渠, 溝渠旁有一個與地面相連的煉器爐, 此時正用一個特殊的罩子罩住煉器爐, 那股焦灼可怕的熱量,就是從煉器爐中溢散出來的。

看過煉器室後,胡家兄妹便告辭離開。

胡振婉說:“阿透, 等你們出來, 我們一起去拍賣會。”

“好啊。”姬透朝她笑了笑。

燕同歸問:“需要我留下來幫忙嗎?”

“你能幫什麽忙?”姬透有些哭笑不得, “不用, 你這段時間就和振婉他們在城裏好好休息, 註意安全。”

燕同歸也知道自己幫不上什麽忙, 便道:“那行, 有什麽事隨時找我。”

送走這些人,姬透將煉器室關上。

“小師弟,你要留在這裏?”她轉頭問留下來的男人,“其實不用你特地留下來陪我的。”

厲引危淡淡地嗯一聲,“我幫你。”

比起以前是符修的小師姐,他覺得自己的煉器水平更高一些,作為一名劍修,為了自己的劍,需要了解煉器的知識,至少在本命劍有所損耗時,要懂得如何維護、煉造。

姬透覺得有道理,她對煉器還真是不在行。

只是不管是石棺還是烏神木,都不好找煉器師幫忙,這兩種東西容易徒增麻煩,自己動手比較好。

姬透將烏神木和石棺一起取出來。

小怪物和五只噬陣蟲紛紛跑出來,只要周圍沒有什麽危險,它們似乎都挺喜歡出來活動的,姬透也沒拘著他們,將一些靈果擺在地上,讓噬陣蟲吃。

接著,她一掌拍開前方的煉器爐的蓋子。

在蓋子飛起時,一縷幽藍的火焰從爐中竄起,瞬間整個室內的溫度迅速升高,一股極其可怕的高溫在室內彌漫,小怪物和噬陣蟲都有些受不了,趕緊轍回靈獸袋裏。

再不撤回去,它們就要變成蟲幹了。

厲引危的額頭很快就沁出細密的汗珠子,汗水沾濕他的白衣。

只有姬透依然清清爽爽的,這異火的高溫對她的影響並不大。

她能感覺到異火的灼熱,卻不並畏懼它,甚至覺得身體能承受這股炙烈的溫度。

厲引危將那截烏沈木投入煉器爐中。

幽藍的火舌舔上漆黑的神木,厲引危小心地控制著它,能感覺到這截神木在異火中有所變化,漸漸地軟化。

看到這幕,姬透有些高興,“看來蝕心火能煉制它。”

厲引危一邊控制異火中的烏神木,一邊道:“這異火的等級還是低了些,若是天級異火,煉化的速度會更快。”

姬透搖頭,“天級異火難得,可不是誰都舍得像黑水商行那樣租出去的。”

不過這異火也算是黑水城的標志,想必很多煉器師都願意不遠千裏而來,駐紮在這裏,就是為了這縷異火。

這也是黑水商行的聰明之處。

在煉化的過程中,姬透沒事幹,和他絮絮叨叨地說話。

“先前我接到霍如茉的傳訊,她說這次黑水商行拍賣會,她也會過來,得知我們也在,說是要將已經煉好的幾件防禦靈器給我們。”

厲引危安靜地聽著,神色冷淡。

姬透已經習慣他的冷漠,這世間很少有什麽能讓他動容的,那些不相幹的人從來不會令他多看一眼。

不過她仍是習慣地和他聊天,就是挺嘮叨的。

用了十天時間,終於將那截烏神木煉化。

也幸虧烏神木只有小小的一截,若是它的體積更大一些,就不止十天。

烏神木被煉化成一團黑色液體,在異火中翻滾,除了依然黑沈沈的色澤外,已經看不出它原來的樣子,更令人想不到,它原來是一截神木。

烏神木是陰屬性的神木,它與尋常的神木不同,可以被異火煉化,能煉制成某些極陰的法器,也是邪修們的最愛。

這一小截的烏神木,已是十分難得。

“師姐,石棺。”厲引危開口,他用神識控制著那團黑色液體,專心致志,不敢稍有放松。

煉化神木需要投入百分之百的精力,一旦有所松懈,便會功虧一簣。

姬透將石棺拋過去,投入煉器爐之中。

看到厲引危是如何借異火煉化烏神木後,她明白他留下來是對的,否則若是由她這個生手來,只怕無法保證最後會不會成功。

在厲引危將烏神木煉化而成的黑色液體融入石棺時,姬透接過這個融合的任務,讓他去休息。

她專心地控制著兩者,將之一點一點地融合。

這個過程讓她有些吃力,只能咬牙撐著,甚至連手都不敢抖一下,生怕哪裏不對,讓它們融合失敗。

黑色的液體爬上石棺,石棺表面的血色符紋漸漸地被黑色覆蓋。

這個過程是漫長的,也是最難熬的,比煉化烏神木時更困難。

厲引危服下幾顆補靈丹,補充靈力後,繼續幫她一起融合。

兩人的神識同時覆上那團黑色液體,效果比一個人更甚,也讓姬透壓力驟減。

如果是其他的修士,自然無法兩人一起控制,神識具有排他性,不可能一起控制一樣物體。但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是這世間最親密、最信任的人,就算神識交匯,亦未覺得有什麽。

當然,姬透覺得好像親密了點兒,不過因為在緊急關頭,她也沒多想。

用了三天三夜,終於將烏神木與石棺融合。

原本灰色的、繪滿血色符紋的石棺大變樣,變成一具黑漆漆的石棺。

它安安靜靜地豎立在前方,散發一股詭異的氣息,讓人有種下一刻,石棺的棺蓋就會飛起,恐怖的怪物從裏面跳出來的錯覺。

姬透打量片刻,問道:“小師弟,你覺得這口石棺是以前的好看,還是現在好看?”

“都不好看!”厲引危毫不猶豫地說。

他並不覺得一具石棺有什麽好看的,要不是她喜歡,這東西他早就扔了。

姬透被他噎了下,決定換個說法:“那你覺得它是現在看起來恐怖,還是以前看著恐怖?”

“都一樣!”厲引危面無表情地說,“不管是灰色還是黑色,反正都是一口棺材。”

姬透無言以對。

她好像有些明白小師弟對這口石棺的不喜,瞅著他說:“這東西還不是你找到的,若非如此,我也不會帶著。”

這話自然有哄他的意思。

當時她從地宮醒來,身上除了衣物外,身無分文,連武器都沒有,發現自己的力氣奇大,便帶上石棺當武器。

後來用著用著,就習慣了。

不然她一個正常的女修,難不成真的喜歡棺材?

厲引危神色微滯,遲疑地說:“是因為我找到的,所以你才會一直帶著?”

“嗯,差不多吧。”她含糊地說。

男人默默地瞅著她,然後撇開臉,“算了,你喜歡就好。”

姬透眼尖,發現他耳尖微微泛起的一抹紅,因他的皮膚蒼白,這抹紅顯得格外的昳麗,教她忍不住多瞅幾眼,心裏有些樂。

小師弟這是害羞了嗎?

明明看著就是個冰冷孤寡的,其實單純又內斂,有時候挺好玩的。

石棺大變樣後,它的某些功能也跟著變了。

說起來,這口石棺其實並不屬於法器的一種,就算再缺根筋的人,也不會將法器煉制成棺材的樣子,這口石棺是用陰離石所制,目的是為了養魂。

現在,它融入烏神木後,石棺依然不算是法器,卻又具有法器的某些特征。

例如它超強的防禦力。

陰離石是一種極為堅硬的異石,很難被破壞,現在融入同樣堅硬的烏神木後,它的硬度更勝一成,防禦性也更強。

姬透扛起石棺,發現它比以前重了不少,就算是現在的她,要扛起來竟然也有些困難。

她將石棺放下,石棺落地時,發出一道沈悶的篤聲,地面微微顫動。

“不錯。”她臉上露出笑容,頗為驚喜,“這東西拿來砸人挺好的。”

厲引危吃了顆補靈丹,依然是那副“師姐喜歡就好”的模樣。

他心裏暗忖,以這石棺現在的重量和硬度,只怕連元嬰修士都能砸個稀巴爛吧,對上化神估計也沒問題。

這麽一想,頓時覺得石棺也沒什麽,只要她覺得有用就行。

姬透將石棺收起,兩人沒在這裏多作停留,一起離開煉器室。

因他們只用了十三天,姬透去找管事退了兩萬塊靈石——就是這麽小氣,不能浪費。

兩人在煉器室裏待了十幾天,沒日沒夜地幹活,精神十分疲憊,決定先回租的那棟宅子休息。

兩人剛回到,就見到坐在院子裏的長衡尊者。

明明是個傀儡,不能吃不能喝,偏偏面前還擺一副沏茶的工具,他慢條斯理地沏著茶,茶香馥郁,靈氣蘊然。

周圍的花木葉子上隱約有茶漬,也不知道他潑了多少茶。

“喲,你們回來啦,過來喝杯茶呀。”他朝兩人打招呼。

姬透應一聲,拉著不怎麽情願的小師弟過去,坐到長衡尊者的對面。

長衡尊者唇角含笑,給他們倒了兩杯茶。

“尊者,其他人呢?不在嗎?”姬透邊喝茶邊問。

“都出去啦,好像是去見朋友。”長衡尊者隨意地說,“真好啊,他們都還有朋友,本尊的朋友不是已經老死,估計就是一起飛升啦。”

時隔一萬八千年,就算是大乘修士也活不了這麽久。

姬透喝完茶,評論道:“您這茶,口感綿軟,水沸太過,茶中的靈氣流失大半。”

她雖然不擅茶藝,因為小師弟喜歡,從小到大經常喝小師弟泡的茶,倒也能評論得頭頭是道。

長衡尊者有些高興,“小姑娘竟然也擅茶道?”

“不是我,擅長的是我師弟。”她指著旁邊端著茶並未喝的男人。

長衡尊者當即興致勃勃地找厲引危探討茶藝之道。

厲引危面無表情,冷酷地拒絕,並道:“你一個傀儡,又不能喝茶,探討它有何用?”

“你這是歧視傀儡?”長衡尊者哼了一聲,“那你為何不歧視她?莫不是因為她是你師姐,不管她變成什麽,你都可以接受?”

厲引危冰冷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發沈,渾身的氣息變得凜冽而深沈,十分危險。

姬透只是楞了下,然後笑道:“原來前輩看出來了呀?”

長衡尊者沒將厲引危的危險放在眼裏,他擺弄著桌上的茶幾,懶洋洋地說:“本尊眼睛不瞎,如何看不出來?倒是沒想到,原來這世間有人如此狂妄膽大,將一個活生生的人煉成半人半傀儡,此舉乃逆天而行,只怕走不長久。”

姬透心中一緊,很快就釋然。

她低頭,將最後一口茶飲盡,香醇的茶水滑入喉嚨,靈力在身體裏擴散,匯入丹田,丹田裏暖洋洋的。

她含笑道:“其實我算是死過一次的人,托這副半人半傀儡之體的福,方能死而覆生。”

對於自己成為傀儡之事,她從來不逃避,亦未覺得自己現在有什麽不好。

雖然只是寥寥數語,長衡尊者仍是能從中拼湊出個大概。

他看向面容陰沈、隱隱散發恐怖危險劍意的劍修,懶洋洋地端茶送客,說道:“行罷,本尊也不做那討人嫌的。”

姬透放下茶盞,朝長衡尊者道了一聲謝,拉著小師弟回房休息。

回到房裏,姬透道:“小師弟,你休息罷,別多想,我這樣很好。”

他默默地坐在床邊,眼角微微有些紅,壓抑著聲音說:“其實將你煉制成傀儡,我也有私心的。”

“什麽?”姬透驚訝地看他。

他撇開臉不看她,像是賭氣般地說:“我想你能永永遠遠地陪著我。”

姬透:“……”

恍惚間,她想起自己當初躺在石棺裏,朦朧間聽到他說的話。

不過那時候的小師弟格外脆弱,就像一個瀕臨絕境之人,只能徒勞地抓住最後的希望。

她的神色有些覆雜,正想說什麽,又聽到他用一種自暴自棄的口吻說:“我就是如此卑劣惡心,一直強求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明知道是逆天而行,仍是想強求你留下來,留在我身邊!”

他終於轉頭看過來,眼角的那抹紅更鮮明。

仿佛要哭了似的。

他說:“小師姐,你別再離開我了,好不好?”

姬透:“好好好,你別哭啊!”她最怕他這副脆弱得要哭的模樣,很嚇人好不好。

“我沒哭。”他忍不住瞪她,很是倔強,“你看錯了。”

“好好好,我看錯了。”姬透坐到他身邊,拉著他的手,“你別聽長衡尊者亂說,他是個不著調的,雖然見識不俗,就是喜歡看熱鬧,樂衷於看別人被他氣得跳腳,你別上他的當。”

他低頭看著被她拉著的手,輕輕地嗯一聲。

話雖是這麽說,等他睡下時,姬透仍是輕悄地出門。

在她離開後,原本應該沈睡的人睜開一雙黑沈沈的眼睛,面無表情地看著房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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