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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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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露出魚肚白, 晨曦的光灑在沙漠上。

隨著天色亮起,氣溫攀升,籠罩在沙漠上的冰霜迅速地融化, 不過半炷香時間, 沙漠變得炎熱無比,熱浪蒸騰。

姬透和燕同歸一前一後走出洞窟。

一陣風吹來, 熟悉的熱沙撲面,輕輕拂來, 臉頰像被炒熟的跳豆乒乒乓乓地拍打, 一陣刺痛感襲來。

燕同歸趕緊取出一件鬥篷披在身上,將鬥蓬的兜帽拉下, 遮住那撲來的沙礫。

他看了一眼前方的黃沙,視線落到姬透掛在腰間那枚嬰兒拳頭般大的銀色鏤空小籠子。

小巧精致的籠子裏團著一個黑團子,它縮在那裏,只能隱約可見頭頂上長得像白菜葉子似的東西, 白菜梆子般的身體下約莫有四條盤起來的、肉乎乎的觸須, 像八爪魚般的觸手,類似它的手腳。

經過昨晚的觀察,他發現這小怪物黑團子的觸手可不僅四條,還可以從身體裏分裂出更多, 且這觸手能無限拉長又收縮,十分神奇。

它好像還會變幻外形。

例如昨晚那像鬼爪子一樣的黑手, 就是它的一條觸手所變化出來的, 十分有迷惑作用。

至少在不知道它的真面目前,這黑手確實很容易給人留下陰影,讓人不敢輕易與它對上,未戰先怯。

燕同歸又仔細瞧了瞧, 有些分不清這小怪物的正臉和後背。

它全身黑漆漆的,唯一的色澤是暗紅色的眼睛和嘴巴,當它閉上眼睛、閉緊嘴巴時,整只完全就是一個白菜模樣的黑團子,哪裏能分得清正反。

突然,籠子裏的小怪物扭頭看過來,發出呼呼的聲音。

它齜牙咧嘴,露出尖利的牙,幾條觸手啪啪啪地拍打著籠子,小籠子在姬透腰間晃動不休,像一顆精巧的鏤空鈴鐺飾物,還挺好看的。

很多修士喜歡將這種裝妖寵的精致小籠子掛在腰間,既能裝妖寵又能當裝飾物。

燕同歸現在一點也不怕這東西,特別是看它齜起的嘴中缺了幾顆門牙時,不禁哈哈大笑。

“你這小怪物,是個豁口的。”

發現自己被嘲笑了,小怪物越發的生氣,同時身體像河豚般膨脹起來,小籠子劇烈地晃動。

姬透伸手彈了彈小籠子,淡淡地說了一聲“別鬧”,籠子頓時安靜如雞。

燕同歸見狀,覺得這小怪物一定是欺軟怕硬的,它被姬透掐過爪子、崩過牙,知道她不好惹,在她面前不敢造次。

“走吧。”姬透說道。

燕同歸收回目光,應了一聲,和她一起離開沙山。

黃沙漫漫,一望無垠。

兩人禦劍朝太陽升起的方向飛去,一路上除了黃沙外,並不見其他生靈。

沙漠的白天反倒是寧靜祥和的,似乎沙漠裏的所有生物都是夜行獸,只在夜間活動,是以白天的沙漠除了要防著沙塵瀑,倒是沒什麽危險。

姬透的目光望著前方,臉上的神色平靜中又透著些許肅然,不熟悉她的人,會以為她此時正在想什麽嚴肅之事。

燕同歸瞥見,不敢吭聲,以免打擾到她。

姬透確實在想事情。

她不知道小師弟到底是不是在金沙碧海,珍寶閣得到的消息中的那人是不是他,如果他在金沙碧海,他會在哪裏?

還有,小師弟為何要來金沙碧海?

姬透也曾嘗試推算小師弟的意圖,如果小師弟也在青瀾界,他會做什麽?

然而很多事,似乎在她被覆活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例如她實在不明白,為何小師弟覆活她,卻不等她蘇醒,而是消失不見,他到底去做什麽?

很多疑惑紛沓湧來,姬透想了很多種可能,仍是想不透,心知唯有見到小師弟才能解惑。

兩人進入金沙碧海的前幾天,沙漠都很正常。

白天時他們在沙漠上空禦劍飛行,四處尋人,夜晚則躲進沙山的洞窟裏歇息,養精蓄銳。

金沙碧海非常大,他們在沙漠飛行幾天,竟然都沒有遇到其他人,也不知道是因為進來的人少,還是他們飛行的方向比較偏僻。

直到第五天,一成不變的沙漠終於有了變化。

當時的沙漠還是很正常的,頭頂是金燦燦的烈日,沙子被曝曬得能燙熟生肉,沙礫宛若炒熟的豆子,拍打在臉上生疼得厲害。

白天沙漠的地表溫度極高,熱得連修士都受不住。

偶爾一陣風吹來,不僅沒有帶來涼意,反而送來一陣陣火燒般的灼熱。

姬透突然感覺到腰間掛著的精巧小籠子劇烈地晃動起來。

她低頭看過去,見籠子裏的小怪物用幾根觸手啪啪啪地拍打著籠子,籠子晃動不休,在她阻止時,籠子裏的小怪物頓了下,然後繼續瘋狂地拍打籠子。

“它怎麽了?”燕同歸不明所以,“不會是餓了吧?”

這幾天,小怪物被關在籠子裏,很多時候都趴在那裏裝死,很少會搭理人。

他們第一次接觸這種古怪的生物,也不知道它需不需要吃東西,加上他們身上也沒什麽好吃的,窮逼都是直接嗑辟谷丹,蘊含豐富靈力的食材更是沒有的,連他們都舍不得吃,更逞論是餵一只送上門的小怪物。

燕同歸也考慮過,這小怪物是不是要吃靈器,自己那把被它咬了一半的短匕,當時它可是咯吱咯吱地就吃下去,證明它還能吃靈器。

那更不可能餵了,窮逼哪裏有那麽多靈石買靈器餵小怪物?自己都不夠用。

姬透見它越來越瘋狂地拍打籠子,微微瞇起眼睛。

突然,她看向前方依然沒什麽變化的沙漠,從儲物袋裏取出一艘小帆船。

這小帆船是用金沙碧海邊緣處生長的一種靈木——沙金靈木所造,據說只有這種靈木造出來的船,才能在金沙碧海的海面行駛,保護修士不至於落水。

見她取出小帆船,燕同歸反應過來,“前輩,海水要起了?”

姬透道:“我也不知道,提前準備總沒錯。”

這話剛落,便見下方的沙漠突然出現一滴水印。

一滴、兩滴、三滴……

兩人腦袋同時想起那句“積水成海”時,那漫天黃沙已迅速地鋪上一層水。

在頃刻之間,沙漠消失,整個世界變成茫茫海域,靈劍失去某種平衡,兩人連同靈劍從半空中摔下來,摔到下方的小帆船裏。

湧洶的海浪一陣一陣地拍擊小帆船,海水飛濺,水珠濺落到臉龐,清涼的水珠與先前熱沙撲面截然不同。

被濺了一臉的水珠時,燕同歸終於有種真實感。

“這突然間,海水就來了?”他驚奇地說。

海水來得悄無聲息,並不給修士反應之機,這樣的翻轉變化,若是修士反應不及,只怕還未來得及放出船,就會落水。

小帆船在海面上飄蕩,順著海浪起伏。

望著茫茫海域,燕同歸的目光轉向姬透腰間的小籠子,“前輩,剛才它拍打籠子,是不是因為沙漠即將要變成大海?”

姬透點頭,“有可能。”

除了這個解釋外,她暫時想不到其他。

如此可見,這只小怪物應該也不是沒用的,至少它能提前感知金沙碧海的環境變化。

姬透將腰間的籠子解下,托到手裏,打量籠子裏的小怪物。

只見這幾天都是懨懨地趴在籠子裏的黑團子變得精神起來,黑色的觸手卷住籠子,試圖將觸手從籠子的縫隙裏伸出去,嘴裏發出呼呼的聲音。

“看來它很喜歡海水。”燕同歸篤定地說。

姬透看了看,將籠子托在手中,手伸出小帆船外,海水濺起,有不少水珠濺入籠子裏,落到那黑團子身上。

她咦了一聲,發現那小怪物的身體有了變化。

“哎,它的皮膚變成藍色的了。”燕同歸驚訝地說。

小怪物身上沾到海水的地方,黑色退去,露出些許藍色,那藍色如同這海水的色澤。

仿佛海水是染色劑,將它黑色的皮膚染成藍色。

兩人都有些神奇,不過也沒太意外。

大概是已經見識過這黑團子將觸手幻化為鬼手的一幕,約莫明白,它擁有變化形態的能力,變幻一下表皮色澤也沒什麽。更何況生活金沙碧海裏的生靈,需要適應沙漠和海洋不斷交錯變化的環境,總會有些特殊的生存本事。

感覺到海水,那只小怪物興奮地用觸手拍打著籠子,恨不得破籠而出。

不用明說,兩人都能看出它對海水的喜愛甚於沙漠,而且海水還能讓它的皮膚發生變化,仿佛在向著海洋生物轉化。

可惜姬透殘忍地無視它的興奮,將籠子提回來,握在手裏。

小怪物瞬間就懨了。

姬透打量它,突然說:“如果你聽話,也不是不能讓你去泡泡海水。”

懨在那裏的小怪物瞬間擡起頭,一雙暗紅色的眼睛灼灼地盯著她。

見狀,兩人再次確認這只小怪物的靈智頗高,能聽得懂修士的話,肯定不是那種低等的生物。

正如妖獸的等級越高,靈智就越高,就算沒有化形,也能聽得懂修士說什麽。

小怪物用觸手纏住籠子,朝姬透靠近,等著她談條件。

姬透說:“暫時還沒想到要你做什麽,等需要時,我再找你。”

小怪物雖然仍是有些懨,但到底有了希望,不再像過去幾天那樣,趴在籠子裏自閉。

它的精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振作起來,連那些觸手也不是有氣無力地軟在那兒,而是這邊揮揮,那邊動動,頗有一種張牙舞爪、群魔亂舞的感覺。

燕同歸看得興味不已。

“沒想到金沙碧海裏還有這種古古怪怪的生物,就是不知道它是什麽。”

姬透不在意地說:“不管是什麽,有用就行。”

燕同歸點頭,暗忖現在已經證明這小怪物不僅有用,而且非常有用,它能提前得知金沙碧海的環境的變化,讓他們不至於在海水到來時手忙腳亂。

兩人說話間,突然發現前方的海浪之中,駛來一條大船。

和他們的小帆船比,那算是一條大船,能容納近百名修士,不是大船是什麽?

船上的修士不少,約莫有六七十來人,還有兩名金丹修士坐鎮。大半的修士都在用船槳用力地劃船,只有小部分人站在船的各處警惕。

“燕道友,姬姑娘!”

遠遠的,一道雄渾的聲音伴著海潮聲飄來,充滿驚喜。

兩人定睛看過去,正好看到船上一邊拿船槳和同伴一起劃船、一邊朝他們揮手的侯天爵。

燕同歸也朝他揮手打招呼,他也拿出船槳,奮力地劃船,驅使小帆船朝他們靠近。

船上的修士看到這條小帆船,眼神有些輕蔑,只有窮逼才會去買這種連轉個身都困難的小船,萬一遇到大風大浪,或者海中妖獸,豈不是很快就解體?

因侯天爵與小帆船上的人認識,大船上的修士倒也沒有阻止小帆船接近。

小帆船靠近一段距離後,燕同歸和侯天爵便隔空說話。

侯天爵問:“燕道友,你們找到人了嗎?”

“沒呢,不知侯道友可曾見到一位身穿白衣、腰束紅綾的公子?他是一名劍修,長得很好看……”

燕同歸將姬透曾經形容她師弟的話覆述一遍。

侯天爵遺憾道:“我們進入金沙碧海的這些天,並未遇到過這樣的公子。”

雖然溢美之詞不多,光是幾句形容,就知道他們要找的人是何等風華,如若見過一定不會忘記。

他很好心地說:“你們放心,如果我們見到的話,定會幫你們留意的。”

“多謝!”燕同歸感激地說。

姬透也朝侯天爵致謝,是個熱心腸的,這樣的人在修仙界雖然不是沒有,但也不多,可能有些人覺得他們傻,但這樣的人很適合成為朋友。

她能看出來,侯天爵確實出自好意,雖是萍水相逢,因與燕同歸性格投契,才會順便幫這個忙。

大船上的人聽到侯天爵的話,不禁看了眼小帆船上的兩人。

他們見過很多進入金沙碧海尋寶的修士,還是第一次遇到特地進來尋人的,以金沙碧海的危險性,他們依然選擇進來,可見要尋找的人極為重要。

聽侯天爵熱心腸地說要幫忙留意,他們倒也不奇怪,因為侯天爵就是這種性格,只要合得來的朋友,都會仗義相助,天南地北都是他的朋友。

一大一小的兩條船在海浪中起伏。

海水時不時掀起一道道巨浪,巨浪在半空中堆疊,船擦著巨浪而去。

明明海面無風,海水卻湧動不休,仿佛海裏有只龐然大物在興風作浪。

用沙金靈木所造的船都是普通的船只,尚未達到靈器級別,修士亦無法用靈力來驅使船只行駛,只能人工劃船,這對於已經習慣使用法寶的修士而言,是一種難得的體驗。

當然,很多修士並不太想體驗這種凡人才會幹的體力活。

大船上的侯天爵朝他們喊:“燕道友,這海水不知何時能退去,你們若是不嫌棄,可以和我們一道走,我們想去前方尋找寶羅砂。”

寶羅砂只有在金沙碧海變成海洋時才會出現。

而且出現的方式頗為古怪,修士想要找到它,必須要逆著海浪而去,方有可能找到。

對於特地進入金沙碧海尋找寶羅砂的修士而言,當然是希望海洋一直出現,方便他們尋寶,不至於浪費時間。

他們進來好幾天,總算等到沙漠變成海洋。

縱使海洋的危險比沙漠時還要大,依然擋不住修士們的熱情。

姬透和燕同歸此次進金沙碧海,確實是為尋人而來,不過在尋人之餘,如果遇到寶羅砂,也不介意弄些回去。

沒辦法,還是太窮了。

作為觀雲宗的小師妹,姬透這輩子就從來沒有這麽窮過,只是青瀾界不是觀雲宗的地盤,疼愛她的師尊師兄師姐們都不在,她只能自力更生,自己賺靈石養家糊口。

大船上的修士也沒在意小帆船上的兩人。

不說那條小帆船比不過他們的大船,就他們兩個修士,一個築基中期,一個煉氣初期,等寶羅砂出現,也搶不過大船上的這麽多人。

看在侯天爵的面子上,他們沒說什麽。

兩條船逆著海浪不斷前行。

燕同歸努力地劃著槳,劃得手都酸了。

他正想著歇息會兒,就見姬透取出兩張符,朝前一拋,兩張符變成兩個符人,它們拿起船槳,嘿咻嘿咻地劃動起來。

小帆船逆著海浪疾飛而去。

燕同歸驚喜不已,笑著說:“原來您還會畫符人,挺方便的。”

大船上正在用槳劃船的修士紛紛看過來,看到小帆船上那兩個劃船的符人時,臉上露出恍然之色,看姬透的目光收起幾分輕視。

原來這位是符師。

雖然修為低,不過符術精湛的符師比只會打打殺殺的修士有用多了,關鍵時候符箓就是救命之物。

“姬姑娘,原來你還是符師啊。”侯天爵笑著說。

姬透並不是個熱情的人,與人交往時頗為冷淡,極少會主動。不過她不熱情並不代表她會拒絕別人善意的熱情,也會還以善意。

她微微頷首,因剛才侯天爵主動說幫她留意小師弟的消息,她難得開口:“侯道友需要符人嗎?我這裏還有。”

侯天爵又驚喜又不好意思,“那、那就謝謝姬姑娘。”

有符人幫忙劃船當然再好不過,能讓他們騰出手做其他。

姬透很大方地將一疊符人送給他。

“這太多了。”侯天爵更加不好意思了。

姬透道:“沒關系,我是符師,想要隨時可以畫。”

符人的等級並不高,就是十分難畫,需要消耗的靈力和精神不少,而且符人不能戰鬥,一般只是符師畫來給自己幹雜活的,用途不大,久而久之,符師也不太愛畫符人,市面上能賣的符人並不多。

連大船上的修士看姬透的眼神都透著善意,同時也有些羨慕。

丹符器陣方面學得好的人,總是比較受歡迎的。

侯天爵將一半的符人替代修士劃船,很多修士都能騰出空來休息。

就在這時,坐鎮在大船上的一名金丹修士突然發出示警聲:“小心,海裏有什麽東西靠近。”

眾人神色一緊,神識迅速地外放,很快就看到那洶湧的海浪之中,出現巨大的黑影,黑影朝船所在的方向移動而來,仿佛海裏藏著一個恐怖的大家夥。

轟隆一聲,有什麽東西破水而出,朝著船上的人襲去。

修士迅速地祭出武器對抗,將朝他們襲過來的東西打回去。

大船上的兩名金丹修士第一時間豎起一個靈力屏障,以免大船受到攻擊隕毀。

小帆船也受到襲擊,不過姬透在第一時間就甩出一疊符,數張六階防禦符旋轉,形成一個屏障籠罩著小帆船,擋住所有的攻擊。

他們定睛看過去,發現襲擊他們的是一種背生雙翼的魚。

這魚約莫五尺長,它的腦袋碩大無比,有一口鋒利的牙,在陽光下泛著寒芒。它們背上有一對魚鰭般的漂亮翅膀,能幫助它們從水裏飛出來。

不過那一口可怕的鋼牙,使這魚看起來一點也不漂亮。

“是食人魚。”金丹修士聲音發緊,“你們小心,它們的牙十分鋒利,連法衣都能咬破,喜食血肉……”

聽聞金丹修士的提醒,船上的修士越發緊張,不敢讓這些食人魚近身。

他們提著武器,只要有食人魚靠近船,就直接殺掉或打飛出去。

雖有兩位金丹修士聯手撐起一個靈力屏障,可食人魚連續攻擊,這靈力屏障也支撐不了多久。

食人魚的數量太多,密密麻麻地出現,在海洋中形成巨大的黑影,仿佛一只龐然大物靠近。

雖然來的不是什麽巨獸,但這麽多的食人魚也不好對付。

船上的修士精神高度集中,他們知道這種會飛的食人魚是金沙碧海的海域裏最常出現的海獸之一,一旦出現,就是成群結隊而來,連法衣都能咬破,且數量龐大,稍不慎就會被它們拖死。

源源不斷的食人魚從海裏飛出來,一大一小的兩條船幾乎被它們包圍。

大船上的修士因有兩位金丹修士坐鎮,食人魚暫時突破不了靈力屏障,暫時不用擔心,有些修士還有餘瑕去查看那條小帆船的情況,覺得它應該很快就會被食人魚群擊毀。

這一看,他們楞了下。

小帆船確實質量不比大船好,但小帆船上有一名符師,一名法修。

這段日子,姬透畫的符不少,其中六階的防禦符更是多得能拿來砸人,她也不吝嗇這些符,一組又一組的符丟出來,堆出好幾個防禦屏障,並不比金丹修士撐起的靈力屏障差。

姬透負責防禦,燕同歸這法修就負責攻擊。

只見他雙手飛快地捏訣,靈光閃爍,圍在小帆船外的食人魚被數道淩厲的風刃刮飛,紛紛掉在海裏。

法修擅長遠攻,不用與食人魚近距離接觸,殺傷力不錯。

小帆船不僅沒有被食人魚擊毀,反倒平平安安地在海面上行駛,將從海中湧出來的食人魚當成海浪,輕盈地朝前疾飛。

甚至有食人魚托著小帆船飛到半空中。

大船上的修士:“……”

侯天爵眨了眨眼睛,轉頭和妹妹說:“怪不得他們膽敢兩人進入金沙碧海尋人,果然深藏不漏。”

侯天瑩點點頭,目光古怪地看她哥一眼。

“看我作甚?”侯天爵憨憨地笑問。

妹妹說:“沒什麽,就是覺得大哥你挺神奇的,找的朋友來歷不凡。”

侯天爵將之當成妹妹的讚美,嘿嘿地笑了一聲。

小帆船像一條乘著翅膀的鳥,在海面上、魚背上飛行而去,無拘無束。

與之相反,大船的情況就不怎麽好。

雖然有兩名金丹修士撐起靈力屏障,但那食人魚數量實在太多了,甚至還有食人魚狡猾地張大嘴去咬靈力屏障。

“它、它們好像也吃靈力……”有修士驚駭地說。

正好這邊,有食人魚咬破了靈力屏障,撕開了一條口。

那些食人魚就像聞到血腥的鯊魚,蜂擁而入,站在那入口前的修士頓時遭了殃。

“啊——”

一道慘叫聲響起,有修士不慎被食人魚咬住手臂。

食人魚那鋒利的牙齒咬破修士身上的法衣,生生地撕扯下一塊皮肉,整條手臂血淋淋的。

這一幕讓船上的人驚了下,接著又有一名修士被一群蜂擁而來的食人魚圍住,修士的慘叫聲和食人魚咀嚼的聲音響起,讓人頭皮發麻。

周圍的同伴趕緊去救,好不容易將那些食人魚殺死,發現被食人魚圍攻的修士身上大半的血肉都被咬沒了,能看到裏面白森森的骨頭。

那修士氣息奄奄,雖然沒死,但受這樣的重傷也難再戰鬥。

他的同伴趕緊將他送回船艙裏,其他人繼續戰鬥。

兩名金丹修士神色微變,他們趕緊修補被食人魚咬開的缺口。

只是食人魚數量太多,它們的口牙太鋒利,很快其他地方又出現缺口,又有食人魚湧進來,攻擊附近的修士。

食人魚源源不斷地從海裏飛出,前撲後繼地飛來,仿佛海洋都變成食人魚的世界。

大船上出現傷亡。

有修士被食人魚噬咬而死,也有修士不慎被食人魚撞下船,更有食人魚咬破靈力防禦屏障後,紛紛撞擊大船,導致大船在海面搖晃不休,船上的修士又要防著食人魚攻擊,又要穩住自己,不禁手忙腳亂。

金沙碧海有一個奇異的特征,當沙漠成海時,修士不能在海面上空禦器飛行,唯有沙金靈木所造的船才能在海面上行駛。

是以修士無法離開船,只能守在船上,和那些食人魚戰鬥時,不免束手束腳。

海面已經變成食人魚的世界,密密麻麻的食人魚將這一片海域填滿。

小帆船就行駛在食人魚的背上,時不時有靈光閃過,包圍小帆船的食人魚被殺傷力巨大的術法絞殺。

燕同歸捏訣攻擊,隔著那屏幕,都能看到食人魚張開的嘴上兩排鋒利的銀牙,格外瘆人,若是被咬中,只怕連腦袋都能被它咬掉。

除了攻擊外,他也順便控制小帆船。

小帆船小也有小的好處,十分輕盈靈活,方便操作,數次都能借機擦著海浪飛起,脫離食人魚的包圍。

“啊——”

又一道慘叫聲響起,接著他們聽到侯天爵驚恐的聲音,“天瑩!”

姬透慢條斯理地整理著符箓,扭頭看過去,正好看到侯天瑩被幾條食人魚追趕著從船上栽下。

侯天爵探身去拉她,因這一分心,好幾條食人魚朝他的後背咬過去,將他撞得一個趔趄。

他的後背被食人魚咬得鮮血淋漓,但他顧不得太多,只想先救下自己的妹妹。

兄妹倆很快被食人魚包圍,掛在船上搖搖欲墜。

又有一群食人魚朝兄妹倆撞上來,侯天瑩終於被撞飛出去。

“天瑩!”

小帆船上的姬透先是甩出一把爆破符過去,符箓在海面爆炸,瞬間絞殺不少食人魚。

她迅速打開腰間的小籠子,將裏面的小怪物抓出來,“你表現的時候到了,你將她拖過來!”

被她掐著菜葉子的小怪物暈暈乎乎的,下意識地按照她說的去做。

只見一條黑色的觸手迅速地從小帆船那邊咻的一聲飛出去,它靈活地穿過周圍密密麻麻的食人魚,在侯天瑩落海的瞬間卷住她的腰身。

這一切發生在瞬息之間。

甚至無人反應過來發生什麽事,直到侯天瑩整個人飛起來,跌到小帆船裏,姬透伸手扯住她的腰肢將她托住。

那邊的侯天爵緊繃的身體一松,來不及多說什麽,趕緊將咬住他的食人魚砍死。

侯天瑩懵了半響,聽到頭頂一道柔和卻嚴肅的女聲響起。

“你沒事吧?”

她下意識地擡頭,看到托著自己腰的美麗少女——她正俯首看著自己,那雙烏黑明亮的眼睛,清楚地倒映著自己的面容,自己正被那位美麗的少女摟在懷裏。

姬透這張臉的攻擊性不強,但近距離接觸時,仍是能讓人感受到那清靈純稚的美,震撼人心。

侯天瑩終於反應過來,知道自己被人救了。

“謝、謝謝。”她微微紅著臉,掙紮著坐起。

小帆船確實小,多了一個侯天瑩後,空間顯得更窄小,燕同歸只好朝船頭那邊移動。

姬透見她沒事,繼續觀察海面的情況。

發現又有修士從船上栽落下來,她都讓小怪物去救上來。

反正救一個也是救,救兩個、三個、四個都是救,也沒差啦。

黑色的觸手在沾到海水時,迅速地變成與海水相近的海藍色,仿佛與海水融為一體,並未引起那些食人魚的註意,很順利地將人拖到小帆船。

而且它還能無限伸長,似乎沒有極限,這才是最有利的。

被救上小帆船的修士都有些懵逼。

原本在他們看來,小帆船沒有大船安全,大船上還有金丹修士坐鎮呢。然則因為有姬透的符箓築成的保護屏障,小船又能在海浪上靈活地穿梭,避開圍攻的食人魚,比大船安全。

眾人也沒想到,被他們看不起的小帆船竟然是最安全的。

被救上小帆船的修士越來越多,小帆船快要擠不下去,船上的修士幾乎都是挨擠著站在一起,連轉個身都困難。

如果不是非常時期,這些修士估計都想將身邊的人推開。

有修士被擠壓得實在難受,又擔心自己被擠下船,不禁問:“你們怎麽不買大一點的船?”

“沒辦法,我們窮嘛。”燕同歸理所當然地說,“能買條小船都不錯了,其他的買不起。”

眾人無言以對,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修士如此理直氣壯地說自己窮的。

明明看起來也不像那些窮苦出身的散修啊。

有人也註意到姬透用來救人的東西,可收縮可伸長,將他們從海裏撈起來,十分厲害。

原本以為是某種法器,例如法鞭一類的,哪知道是一個活生生的小動物,或者小妖獸?

“這是什麽?”

“是八爪魚類的海獸嗎?”

此時被姬透抓在手裏的小怪物黑團子已經變成和海水色澤相近的藍團子,連那雙眼睛都變成一種碧汪汪的水藍色,哪裏還有初見時那黑漆漆的黑白菜模樣。

這般大的變化,若不是姬透他們親眼所見,定然認不出來。

藍團子那幾根觸手像皮筋似的,可長可短,可粗可細,每當救人時,都會拉伸得極長,將即將落水的修士卷住拖過來。

可謂是非常有用。

連燕同歸都沒想到,這個出場時以那般瘆人方式出現的小怪物,變化會這麽大。

這群修士自然也看不出它是什麽東西。

姬透道:“應該是吧,我也不清楚。”

“這東西哪來的?”有人隨口問一聲。

姬透:“自己送上門的。”

問到這裏,眾人也明白她不欲多說,不會不識趣地去多問,他們齊心合力地繼續斬殺食人魚。

如此過了三個多時辰,食人魚可能也疲累了,終於退去。

海面的海浪依然洶湧不休,海裏已經恢覆平靜。

小帆船載著一船的人,靠近那條在食人魚的攻擊下傷痕累累的大船。

被救到小帆船的修士重新回到大船。

他們謝過姬透的救命之恩,此時再也不敢小看那艘小帆船,不過這小帆船還是小了點,不方便休息。

一名金丹修士好心地邀請他們到大船上歇息,明顯是看中姬透符師的身份。

燕同歸和姬透都拒絕了。

小帆船挺好的,載兩個人沒問題,雖然休息不便,不過他們可以自由地做自己的事。

這次食人魚襲擊,大船上的修士死傷大半,剩下的大半人中,有一半是被姬透救下來的。

侯天爵兄妹倆的傷都是皮肉傷,吞服顆靈丹很快就恢覆得差不多,兩人特地過來感謝他們的救命之恩。

“不必客氣。”姬透淡淡地道,“不過是舉手之勞。”

若不是有那只小怪物,她想救人也沒辦法。

侯天爵兄妹倆心下感激不已,知道救命之恩不是口頭感謝就行,將之放在心上,日後再圖報答。

接著又陸續有修士過來,都是來感謝他們的救命之恩。

如此慎重,一則確實是心存感激,二則也是姬透這位符師的身份。

他們也不是蠢的,知道姬透的修為應該不僅是煉氣初期,否則無法隨隨便便將五六階的符箓當大路貨一般地砸出來,疊加一層又一層的防禦。

等所有修士感激過後,侯天爵兄妹倆又尋過來。

“姬姑娘,您可知為何我們船上有兩位金丹修士坐鎮?”侯天爵突然問。

燕同歸有些懵逼地看著他,暗忖金丹修士不是給他們保駕護航的嗎?難不成還另有隱情?

侯天爵肯定他的猜測,還真是另有隱情。

他低聲說:“聽說半年前,金沙碧海深處出現寶羅砂的砂皇,很多人都是奔著它來的。”

寶羅砂也分品質等級,一般的寶羅砂是金色的,上品的寶羅砂則是紅色,價格比金色要昂貴數十倍,而寶羅砂中,有一種極為罕見的極品砂皇,它通體金紅色,宛若沙漠中升起的一輪金紅朝陽,極其耀目。

燕同歸驚呆了,“你們也是為寶羅砂皇而來的嗎?”

“哪能啊。”侯天爵聳聳肩,“聽說極西之地的很多門派家族都派弟子過來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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