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路嵐不明所以地眼睜睜看著季瀟出了屋子，對自己的喊聲絲毫沒有搭理的意思，不由紅了眼眶，無奈的跺了跺腳，撲到季夫人跟前，委委屈屈的說道：“姑母，表哥這是怎麽了？怎麽不理睬我了？”

季夫人心情不好，但是也不能直說，只安撫路嵐說道：“你表哥興許是累了。”

看著這個高傲的侄女，想起剛才兒子的話，語重心長的說道，“嵐兒呀，你說你喜歡你表哥，可是你想到過沒有，季家這麽大的家業，外面的商行自有男人們打理，可是這闔府的庶務，還有宗族女眷們的往來便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你被嬌養到了這個年歲，可是想過如何打理這些？”

路嵐咬了咬下唇，低頭沒說話。她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就是不喜這算盤銀錢的，在家的時候被人寵著，不喜便不喜，也沒人逼迫她。她哪裏會那些俗務？她喜歡的是表哥這一個人，不是那些銅臭！

季夫人也是失望的一嘆，縱然她百分的願意，但是季家的家主還是男人。她頂得了一時，但是頂不住人家父子同心的。

帶著些勸誡說道：“你要是真的喜歡瀟兒，這些庶務是免不掉的，不論你是願不願意。季家……無論如何也不會要一個毫無助益的當家主母的，這一點你要明白。要是那樣，姑母……也幫不了你！”

路嵐低著頭臉色發白，沈吟移時，最後才低聲說道：“嵐兒願意為了表哥學習打理庶務。”

“好、好！”季夫人沒有女兒，一直拿這個侄女當女兒看待，她這麽執著地想把路嵐嫁給兒子，也未嘗不是彌補沒了女兒的遺憾。笑道，“嵐兒最是聰穎，一定會學得很快的。”

路嵐也是自信一笑。

豈止事實難料，路嵐這個琴棋書畫俱精的聰穎之人，還偏偏就在這個銅臭上栽了跟頭，直直在季夫人身邊學習了十來天，卻還是一竅不通。賬目看不懂，算盤不會打，處理事務一團麻。

顯然，季夫人也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看著路嵐的眼光更添了失望。

路嵐很是頹喪地往季瀟的書房走去，本來是想尋求些安慰。沒想到季瀟一聽說是她，當即皺了眉頭，對著小廝說道：“就說我太忙，沒時間！”

路嵐聽了這樣的理由，也不管小廝的阻攔，一把推開小廝，直沖沖的沖到了季瀟的書房，紅著眼睛質問到：“表哥，你為什麽這麽對我？我的心意你難道不懂麽？你……你……太傷我的心了！”

季瀟看著她這個樣子，無奈地放下筆。這個表妹從小便常來季府。偌大的季府就自己一個孩子，難免孤單了些，對這個妹妹也很是照顧。隨著年歲漸長，慢慢察覺出她的心思，便不再親近了。

說實話，即便沒有蘇桐，這個表妹也不是季府主母的合適人選。季府的主母，即便不是母親那般手段強硬，八面玲瓏，也應該是賢惠知禮，聰穎通達。這個表妹……太過高傲，又單純的自以為是。

他不是看不出她對自己身份的鄙視。

可是，既然鄙視我這商人的身份，這喜歡二字又是從哪裏來？不過是小姑娘家的一時迷戀，或者說是自私的占有欲作祟罷了！

季瀟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柔和些：“嵐兒，我一直把你當親妹妹的。聽說舅母正在給你找合適的才俊，倒是要恭喜嵐兒了！”

“我不要！我就……就……”就喜歡你！作為一個受了禮儀教導過的女孩子，那樣直白的話最終還是沒敢說出口。一顆心卻也是被季瀟這明明白白的態度打擊得支離破碎。

見季瀟沒有絲毫要上前來央哄自己，沒有絲毫軟化的跡象，路嵐捂著臉嗚咽著跑了出去。

“小姐，等等奴婢！”她的婢女見了季瀟沈沈的臉色，也不敢說話，也追著跑了出去。

季瀟無奈地輕聲嘆了一口氣。絲毫沒有打算追出去的意思。他本來想著，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後，依著她高傲的性子，已經會知難而退的。

結果，餘生他都為自己這個決定後悔不已。後來他曾經想過，是不是當時自己追出去了，便沒有了以後那麽多的遺憾？當然這是後話。

卻說路嵐捂著臉一直跑到了花園裏。實在是覺得丟人，不好意思再去姑母跟前哭訴，蹲在花園角落裏嗚嗚哭了半晌。

她覺得委屈，她自小就喜歡表哥，這是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也默許的事情。如今竟然告訴她，她只是他妹妹，這讓她情可以堪？

他變心了！以前他不是這個樣子的！他溫雅知禮，他沈穩內斂，甚至父親母親都讚可表哥的人才品行，當然還有家財。

如今，自己竟然被拒絕了，毫不留情的被拒絕了！

路嵐想不開，躲在假山角落裏暗自垂淚。

一旁的丫鬟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氣，只開始的時候勸了兩句，後來便不再說話，只垂頭立在一旁等著這位小姐自己恢覆心情。

主仆二人就這麽悄無聲息的一蹲一站。

好一陣之後，路嵐抹了抹眼睛，臉上一抹堅定。表哥不是那麽絕情的人，一定是有什麽苦衷才是。必定是姑父嫌棄自己不會打理庶務，不讓他娶自己，那自己就一定做出個樣子來給他們看看。不就是幾摞賬本麽！

站起身，搭著丫鬟的手便要往外走，便聽到假山的另一邊傳來窸窸窣窣的細碎人語聲：“小芳，我出去這麽長時間，你可是想我了？”

路嵐一楞。這不是表哥身邊的小廝長福的聲音麽！這個小廝也不盡心，竟然在園子裏做這樣的事情，明日定然告訴表哥好好約束一番。

男女私會終究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一個女兒家實在是不好偷聽，拉著丫鬟的手便想要悄悄離去。

豈止這小廝下面又接了一句，“小芳你別生氣，這不是公子願意在外逗留麽！別生氣了！我下次回來一定給你帶些好東西回來。這樣，我和你說一件事，你可不許向外說，我只告訴你一個人。咱們府裏呀，要辦喜事了！……你說公子也真是的，好好的表小姐不喜歡，偏偏要喜歡一個野丫頭！”

路嵐的腳步便是一頓。

一盞茶之後，季瀟的小廝長福和一個小丫頭便被帶到了季夫人的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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