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師爺走了進來，“恭喜大人能解了此局。”

“慚愧呀慚愧！文捕頭的腦子看似也不想平日裏顯得那般木訥，這主意的確是精妙！”段言總算是露出了笑意。

吳師爺抽了抽嘴角，不好回答，轉移話題：“小人這就去牢裏通知劉家父子。”

“劉家父子可是能同意？”

吳師爺冷冷一笑，“劉彬已經接近崩潰，如今能全須全尾的保住性命，如何能不同意？再說了，劉良那麽精明的人，豈能想不到在發配之地想法子照拂他兒子？能緩和，總比當即來一刀要強的多。他會明白孰輕孰重的。”

“那就好！”段言呼了一口氣。

果然，吳師爺到了牢裏一說，劉彬便感激涕零地應承到：“好好，我願意去服役，我願意！”好歹還是個男人，即便是死了，也是全須全尾的，也不辱沒了祖宗。

只有劉良頗為狐疑地看著吳師爺，躊躇到：“難道就沒有更好的法子了麽？”流徙那麽遠，必定是到了邊關苦寒之地了。就自己兒子這樣的身子骨，這和去送死有什麽區別？

吳師爺冷哼一笑，“劉老爺也是從高位上退下來的，這左右為難的事情想來也碰到過。本來是人命關天的案子，如今已經保住了一條命，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你要是不滿意，我家大人這案子也沒法判下去，那令公子就這麽不明不白的關著好了。就怕是這事情鬧大，被有心人捅到上面去，要是把將軍府也一並連累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你可別忘了，四年一次的考評又要開始了，四處鉆營的人有的是。京城裏也不是那麽風平浪靜的，要是翻出什麽不必要的來……哼哼！其中的關節想必您要比小人我清楚，我話說道這兒，您好好考慮考慮吧！”

劉良聽了這話，也不知是被吳師爺嚇到了，也不知是想起了什麽可怕的事情，向來平靜的臉上驀然一白。頹喪地一嘆，“好吧！就如此吧，多謝大人和師爺從中費心！”

次日，這個鬧得滿縣皆知的案子便順利結案，兩方都沒了異議。劉彬發配二千裏，勞役二十年，劉家賠銀五萬兩給王家；老鴇子挑釁兩個公子打架生事，難逃責任，損失自負。

劉良為了讓自己兒子不在押解的路上吃虧，很是有眼色地賠償了衙役們五千兩的醫藥費。

衙役們每人五十兩，蘇桐也得了五十兩，景文離和吳師爺一百兩，眾人拿著賞銀，心中的郁氣也算是沒了。

段言即結了案子，又沒得罪護國將軍府，官譽有漲沒降，心情好的不能再好。便把景文離叫到了跟前，想好好感謝一番。看著下面一表人才的景文離，越發滿意。

問道：“你怎麽想到這樣的法子的？”一層層的壓制人的心理，結果還是原來的結果，但是接受程度遠便比貿然地宣判容易的多。精妙，實在是精妙！

景文離楞怔著想了想，好半晌之後嚅囁著嘴說道：“我……我也不知道，反正就那麽一想就想起來了。”這個小桐也沒教給我怎麽說，萬一說錯了怎麽辦？

這樣的計策怎麽會憑空而來？必是有緣由和依據才是。段言眉頭一皺，“胡說！……放心，你盡管實話說來，我饒恕你無罪便是了。”

“真的？”單純的孩子竟然問了這麽一句話。

段言差點兒氣樂了，這單純的性子怎麽會是那個足智多謀的捕頭？沈著臉答道：“本官何時騙過你？”

“也是，大人是沒騙過我。不過，小桐說了，騙子從來不說自己騙人的。”很是一本正經的表情。

也不怪景文離這麽放松，實在是今日段言的表情太過和煦。最重要的是，今日這大廳裏，不說蘇桐，就是連吳師爺都沒在，連個在一旁提醒的人都沒有。然後，他就有點兒放飛自我了。

“……”段言這才發覺，自己以前是太過輕忽身邊這位得力幹將了。磨了磨牙，循循善誘道，“我身為朝廷命官，豈可說謊騙人。蘇桐那丫頭可是告訴你要聽我的話的？”

“……嗯！小桐說讓我聽大人的指派。”

“那便是了！如今我讓你說實話，你就應該實話實說才是。”

“那好吧！”景文離想了想，自家小桐的確是這麽囑咐的，那就說吧。“這是小桐讓我來告訴你的，她說她變聰明了沒用，我聰明了才能得到大人的賞識。不止這個法子，以前的法子也都是小桐想出來的。小桐很聰明的！”

這個實在孩子竟然抖了個底兒掉。

段言到了此時，如何還察覺不出景文離的不妥來？自己竟然看走了眼！蘇桐那個丫頭還真是膽大包天，騙人都騙到縣衙老爺的身上了。即氣惱又隱隱帶了些好笑。如若不是今日自己發覺，這個丫頭還準備騙自己到什麽時候？

對著單純的景文離是不好發脾氣的，沈聲說道：“你把蘇桐叫來，我有些話要問她。”

“是！”剛要轉身，又加了一句，“大人可不要罵小桐，她膽子很小的。”

段言磨了磨牙，這樣叫膽子小的？！“恁的話多，你去把她叫來便是！”見了景文離腳步未動猶豫地站在門口打量自己，只好放緩了聲音，“本官心裏有數，我就是想問問情況。”

“好吧！”景文離得了他的保證，這才走了出去。

段言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自己這個老爺在這個文捕頭的心中遠遠沒有那個丫頭的話有威信，可真是有些……好笑。

蘇桐聽說段言找她，不免有些狐疑，自己好像和這位縣太爺直接交談的時候不多吧？找我作甚？

景文離看了她的樣子，說道：“大人說找你問問你這法子是怎麽想出來的？”

“法子？你說是我想出來的了？”

“嗯，大人說讓我實話實說，他不生氣。然後我就說是你想的。”

“你真的說了？”蘇桐不免扶額，無語問蒼天。這個傻孩子，段言這話他也敢信？

算了，瞞得了一時也瞞不了一世，早晚都要露餡，說不定吳師爺早就察覺出來了，只是沒捅破而已。想來這個段言也必定是發現了景文離的不妥。

自己和景文離好歹也算是有功之人，大不了挨一頓板子，轟出去倒是不可能了。

使勁兒地點了一下景文離的額頭，恨恨道：“你可真能給我捅婁子！”轉身走了。

景文離撫著自己的額頭不明所以：“我又怎麽了？不是你讓我聽話的麽？”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