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桐看著寥寥無幾的銅板，真的有些心急了，總不能真餓著肚子走剩下的幾百裏路吧？

這一日，吃過了幹糧，她對著景文離說道：“據說前面有一座縣城，咱們進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掙錢的門路，照這樣下去，咱們的銅錢真的不夠了。”

“你不是說不能去人多的地方麽？”

“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個地方賺些銀子。想來，離了京城這麽遠了，這邊的管理也該松懈了些。”

景文離是從來不拿主意的，點頭應道：“好，我聽你的。”

蘇桐看著面前的城墻，心裏真的有些發怵，心虛不已。倒是景文離坦然自在的很，看著站著不動的蘇桐，疑惑問道：“怎麽不走了？走呀，是不是走不動了？我拉著你！”說著便伸出了手。

蘇桐避開了他的手，說道：“我不累，我是在想些事情。以後到了人多的地方，你不能隨便地拉別人的手，否則人家要生氣的。尤其是女人的，男女授受不親，人家以為你這是非禮，會打死你的。”

景文離聽了這話，委屈地縮回手，“我又不喜歡拉別人的手，我只和你親又不和別人親。”

雖然蘇桐知道他這話也只是像個孩子對身邊之人最單純的親近的表達，心裏也不由漾起一抹甜，但為了以後少惹人註意，也不得不出言解釋到：“因為這是這個世界的規矩，你要是不聽規矩，人家會找你麻煩。那麽，你我的身份便會被人知道，然後被抓起來。聽懂了？”

景文離點點頭，卻還是不甘心地問道：“那要是不讓人看見，是不是就可以拉你的手，和你授受可親了？”

授受可親？有這個詞嗎？說的好像偷情似的！“不可以！要堅守男女大防，不可以隨意接觸女人！”

“可是，我以前也拉你的手呀，那個時候沒大防為什麽以後要大防呢？”

“……”蘇桐看著景文離這認真求教的樣子，一陣無語。自己這算不算得上自作孽不可活？就是因為想占人家的便宜，如今不想占了還不成了！

想了想，十分鄭重地回答到：“我那是照顧你。將來要是在人多的地方生活，你要是習慣了這裏的規矩，要是讓人家看出不妥，露出破綻來，我們會受責罰的！”

“好了，我知道了！”景文離的眼睛一亮，篤定而雀躍地說道，“也就是說不讓人家看見就成了唄。你放心，我明白了！”

你確定你明白了？蘇桐剛要再解釋，便被景文離打斷了：“走了，咱們進城賺銀子去了！”然後便自然而然地拉住了蘇桐的手。

蘇桐看著握在一起的一白一黑、一大一小的兩只手，無奈中隱隱帶著些說不明的竊喜，隨著景文離向城門走去。

有了景文離這一打岔，蘇桐的心情便放松多了。即便是到了城門處的時候，她也沒那麽緊張了，很是坦然地隨著景文離進了城。

城墻上的磚石上刻著來鳳縣城這幾個隸書大字，相較於蘇桐見過的其他縣城，這裏的城墻要威嚴規整的多；站崗的兵士也都嚴肅端正，筆直的矗立在城門兩側；街面上也很是幹凈整潔，熙來攘往的行人也都是滿臉的和煦微笑，買賣人吆喝聲與交談聲不絕於耳。

蘇桐看著這一切，越發忐忑。一看這情況，便知道這位坐班的縣太爺是個不錯的官，要是這位縣太爺真的一絲不茍的檢查，自己二人的身份可真經不住考驗。

沒有戶帖和路引，給人家打工是不能了，還有什麽法子呢？突然，前面一處不大的空地上聚滿了人，蘇桐湊近了過去一看，打把式賣藝的。

不大的圈子裏，中間一男一女正拿著刀槍比劃著，蘇桐看不出好壞來，她只覺得兵器的寒光閃來閃去，讓人眼花繚亂。但是景文離看得津津有味，一旁的看客也有不少叫好的。

一段把式過後，束腰紮帶、一身利落短打的女子便拿著一個笸籮樣的東西挨個的收錢，雖然有逃票的，但是大都還是給了一二銅板，甚至大方的還往笸籮裏撒一把的。

這法子不錯，景文離人長得漂亮，招人的很，說幾句可憐話，往那一站不就是擎等著收錢麽？

蘇桐想到此，拉著景文離便又鉆出了人群，到了一處僻靜的地方，小聲和他商量到：“你看他們怎麽樣？他們就在那兒比劃兩下，就有人給銅錢，你也會武藝，咱們也賣藝如何？你練武，我收錢？怎麽樣？”

景文離想了想，問道：“要是我練武，他們真的能給錢？”隨即腦袋一搖，“不要，我不去！”

“為什麽？”蘇桐當即一楞。怎麽態度這麽堅定？

景文離有些茫然，顯然是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麽不願意，但是態度依舊堅決：“反正我不去，我寧願去打獵，我不願意給人看！”

這個熊孩子，都這樣了，骨子裏的高貴還沒放下呢！蘇桐只得耐心解釋到：“你看，這不是只給人家看，這也是一種……勞動，就和你打獵賣了獵物換銅錢是一樣的道理。你這只是賣了武藝給人家欣賞，人家也給你銅錢作為回報，這不是一樣的麽？”

見景文離臉色還是不為所動，只好拿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滿臉愁苦地說道，“你看，咱們這一路上把野豬換來的銀子都花光了，又沒打到什麽大的獵物，手裏的沒了銅錢，可怎麽活呢？要不你把我賣了換銀子吧，你正好可以拿著這些銀子回你的京城老家。嗚嗚，我的命好苦，你還說你掙銀子養我，沒想到到了真章的時候又不算話了！”

說完，蹲下身捂著腦袋便“嗚嗚”上了。

景文離看著“痛哭不已”的蘇桐，糾結得很是厲害。他的直覺告訴他，他不可以去做這樣的事情，那是不好的；但是又心疼蘇桐，手腳無措了好半晌之後，在蘇桐越來越大聲的嗚嗚中，悶悶說道：“好吧，我去就是了。就……就今天這一回，以後我再也不要去！”

以後再說以後，先把眼前過了再說！

蘇桐嗖地立了起來，含笑說道：“景文離，不，文小離，你真是個好人。等有了銅錢，我一定給你買肉吃。”

景文離低著頭，很是低落地沒吱聲。

蘇桐也不管他的情緒，興奮地拉著景文離便向前走。賣藝也不能紮堆，萬一攪了人家的買賣說不定還要惹麻煩。

蘇桐心裏揣著小九九，拉著不情不願的景文離穿過人群，還真找到了一處相對寬闊的地方。她左右前後的打量了打量，嗯，不錯，臨著大街，女人也比較多，很是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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