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婆子見了情緒低落的一群丫頭，又看了一眼絲毫不在意的蘇桐，說道：“咱們向北走，北面臨著京城，以後有的是好主家，都打起精神來。”

這也算是變相的安慰之言？蘇桐咧著嘴笑了笑，傻呵呵地答到：“媽媽放心，我們會遇到好主家的。”

牙婆子恨恨瞪了她一眼，“話多！還不挑兩個人做飯去？吃完飯咱們就走了！”

“是！”蘇桐絲毫不在意牙婆子的怒目而視，從人群裏挑了兩個最弱小的孩子，一起去做飯了。毫不疑問的，在她的熏陶下，兩個孩子也吃了個飽飯。

一行人又開始上路。牙婆子領著他們一路向北，走走停停，覆又進了三五次的府邸，孩子不多了，牙婆子和打手不知從什麽地方又買了二十多個丫頭，一群人繼續上路。

就這樣，缺了補，多了賣，牙婆子手低下的孩子換了三撥，最初的一幫孩子，就是最小的，都已經被人家買走了。只有蘇桐，隨著牙婆子一路見證了熙朝的建築演變。可惜的是，走了將近兩個月，她依舊穩穩當當的坐著牙婆子的廚娘寶座。

這一日，蘇桐依舊隨著牙婆子從一戶大戶人家回來了。牙婆子見她情緒不高，破天荒的緩和了表情，說道：“過兩天，咱們去京城。京城裏的要買丫頭的人家多，興許就看有哪家不長眼的就看上你了。”

蘇桐對於這樣剜心的安慰之言，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抽了抽嘴角，勉強笑了笑：“多謝媽媽。那個，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說實話，這兩個月來，人家明知自己偷吃，還故作不知，已經算是對自己很好的照顧了。

蘇桐摸了摸自己逐漸肥了的臉蛋，很是愧疚。照自己這樣偷吃下去，估計牙婆子豈不是要賠了？心中有愧，話不由就多了些，不解的問道：“媽媽為何要做這樣的行當呢？”見牙婆突然黯淡下來的臉色，隨即又解釋到，“我的意思是，媽媽明明心底很好，怎麽就做了這樣的行當？像個惡人似的！”

牙婆子抽動了臉上的橫肉，看了她一眼，輕輕嘆了一口氣，眼中浮現深深的無奈。

蘇桐知道自己可能說中了人家的心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急忙改口說道：“媽媽怎麽不事先教教我們規矩，或者一二拿得出手的活計？就是到了各位夫人跟前，想來懂得手藝的孩子要比我們這樣一無所知的孩子要吃香的。”

一技在手，吃穿不愁！雖然到不了這樣的地步，最起碼在主家面前也能露個臉，讓別人高看一眼，日子興許就好過些呢！蘇桐這話雖然是好心，但是也藏著自己的私心的。

牙婆子聽了這話，冷冷說道：“人家大戶人家買來都是自己調教去，讓你做什麽你再學什麽，還用的著我老婆子費心？所有的牙婆子都是這麽做的，只是中間賺些辛苦錢。”語氣不善，但是好歹也是回答。

蘇桐笑了笑，“即便是人家有安排，這和媽媽又不沖突。她想要針線丫頭，你把手上的會針線的帶去讓她挑就好了；她想要端茶倒水的，你把規矩好的讓她去挑不也一樣？即便大戶人家規矩多，想必是有了基礎的，還是好教導的多。媽媽也費不了多少銀子，只找一個小院，讓這些孩子先學習個十天半月的，找幾個人好好教導一番，再打扮的規整些，媽媽的生意定然會好的不得了。”

現代的勞務輸出不都是這樣麽，工作對口銜接！

蘇桐見牙婆子沒說話，又徑自說道：“要我說呀，媽媽總有一天跑不動了，何不采買一批丫頭，挑選些資質好的，開個繡品鋪子或者其他什麽鋪子，您既然認識這府裏的管事夫人的，就往這些府裏送貨難道不行嗎？總比這樣的南北跑來跑去的強些。”

牙婆子聽了這話，眼帶驚奇的看著她，說道：“你這丫頭，樣子雖然像是農家院子裏出來的，可這腦袋和見識可不像是那樣的人家裏出來的！”

呵呵，媽媽你真相了！蘇桐回避地別過了眼神，咧嘴又嘿嘿傻笑兩聲，辯解道：“媽媽說笑了，我的賣身契可還是在您手上呢！我這不是隨著媽媽在外面走了這麽多日子，眼界開闊了麽。開闊了！嘿嘿！”

對於這樣的恭維之言，牙婆子面色不轉，又狠狠瞪了一眼，叱道：“明明是個精明的，卻天天這幅傻樣兒。你下次再傻笑，更沒人買你了！還不快去做飯，吃過了飯咱們要趕路。這麽多人白天趕路，曬也要曬死幾個了！”

“是，我這就去。”蘇桐離開了牙婆的屋子，領著兩個小丫頭走到了廚房，吩咐完差事，徑自坐到一邊發呆，看到水桶裏的自己，也感覺奇怪的很。

水桶裏，也不過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枯黃的頭發，巴掌大的小臉，彎彎的眉毛，鼻子勉強還算是挺翹，一張薄薄的小嘴；唯一值得讚賞的便是這雙眼睛，雖然說不上是杏核大眼，也不是雙眼皮，但是總算是打破常規，說不上大，但也不能說小。還有兩點敗筆就是，膚色很黑，雖然晚出早歸閑了兩個月，臉上經久沈澱下來的黝黑卻是半分未減。就算是這樣黑，鼻子兩旁的臉頰上，還是星星點點地看出來雀斑的痕跡來。

——這樣一張臉，實在是讓人無語！唯一可以改變的便是現代的整容技術和媲美整容技術的神技化妝術了。可惜，這兩樣離自己都太遙遠了。

蘇桐不死心地擡眼問兩個正在燒火的小丫頭：“餵，你們說我長得醜麽？我看著也不算太醜，頂多算是清秀才對！”

“……”兩個小丫頭面面相覷好半晌，實在是不敢用實話刺激這位媽媽跟前的紅人，嚅囁著嘴唇半天沒敢說話。

蘇桐的心瓦涼瓦涼的，揮了揮手，不打算難為人家小姑娘，“算了，不用說了，我知道了。”

一行人又走了三天，終於到了牙婆口中所稱讚的京城了。

牙婆又出去了半日，然後面帶喜色地回來說道：“你們都規整規整，明日寧安伯府裏要買二十個丫頭。寧安伯府可是京城裏有名的名門大家，伯府的主子在京城裏也是出了名的好伺候，這可是你們難得的好機會。”說完，頗有深意地看了蘇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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