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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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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一落,馬太守才註意到自己兒子身邊還站著一個個頭嬌小、面容清麗的學子,當即馬太守有些尷尬,掩飾性地咳了一聲。梁月好奇地看了他一眼,趕緊低下頭,對馬太守作揖道:“馬伯父你好,我是文才兄的同窗梁月。”

馬太守對梁月輕輕點頭,倒是露出一個平淡如水的笑來。

梁月說完,又對馬文才道:“文才兄,我想起來,我還有些事情要去找夫子。你和伯父慢慢聊。”

馬文才想了想,便也點頭,讓梁月出門去了。等人走了,馬太守目光又露出陰鷙來,朝馬文才吼道:“你的傷是怎麽來的?!”

馬文才皺眉不語,馬太守冷哼一聲,道:“聽說你狩獵比賽輸了,負氣自己傷的?!呵呵,你可真是有出息了!”

馬文才緊緊抿著唇,不說話。馬太守重重哼了一聲,然後一拂衣袖坐到適才馬文才坐的位置上,目光在棋盤上一掃,眼底閃過一抹驚訝。他轉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沈吟一會兒,開口道:“剛剛那個後生就是和你同房間的?”

馬文才沒料到馬太守會來書院,所以梁月和馬太守的第一次見面對於馬文才來說,實在倉促。沒想到的是現在馬太守還註意到了梁月。馬文才弄不明白馬太守的意思,僵著點點頭,一面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馬太守的表情。馬太守皺了皺眉頭,道:“……他也姓梁,他是梁清甫的什麽人?”

說著,馬太守目光再度落在棋盤上,拿起一粒白子落下,眼底閃過什麽情緒,若有所思。

“爹,梁清甫是什麽人?”事關梁月,馬文才不得不小心謹慎地對待。馬太守卻是狠狠瞪著他,罵道:“跟你有什麽關系?!我是怎麽教你的?!成王敗寇!失敗的人有什麽資格發脾氣?!”

馬文才聞言,緊緊攥著拳頭。這時,陳子俊居然屁顛屁顛地趕來了,馬太守這才掩去對馬文才的責備,轉而皮笑肉不笑地對上陳子俊。

至於梁月,一出門就看到兩邊都守著重兵,不由感慨馬太守這次來尼山書院,真是興師動眾。正因為他鬧的動靜很大,大家都知道了。梁祝和荀巨伯三個還來問梁月,到底是怎麽回事?畢竟狩獵的時候也沒看到馬文才哪裏傷到了啊。梁月打著哈哈掩飾過去了,心裏倒是對馬太守很好奇。這人看著冷酷無情,卻一聽到馬文才受傷就奔赴尼山書院來,關鍵是來了以後卻對馬文才惡言相向,也不知道他們父子兩個是怎麽相處的。

梁月自己是個孤兒,從未有過和父母相處的經歷,所以也不好說。因此和梁祝、荀巨伯三個背書的時候就自個兒發起癡來,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馬太守當天就在尼山書院的客房歇下了。梁月不知情,不敢輕易打擾他們父子相聚,因此遲遲沒有回房,還是馬文才出來找她,她才跟他回房的。兩人一路上都很沈默,到了宿舍後,馬文才才先開口:“你不用這麽避著他,這裏是你我的房間,你……該睡覺了,就回來。”

梁月聽了馬文才充滿歧義的話,狠狠瞪了他一眼,道:“馬文才,你又胡說。我是覺得我這個外人在場,你爹有些話不好開口嘛。”

馬文才不說話,等兩人都洗漱休息後,馬文才又從長椅爬到床上,貼著梁月道:“都是馬統那個奴才!我沒料到他來的這麽匆忙,倉促之下讓你受委屈了。”

額?委屈?從何說起……梁月想想,那什麽,要是自己和馬文才在一起了,那……那馬太守就是自己的公公了?她這才想到重點,也明白了馬文才為何這麽別扭。想通了之後,她噗嗤一笑,對馬文才道:“要是以後,你爹知道我是一個女的,會不會嚇一跳?”

馬文才無語地看了梁月一會兒,但是仔細一想,他才發現自己完全琢磨不透自己父親的想法。他伸手去摟梁月,沈默不語。梁月想了想,又用手肘去推搡馬文才,開口道:“誒,馬文才,我覺得,你爹……和你還真像啊。”

馬文才身子一僵,道:“何以見得?”

“好像都是一樣的臭脾氣,心裏對誰好表面上就越是欺負人。偏偏還霸道的緊。”梁月說著越發覺得自己說的對。嗷嗷,這就是她今天思考一個下午的答案了。馬文才哼了一聲,道:“……怎麽會?”

他的父親只會用棍棒教育他,稍有不如意的,就又打又罵。對誰好?對他好嗎?馬文才冷笑連連。梁月也想起來他身上的傷疤,那些很有可能是被家暴留下來的傷疤,她稍稍遲疑一會兒,轉了個身子,抱住馬文才。

“雖然馬太守有點兇,不過他聽到你受傷的消息就這麽火急火燎地趕來,一定是很擔心你的。有爹娘的感覺……一定很好吧?”

馬文才微微蹙眉,梁月的問題,他也不懂。他從來就看不懂自己的爹,他對位高權重的他又敬又怕又恨……有爹娘的感覺?馬文才苦笑一聲,要是最親的娘是被自己的爹活活逼死的,感覺還會好嗎?他抱緊梁月,企圖從她身上尋找一絲溫暖,同時,也希望給予梁月同樣的溫暖。在他眼底,梁月自幼失怙,如今更是親故皆亡,唯一的親人還企圖從她身上得到什麽,她是一個沒有多少親情依靠的人。所以對於自己那麽兇悍的父親,她也能露出一些孺慕之思來。不過這個想法也讓馬文才有些竊喜,梁月對待自己父親的態度,是不是表示她已經接受了自己,也打算接受自己的家人?

“小月,梁清甫是你的什麽人?”馬文才心下一喜,倒是想起這個問題。

梁清甫?是這具身體的爹?伯父?還是什麽人……梁月小臉垮下來了……這個,她好像重生之後就知道自己這身體的哥哥叫什麽。至於梁家的其他人……她完全不知道啊!早知道就問鬼差大哥要一本梁家族譜了!她幹笑幾聲,道:“文才兄為何這麽問?”

馬文才審視了幾眼梁月,支起身子,看著梁月,道:“你的反應有些奇怪。”

“……馬文才,你回去長椅睡覺!”梁月哼了一聲,表示自己的不滿。馬文才斂去神色,幹脆閉起眼睛,道:“今日真是有些累了,快快歇下。”

梁月踹了他一腳,怕鬧出太大的動靜,驚動馬太守,就由著這廝去了。

第二天,馬文才起床後就去找馬太守了,沒辦法,誰讓他是他老子?他得伺候他啊。馬太守慢條斯理地用過早膳,就讓手下給馬文才重新牽來一匹馬。言及馬文才親手將從小養到大的馬駒殺了,還頗有讚賞。說對待傷害過自己的人、或者是畜生就要狠狠對付回去,不然受委屈的只會是自己。

兩人在馬廄,見到了和梁祝一同前來餵馬的梁月。

“馬伯父,文才兄,早上好。”梁月笑瞇瞇地打過招呼。馬太守昨天晚上便讓親衛搜來了梁月所有的資料,雖然資料在梁月入杭城後就沒了。但是這並不妨礙馬太守對梁月身世的了解,一想到梁月是那人的“兒子”,馬太守難得露出一些莫名的笑意來:“嗯。我沒記錯的話,你是叫梁越吧?這兩位又是什麽人?”

“哦,這是梁山伯,這是祝英臺,都是我……還有文才兄的好朋友。”

馬太守笑著點點頭,這讓梁祝和梁月都覺得馬太守也不像大家傳聞中的那麽可怕嘛……以前還覺得就馬文才這樣的性子,老爹也好不到哪裏去。事實上,馬太守坐到了太守這個位置,豈有表面功夫做不好的?對付幾個小娃娃,那還是簡單的事情。

“小越,我要和文才一起去找山長,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走走?”馬太守對待梁月的態度有些奇怪,說不上和顏悅色,但卻不是單純的皮笑肉不笑。這個變化讓梁月和馬文才都很吃驚。不過梁月是挺高興的,畢竟被長輩喜歡(?)是好事啊。馬文才的心理就微妙了很多,話說……小月這個稱呼是他的專利啊!爹你在搞什麽……

“阿越,你快點去吧,這裏就交給我和英臺了。”梁山伯對梁月眨眨眼。梁月也笑著點頭。馬太守看梁月眼底一派純真,一路上只是他問一句,她答一句,偶爾說些書院裏的生活,全無阿諛奉承的樣子。他閱人無數,自然沒有看走眼的時候,心裏也不知是嘲諷還是感慨:

梁清甫啊梁清甫,你這兒子可是和你生了一模一樣的性子!哼。

到了晚膳過後,馬太守和馬文才獨處,馬文才才將壓抑在心裏一天的疑惑問出來,他爹為何會對梁月的態度發生這麽大的變化。馬太守哼了一聲,道:“他父親曾與我同朝為官。你爹我為官多年,梁清甫卻是我唯一見過的……奇怪的官。”

提及對梁清甫的評價,馬太守還稍稍遲鈍了一下。

梁月雖說是父母皆亡,但是能入尼山書院的都是士族之後。而之所以上次王卓然針對梁山伯的事件沒有牽涉到梁月,那就是因為梁月還有杭城大戶梁家這門親戚。馬文才心想,父親一定連夜調查了小月身世,興許是自己對小月的態度讓父親註意了,也或許是父親從小月身上看到了昔年同僚的身影。不管是什麽樣的念頭,父親終歸是去調查了。而令馬文才想不通的是,既然梁清甫是小月的父親,為何提起梁清甫,小月的反應會那麽奇怪呢?

“這張長椅怎麽擺在這裏?”馬太守忽然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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