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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域食人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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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用完早點從客棧出來,一行人又行了兩日,終於在第二日的傍晚趕到“黑域”。

連綿起伏的群山延伸萬裏,山尖高聳入雲。樹木蔥翠,樹冠如蓋,層層鋪展開來遮天蔽日。

沿著流淌的溪水逐漸進入黑域,腳下是松軟綿密的綠色苔蘚爛葉混雜的觸感。交錯的油綠藤蔓攀附在高高低低的喬木上,滴答的水珠從寬大的葉子尖端滴落,沁入軟爛的泥土。

空氣中氤氳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腐爛味道,夾雜著若有似無的甜膩花香味。走了不多時衣服便被彌漫的水汽附著,濕漉漉的貼在身上。

擡了擡沾滿爛泥的靴底,終武環顧四周,皺眉咋舌:“這地方太詭異了,安靜得異常。”

“註意腳下。”冷冷的聲音從前頭傳來,影兮烏發高束,一身緊身勁裝將整個身體包裹得嚴嚴實實,不留一絲縫隙。灼日鞭纏繞在腰間,袖口插綁上鋒利的匕首,匕首尖端淬上見血封喉的毒藥。

溪水蜿蜒著緩緩流向密林深處,兩旁草地上布滿五顏六色的奇異花朵,細細的陽光透過樹枝的縫隙落在鮮花上,花朵顏色越發艷麗。半邊陰濕,半邊嬌艷,矛盾的和諧。

跟著影兮穿過半人高的灌木,驀地腳步一頓,綠衣瞇起雙眸:“主子,有動靜。”

一行人中,論耳力無人比得上綠衣。眾人一聽,忙停下腳步,細細觀察著。

潮濕的密林裏依舊靜的出奇,唯有風刮過樹葉的沙沙聲與流水淙淙的聲音。令人驚奇,溪水越發深入密林卻反而匯成長長的河流,奔騰著朝更深處而去。所有人皆屏住呼吸站定,現在看起來雖然沒什麽不同,但綠衣說有動靜,那便定不會出錯。

“嗡嗡嗡嗡”,極其細微的嗡聲漸漸傳入眾人的耳朵,猛地一個吸氣,影兮飛速竄向不遠處深黑色的湖面,同時一個厲喝:“閉氣躲到水裏去,是“大毒蜂”!”

面色陡然一變,眼見著前方密密麻麻一片暗黃色的東西鋪天蓋地的湧過來,來不急說話,所有人皆使出渾身的力氣急速朝河水奔去。

“嗡嗡”的聲音越來越近,幾乎就在耳邊!閉上眼狠狠一個跳躍,“撲通”一聲,湖面一片水花炸開,堪堪在毒針碰到皮膚的一瞬間,眾人猛地紮進冰涼的水中,阻斷了頭頂要命的毒蜂。

憋了約有半柱香的時間,湖面“嗡嗡”的聲音才逐漸消散了去。捏著鼻子倏地鉆出水面,終武大口喘了口氣,粗聲道:“好家夥,憋死老子了!”

“呼,什麽鬼東西!”

“總算走了,好險。”

一個接一個鉆出水面,河岸兩旁又恢覆了初始的死寂,仿佛從來沒有過任何東西飛過。

微微擰了擰眉,影兮沈聲道:“大毒蜂本該在黑域深處,現在卻飛置近邊緣地帶,這林子裏頭定有什麽人闖入了。”

“莫非,是璧月祠?”沈思片刻,笙歌開口。

“進去看看再說。”接過笙歌遞來的用油紙包住的幹帕子,影兮擦了擦滿臉的水珠。

剛欲將帕子交還給笙歌,卻聽不遠處灌木叢一陣響動,眼神驀地一凜,袖口的匕首“刷”地飛了出去,直襲灌木叢中冒出的人影。

“錚”的一聲清鳴,劍刃抵擋住匕首的聲音。隨著白光一閃,鋒利的匕首繞著劍刃一個轉動,瞬間被收入一雙骨節分明的手中。

風吹灌木,青衣的少年跨過一地腐朽從容上前,眉目俊秀,君子如玉。他緩緩站定,單膝跪地,雙手奉上握著的匕首,清潤的嗓音如輕風拂過:“少主,屬下雲逍聽命前來。”

頓了一頓,面龐微揚,少年嗓音帶上溫柔的笑意:“好久不見,雲逍,甚是思念。”

在笙歌的陪同下換了幹凈的衣裳回了原地,終武已取出攜帶的黑域地圖和雲逍一起細看著。

腳步微頓,影兮望向不遠處的雲逍,不過才一年多未見,這孩子便已長這麽高了,比自己都還高出半個頭。

“煉堂”的訓練不僅讓他褪去了青澀,更給他增添了只有千錘百煉後才有的沈穩堅毅。雲氏與生俱來的尊貴氣質,越發讓雲逍看起來與眾不同。

當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啊。

一聲淺淺喟嘆,影兮擡步走上前。

“少主,我們現在正處於黑域的北邊方向,進入腹地聚神引供奉的玲瓏殿還需要經過黑域的沼澤、金湖、瘴氣林。”見影兮過來,終武忙指著地圖道。

“近幾年除開前來歷練的武林人士,黑域鮮少有人靠近,最多也只到沼澤便止步了,所以金湖以及瘴氣林內會有什麽一概未有記載,可能會有風險。”順著終武的話,雲逍分析。

“那倒未必,走了。”淡淡開口,影兮率先往前方走去。

當初終家莊還沒和璧月祠撕破臉的時候,哥哥便和秋水蒼來過黑域歷練。哥哥自然是天資卓越,小小黑域不在話下。但秋水蒼竟然也能夠順利出了黑域還跑到她跟前炫耀,笑她年紀小不能去黑域。

幾年過去,現在她和秋水蒼同樣想得到聚神引。哼,放馬過來吧,她終隱隱就不信如今的自己比不上那個風騷放浪的秋水蒼。

“少主看,你快看!”

一聲驚嘆,繞到隊伍前頭的笙歌突然定住腳步,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表情。

眾人紛紛上前,卻見視線觸及的地方,每一棵古樹,每一塊石頭上,都密密麻麻長滿了顏色艷麗的巨大花朵。

較之先前在邊緣見到的小花不同,這裏的每一株花都有臉盆的大小,嬌艷的花瓣一層層疊加,顏色各異。深紅色的花蕊微微顫動,甜膩膩的香味飄散在空中。

每片花瓣上都長有眼睛一樣的黑色紋路,鋸齒形的寬大葉子在風中舒展著,被觸及的草葉藤蔓一觸即斷。

走了半日,沿路全是生長了不知幾百幾千年的老樹,盤根錯節,外界難得的蔥綠粗壯。突然見到如此巨大的長有眼鏡的花朵,影兮示意眾人止住步伐。

“啊,少主!”靠近花叢的綠衣一不小心觸到了飛動的葉子,小腿一陣巨疼,還沒來得及反應,褲腿被葉子的鋸齒劃裂開來,皮膚瞬間被拉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小心!”眼神一凜,影兮快速拉過綠衣閃離原地,淡淡的血腥味散開來,電光火石間,只見所有的巨型花朵猛地收縮起盆大花心,莖葉一下子竄出老長,飛速向血腥味傳來的方向襲來。

扯下腰間的鞭子疾速舞動著,鞭子殘影交織,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保護罩,空出的左手匕首翻飛,快準狠,倏地斬斷從各方朝綠衣纏過來的藤蔓。

“這些是什麽東西?!”猛地一聲大喝,終武揮刀斬斷一朵搖擺的巨花,斷裂的花莖中突然噴出幾股深褐色的粘稠汁液,滴答到身下的草地上頓時烏黑一片。

“是食人花!”劍光閃爍,雲逍靠近影兮牢牢互住二人不讓噴濺的汁液沾到。邊退邊道:“小心別讓斬斷後噴出來的汁液濺到,這毒液含有劇毒,一觸皮膚便會腐爛。”

險險避開花海,眾人氣喘籲籲的站在十米開外的林子裏。不遠處食人花最大限度的拉長了莖葉在空中張牙舞爪的擺動著,嗜血妖艷,一靠近便是絕殺。

緊緊擰住眉心,影兮將受傷的綠衣交給笙歌包紮處理。葉片鋸齒上帶有少許毒液,所幸傷痕不深,毒性不大。笙歌精通醫術,不出一炷香的時間便清理好傷口,敷上藥粉包紮好。

扶起因自己魯莽愧疚不已的綠衣,影兮狠狠咬牙:“用毒燒,給我把這些惡心的東西全部燒光!”

敢傷她的人,就算是無意識的植物也休得幸免!不是砍不斷避不開嗎,那就用淬了毒的火燒,燒他個一幹二凈,再難春風吹又生!

“是,少主!”點了火折子扔進糾結團抱的藤蔓內,潮濕糜爛的環境使燃起的明火慢慢熄滅。卻聽影兮冷笑一聲,倏地灑進去一把細細的粉末。

“哄”的一聲,幽藍的火焰猛地竄了起來,只一剎那的聲響,火焰瞬間吞沒了一片花海。沒有火光,沒有熱焰,只有藍火迅速跳動著,隨著巨型食人花的最後的扭曲消亡而焚燒殆盡。

臨近正午,頭頂日光明晃晃的照著,雖然密林裏巨大的樹冠遮住了陽光,但悶熱的空氣使腐爛的味道越發濃重起來。

小心的跨著步子丈量著腳下的地面,遍布沼澤的叢林,一不小心便會陷入爛泥當中悄無聲息的不見。

“少主,沼澤裏瘴氣傷身,帶上這個。”幹凈的手遞過一張濕了藥水的帕子,影兮偏頭,雲逍搖了搖手,溫柔笑道。

“恩。”輕輕點頭,剛想接過帕子圍住半邊臉,卻是一個不穩,腳步一錯,眼見便要踏入窄窄小道旁爛軟的沼澤中。

面色一變,雲逍快速上前扯過影兮的手一拉拽,險險將影兮拽離沼澤擁入懷中。

臉色頓僵,耳朵尖尖暈上一抹薄紅,清冷的墨香縈繞在鼻尖。影兮怔了怔,隨後猛地退出雲逍的懷抱,尷尬的眨了眨眼,故作鎮定道:“謝謝。”

耳尖紅得發燙,淡定的表情下早已是波濤洶湧,雲逍身上的味道偏生就像長了腿一般,一個勁的往她鼻子裏鉆。

耳邊傳來一聲悶笑,轉過影兮不自然的臉仔細幫她圍上阻擋瘴氣的帕子,雲逍遮了遮影兮露在外面的眼睛,輕聲嘆道:“保護好自己,少主。”

望著站定的影兮,雲逍淡淡轉身往前走。別這樣看著我影兮,我怕我忍不住日思夜想。

你不知道你的眼睛有多美,有多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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