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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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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問出口,連許芳菲自己都驚訝。問完,她嬌艷的小臉瞬間紅透,再次一陣窘迫。

站在幾米遠外的3206面不改色。

他眉眼間的冷靜同平淡,將她泛紅的耳根襯得有些古怪。

夜空黑黑的,酷夏的風沒有涼氣,像是攜帶太多煩悶心事,故而更顯得燥熱。也是風吹來的那麽一瞬間,許芳菲忽然察覺到自己的問話有點多餘。

假扮情侶,沒有肢體觸碰怎麽讓人信服,更何況他點到即止,一進電梯,就立刻松開她的手。

想到這裏,許芳菲面上的窘態更為明顯。她雙頰滾燙,不再執著於問句的答案,只朝他禮貌性地揮了揮手,急於遮掩什麽般,說:“謝謝你送我回來,你快回去吧,再見。”

鄭西野沒有應聲。直勾勾看了那小姑娘片刻後,他收回視線。

黑色大G的司機把車停在喜旺街的路邊,人也下了車,就恭恭敬敬站在後座車門前候著。見鄭西野過來,司機立刻替他拉開車門。

許芳菲道別的胳膊終於垂落。

她看見纖塵不染的高檔車,和周圍擠壓扭曲的破敗街景格格不入。

她看見3206彎腰坐進車後排。他的黑西裝與車身色澤一致,仿佛天生屬於一體。

她看見司機關上門,後座的3206黑眸深不見底,意味不明地盯著她。

未幾,車窗緩緩升起,終於將男人棱角分明的側顏吞沒。

心頭某角,在某個瞬間湧起絲小小失落,但只是極短暫的一瞬,短到許芳菲自己都來不及發現。

黑色大G踏著夜絕塵而去。

許芳菲目送那輛車駛離,然後轉身往自家單元樓方向走。進門洞時跺跺腳,聲控燈乍亮,她一路神游天外,回家跟媽媽外公打完招呼後便回到自己屋,關上房間門,坐在書桌前繼續托腮發呆。

隨手抄起一支筆在草稿紙上亂塗亂畫。

之前在KTV的包間,聽那些人喊3206“ye哥”,“阿ye”……

也?冶?野?

許芳菲胡七八糟地思索著,在紙上塗來,塗去,最後鬼使神差地寫下兩個字:阿野。

鄭西野回到金曼巴KTV時,包間裏比他走時多出來一個人。

一個女人。

女人身形高挑,齊肩卷發高跟鞋,自帶一種很港式的摩登氣質。五官算不上多精致多漂亮,但媚眼如絲,身材火辣,整個人透著股傲慢疏離的性感。

此時,她正坐在沙發上和蔣之昂說著什麽,十指染著裸色指甲油,指尖夾著一根女士細香煙,偶爾被蔣之昂逗樂,笑得媚態橫生。

見鄭西野推門進來,女人註意力立刻集中到他身上,還未出聲,邊兒上的蔣之昂先一步開口打趣,道:“野哥你總算回來了。琪姐等你老半天,眼睛差點兒沒望穿。”

肖琪任由蔣之昂揶揄,恭敬喊道:“野哥。”

鄭西野朝她淡淡點下了頭,沒太大反應。

“你們先聊。”肖琪起身,撲撲手,“我去一趟洗手間。”隨後轉身進了包間裏側的洗手間。

鄭西野坐回沙發上,自顧自點了根煙抽。

蔣之昂湊近他,別有深意地朝洗手間方向瞧了眼,神神秘秘壓低聲:“野哥,你交女朋友這事兒我還沒跟肖琪說,兄弟們都瞞著她呢。”

哐。

鄭西野隨手把打火機丟回桌上,吐出口白色煙圈,臉色冷漠,沒說話,顯然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

他掃了眼四周,問:“蔣老呢。”

“出去接電話了。”蔣之昂灌進一大口威士忌,咂咂嘴,接著說,“不過野哥,你這藏得夠深啊。肖琪這樣的都拿不下你,要不是今晚那小丫頭,我還以為你同性戀。”

鄭西野瞥他,語氣涼涼:“以為我同性戀還敢跟我一塊兒住,不怕屁股開花?”

蔣之昂正在給他倒酒,聞言爆了句粗口,做作地搓胳膊:“你要是真連我都不放過,肖琪才要哭死吧!大老遠從雲城追你到這兒,你他媽上個男人都不上她。”

話音剛落,一道女聲兀然響起,冷冷道:“誰說我來淩城是為了他。”

背後說人被逮個現行,蔣之昂幹咳幾聲,聳聳肩一攤手,小聲嘀咕:“不是就不是咯。”

肖琪白蔣之昂一眼,然後踩著高跟鞋走向長沙發。包間內光線忽明忽暗,每走一步,那雙纖細的長腿都會晃出亮閃閃的光。直晃得所有男人眼睛發直。

肖琪在鄭西野旁邊坐下。

想到剛才蔣之昂說鄭西野在這兒交了女朋友,肖琪只覺心裏憋悶得厲害,氣不打一處來,靜默幾秒,忍不住道:“野哥,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幹爹派你來淩城打理這邊的生意,可不是讓你過來度假泡妞。”

鄭西野聞言,忽然抽著煙低笑出聲。

肖琪和蔣之昂對視一眼,都有些狐疑。

須臾,鄭西野笑夠了,隨手把煙掐滅在煙灰缸裏,側過頭看肖琪,面上帶笑,嗓音溫和,語氣與眼神卻冷進骨子裏:“你在教我做事?”

對上煙霧背後的那道目光,肖琪心一緊,頓時頭皮發麻不寒而栗,悻悻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鄭西野勾勾唇:“那就好。”

就在這時,蔣建成終於打完電話回來。他坐回沙發上抽雪茄,看向肖琪道:“琪琪,我讓你請的人你請來沒有?”

“幹爹放心,請來了。”肖琪說,“就在隔壁包間。”

蔣建成點頭,“帶進來。”

肖琪聞言,朝身邊幾個壯漢遞了個眼神,壯漢們便轉身出去了。不一會兒,他們從隔壁包間拎回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

這人穿西裝,戴眼鏡,儼然文質彬彬的書生形象。此時他皆耷拉著腦袋畏畏縮縮,腦門兒上汗涔涔的,似乎極其恐懼。

蔣建成給蔣之昂打了個手勢。

蔣之昂頓悟,沒勁地啐了口,領著包間裏一幫人先出去了,只留下蔣建成、肖琪、鄭西野,和那個文弱中年人。

“求求你們了……”眼鏡男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麽,嚇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哭道:“放過我吧!放過我吧!”

肖琪冷笑一聲,“在澳門玩的時候不是挺開心嗎?欠了那麽多錢,總得把債全還清。”

眼鏡男:“三千多萬,你讓我怎麽還?”

肖琪:“一份文件,根據涉密級別不同,價格也不一樣,反正最低都是近七位數,你多賣幾份給我們,三千萬不是很快就有了嗎?”

“不行啊,妹子,真不行。”眼鏡男痛哭流涕,“那些文件都是國家機密,我是科研工作者,絕不能幹這種事。”

“你不願意,我們當然也不會勉強。”肖琪笑了下,拿出一份牛皮紙文件袋,又道,“這裏面有你在賭場揮金如土的視頻,還有你和你的婚外情對象在酒店開房的證據,趙科長,想想清楚,這些東西如果我匿名寄到你單位,你的工作家庭可就全毀了。”

聽到這裏,眼鏡男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破口大罵:“你們給我下套!這都是你們設計好的!你們害我!”

蔣建成咬著雪茄微微一笑,“趙科長,別怪我們不仁義,選擇權在你手上。人這一輩子能為自己做主的機會不多,可這次要怎麽選,在你。”

眼鏡男咬緊牙關,內心天人交戰,半天不吭聲。

肖琪柔聲,半帶誘哄:“不跟我們合作,你身敗名裂妻離子散;跟我們合作,我們幫你保密所有事,你有錢拿有美女陪,照樣家庭和睦風光無限。趙科長,傻子都知道怎麽選呀。”

“……”

良久,眼鏡男終於妥協,沈聲道:“好,我跟你們合作,但是這價錢太低了。”

蔣建成很是滿意,笑說:“能合作就是朋友,價錢什麽的都好商量。”

鄭西野冷眼旁觀面前種種,垂了眸,脖子一仰灌進滿杯洋酒。

蔣建成轉頭看他,道:“阿野,肖琪忙完這陣有其他事做,之後就由你跟趙科長對接。”

烈酒入腹,燒喉焚腸。鄭西野點頭:“知道了。”

夜更深,送走趙科長,蔣建成叫鄭西野說事情去了。

蔣之昂二兩黃湯下肚,有些醺醺然。迷離視線移到旁處,被肖琪雪白修長的長腿晃了神。

蔣之昂瞇眼,忽然半開玩笑道:“琪姐,野哥不理你,你看我怎麽樣?我可比他識貨。”

肖琪安靜地喝了一杯酒。

蔣之昂湊近她幾分,說:“怎麽,瞧不上我?”

肖琪冷淡瞥他一眼,“你不是我的菜。”

蔣之昂高高挑眉。

“昂仔,鄭西野和你完全不一樣。”肖琪說。

蔣之昂:“哪裏不一樣。”

肖琪涼涼打量他幾眼,輕聲嗤笑:“你是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個畜生。”

蔣之昂:“……”

“而鄭西野,是個披著君子皮的壞種。”肖琪眉眼間浮現出一絲探究與迷戀,“讓人很想看透,但又怎麽都看不透。”

蔣少爺近來認識了一個年輕女孩兒,花名叫迷迷,時不時就在鄭西野面前誇那個迷迷人美身材好。

迷迷上過幾次門,鄭西野遇見過一回,但轉眼就忘,沒留下任何印象。

對此,蔣之昂感到極其不能理解。

“野哥,有時候我真搞不懂你啊。要說你喜歡女人吧,再正的妞在你面前晃悠你也能不看一眼,要說你不喜歡女人吧,你又交了個小女朋友。”

已經淩晨一點鐘,蔣之昂對著鏡子刮胡茬,忽然又想起什麽,道:“對了哥,你那小妞,怎麽都沒見她來找過你?”

鄭西野打滿一桶水,單手拎著水桶放上衛生間的臺子,漫不經心地說:“吵架了。”

蔣之昂嗤笑打趣,“誰讓你喜歡玩嫩妹。小女生嘛,要哄的。”

蔣之昂天生該長在女人身上,話裏話外都是女人。一面看不起女人,一面離不開女人,著實爛透混賬。

鄭西野懶得搭理他。

蔣之昂見狀也就收了聲。拾掇完套上件大牌短袖,出門找他的樂子去了。

鄭西野先洗了個頭,隨手脫了上衣丟到地上,拿水瓢舀起熱水澆濕全身,然後往胸前緊實的肌理上抹香皂。澡洗到一半,忽然聽見大門被人敲響,砰砰幾聲。

他隨手取過一條浴巾圍系腰上,光著腳走到大門前。

透過貓眼,樓道外的世界在聲控白熾燈的照耀下豁然明亮。一道纖細身影站在門前,小頭小臉,腦袋垂得低低的,長發淌著水,兩只纖白小手絞著同樣濕潤的衣擺,看起來幾分狼狽,惴惴不安。

那樣的白,幹凈莫可名狀,竟不像人間的顏色。

鄭西野揚了揚眉峰,打開門。

“不、不好意思這麽晚來打擾你,我家的水管突然爆了,我和我媽媽不會修,能不能請你……”學生小崽子邊說邊擡起頭,看見他的剎那,話音戛然而止。

許芳菲整個人都懵了。

男人渾身上下只有腰間一塊浴巾,膚色冷白,短發濕潤,胸前被香皂抹得油亮,一串串水珠順著他精悍緊實的肌肉線條往下滑,淌過鼓起胸肌,下滑斂過刀刻般利落完美的八塊腹肌,再沿人魚線沒入幹凈的白色浴巾……

轟一下,她臉上燒起兩團火,紅潮以摧枯拉朽之勢蔓延到她耳朵根。

“知道了,我先把身上沖幹凈。”鄭西野應她,腔調也如他整個人,冷冷的,懶懶的,痞裏痞氣。說完,他盯著她挑了下眉,續道:“外面黑燈瞎火的,你進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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