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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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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大修後半段。真相提前,加發生了其他事。

下一章整個會重寫。今晚能寫出來就更,不能寫出來你們明天看!

夜色彌漫, 細雨微沙。

山道朦燈影影綽綽。

她一張小臉粉白,喘著氣,嘴巴張著, 意外,又自責, “哥哥你怎麽來了?”

時郁從主駕下來,眼神先瞟了僵在車頭前的餘旸一眼,明當當的視線瞧不到他的眼神是何種威力,只以側眸看到餘旸臉色驟暗。

她心情頓時緊張起來, 再瞧到哥哥,他側臉冷硬,給餘旸的那一眼堪稱轉瞬即逝, 再回來時全部關註都給了她, 又恢覆成那種柔,至少明當當沒有感受到餘旸的那種“暗”的沖擊。

他眸子褐色,是世界上最好看的那種琥珀色的感覺,夜色下瞧澄澈又靈敏,於是明當當頭皮開始跳, 對視著他打量的眼睛,覺得那裏再柔又怎麽樣, 他無聲時就是一種質詢,要她老實交代的那種。

她楞楞地,像某種小動物,“我……”

“嗯?”他不給她思考機會, 直接一揚聲,一瞬不瞬瞅著她。

“夜……跑!”明當當狡猾,還算自然蹦出這兩個字。

時郁看她上下濕, 神色不太好的沖她一昂下巴,示意上車。

明當當就如被趕上架子的鴨,在男人按在車門上伸長的手臂中穿了兩趟才笨手笨腳的成功,爬上了副駕。

砰一聲。

他壓上門。

明當當看著他挺拔的身形經過車頭,一眼沒帶瞟地給餘旸,心裏就一陣說不清的滋味,直到他回到車上,即將離開,她趴出車窗,對外頭站著的男人告別,“我先回去了。你們註意安全。”

“當當。”餘旸叫了她一聲,似有千言萬語,說不休。

她與他對視了一眼,在細雨安靜中,也不知道說什麽,幹脆搖搖手,拜拜了。

時郁給她拉上安全帶,整理了她落在額前的濕發,做完這兩樣她已經結束和另一方的告別,正回身體,剛好他的毛巾已經到了手上,兜頭將她一蓋,從微濕的發到整個上半身都被遮住。

“擦擦。”

“哦。”她兩手壓在臉龐上,隨意攪了攪,又挪到頭上,再次攪攪。

“仔細點兒。”他罵。很輕的,甚至聽不出來是罵的那種罵。

明當當肩膀就抖了下,慶幸車子成功調頭,外人沒看到她的慫樣兒……

……

和哥哥在一起,跟和餘旸在一起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後者讓她難過,又讓她心跳。

而哥哥只會讓她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安心。她不知道這種感覺具體意味什麽,但有一點很清楚,這是她今晚要回家的原因。

倒在副駕上,她討好表情看著他開車專註堅毅的側臉,覺得帥極了,“哥哥,你怎麽來了?”

“看看你的手機。”他聲音沒好氣。

當然他的沒好氣不像一般人表現的明顯,得從音調和語速上判斷他的情緒。

明當當“哦”一聲,乖乖拿手機,也不知道看向哪裏,但手指頭自動讓她點進了微信,發現在一個小時前,唱歌時,她給他發了語音,點開一聽,說是外面下雨可能一輛車坐不下。

也沒說其他,更沒讓他來接,但他就是來了。

明當當感謝,朝他雙手合十,作揖,“謝謝哥哥不辭辛勞,雨夜上山接你不肖子妹,妹子感動,謝謝。”

他不跟她貧,從後視鏡裏挑眉問,“剛才怎麽了?”

“沒怎麽。”

“不是夜跑?”他眼神危險半瞇,帶笑。

明當當就察覺自己不打自招了,嘿嘿笑了兩聲,歪在座位裏閉嘴。

車廂裏寂靜,時郁很長時間沒再過問她。

他多敏銳,會瞧不出兩人鬧不愉快了嗎?

只是給她面子,不細問罷了。

明當當感謝,同時疲累的困在座椅裏想想今天的事,其實除了最後一點其他都是開心的,但最後一點要說大事也不是大事。

不就過個夜嗎。

餘旸還能吃她不成?就是讓他吃,他也得征求她的同意是不是?

之所以會鬧起來,因為他根本不考慮她的立場,也不顧及她的情緒。

明當當不能細想,一細想就覺得見微知著,後患無窮……所以裝鴕鳥,讓腦子清空啥也不想的睡著了。

……

到家後,時郁抱她,她哼哼唧唧醒來,說著我自己可以。

他笑,“不抱拉倒。”

明當當一聽不幹了,白來的享受,不享受浪費,於是心安理得由他橫抱起自己,將她像個小公主一樣送進了房間。

她在地板上先滾了一圈,也不知是個什麽毛病,像貓到了家,在熟悉的環境要滾兩下的樣子,滾舒坦了,才去衛生間洗漱。

今晚有點累,沒有多做護膚,洗完只擦了點護膚品出來,往床上一躺,頭發也沒吹。

如果被哥哥看到,估計得用眼神射殺她。

她就模模糊糊睡著,半夢半醒間聽到吹風機的翁鳴,很神奇的令她仿佛回到雨夜山道上聽到的他的那輛車引擎聲。

“哥哥……”她睡意半濃無意識喊了一聲。

一個柔軟的觸感回應在她額頭,好像是他的吻……

……

早起,收到譚旭升的一條語音消息,很長一條,足有九十多秒。

她瞅了一眼,沒點開,掀被子下床。

在鏡子前照了照,確定沒大的情緒遺留,明當當才洗漱,換了衣服出房門。

“哥哥早。”

餐桌邊,他已經坐下來,見她出來,輕擡眼皮看了她一眼,薄薄的,像早晨的霧水淋了她一下,明明有點涼,卻覺得很舒服,很溫柔。

明當當感覺自己無可救藥,覺得哥哥怎麽樣都好,她都舒服。

嬉皮笑臉著,挨他身側坐下,“昨天你親愛的妹妹一天不在身邊,你想不想我啊?”

他側眸朝她輕輕笑,嗓音低沈,“想。”

明當當受不了的捂住自己眼,她的上衣寬大,袖口略長,包住她手掌只露出兩排指尖,已然分不清是真實情緒還是表演痕跡的嬌嗔,“哥哥,你這樣直白人家好害羞。我就知道我很重要,以後不輕易離開你就是。”

“吃飯吧。”他先起雞皮,一聲令下,往她碗裏多夾了兩顆海參,“吃完有禮物送你。”

明當當放下手,一雙眼澄澈正經,“什麽東西?”

“不演了?”時郁笑。

“什麽東西嘛!”她著急。

“吃完再說。”他說著,自己帶頭用餐。

明當當著急啊,但是沒辦法,哥哥說吃完就得吃完,她於是低頭,恨不得埋進碗裏,兩分鐘不到,一碗香糯的海參粥就見底。

他那邊也已經結束。好像知道她的迫不及待似的,吃完拭唇立即起身。

明當當尖叫一聲,亦步亦趨跟著他。

到了一間小臥室,明當當看到一只紙盒子,放在地板上,她狐疑坐過去打開,接著,眼睛一亮,高興地大叫一聲,“天哪!”

是一只雪白的倉鼠!

好小好小一只,奶奶的,四只腳掌是粉色,胡須短短,尾巴也短短,眼睛卻很亮很精神,明當當將它安放到自己掌心時,發現它團起來都沒一只乒乓球大。

“哈哈哈……”明當當樂開懷,拿食指尖抵了抵小家夥的腦袋,“它怎麽那麽軟啊!”

“剛出生沒多久。”時郁雙臂抱胸,居高臨下給她介紹,“是朋友家小孩養的,有五只。我昨天去接,就這只脾氣最軟,所以弄來給你。”

“哥哥,謝謝你。”明當當莫名其妙眼眶微濕,羞赧低頭,“這是我第三只寵物。”

丹丹是第二只。

她從前很小時養過一只小鴨子,因為那時候母親身體不好,那只鴨子也看起來孱弱,奶奶就很討厭,認為不吉利,全都病懨懨的,趁她一次不註意時,將鴨子扔進了小區門前的大河裏。

那條河是明當當童年的陰影,以為像長江一樣廣闊,可大了後發現不過是一個小水窪。

“我那時候太小,覺得很可怕,也很怕水,認為自己無能,沒能救回它……後來我就開始學游泳了,保護我想保護的,可已經晚了,沒機會。”她朝他吐露心聲。

這時候時郁已坐到地板陪她,兩人圍著一只紙盒,她掌心團著小倉鼠,柔軟的像他落在她發頂的手掌,“怎麽沒跟哥說?”

她發現了,時郁不像之前一自稱就是哥,他現在只在她需要安慰或者強大靠山的時候使用哥,一般情況都是“我”。

她感到安心,笑著說,“都過去了,有什麽好說。不過我小時候第一次叫你哥那晚,是因為做了一個噩夢。”

“哪次?”他疑惑擰眉。

“哼。”她立即輕哼,不滿,“我什麽時候叫你哥的你忘了?”

時郁偏頭笑,自知理虧,回眸過來,對她示弱,“好,對不起,是哥錯。”

明當當又哼一聲才嬌嬌的繼續,“因為丹丹出事了。那天回來時司務長對我們說註意路上的雪坑,怕你掉進去,因為不會游泳。我當時一路上都好緊張,害怕你掉進去。晚上還做噩夢,夢見你和丹丹一樣脆弱掉進雪坑沒了。我就嚇醒了……”

時郁說,“哥想起來了。”那天晚上她大喊大叫,將在樓下的他都驚醒,跑上去時她滿身汗濕,臉色蒼白,哭喊著害怕的抱住他,叫他哥哥。

“原來還有這麽長的心裏路程,前因後果。”他輕笑著揉揉她長發,似安慰,也似取笑。

明當當埋怨,“你到現在都不會游泳!”

時郁一聳肩,有意避開話題,垂眸望著小倉鼠,“給它取個名字。要好養活那種……”

“不要你取!”想起被丹丹這個所謂男生女名好養活的名字所支配的恐懼,明當當就對他敬謝不敏,她防備的警告他,“這回我自己取。”

時郁看著她笑,“行啊。你取。”

明當當低頭玩了一會兒,一時沒有靈感,於是就將小倉鼠放進盒子裏。

時郁萬事俱備,從外邊倏地拿進一只透明的環保材質透明缸,將倉鼠放在裏面,全視角圍觀,別提多方便可愛。

裏頭還有倉鼠的玩具,食物盒,方便盒和洗澡的浴缸。

小倉鼠一進裏頭,對滿目的豪華不在意,先奔進了食物盒,在裏頭一通咀嚼享用。

明當當看地心都化掉,笑聲不斷,直接說,“我看叫吃貨最合適。”

他眼眸藏笑,與她同等的開懷,“行啊。”她取什麽,他都會說行。

明當當在他那裏幾乎沒受過挫折,當然除了那年出國,重逢前後這些生活中的小事大事,她都是被他捧著養的。

這會兒心被治愈,已然徹底忘記昨天的不愉快,她盯著倉鼠想了一會兒還是覺得不行,“吃貨太馬虎了,不行的。”

“好。那你繼續。”他笑。

明當當忽然來了靈感,“叫雪裂!”

“……”時郁沒聽出什麽雪什麽裂!

明當當得意告訴他,因為倉鼠背上的毛,一動時如團白雪裂開,美不勝收所以就叫雪裂。

“很好,”時郁給她鼓掌,由衷讚,“美。”

明當當臉蛋一紅,低柔致謝,“我好愛,謝謝哥哥……”

時郁反而道歉,“春節時就答應你,現在有點晚。”

“沒關系。”她笑著,“晚有什麽要緊,最重要是愛不會遲。”

他笑笑,“愛不會遲……”眸光意味深長,“好。”

……

下午上班,明當當一心記掛著雪裂,小魔告訴她,倉鼠是夜行動物,白天一般都是睡覺。

但明當當不放心,“我哥哥說倉鼠的壽命很短,只有兩三年,我要在它有限的生命中給予最完美的愛,我要每時每刻陪在它身邊。”

小魔忍不住搖頭,“你到底怎麽了,娘們兒兮兮。”

“我本來就是娘們兒。”

小魔說,“你不是娘們兒,你是被慣出來了。大老板把你捧在手心,你像個小公主!”

只有嬌氣的公主才會養寵物,而從前的明當當大概只給自己糊一口飯吃,別說養寵物,她連養盆綠蘿都會死。

“我以前也是小公主。”明當當未擡眼皮,專註在歌詞上,“只不過沒人分享,懶得釋放我的天性。”

“哈!”小魔被逗樂,“敢情你還自豪來著?”

“為什麽不自豪?”明當當奇怪,“難道有人不喜歡優越的環境,而去追求自我虐待嗎?”

她喜歡餘旸就是自我虐待……

想起在山上的事明當當就氣。

好不容易被雪裂暖和起來的心房就這麽一瞬涼了。

傍晚,哥哥去應酬,她一個人回家。

到家門口才發現外面站著一個人。

她一楞。

小魔推門下車後說:“咦,那是餘旸嗎?”

“從後門走。”明當當毫不留情又拉上門。

……

“當當,真對不起,別生氣了,不知道你那麽排斥外宿……”

譚旭升的那條語音消息,明當當到晚上才打開,期間,對方又打過幾個電話,她都懶得接。

之後人家也不打了,知道她氣頭上,打了也是沒用。

只是又加了一條語音:“真別怪餘旸,和他無關,是我一個人的餿主意。”

明當當想,沒錯,他是不知道,可他態度令她寒心,她就不明白了,為什麽自己回個家,他就仿佛她家裏有洪水猛獸,要把她吃了似的,那般不安,或者是嫉妒?

……

洗好澡。

餘旸還在外頭。

明當當知道再躲下去不是事兒,她把雪裂團在掌心,用另一只手掌蓋著,像捧著一只蓮花燈出門了。

餘旸站在大門旁,聽到動靜,扭頭看她。

“你怎麽了?”明當當一驚,他萎靡到令她驚訝。

“失眠。”嗓子也似廢掉,粗啞難聽。

明當當皺眉,“你最近狀態很不好,建議去看心理醫生,我陪你。”

“沒事。只是想你了。”

明當當難堪,沈默片刻開口,“既然碰到了,我就直說吧,餘旸,我們不合適。”

餘旸只抿了抿唇角,他甚至沒有表現出一點驚訝的樣子,仿佛早有所料。

明當當抱歉發聲,“對不起,我試過了,但脾氣顯然不適合,我嬌氣到恨不得喝水都有人專門伺候。”

“我可以伺候你。”餘旸諷笑著建議,“只要你離開他。”

“……”明當當沈默。

“沒他你不會由心動到猶豫,猶豫再到徹底拒絕!”他情緒失控,像頭危險的牛。

明當當似習以為常,靜靜望著他,淡淡說,“我哥從來沒阻止我,甚至鼓勵我和你們出去玩,那些野餐設備也是他提供的。他沒說過你一次壞話……”

“別被他騙了當當!”

“騙什麽?”

“他做事每一件都環環相扣……”

“別再說了……”明當當簡直一刻待不下去,“我求你別再指責他,他是我哥,是我親人,是你的狹隘讓我們的關系戛然而止!”

“為什麽不信?”餘旸忽而冷笑,“你知道我當初怎麽簽去高宇森那兒的嗎……”

“知道。”明當當並沒有訝異,淡漠瞧著他,“是你先放棄我……”

餘旸一笑,諷刺,“是他讓高宇森挖走魔音,為的就是單簽你,他還……”無償贈送兩首歌給他,打垮他創作精神,從此有了汙點,越面對她越難堪、焦慮……

“還什麽?”明當當望著對方,一語道破,“他可以用任何機會誘惑你,但你守住了呢?我就會和魔音同進退,結果你呢?你選擇了自己做主唱,放棄我,或者美名讓我獲得更好的發展……”

餘旸怎麽會承認這點,他固執,眼神狠厲,“是他……不讓我們在一起……”

“不要把我們感情不成功的罪責推給他。”相反,時郁在她這一段情動中,處處提供便利,就連和餘旸之間產生不愉快,他都會買一只倉鼠來哄她。世上沒有這麽完美的哥哥,她三生有幸,就必須到了做選擇的時候。

是選擇自己心動過的,卻情緒無常,三番兩次和她爭吵的餘旸;還是從頭到尾愛護著她,完全無辜的時郁,明當當顯然有了答案。

嘆息般的低頭,她偏眸看旁處,似乎覺得已和對面無法溝通。

餘旸盯著這樣的她半晌,深思反笑,“原來這就是高宇森說的,我鬥不過他。他早給你下了蠱,你卻渾然不知,多麽可笑。”

高宇森第一時間得知他們在接觸時,就下了通牒讓他離開她。

因為她哥哥不會允許他們兩人在一起。

當時餘旸不信,現在看她這樣子就明白了,那個男人的確不是一般男人,換做別人早暴跳如雷,用自己身份地位欺壓,拆散他們。

可現在才曉得,那人反其道而行,他只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比如那晚山上失火,他親密無間摟著她坐在人群之中;又比如昨晚他接她回來時那個下車時的眼神,強悍,勝負欲,淋漓盡致展現……

看似什麽都沒做,在她眼裏溫柔體貼開導她的哥哥,在另一方同樣是男人的餘旸眼裏,她哥哥根本不是,是一個貨真價實男人,對她有愛慕的男人!

明當當精疲力竭,“求你別再拖他出來了。我們不適合,主要原因在彼此性格。”

餘旸失望,“還在為他說話。”倏而冷漠笑,“對,其實是我不夠手段。論計謀,你哥真是玩這方面的祖宗……”

“餘旸……”明當當難受,“別再這樣說。和別人無關,真的。是我失望了,當初聽你的《寒潮》《將至》我好心動,現在……”

“當當……”餘旸打斷她,“偏偏是那兩首歌嗎?”

明當當細微皺眉,“有區別嗎?不都是你寫的歌。”

他的眼神令她看不懂。

黑沈沈像醞釀著一場風暴。

“你真的需要休息。”明當當心頭難過,她第一次動心,就以這種情景收場,說不在意是假的,她反覆提醒自己當初聽那兩首歌時的震撼與情動,對他更有信心一些,等這段時間的狀態熬過去他就會恢覆成之前歌境裏的人,於是緩聲、真心,“你很難受的話去看心理醫生,我陪著你,直到你度過瓶頸期……”

“不用了。”餘旸忽然冷漠像地球兩極的寒冰,“口口聲聲把他當親哥哥,還不是愛上他的歌?”

“……誰的歌?”她一怔。

“你大概不知道吧,你口中的好哥哥,當初贈送了兩首歌給我,就是讓你對我產生註意力的那兩首……”

“胡說。”明當當當然不可置信,她悲笑一聲說,“餘旸,就算他真送了你兩首歌,你為什麽選擇接受?”

“全是我的錯?他就沒有一絲錯嗎!”

“你別激動。”明當當耳膜裏幾乎聽不見聲音,被他聲音吼地,她讓彼此都冷靜了一會兒,望著地下他起伏不定的影子,淡聲,“身為創作者,我們會受到很多誘惑,而關於抄襲我們當年曾討論過,一致認同對這種行為零容忍。”

餘旸眼神變了變,大概想到曾經共同作戰的那些年。

“是什麽讓你改變了初心?”她擡眸,惋惜的紅著眼角看他,“所以你從去了那家公司,悶悶不樂,《寒潮》《將至》給你帶來的榮譽你也一概視如洪水猛獸,現在都有了答案。你用別人給你的大餅,提前到達終點,你失去了途中自我奮鬥的風景,你才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如果不給我,我就不會這樣……”他憤怒。

“不。”明當當明確告訴他,“是你沒堅守住自己。身為創作人,你給這個身份抹黑。你失去了創作人的快樂。”

夜燈下,餘旸默了。

面對名利場,能幹幹凈凈進出的有幾個?

他選擇了捷徑,接受了捷徑所帶來的紅利,包括她所突然而至的愛,明知道一切都不屬於他,建立在虛假基礎上,仍然沈迷享受。現在,大夢初醒。

“回去吧。好好休息一段時間。”明當當內心五味雜陳,抱著雪裂轉身,動了兩步,又不放心停下腳步,“還是那句話,你覺得心理壓力很大,想去看醫生,你打我電話。我不會放棄你。直到你渡過這段日子。”

餘旸搖頭諷笑,“真想回到默默無聞的日子。”

人總會在巔峰繁華,滿身疲憊之時回想當年的清苦簡單,但真正想回去的絕無僅有,因為欲望只向上而不走下坡。

就比如說,他不允許她只短暫地愛了他一下。

“餘旸!”明當當只覺得胳膊一痛,比上次山上他勒住她手腕時還疼,倏地,被他扯著撞上墻壁,“雪裂——”

雪裂從她掌心飛了下去,像只奶球摔在地上,唧唧叫了兩聲,倏然在地面劇烈翻滾,慘聲宛如撕裂。

“……”餘旸暫停,微楞。

“雪裂!”她狠狠撞開他胸膛,半跪地面,失聲盯著那只小東西,“雪裂……”

“當當……”

她哭了。

淚如斷線珍珠,口中“雪裂”“雪裂”的叫著……

他靠近,彎身扶她……

“走開!”明當當淚如雨下。

“當當怎麽了?”庭院裏沖出來一名中年女士,是管家。

管家不是每天都在別墅夜宿,只有時郁應酬或者出差時,會來陪明當當。

今晚時郁應酬,早上就說了會晚點回來。

管家早聽到外面動靜,一直在大廳站著,出來時還是晚一步。

“它要死了……”雪裂在地上垂死掙紮,那瀕死的慘狀令人觸目驚心。

明當當哭著,看著管家將小東西團進掌心。

她傷心,絕望,一點不想理餘旸了。

“對不起……”他道歉。

“你每次都在傷害我後做無聊的道歉……一次……兩次……”她哽咽,“不用了……我最不需要的就是道歉……”

餘旸不解,“只是一只老鼠。”

“它叫倉鼠……”明當當幾乎麻木了,紅著淚眼,頭也不回進了家門。

……

晚上八點,管家來電,說讓趕緊回來,“雪裂不行了。”

管家口音為難,似乎事情難以啟齒。

“華夏影視城項目餘總最清楚……”桌上氣氛正濃,談到最近新啟動的項目。

時郁耳邊抵著手機,對大家抱歉一聲,“我得先回去,家裏有事。”

“怎麽?”李辰也在,奇問,“難道當當有什麽事兒?”

飯局沒到尾聲,他突然離席,聲稱要回去,李辰只會想到家裏的那個小丫頭。

時郁沒明言,只和眾人歉意道別離場。

李辰見怪不怪,睨著他背影離去,收回視線,“咱們繼續。”

……

九點鐘時郁到家。

管家迎出來,“先生,你去看看吧,雪裂好像要死了。”

“怎麽回事。”他解襯衫扣子,往裏面走。

管家帶著他進寵物房。

一進去,早上還熱鬧的房間,此時只有一塊孤零零的倉鼠盒,逗它的人不在。

時郁擰眉,居高臨下望著裏頭。

“晚上餘旸來了,兩人在外面起爭執,雪裂受驚摔下來,就成這樣。”

“她人怎麽樣?”他劍眉擰地更深。

“她沒受傷。”管家嘆氣,“不過在寵物房哭了一個小時。我打寵物醫生電話,她也不聽,一個人關上房門,不知在裏頭幹什麽。”

“寵物醫生怎麽說。”時郁看了眼裏面的慘狀,就知道倉鼠活不了,現在關鍵是安慰她,這件事他好像得心應手,無論面對多大災難,他表情沈著,比外人運籌帷幄的多。

“醫生說內臟受傷,藥石無醫。”

“當當?”說話間,來到她房門口,他擡手敲了敲,等待回應,眉目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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