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不知的西游故事】

他是絕世英雄，是這個世界上的不敗戰神，他的意志，他的深情，都是那樣深刻的印在我的腦海中。我能感受到，他沖出八卦爐的那一刻，就像沸騰的一片火洋，要燒毀這天際間的一切。

他要報仇，是為花果山，也是為“欽園仙子”，那個和他曾十數年朝夕相處的小師妹。

“那時候我就像是瘋了一樣，完全沒有了理智，打翻八卦爐，搗毀煉丹廳，從三十三天外沖到淩霄殿，一路斬殺，誰也攔不住我要報覆的怒火。在煉丹爐裏的時候，我聽那外面煽火的兩個仙童的說話，知道花果山已經被毀了，我的兄弟們更是死傷逃亡，欽園仙子也被關進了天獄，嚴刑拷打。這一切都讓我怒火中燒著，我一直沖殺到淩霄殿，讓玉帝無處可逃，他躲在柱子後面，哭求道：‘大聖息怒，我這就放了欽園仙子。’我沖上去挾持著玉帝，冷笑著說：‘好，你快找人，放了欽園仙子出來，我就放了你。’那時候，我的金箍棒就勒在玉帝的脖子上，天庭眾武將圍著淩霄殿水洩不通，卻沒一個人敢沖上前來。太上老君、赤腳大仙、托塔天王、楊戩、哪咤等也陸續趕到淩霄殿，但見我挾持著玉帝，也無計可施。我就那樣挾持著這天庭裏最權威的玉帝，只為能夠救出你就好。我期待著，他們把你從天獄中帶出來……”

孫悟空停了下來，我不知他在想什麽。

“我從來不相信命運，即使我主宰不了，但也要反抗。我卻不知，我的命運早就掌握在一個人的手中，我所做的一切，原來都在他的計劃之中，從來都沒有走出，而你，也是一樣的。”

我不知他為何突然有這樣的感慨，但我能夠體會其中的悲涼。

“你見到她了沒有？”我問。

他轉眼盯著我看一眼，重覆道：“她就是你。”他的眼神很堅定。

這樣的眼神很有感染力，讓我在那片刻，完全相信了，我曾經就在這個世界出現過，就是那個欽園仙子，他曾經最親的人，他的秦沅小師妹。我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可是，在我的腦海裏，分明還有著另一番記憶，我曾經生活在一個現實的現代社會生活，只是被穿越過來了。

到底哪一個是真的？我也說不清了。這樣糾結的想法，只是那麽一瞬，便聽到孫悟空開始繼續講過去的故事了，而且這一次，是一個大轉折。

“我在淩霄殿威脅著玉帝，等著他們將你帶過來，我要救你出去，要帶你離開這陰謀重重的地方。可就在我等待的時候，出現了一個人，他一出現，便制住了我。”

聽著他說，我已經猜到了這個人便是如來佛祖。只是我有些好奇，如來佛祖怎麽那麽大的能耐，孫悟空挾持著玉帝，太上老君等都不敢貿然行動，無計可施，他怎麽就能一下子制住孫悟空？

“大乘佛法可以制魔，尤其是魔性大發之人！如來佛說他用的是大乘佛法，可以制住魔性大發的惡人。他是這樣對天庭的人說的，總之，他一出現，我就感到渾身被定住一般，魂魄也頓時散掉了，被他輕易而居地制服了！”

果然如此，孫悟空還是被如來佛祖收了。我心裏暗想。

“其實全是說謊！”孫悟空的口吻很冷。“如來是個騙子，什麽大乘佛法可以制魔，他早就在我的身體裏下了符咒，在我還在方寸山學藝的時候，身體裏就種下了咒念。這些都是我在五百年後才聽你說的，原來，如來便就是就是‘菩提祖師’，是我的師父，從開始收我為徒，到後來利用我打擊天庭的統治權威，提高他的聲勢威望，都在他的計劃之中，而且，這些只是他計劃第一個階段。後面，還有著更大的陰謀，一直到五百年後……”

我的心有些悶得慌，似乎被壓著一塊大石，讓我有些喘不過氣來。我真的不想聽過於壓抑和悲劇的故事，但我看他的樣子，我知道後面的發展定然會讓我心痛不適。

“五百年，我被壓在五指山！如來給整個五行山使了一道佛咒，我逃不出，誰也進不來。那時候我根本不知道如來就是我的授業恩師，‘菩提祖師’。因為我被如來收壓，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我對他很是怨恨，可後來，我不恨了，他將我收服在五行山，派了五位尊者看守，說是讓我悔過，其實我明白，這是對我的懲戒，也是對我的保護。我很清楚，我大鬧天宮之後，整個天庭、尤其是玉帝和太上老君，無時無刻不想著要鏟除我。後來，聽看押我的尊者說觀音去了天庭，把你從天獄中帶了出來，一起去了南海。”

片刻沈默。

我追問道：“觀音為什麽要帶‘我’去南海？玉帝又怎麽可能答應放人？”

我有些疑惑不解，我，也就是曾經的“欽園仙子”，被懷疑偷了“靈種”，又私自放了孫悟空，還因為我孫悟空大鬧天宮，讓玉帝遭受奇恥大辱。如此叛逆，玉帝怎會輕易放人？

孫悟空答道：“如來收服了我，救了玉帝。天下人盡皆知，玉帝要在淩霄殿重謝如來。如來說了一個請求，說是西天需要一個稼穡、禦獸之人，請求玉帝將‘欽園仙子’發落到西天服役，這樣也可給資源貧瘠的西天培育出仙樹靈草、仙禽靈獸。玉帝再三考慮，還是答應了。後來，觀音去了天庭，將你從天獄帶到了南海。”

“這麽說，你被壓在五行山的五百年間，‘我’一直在南海？”我問。

孫悟空點點頭。

“你知道他們讓我在南海做什麽？”我問。我什麽都不記得，到現在，我都不能肯定，我到底是不是他說的這個傳奇的女子。

“我一直在五行山，只聽尊者說你被囚禁在南海裏的觀音山，其它的原本也不清楚。直到五百年後，取經快要結束的時候，我終於見到了你，才從你的口中知道了一切。可惜……”他停頓了，有些低沈。

“可惜，那也是我們的最後一次見面……”一陣悲涼的氣息，穿透了昏黑的夜，使得他明亮的雙眼也變得有些暗淡起來。

“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小心地問。其實，我更在意地是他的心情，我能感覺到，他為那個“我”而心痛。

沈默。

我能感覺到他的思緒在翻滾著。

“從我被放出五行山說起吧！”過了一會，他說道。“大鬧天宮後，我被壓在五行山，五百年後，我被唐玄奘救出，我拜他為師，隨他一起去西天取經。這是如來佛祖放我出來的條件，他讓觀音和我談判，說是只要我完成西天取經，就給我自由，也給你自由。我自然願意，對如來和觀音很是感激。後來，我護送唐僧等人一起趕往西天，一路上斬妖除魔，誅仙滅道，為佛祖打天下。佛道不同天，表面上相互學習，交流取經，實際上卻是明爭暗鬥，你死我活。而我們這支西游隊伍，猶如一根游刺，從東土到西天，聲威越來越響亮。十數年的西行，終於到了小西天，那時候，我心中充滿了期待，想著就要功成身退，就要自由了，就要見到你了。可是，我錯了，一切都是圈套。……我的確是見到你了，卻是你自己拼命逃出來來見的我！……”

“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們要除去我！狡兔死，良狗亨；高鳥盡，良弓藏。佛教的‘鬥戰勝佛’怎麽可能會讓我這樣沒有佛心的人去擔當呢？我一心想自由，沒組織，沒紀律。他們要找一個聽話的、順從的‘孫悟空’，讓他來做‘鬥戰勝佛’。所以，他們要讓我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掉，讓另一個‘我’代替我去西天聖地，領功成佛，鬥戰勝佛。”

“代替你？這麽說，後來取了真經的‘孫悟空’不是你？”我震驚地問道。

孫悟空搖搖頭。說道：“不是。是六耳獼猴。他接受了封賜，成了鬥戰神佛，可他，到如今也不過是傀儡而已。”

“那欽園仙子呢？”

“在小西天的時候，你突然出現了。那天，你是用了夢幻花精，將自己隱藏著，只對我一個現身，引著我飛往東邊，一直到了一個隱秘之地。然後你對我說，你在南海用幻身術隱身，偷聽到了觀音和文殊的密談，說是如來要除掉我，讓六耳獼猴替換我到大雷音寺去取經，領功成佛。你讓我趕快逃走，說我根本不是如來和觀音的對手，你說，我能逃多遠就逃多遠，千萬不要再露面了。我怎麽可能一個人走，我讓你和我一起逃走，可是，你卻搖頭拒絕了……”

“為什麽？我為什麽要拒絕？為什麽不和你一起走？”我見他又停住了，便追問起來。

“身不由己！你早被下了符咒，逃不走的。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找到你，把你抓回去。你這樣說著，流著淚。我們剛剛見面，又要分開了，而且，是永別。五百年的等待，等到的卻是永別！……”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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