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末端與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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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一瓶!嗚呼~”貓咪老師摟著真緒的肩膀靠在她身上,另一只手高高舉著酒瓶。
名貴的清酒被她當做普通的冰鎮啤酒一樣喝著,她還維持著玲子的形態,白皙的小臉通紅,動作也大手大腳的完全沒估計自己穿著短裙。
真緒脫下來外套給她在腰上系好,以免走光。
貓咪老師瞧見她的動作,把手上那瓶酒倒到真緒面前的小杯中,“真緒也一起喝啊~”
她還算有些分寸,沒把整瓶酒塞給真緒。
咕嚕咕嚕的對著瓶口把剩餘的酒一口氣喝完,貓咪老師看真緒沒有喝,她瞇著眼睛看了看那個小小的陶瓷杯,還沒手指長。
她拿過旁邊一瓶新的酒咚一聲立在真緒桌前,“喝吧!盡情喝小丫頭!”
夏目貴志無奈的拉著貓咪老師勸說:“不要喝這麽多。”
貓咪老師一把揮開他的手,含糊道:“玲子,你怎麽變得婆婆媽媽的。”
看來真的喝多了,人都分不清了,明明自己還是玲子外婆的模樣。
真緒也沒想到貓咪老師會這麽喜歡這裏的酒,以至於真的和她上午說的一樣,每樣都點了一遍,他們的包間的桌子上根本放不起,還有好幾瓶在榻榻米上躺著。
“小貓咪好了,我們先回去吧。”真緒生怕她維持不知人形一個激動變成貓,這裏可是有監控的。
夏目也明白,他幫真緒扶著貓咪老師的另一只手臂,幸好貓咪老師抱著酒瓶一副滿足的模樣,並沒有要賴著不走。
夏目看著貓咪老師的樣子嘆了口氣,她應該好久沒有這樣肆意的喝過了。
“真緒小姐,這裏的酒怎麽辦?”這麽多他們兩個人加上一個累贅根本拿不動。
聽到了酒這個字,貓咪老師突然睜大了眼睛,回過頭去撲在桌子上抱緊了她的那堆寶貝。
她擡頭,茶色的瞳孔像貓咪一樣微微縮小,偏偏嘴唇還癟著,一副兇狠又可憐兮兮的樣子。
“小丫頭~”
後面的話不用她說真緒就能明白,“我的酒。”
“我會叫餐廳的人打包送過來的。”真緒向她保證,“等你酒店就能看到它們了,現在我們先回去,好嗎?”
少女的語氣輕柔,鎏金色的眼睛耐心的看著她,好像全世界都沒有她的一句答應來的重要。
“好。”
把貓咪老師送到酒店後,夏目提出主動照顧貓咪老師。溫和靦腆的少年對真緒笑道:“真緒小姐也有想去的地方吧,不用顧忌我們的,我會照顧好貓咪老師的。”
他眨眨眼睛,顯露幾分出對熟悉之人的親近,“真緒小姐要開心啊。”
畢竟,從來到這裏以後,真緒小姐都是在陪伴他們,雖然還是那樣的笑容,但他感受的到……這不一樣。
每個人都有無法言說的秘密,真緒小姐雖然溫柔又強大,但她也是人,她也會被傷害。
把門關上後,夏目看著倒在沙發上呼呼大睡已經變回貓咪樣子的貓咪老師,唉,還有這個大麻煩要處理呢。
“酒……”三花貓翻了個身咂咂嘴,渾然不知少年的煩惱。
中島敦抱著采購的東西,終於抵達了終點。
“大家,我回來了。”他把東西放下,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
夏天出去采購真是太煎熬了!
“辛苦了墩。”窗邊的轉椅慢慢悠悠地轉了一圈,江戶川亂步跳下座位翻找他的粗點心。
找到了以後,他又坐了回去,拆開一盒小熊餅幹吃了起來。
“辛苦了。”國木田用鋼筆在本子上記錄,“這下……可支配資產又少了許多,可惡!”
他看著躺在沙發上哼歌的太宰治,怒吼道:“你還不快去工作!”這家夥的日常開支就占了總金額……包括他的私人財產好一大半了,凈會惹事!
太宰治戴著耳機,看都沒看他一眼,自顧自唱著跑調的歌曲:“殉情,一個人是不可以的~噢噢~”
“哈哈……”'中島敦幹笑了幾聲,他問道,“對了,你們知道下面什麽情況嗎,平常都很空的漩渦,我剛剛路過的時候看見那裏坐滿了人。”
剛推門進來的與謝野聽見了,她坐到工位上,打了個哈欠,靠在椅背上回答到:“應該都是來看渡邊先生的。”帥哥總是自帶熱度,即便他不是服務員。
渡邊先生是誰,好像沒有從聽到過,中島敦想著,也問出了口:“渡邊先生是哪位?”
眼角有一顆淚痣的黑發少女回答道:“就是來學習店長技術的……一位相貌非常帥氣的先生……不過兄長大人才是直美最愛的哦~”
“不要這樣直美,哈哈哈。”被稱為兄長大人的橘發青年抵擋不住妹妹的攻擊,軟趴趴的倒在了桌前。
戴著草帽雀斑少年也說:“不過像是渡邊先生的長相,應該說是美麗更加合適……嗯,就像鄉下入夜時,掛在天上的彎月一樣。”
他們兩個人的話語一下子就讓中島敦明白了,為什麽剛才店裏全是人,原來都是來看帥哥的。
他向國木田走去準備問一下接下來他的任務,沒聽到身後的泉鏡花低著頭喃喃:“わたなべ(渡邊)……?”
她好像在哪裏聽過,或者說……看到過。
在哪呢……
江戶川亂步桌上的玻璃珠被風吹得滾動了一小段,陽光照過來的光折射到太宰治的眼睛裏,他被刺得不由自主瞇著眼睛偏頭想要躲過。
耳機因為他起身的動作被沙發扶手刮了下來,因為眼睛被太陽不小心刺到了,視網膜倒印的雪白墻壁上出現了一塊暗色的斑。
他閉上眼睛休息了一會,睜開後暗斑就又消失了。
“渡邊、真緒……”
太宰治猛然轉頭望向聲源,雙馬尾少女被他的眼神給嚇了一跳,男人鳶色的眼睛烏沈沈的,裏面一片虛無的泥潭,讓人感覺一下子就被拽入深不見底的冰窟一般。
少女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摸上了短刀。
再看過去太宰治還是平時那副吊兒郎當笑瞇瞇的模樣,好像那一瞬間陰鷙都是她的幻象。
“怎麽了小鏡花?”
“沒事……”泉鏡花額頭凝結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她想起來了,兩年前黑市裏高額懸賞的名字,就是[渡邊真緒],懸賞令上的照片就是那個金發少女。
整整150億,是中島敦白虎懸賞令的兩倍還要不止。
雖然兩年後撤下了,但是那樣巨大的金額和年輕的面容匹配在一起時,在年幼鏡花的記憶中也占據了一點角落。
渡邊先生,和叛逃港黑被高額懸賞的渡邊真緒,這兩者之間難道有什麽聯系嗎,但這可能性微乎其微,渡邊是日本的的一個大姓氏……只是巧合吧。
江戶川百般聊賴地翻著桌上警察局送來的案件,一而再再而三的碰壁讓他們也知道名偵探的怪脾氣,他們只能把難解的案件送到武裝偵探社,抓住那一點點江戶川亂步會來的可能。
亂步也不是故意不去,這些案子都太簡單了,若是他每個都去,那豈不是淪落為普通的小偵探了,太沒品了。
而且根本不需要他的幫助,雖然警察局送來了這些案件,可是只要他沒去,他們後面還是不錯的解決了。
簡直浪費時間。
“刷啦啦。”亂步把紙質文檔隨手塞到一堆書裏,他伸了個懶腰,把嘴裏含著的棒棒糖當成寶劍,青年像是要去打敗惡龍的小王子一樣把棒棒糖舉到頭頂,他微微擡起下巴喊道:“好,天下第一的名偵探大人要去破案了!”
“誒?亂步先生怎麽突然……”狂敲鍵盤工作的國木田突然停了下來,這可是稀奇的景象,沒有社長的“威脅”,亂步先生自己要求工作。
亂步把喝完的波子汽水交給春野綺羅子:“春野小姐幫我把彈珠取出來吧。”
“墩。”
還在扇風的中島敦措不及防被點名,他立刻直起身緊張道:“是!”
“你和我一起去。”
“是……”好熱。
案發現場拉起了警戒線,到處都是身著制服的警察,周圍群眾已經被疏散了,江戶川亂步帶著中島敦找到案件負責人。
“江戶川先生。”負責人給解釋了一下發生的事情。
“原來如此。”江戶川亂步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
這是一起銀行殺人案,有嫌疑的人都被控制在現場,亂步轉過身指著一個神貌膽怯的男人道:“兇手就是你。”
和想象中的一樣無趣。
案件負責人是個中年警官,他也知曉亂步的作風,不會為這麽簡單理解的殺人動機與犯人的作案手法解釋。
中年警官上前一步,正要對那個男人再次作詢問時,那男人卻一改之前表現的軟弱,從衣服裏掏出了一把黑漆漆的槍對著警官大喊:“你們趕緊給我準備一輛車,不然我就開槍了!”
周圍的人都被著反轉給嚇呆了,他們後退著竊圖這個面色瘋癲的男人不要看到他們。
中年警官身經百戰,他首先舉起了雙手安撫犯人的情緒。
“閉嘴。”男人拿槍抵著中年警官的腦袋把他劫持住了,他沖著其他警官喊,“五分鐘後我要在門口看到一輛車,不然他就沒命了,我不見意死之前拉一個警察作伴!”
情勢嚴峻,中島敦站在江戶川亂步身邊不敢動彈,他怕自己打草驚蛇刺激到瘋癲男人的神經。
怎麽辦……
在場只有江戶川亂步還在不慌不忙的舔棒棒糖,他一直註意著玻璃門外廣角鏡。
警察馬上答應了男人的要求比並開來了一輛車,男人勒著中年警官的脖子朝外面移動。
外表的警官屏氣凝神尋找著男人的破綻準備一擊撲倒。
就在男人離車越來越近時,一把木刀穿過間隙精準的砸到了男人的後腦,中年警官一下子反應了過來。
好機會,他反身把犯人制服在地上,然而後者早已暈了過去。
這一刀砸的妙啊。
江戶川亂步擡頭,往日微闔的雙眼緩緩睜開,露出翠綠的眸子,像一只看到了有趣事物而提起了精神的貓咪,他的視線定格在少女的身上。
抓住了。
“墩,你好好待在這。”江戶川亂步說完便走了出去。
“誒?……好的。”看到危機接觸,中島敦也放松了下來,和其他人一樣站在原地等警察處理。
“太感謝你了小姑娘。”中年警官握著金發少女的手不停道謝,“剛才那下太漂亮了!”
真緒點點頭,她是恰好路過聽見有人在傳這裏的事件才順手幫的忙,“您沒事就好。”
“太感謝你了,如果可以的話,你要到警察局坐坐嗎,我……”
“不用了川下警官,她還有事。”亂步毫不客氣地打斷。
“……那好吧”中年警官看看真緒又看看亂步,他識趣的先離開了,走的時候還低聲念叨,“都說了是川上了……”
真緒看著黑發的青年朝她走來,夕陽暖色的光照在他咖啡色的帽子上。
青年蒼翠的眼睛讓真緒記憶猶新,他現在沒戴那副黑框眼鏡,漂亮的顏色直直和真緒對上,“好久不見了,黑手黨小姐。”
他一開口,真緒就確定了他的身份,是那個四年前幫了自己的人。
這是巧合嗎,想到這一點的真緒啞然失笑,就算對方是有目的的又怎麽樣呢,他都是自己的恩人,若是能早點還了也好。
“你好,不過我現在可不是黑手黨了。”真緒看著他嘴邊露出來的紙棒,這是棒棒糖?
“或許我能邀請你去甜品店?”
江戶川亂步哼哼一笑,他抽出空紙棒丟進垃圾桶,轉頭道:“不用了,如果你想報答我,就送我回武裝偵探社吧。”
掌管橫濱黃昏時期的三社之一,武裝偵探社。
與黑手黨截然不同的作風,身處光明的陣營。
少年笑得不設防備,大膽的用後背朝著她,還真是合適他的地方,這位異能也許和推理有關的……偵探先生。
“當然可以。”真緒微笑,她彎腰拾起木刀掛回腰上,“偵探先生。”
“那我先走了,感謝您的教導店長。”黑發男人向漩渦咖啡廳的店長點點頭,關上了門。
店長把咖啡端到朋友的桌上,看著男人離去的背影嘆了口氣,一開始他是不願意收徒弟的,是渡邊葵的誠心打動了他。
他看得出來,渡邊葵在學習這些的時候,是帶著真心的喜愛去做的。
只是他現在又為渡邊葵的態度有些煩惱,渡邊葵來店裏的頻率不高,他著實有天賦又勤懇,但是要成為一個優秀的咖啡師的話,這還不夠。
但是渡邊葵沒有這個意向,他自始至終都是說著[我想要那個人能夠高興,能夠在吃到我做的甜點時露出笑容,這樣就足夠了。]
店長也知道渡邊葵的工作很忙,他來學習的時間用的全是他的空餘時間,也就是說除了吃飯睡覺渡邊葵不是在工作就是在他這學,如此店長也說不了什麽,他只是覺得可惜。
近晚,葵的步子卻不是往家的方向走去,他的目標是不遠處路邊那輛屬於異能特務科的車子,他的工作才剛剛開始。
太宰叛逃港黑後在異能特務科眼皮下地洗白了兩年後加入了武裝偵探社,幫助他的正是昔日港黑的臥底阪口安吾,好像是為了還什麽人情。
但是葵就沒那個資格了,要洗白檔案,他幹脆就加入了異能特務科,在那過著一半是被監控者一半是下屬的生活。
他去不了太陽底下,也不想走進光明,他唯獨的奢望就是能離那個人近一些。
停下腳步,葵早已習慣了旁人打探的目光,他看著飛馳而過的一輛輛汽車,還有對面紅色電子數字的跳動。
他從小到大最擅長的事情就是憑借他的異能殺人,只不過現在是從自由殺手到了公務員殺手罷了,兩者比起來也沒什麽相差,但他想著,這樣總歸是正當的職業,與那個人叛逃的組織相比,如果她看到這樣的自己,會比看到之前的自己更加欣慰吧。
綠燈亮了,葵個子高,望過去能看到烏泱泱的一片頭頂。
突然,他佇立原地,漆黑的瞳孔迸發出無與倫比的光亮來,他垂在兩側的手指尖都不住的顫抖。
路人好奇的看了他幾眼,然後馬上被倒數的數字給拖到了對面。
“你……”
葵看著眼前的少女,她轉過身,眼裏的一絲疑惑在看清楚葵的臉後化散開來,轉為一池粼粼的金色湖泊,葵在裏面看到了自己的臉。
她束著發,兩頰的金發溫柔的垂下,像極了冬日裏那道照在冰冷小巷裏的暖陽。
葵張著嘴,發覺自己連那個刻在心底的名字都說不出口了,他該怎麽稱呼她,真緒大人?不不不,那是港黑的身份,真緒?他怎麽有那個資格……
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四年;你過得還好嗎;我好想你;我冠了你的姓氏你會生氣嗎;我不在港黑了;我一直朝著你的方向追趕;我……
我……應該要說什麽,這一刻千萬句話劃過腦海,卻在那人一句話下被抹擦為空白。
“好久不見啊,葵。”
她還是那樣笑著,和四年前那個微笑著的少女重疊在一起。
“彌大人,我好像看見過他,誒……在哪呢?”迎趴在真緒的肩膀上打量著葵。
身旁的江戶川亂步瞥了眼迎所在的位置,若有所思的移開了目光,原來這種東西真的存在啊。
兩個渡邊就這樣碰上了,意料之中意料之中啦,名偵探大人怎麽可能不知道!
真緒看著葵一動不動的模樣,主動走上前去,沒想到這一舉動反而嚇到了葵,他一下子後退了幾步,看他們兩的身高相差,就是一幅被小白兔逼到墻角的傻熊的樣子。
亂步嫌棄的上下看了看葵,抱著胸,居然乖乖的等著真緒的“敘舊”結束。
“葵……”真緒還沒說什麽,葵居然神色一頓,轉頭就跑掉了。
真緒追了幾步,但是葵顯然很熟悉這塊地區,在一個拐角處消失了。
“你們在演什麽戲碼呢,名偵探可沒這個功夫陪你們。”亂步氣鼓鼓的撐著膝蓋呼吸,接著他直起腰控訴真緒,“還有你,天都要黑了怎麽還沒到……你該不會不認識路吧?”
真緒還看著葵逃跑的方向,聽到亂步催促她才轉過身,“放心吧偵探先生,我認識路。”
朝正確的方向沒走幾步,亂步又躥到她的前面去了,好像這樣就可以壓她一頭似的,小朋友就是幼稚。
亂步背著手一蹦一跳的走路,這下子社長一定會誇獎他,到時候要吃什麽好呢……不對!
“是名偵探!”亂步倒著走路大聲對真緒糾正,然後他才轉過頭,半晌才又光明正大的補充,“哼,真是個不禮貌的妖精小姐。”
“歡迎回來……”國木田擡頭,又朝墩身後看看,嗯?“亂步先生去哪了?”
墩脫力地佝僂著背站在過風處,感受著空調帶來的無與倫比的快感,他解釋道:“亂步先生叫我等在原地,我看到他和一個少女一起離開了。”
“哦。”原來不是一個人啊,那就好,是和一個少……什麽?!
國木田放下手中的工作狂奔到墩的面前狂搖他的肩膀,面目猙獰,“你再說一遍墩,什麽,亂步先生什麽?!”
墩被搖的頭昏腦脹,他斷斷續續的又重覆了一遍,這才從國木田的手下逃脫,趴在單人沙發上不省人事。
泉鏡花揉了揉中島敦的腦袋以表安慰。
同樣聽到動靜,快要下班的谷崎兄妹、宮澤賢治、與謝野晶子通通帶著好奇的目光與探究八卦的氣息圍了過來。
平日裏最天真單純的賢治先發制人點出了事情的關鍵,“亂步先生交女朋友了?”
後面三人隨著這個想法衍生開來,“那亂步先生一會還回來嗎?”“是不是要煮紅豆飯,宿舍裏有電飯煲哦~”“亂步先生深藏不露啊,沒想到……”
聽他們越說越離譜,國木田舉著手勢制止他們的危險發言,“大家別想太多,有可能是委托人呢?”
主要是,亂步先生這個詞和女朋友這個詞放在一起……實在太離譜了。
“你們在吵什麽啊?”剛睡醒的太宰治把腦袋擱在沙發靠背上,看著他們討論的激烈。
賢治:“是亂步先生女朋友的事情。”
國木田捂著賢治的嘴把他按回椅子上,他朝太宰尬笑:“沒什麽事情……”
然後小聲對賢治道:“都說不是女朋友了!”
“可是……”賢治還沒說,又被國木田捂上了嘴,他只得對太宰眨巴眨巴眼睛。
暫且不管是不是女朋友,如果是的話那亂步先生瞞著也有他的道理,別人知道也就算了,要是讓太宰知道了……國木田有種不好的預感,細說也說不出來,總之就是太宰治這家夥幺蛾子最多。
“沒什麽沒什麽!”國木田對太宰搖搖頭,“下班時間到了,大家可以走了。”
“誒……”太宰的眼神微妙起來,他掃視了一圈,問道,“亂步先生呢?”
“那個、他先回去了。”這個最喜歡遲到早退的家夥平常是一到下班的點就飛出去了,怎麽偏偏在今天這麽慢吞吞的。
“噢——”
餵,別這樣盯著他看啊!國木田整理桌面的速度逐漸加快。
太宰治慢條斯理地整理在睡夢中滑下來的袖口,國木田的演技還是一樣拙劣啊。
與謝野早就完成了工作,她文書方面的工作不多,桌面幹凈,現下正等著谷崎直美,她們要一塊去吃晚餐。
她坐在另一張單人沙發上,女人天生對珠寶有敏銳的嗅覺,而且與謝野對此也有所研究,那是與太宰治脖子上的波洛領結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寶石,她指了指太宰的袖口問道:“太宰,你那對袖扣……”
因為太宰平時都是把風衣袖口往裏挽至小臂,大家沒一個人發現他居然還戴了袖扣。
“怎麽了?”太宰好似完全沒察覺與謝野的驚訝,還大大方方的舉起來給她看。
袖扣上鑲嵌著一顆蜜黃色的貓眼石,在燈光的照耀下仿佛真的是貓的豎瞳。
大家都湊過來看,發出驚嘆聲:“好漂亮啊。”
其中還有不知道誰嘀咕了一聲:“好像有點眼熟。”
泉鏡花低頭按了幾下手機,而後舉起她的屏幕:“是……這個吧。”
手機的掛件小兔子孤零零地打著旋,眾人看著屏幕上的袖口咽了口口水。
好幾年前拍賣會的壓軸拍賣品【茱莉亞】,最後以……這都用不著他們去數有幾個零了,資料直接給了他們一個單位【萬】……【美金】
眾人:!
“太宰治,你不會勾搭到什麽富婆了吧?!”國木田道。
與謝野仔細端詳袖扣,摸著下巴謹慎道:“如果是高仿,那也不便宜。”
話題一下子離開了“亂步薛定諤的女友”。
“哇哦。”太宰治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那我把它賣了不就……啊!”
國木田一錘砸在太宰腦瓜子上,硬了,拳頭硬了。
“不要就還給人家,別當玩弄感情的人渣!”
“從某方面來說,太宰應該比人渣還不如。”與謝野幽幽道。
見一個美麗的女性就沖上去求婚的人不多,但是沖上去興高采烈的發出殉情邀請的全世界絕對就這一位。
“怎麽能這樣說同伴呢。”太宰誇張的嘆氣,卻是沒一個字提起送他袖扣的人,只是等他們都看夠了“高仿”就把袖子卷回去了,從袖子外表看完全看不出裏面有一輛車,或者是一套房。
“就是這裏吧。”原本只要順著手機上的電子地圖就能順利到達,奈何這一路上名偵探在各種店鋪兜兜轉轉,他們比預計要晚了半個小時不止。
此刻夜幕已經完全降臨,磚紅色的辦公樓從下往上望去只有四樓還亮著燈。
“已經到了哦,名偵探先生。”
江戶川亂步抱著一大紙袋的粗點心,正要撕開手上一包薯片的袋子時停住了,他擡頭看了一眼四樓的燈光,然後把那包零食又塞了回去。
“我好餓啊~彌大人。”迎是一路上空著肚子看著亂步一路吃過來的,它雖然不吃人類的食物,但看亂步津津有味的模樣,饑餓就瞬間疊加了數倍。
而且又是晚上,它的絕佳覓食時間。
真緒看它餓得圓滾滾的身體都要變成橢圓形了,便擡手拍了拍它,迎懂得真緒的意思,他跳下真緒的肩膀咕嚕嚕嚕的滾遠了。
“你還不上去嗎?”真緒見亂步還呆在原地,疑惑道,“這應該有安全通道的吧……”
“笨蛋妖精,名偵探會坐電梯!”亂步哪能不知道真緒言下之意。
這下子連敷衍的尊稱的不帶了,看來是有點生氣,黑色的發尾外翹頗像一只炸毛的貓咪。
“我知道了,走吧。”看來非要去武裝偵探社一趟不可了,真緒按下電梯,內心卻很平靜,畢竟她現在的身份不同於往日,港黑去武偵是鳥入樊籠,一個毫無幹系的閑散陰陽師去武偵是送小朋友回家。
寫字樓裏只有武裝偵探社的人還在,其他都早早的下班了,電梯不帶停頓的一路向上。
電梯門開了,亂步首先走了出去。
武裝偵探社的現址無論外表還是內部都很樸素,包括那扇深棕色的木門,讓人想象不到這是與港黑互相牽制旗鼓相當的組織。
至於開門這件事情名偵探倒是沒有也讓她來,手握上門把沒給真緒一點心裏準備就開了門。
“哢噠。”
室內陷入黑暗,燈……跳閘了。
“我剛剛好像聽到了開門聲。”國木田冷靜的聲音響起。
武偵的各位都沒有慌亂,這樣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一般馬上就恢覆了。
“是我啦。”亂步應了聲。
有敵人入侵,這人……是個暗殺高手!泉鏡花按上短刀,身體前傾蓄勢待發,她高聲喊道:“夜叉白雪!”
“誒?小鏡花?!”中島敦不明所以的在黑暗中亂摸,“怎麽了?”
過了沒幾秒,白熾燈又一管管亮了回來。
靈體狀的異性手持長刀,橫在金發少女的脖頸旁,卻好似被什麽看不見的東西阻擋住了,連一根少女的發絲都沒砍斷。
夜叉的手顫抖著,看得出來是用盡了全力。
“夜叉白雪,回來!”直到泉鏡花發出了這樣的指令,雪白夜叉才消失在空中,亂步無恙的站在她身邊,這不是敵人。
真緒一眼就鎖定了這個紫發雙馬尾的女孩,這就是貓咪老師看到的那個帶刀的女孩吧,這把短刀……曾經也是在她手上呆過的。
相似的異能,紅色的和服,花朵的頭飾。
“你好呀小姑娘,剛才那下很不錯呢,我幾乎感受不到你的殺氣。”
泉鏡花擋在中島敦面前,警惕的雙眼微微瞪大。
在她身後的中島敦也睜大了眼睛,這不是港黑的尾崎紅葉說過的話嗎。
真緒也發現了他們眼中的驚恐,正打算和名偵探打個招呼離開時,她看到了一個熟人。
青年身高長了不少,他正站在窗邊,蓬松的發被夜風吹動,漂亮的鳶色眼睛裏承滿了這座城市的夜景,他轉過頭來,沒綁右眼的繃帶。
“太宰……”真緒擡眸微笑,朝他的方向邁了過去,“晚上好。”
真緒唇角上揚的弧度自然,仿佛間隔在他們之間那整整四年的洪流完全不存在,他還是那個要請真緒去吃飯的少年人。
“太宰,你認識這位少女嗎?”國木田問道,眾人也投來八卦的目光。
“認識啊,你們想要知道的那個……”太宰忍不住低聲笑了出來,“送我袖扣的富婆。”
在場的:?!
僵硬的空氣之中,與謝野晶子開口道:“所以……這是真的嗎?”
“你是指茱莉亞嗎,是四年前我在拍賣會上拍下的。”
在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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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貴的清酒被她當做普通的冰鎮啤酒一樣喝著,她還維持著玲子的形態,白皙的小臉通紅,動作也大手大腳的完全沒估計自己穿著短裙。
真緒脫下來外套給她在腰上系好,以免走光。
貓咪老師瞧見她的動作,把手上那瓶酒倒到真緒面前的小杯中,“真緒也一起喝啊~”
她還算有些分寸,沒把整瓶酒塞給真緒。
咕嚕咕嚕的對著瓶口把剩餘的酒一口氣喝完,貓咪老師看真緒沒有喝,她瞇著眼睛看了看那個小小的陶瓷杯,還沒手指長。
她拿過旁邊一瓶新的酒咚一聲立在真緒桌前,“喝吧!盡情喝小丫頭!”
夏目貴志無奈的拉著貓咪老師勸說:“不要喝這麽多。”
貓咪老師一把揮開他的手,含糊道:“玲子,你怎麽變得婆婆媽媽的。”
看來真的喝多了,人都分不清了,明明自己還是玲子外婆的模樣。
真緒也沒想到貓咪老師會這麽喜歡這裏的酒,以至於真的和她上午說的一樣,每樣都點了一遍,他們的包間的桌子上根本放不起,還有好幾瓶在榻榻米上躺著。
“小貓咪好了,我們先回去吧。”真緒生怕她維持不知人形一個激動變成貓,這裏可是有監控的。
夏目也明白,他幫真緒扶著貓咪老師的另一只手臂,幸好貓咪老師抱著酒瓶一副滿足的模樣,並沒有要賴著不走。
夏目看著貓咪老師的樣子嘆了口氣,她應該好久沒有這樣肆意的喝過了。
“真緒小姐,這裏的酒怎麽辦?”這麽多他們兩個人加上一個累贅根本拿不動。
聽到了酒這個字,貓咪老師突然睜大了眼睛,回過頭去撲在桌子上抱緊了她的那堆寶貝。
她擡頭,茶色的瞳孔像貓咪一樣微微縮小,偏偏嘴唇還癟著,一副兇狠又可憐兮兮的樣子。
“小丫頭~”
後面的話不用她說真緒就能明白,“我的酒。”
“我會叫餐廳的人打包送過來的。”真緒向她保證,“等你酒店就能看到它們了,現在我們先回去,好嗎?”
少女的語氣輕柔,鎏金色的眼睛耐心的看著她,好像全世界都沒有她的一句答應來的重要。
“好。”
把貓咪老師送到酒店後,夏目提出主動照顧貓咪老師。溫和靦腆的少年對真緒笑道:“真緒小姐也有想去的地方吧,不用顧忌我們的,我會照顧好貓咪老師的。”
他眨眨眼睛,顯露幾分出對熟悉之人的親近,“真緒小姐要開心啊。”
畢竟,從來到這裏以後,真緒小姐都是在陪伴他們,雖然還是那樣的笑容,但他感受的到……這不一樣。
每個人都有無法言說的秘密,真緒小姐雖然溫柔又強大,但她也是人,她也會被傷害。
把門關上後,夏目看著倒在沙發上呼呼大睡已經變回貓咪樣子的貓咪老師,唉,還有這個大麻煩要處理呢。
“酒……”三花貓翻了個身咂咂嘴,渾然不知少年的煩惱。
中島敦抱著采購的東西,終於抵達了終點。
“大家,我回來了。”他把東西放下,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
夏天出去采購真是太煎熬了!
“辛苦了墩。”窗邊的轉椅慢慢悠悠地轉了一圈,江戶川亂步跳下座位翻找他的粗點心。
找到了以後,他又坐了回去,拆開一盒小熊餅幹吃了起來。
“辛苦了。”國木田用鋼筆在本子上記錄,“這下……可支配資產又少了許多,可惡!”
他看著躺在沙發上哼歌的太宰治,怒吼道:“你還不快去工作!”這家夥的日常開支就占了總金額……包括他的私人財產好一大半了,凈會惹事!
太宰治戴著耳機,看都沒看他一眼,自顧自唱著跑調的歌曲:“殉情,一個人是不可以的~噢噢~”
“哈哈……”'中島敦幹笑了幾聲,他問道,“對了,你們知道下面什麽情況嗎,平常都很空的漩渦,我剛剛路過的時候看見那裏坐滿了人。”
剛推門進來的與謝野聽見了,她坐到工位上,打了個哈欠,靠在椅背上回答到:“應該都是來看渡邊先生的。”帥哥總是自帶熱度,即便他不是服務員。
渡邊先生是誰,好像沒有從聽到過,中島敦想著,也問出了口:“渡邊先生是哪位?”
眼角有一顆淚痣的黑發少女回答道:“就是來學習店長技術的……一位相貌非常帥氣的先生……不過兄長大人才是直美最愛的哦~”
“不要這樣直美,哈哈哈。”被稱為兄長大人的橘發青年抵擋不住妹妹的攻擊,軟趴趴的倒在了桌前。
戴著草帽雀斑少年也說:“不過像是渡邊先生的長相,應該說是美麗更加合適……嗯,就像鄉下入夜時,掛在天上的彎月一樣。”
他們兩個人的話語一下子就讓中島敦明白了,為什麽剛才店裏全是人,原來都是來看帥哥的。
他向國木田走去準備問一下接下來他的任務,沒聽到身後的泉鏡花低著頭喃喃:“わたなべ(渡邊)……?”
她好像在哪裏聽過,或者說……看到過。
在哪呢……
江戶川亂步桌上的玻璃珠被風吹得滾動了一小段,陽光照過來的光折射到太宰治的眼睛裏,他被刺得不由自主瞇著眼睛偏頭想要躲過。
耳機因為他起身的動作被沙發扶手刮了下來,因為眼睛被太陽不小心刺到了,視網膜倒印的雪白墻壁上出現了一塊暗色的斑。
他閉上眼睛休息了一會,睜開後暗斑就又消失了。
“渡邊、真緒……”
太宰治猛然轉頭望向聲源,雙馬尾少女被他的眼神給嚇了一跳,男人鳶色的眼睛烏沈沈的,裏面一片虛無的泥潭,讓人感覺一下子就被拽入深不見底的冰窟一般。
少女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摸上了短刀。
再看過去太宰治還是平時那副吊兒郎當笑瞇瞇的模樣,好像那一瞬間陰鷙都是她的幻象。
“怎麽了小鏡花?”
“沒事……”泉鏡花額頭凝結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她想起來了,兩年前黑市裏高額懸賞的名字,就是[渡邊真緒],懸賞令上的照片就是那個金發少女。
整整150億,是中島敦白虎懸賞令的兩倍還要不止。
雖然兩年後撤下了,但是那樣巨大的金額和年輕的面容匹配在一起時,在年幼鏡花的記憶中也占據了一點角落。
渡邊先生,和叛逃港黑被高額懸賞的渡邊真緒,這兩者之間難道有什麽聯系嗎,但這可能性微乎其微,渡邊是日本的的一個大姓氏……只是巧合吧。
江戶川百般聊賴地翻著桌上警察局送來的案件,一而再再而三的碰壁讓他們也知道名偵探的怪脾氣,他們只能把難解的案件送到武裝偵探社,抓住那一點點江戶川亂步會來的可能。
亂步也不是故意不去,這些案子都太簡單了,若是他每個都去,那豈不是淪落為普通的小偵探了,太沒品了。
而且根本不需要他的幫助,雖然警察局送來了這些案件,可是只要他沒去,他們後面還是不錯的解決了。
簡直浪費時間。
“刷啦啦。”亂步把紙質文檔隨手塞到一堆書裏,他伸了個懶腰,把嘴裏含著的棒棒糖當成寶劍,青年像是要去打敗惡龍的小王子一樣把棒棒糖舉到頭頂,他微微擡起下巴喊道:“好,天下第一的名偵探大人要去破案了!”
“誒?亂步先生怎麽突然……”狂敲鍵盤工作的國木田突然停了下來,這可是稀奇的景象,沒有社長的“威脅”,亂步先生自己要求工作。
亂步把喝完的波子汽水交給春野綺羅子:“春野小姐幫我把彈珠取出來吧。”
“墩。”
還在扇風的中島敦措不及防被點名,他立刻直起身緊張道:“是!”
“你和我一起去。”
“是……”好熱。
案發現場拉起了警戒線,到處都是身著制服的警察,周圍群眾已經被疏散了,江戶川亂步帶著中島敦找到案件負責人。
“江戶川先生。”負責人給解釋了一下發生的事情。
“原來如此。”江戶川亂步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
這是一起銀行殺人案,有嫌疑的人都被控制在現場,亂步轉過身指著一個神貌膽怯的男人道:“兇手就是你。”
和想象中的一樣無趣。
案件負責人是個中年警官,他也知曉亂步的作風,不會為這麽簡單理解的殺人動機與犯人的作案手法解釋。
中年警官上前一步,正要對那個男人再次作詢問時,那男人卻一改之前表現的軟弱,從衣服裏掏出了一把黑漆漆的槍對著警官大喊:“你們趕緊給我準備一輛車,不然我就開槍了!”
周圍的人都被著反轉給嚇呆了,他們後退著竊圖這個面色瘋癲的男人不要看到他們。
中年警官身經百戰,他首先舉起了雙手安撫犯人的情緒。
“閉嘴。”男人拿槍抵著中年警官的腦袋把他劫持住了,他沖著其他警官喊,“五分鐘後我要在門口看到一輛車,不然他就沒命了,我不見意死之前拉一個警察作伴!”
情勢嚴峻,中島敦站在江戶川亂步身邊不敢動彈,他怕自己打草驚蛇刺激到瘋癲男人的神經。
怎麽辦……
在場只有江戶川亂步還在不慌不忙的舔棒棒糖,他一直註意著玻璃門外廣角鏡。
警察馬上答應了男人的要求比並開來了一輛車,男人勒著中年警官的脖子朝外面移動。
外表的警官屏氣凝神尋找著男人的破綻準備一擊撲倒。
就在男人離車越來越近時,一把木刀穿過間隙精準的砸到了男人的後腦,中年警官一下子反應了過來。
好機會,他反身把犯人制服在地上,然而後者早已暈了過去。
這一刀砸的妙啊。
江戶川亂步擡頭,往日微闔的雙眼緩緩睜開,露出翠綠的眸子,像一只看到了有趣事物而提起了精神的貓咪,他的視線定格在少女的身上。
抓住了。
“墩,你好好待在這。”江戶川亂步說完便走了出去。
“誒?……好的。”看到危機接觸,中島敦也放松了下來,和其他人一樣站在原地等警察處理。
“太感謝你了小姑娘。”中年警官握著金發少女的手不停道謝,“剛才那下太漂亮了!”
真緒點點頭,她是恰好路過聽見有人在傳這裏的事件才順手幫的忙,“您沒事就好。”
“太感謝你了,如果可以的話,你要到警察局坐坐嗎,我……”
“不用了川下警官,她還有事。”亂步毫不客氣地打斷。
“……那好吧”中年警官看看真緒又看看亂步,他識趣的先離開了,走的時候還低聲念叨,“都說了是川上了……”
真緒看著黑發的青年朝她走來,夕陽暖色的光照在他咖啡色的帽子上。
青年蒼翠的眼睛讓真緒記憶猶新,他現在沒戴那副黑框眼鏡,漂亮的顏色直直和真緒對上,“好久不見了,黑手黨小姐。”
他一開口,真緒就確定了他的身份,是那個四年前幫了自己的人。
這是巧合嗎,想到這一點的真緒啞然失笑,就算對方是有目的的又怎麽樣呢,他都是自己的恩人,若是能早點還了也好。
“你好,不過我現在可不是黑手黨了。”真緒看著他嘴邊露出來的紙棒,這是棒棒糖?
“或許我能邀請你去甜品店?”
江戶川亂步哼哼一笑,他抽出空紙棒丟進垃圾桶,轉頭道:“不用了,如果你想報答我,就送我回武裝偵探社吧。”
掌管橫濱黃昏時期的三社之一,武裝偵探社。
與黑手黨截然不同的作風,身處光明的陣營。
少年笑得不設防備,大膽的用後背朝著她,還真是合適他的地方,這位異能也許和推理有關的……偵探先生。
“當然可以。”真緒微笑,她彎腰拾起木刀掛回腰上,“偵探先生。”
“那我先走了,感謝您的教導店長。”黑發男人向漩渦咖啡廳的店長點點頭,關上了門。
店長把咖啡端到朋友的桌上,看著男人離去的背影嘆了口氣,一開始他是不願意收徒弟的,是渡邊葵的誠心打動了他。
他看得出來,渡邊葵在學習這些的時候,是帶著真心的喜愛去做的。
只是他現在又為渡邊葵的態度有些煩惱,渡邊葵來店裏的頻率不高,他著實有天賦又勤懇,但是要成為一個優秀的咖啡師的話,這還不夠。
但是渡邊葵沒有這個意向,他自始至終都是說著[我想要那個人能夠高興,能夠在吃到我做的甜點時露出笑容,這樣就足夠了。]
店長也知道渡邊葵的工作很忙,他來學習的時間用的全是他的空餘時間,也就是說除了吃飯睡覺渡邊葵不是在工作就是在他這學,如此店長也說不了什麽,他只是覺得可惜。
近晚,葵的步子卻不是往家的方向走去,他的目標是不遠處路邊那輛屬於異能特務科的車子,他的工作才剛剛開始。
太宰叛逃港黑後在異能特務科眼皮下地洗白了兩年後加入了武裝偵探社,幫助他的正是昔日港黑的臥底阪口安吾,好像是為了還什麽人情。
但是葵就沒那個資格了,要洗白檔案,他幹脆就加入了異能特務科,在那過著一半是被監控者一半是下屬的生活。
他去不了太陽底下,也不想走進光明,他唯獨的奢望就是能離那個人近一些。
停下腳步,葵早已習慣了旁人打探的目光,他看著飛馳而過的一輛輛汽車,還有對面紅色電子數字的跳動。
他從小到大最擅長的事情就是憑借他的異能殺人,只不過現在是從自由殺手到了公務員殺手罷了,兩者比起來也沒什麽相差,但他想著,這樣總歸是正當的職業,與那個人叛逃的組織相比,如果她看到這樣的自己,會比看到之前的自己更加欣慰吧。
綠燈亮了,葵個子高,望過去能看到烏泱泱的一片頭頂。
突然,他佇立原地,漆黑的瞳孔迸發出無與倫比的光亮來,他垂在兩側的手指尖都不住的顫抖。
路人好奇的看了他幾眼,然後馬上被倒數的數字給拖到了對面。
“你……”
葵看著眼前的少女,她轉過身,眼裏的一絲疑惑在看清楚葵的臉後化散開來,轉為一池粼粼的金色湖泊,葵在裏面看到了自己的臉。
她束著發,兩頰的金發溫柔的垂下,像極了冬日裏那道照在冰冷小巷裏的暖陽。
葵張著嘴,發覺自己連那個刻在心底的名字都說不出口了,他該怎麽稱呼她,真緒大人?不不不,那是港黑的身份,真緒?他怎麽有那個資格……
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四年;你過得還好嗎;我好想你;我冠了你的姓氏你會生氣嗎;我不在港黑了;我一直朝著你的方向追趕;我……
我……應該要說什麽,這一刻千萬句話劃過腦海,卻在那人一句話下被抹擦為空白。
“好久不見啊,葵。”
她還是那樣笑著,和四年前那個微笑著的少女重疊在一起。
“彌大人,我好像看見過他,誒……在哪呢?”迎趴在真緒的肩膀上打量著葵。
身旁的江戶川亂步瞥了眼迎所在的位置,若有所思的移開了目光,原來這種東西真的存在啊。
兩個渡邊就這樣碰上了,意料之中意料之中啦,名偵探大人怎麽可能不知道!
真緒看著葵一動不動的模樣,主動走上前去,沒想到這一舉動反而嚇到了葵,他一下子後退了幾步,看他們兩的身高相差,就是一幅被小白兔逼到墻角的傻熊的樣子。
亂步嫌棄的上下看了看葵,抱著胸,居然乖乖的等著真緒的“敘舊”結束。
“葵……”真緒還沒說什麽,葵居然神色一頓,轉頭就跑掉了。
真緒追了幾步,但是葵顯然很熟悉這塊地區,在一個拐角處消失了。
“你們在演什麽戲碼呢,名偵探可沒這個功夫陪你們。”亂步氣鼓鼓的撐著膝蓋呼吸,接著他直起腰控訴真緒,“還有你,天都要黑了怎麽還沒到……你該不會不認識路吧?”
真緒還看著葵逃跑的方向,聽到亂步催促她才轉過身,“放心吧偵探先生,我認識路。”
朝正確的方向沒走幾步,亂步又躥到她的前面去了,好像這樣就可以壓她一頭似的,小朋友就是幼稚。
亂步背著手一蹦一跳的走路,這下子社長一定會誇獎他,到時候要吃什麽好呢……不對!
“是名偵探!”亂步倒著走路大聲對真緒糾正,然後他才轉過頭,半晌才又光明正大的補充,“哼,真是個不禮貌的妖精小姐。”
“歡迎回來……”國木田擡頭,又朝墩身後看看,嗯?“亂步先生去哪了?”
墩脫力地佝僂著背站在過風處,感受著空調帶來的無與倫比的快感,他解釋道:“亂步先生叫我等在原地,我看到他和一個少女一起離開了。”
“哦。”原來不是一個人啊,那就好,是和一個少……什麽?!
國木田放下手中的工作狂奔到墩的面前狂搖他的肩膀,面目猙獰,“你再說一遍墩,什麽,亂步先生什麽?!”
墩被搖的頭昏腦脹,他斷斷續續的又重覆了一遍,這才從國木田的手下逃脫,趴在單人沙發上不省人事。
泉鏡花揉了揉中島敦的腦袋以表安慰。
同樣聽到動靜,快要下班的谷崎兄妹、宮澤賢治、與謝野晶子通通帶著好奇的目光與探究八卦的氣息圍了過來。
平日裏最天真單純的賢治先發制人點出了事情的關鍵,“亂步先生交女朋友了?”
後面三人隨著這個想法衍生開來,“那亂步先生一會還回來嗎?”“是不是要煮紅豆飯,宿舍裏有電飯煲哦~”“亂步先生深藏不露啊,沒想到……”
聽他們越說越離譜,國木田舉著手勢制止他們的危險發言,“大家別想太多,有可能是委托人呢?”
主要是,亂步先生這個詞和女朋友這個詞放在一起……實在太離譜了。
“你們在吵什麽啊?”剛睡醒的太宰治把腦袋擱在沙發靠背上,看著他們討論的激烈。
賢治:“是亂步先生女朋友的事情。”
國木田捂著賢治的嘴把他按回椅子上,他朝太宰尬笑:“沒什麽事情……”
然後小聲對賢治道:“都說不是女朋友了!”
“可是……”賢治還沒說,又被國木田捂上了嘴,他只得對太宰眨巴眨巴眼睛。
暫且不管是不是女朋友,如果是的話那亂步先生瞞著也有他的道理,別人知道也就算了,要是讓太宰知道了……國木田有種不好的預感,細說也說不出來,總之就是太宰治這家夥幺蛾子最多。
“沒什麽沒什麽!”國木田對太宰搖搖頭,“下班時間到了,大家可以走了。”
“誒……”太宰的眼神微妙起來,他掃視了一圈,問道,“亂步先生呢?”
“那個、他先回去了。”這個最喜歡遲到早退的家夥平常是一到下班的點就飛出去了,怎麽偏偏在今天這麽慢吞吞的。
“噢——”
餵,別這樣盯著他看啊!國木田整理桌面的速度逐漸加快。
太宰治慢條斯理地整理在睡夢中滑下來的袖口,國木田的演技還是一樣拙劣啊。
與謝野早就完成了工作,她文書方面的工作不多,桌面幹凈,現下正等著谷崎直美,她們要一塊去吃晚餐。
她坐在另一張單人沙發上,女人天生對珠寶有敏銳的嗅覺,而且與謝野對此也有所研究,那是與太宰治脖子上的波洛領結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寶石,她指了指太宰的袖口問道:“太宰,你那對袖扣……”
因為太宰平時都是把風衣袖口往裏挽至小臂,大家沒一個人發現他居然還戴了袖扣。
“怎麽了?”太宰好似完全沒察覺與謝野的驚訝,還大大方方的舉起來給她看。
袖扣上鑲嵌著一顆蜜黃色的貓眼石,在燈光的照耀下仿佛真的是貓的豎瞳。
大家都湊過來看,發出驚嘆聲:“好漂亮啊。”
其中還有不知道誰嘀咕了一聲:“好像有點眼熟。”
泉鏡花低頭按了幾下手機,而後舉起她的屏幕:“是……這個吧。”
手機的掛件小兔子孤零零地打著旋,眾人看著屏幕上的袖口咽了口口水。
好幾年前拍賣會的壓軸拍賣品【茱莉亞】,最後以……這都用不著他們去數有幾個零了,資料直接給了他們一個單位【萬】……【美金】
眾人:!
“太宰治,你不會勾搭到什麽富婆了吧?!”國木田道。
與謝野仔細端詳袖扣,摸著下巴謹慎道:“如果是高仿,那也不便宜。”
話題一下子離開了“亂步薛定諤的女友”。
“哇哦。”太宰治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那我把它賣了不就……啊!”
國木田一錘砸在太宰腦瓜子上,硬了,拳頭硬了。
“不要就還給人家,別當玩弄感情的人渣!”
“從某方面來說,太宰應該比人渣還不如。”與謝野幽幽道。
見一個美麗的女性就沖上去求婚的人不多,但是沖上去興高采烈的發出殉情邀請的全世界絕對就這一位。
“怎麽能這樣說同伴呢。”太宰誇張的嘆氣,卻是沒一個字提起送他袖扣的人,只是等他們都看夠了“高仿”就把袖子卷回去了,從袖子外表看完全看不出裏面有一輛車,或者是一套房。
“就是這裏吧。”原本只要順著手機上的電子地圖就能順利到達,奈何這一路上名偵探在各種店鋪兜兜轉轉,他們比預計要晚了半個小時不止。
此刻夜幕已經完全降臨,磚紅色的辦公樓從下往上望去只有四樓還亮著燈。
“已經到了哦,名偵探先生。”
江戶川亂步抱著一大紙袋的粗點心,正要撕開手上一包薯片的袋子時停住了,他擡頭看了一眼四樓的燈光,然後把那包零食又塞了回去。
“我好餓啊~彌大人。”迎是一路上空著肚子看著亂步一路吃過來的,它雖然不吃人類的食物,但看亂步津津有味的模樣,饑餓就瞬間疊加了數倍。
而且又是晚上,它的絕佳覓食時間。
真緒看它餓得圓滾滾的身體都要變成橢圓形了,便擡手拍了拍它,迎懂得真緒的意思,他跳下真緒的肩膀咕嚕嚕嚕的滾遠了。
“你還不上去嗎?”真緒見亂步還呆在原地,疑惑道,“這應該有安全通道的吧……”
“笨蛋妖精,名偵探會坐電梯!”亂步哪能不知道真緒言下之意。
這下子連敷衍的尊稱的不帶了,看來是有點生氣,黑色的發尾外翹頗像一只炸毛的貓咪。
“我知道了,走吧。”看來非要去武裝偵探社一趟不可了,真緒按下電梯,內心卻很平靜,畢竟她現在的身份不同於往日,港黑去武偵是鳥入樊籠,一個毫無幹系的閑散陰陽師去武偵是送小朋友回家。
寫字樓裏只有武裝偵探社的人還在,其他都早早的下班了,電梯不帶停頓的一路向上。
電梯門開了,亂步首先走了出去。
武裝偵探社的現址無論外表還是內部都很樸素,包括那扇深棕色的木門,讓人想象不到這是與港黑互相牽制旗鼓相當的組織。
至於開門這件事情名偵探倒是沒有也讓她來,手握上門把沒給真緒一點心裏準備就開了門。
“哢噠。”
室內陷入黑暗,燈……跳閘了。
“我剛剛好像聽到了開門聲。”國木田冷靜的聲音響起。
武偵的各位都沒有慌亂,這樣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一般馬上就恢覆了。
“是我啦。”亂步應了聲。
有敵人入侵,這人……是個暗殺高手!泉鏡花按上短刀,身體前傾蓄勢待發,她高聲喊道:“夜叉白雪!”
“誒?小鏡花?!”中島敦不明所以的在黑暗中亂摸,“怎麽了?”
過了沒幾秒,白熾燈又一管管亮了回來。
靈體狀的異性手持長刀,橫在金發少女的脖頸旁,卻好似被什麽看不見的東西阻擋住了,連一根少女的發絲都沒砍斷。
夜叉的手顫抖著,看得出來是用盡了全力。
“夜叉白雪,回來!”直到泉鏡花發出了這樣的指令,雪白夜叉才消失在空中,亂步無恙的站在她身邊,這不是敵人。
真緒一眼就鎖定了這個紫發雙馬尾的女孩,這就是貓咪老師看到的那個帶刀的女孩吧,這把短刀……曾經也是在她手上呆過的。
相似的異能,紅色的和服,花朵的頭飾。
“你好呀小姑娘,剛才那下很不錯呢,我幾乎感受不到你的殺氣。”
泉鏡花擋在中島敦面前,警惕的雙眼微微瞪大。
在她身後的中島敦也睜大了眼睛,這不是港黑的尾崎紅葉說過的話嗎。
真緒也發現了他們眼中的驚恐,正打算和名偵探打個招呼離開時,她看到了一個熟人。
青年身高長了不少,他正站在窗邊,蓬松的發被夜風吹動,漂亮的鳶色眼睛裏承滿了這座城市的夜景,他轉過頭來,沒綁右眼的繃帶。
“太宰……”真緒擡眸微笑,朝他的方向邁了過去,“晚上好。”
真緒唇角上揚的弧度自然,仿佛間隔在他們之間那整整四年的洪流完全不存在,他還是那個要請真緒去吃飯的少年人。
“太宰,你認識這位少女嗎?”國木田問道,眾人也投來八卦的目光。
“認識啊,你們想要知道的那個……”太宰忍不住低聲笑了出來,“送我袖扣的富婆。”
在場的:?!
僵硬的空氣之中,與謝野晶子開口道:“所以……這是真的嗎?”
“你是指茱莉亞嗎,是四年前我在拍賣會上拍下的。”
在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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