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是星期天，黃建功和清華二人哪裏也沒去的，就在家裏休息。天氣極好，陽光暖洋洋的，清華拿了一本書出來看，誰知黃建功從早上就心神不寧，在屋裏踱來踱去，早飯也沒好好吃的，清華就問：“你怎麽了？”

黃建功煩躁地說：“沒事！”

又過一會兒，黃建功的手機響了，這人立即奔過去拿了手機，也不接，抓了鑰匙就往外走，連門也沒關的，清華坐直了身子看他消失在門外。

好半天，這人才回來，一進門，便噗通坐在沙發上，兩手抱住腦袋，往後仰著，胸口一起一伏。

清華詫異道：“你怎麽了？”

黃建功支吾半天不肯答話，清華越發心裏犯疑，推著他問吧，這人幹脆閉了眼裝睡。

清華想半天，還是不明白怎麽回事，見他又不說的，也不好再緊著問。

黃建功躺了半日，忽然拉拉清華的袖子，問了一聲：“咱們手裏還有多少錢的？”

清華便皺緊了眉頭，說：“我們這久，除了你上次跟柯老師辦課有些收入，跟老師結算了就沒剩下多少，這邊收了幾個會員，加上卡碧薇我們還有幾個單子的錢，正好抵了本錢，其他就沒了。”

黃建功又問：“把卡碧薇的錢都提出來。”

清華說：“好，你要做什麽嗎？”

黃建功說：“你不操心。”

清華看他悶悶的，不好招惹他，便說：“好吧，你不說，我也不逼你，你什麽時候想說了再說吧。”

黃建功嘴裏嗯著答應了一聲，仍舊閉著眼。

清華越發覺得他心裏有事，也知道他的脾氣，他不想叫你知道的，說什麽也不會開口，只有等他自己願意才告訴你的，只好漫不經心地看自個兒的書，時不時撇他幾眼。

又是半日，黃建功突然說道：“清華，能不能跟你商量個事兒？”

清華嗯了一聲，說：“早知道你有事了，你說！”

黃建功又垂下眼睛，嘴巴張了幾次，一副要說不說的的樣子。

清華就著了急，說：“你到底怎麽了？倒是說話啊！”

黃建功便如同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說：“我有個貸款得馬上還，早上就是借貸公司的人過來，要把我的車子拖走，我怕惹麻煩，就主動把鑰匙給了他們。”說著，眼神躲躲閃閃的看著清華。

清華呆住了，半天才冷靜下來，說：“你貸了多少款？”

黃建功終於擡起頭來，看著她說：“本金是2萬，加上利息，我又拖了一段時間，算上滯納金，估計得多出了兩三千塊錢。”

清華便問：“那你每個月要還2000多的那是什麽？”

黃建功的頭扭在一邊，說：“那是另一個貸款。”

清華的心如同掉進了冰窟窿裏，半天都回不過血來，好容易收攝了心魂，便喘著氣問他：“你一共欠了別人多少錢？”

黃建功低著頭說：“貸款有4處，除了這個車貸是馬上要還的，還有一個工資貸，我單位裏每個月還能有個2000來塊錢收入，正好抵了這個。有個建設銀行的，就是我叫你每個月幫我還的，到10月份就還完了。還有個民生銀行的，那個時間長些，還有個10幾期的。就這些，工資貸和建行的馬上就完了，這個車貸是一次性要還完，否則我的車子就要被他們拿去拍賣。這車子雖然舊些，各方面性能還是好的，拿到市場上怎麽也能值個五六萬，要是落到他們手裏，恐怕就是隨便估個價，再一抵欠款，就什麽都沒了，所以我這兩天一定要想辦法快點把這個窟窿補上。”

清華的心越發沈了下去，突然覺得周身寒冷，小時候被人逼債的場景一幕幕的，宛如一只只怪獸突然閃回在她腦海裏，空氣中像是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在掐她的脖子，那手越來越用力，越來越用力，清華的呼吸漸漸不暢，再然後，她的臉也紅漲了起來，眼淚慢慢地盈滿了眼眶，身子眼看著便晃起來。

黃建功見狀，趕快過來穩住她，口裏說：“這，這不要緊的，這都是我的，你不要壓力這麽大。”

清華的眼淚冷冷地往外淌著，看著黃建功說：“我不喜歡被人逼債的感覺。”

黃建功說：“現在在外邊做事，哪個人身上都有幾筆債務，這沒什麽的，都是一時周轉不過來。”

清華的聲音突然哽住，說：“你不知道，我，我不一樣，我害怕欠錢，更加害怕被別人追債，他們，他們好兇的。”她一邊說，一邊身子抖個不住。

黃建功嘆道：“我知道，這是你小時候的經歷，叫你特別沒有安全感，我知道的，你相信我，我們以後一定不會再有這樣的窘境。”

清華哭著說：“我不相信，我不能相信，我以前已經過夠了這種日子，我不想每個月給銀行還債，就是以後買房子買車，我也不要貸款的，那種惶惶不安的感覺，會把我壓垮，我真沒想到現在你又是這樣。”

黃建功說：“我現在只是要把這2萬多塊錢周轉一下，其他的我們這項目一做起來，馬上就能團圓的。”

清華倏忽收了眼淚，盯著黃建功問：“你做什麽貸這麽多款？”

黃建功也似突然沒了力氣，說：“小雲身體不好，天天藥不斷的，光是這個，一月就得一千來塊錢，加上她又要寫書，要看書查資料的，搞著搞那，現在這書又死貴，她那一屋子書就花了老子幾萬塊錢，這項是個大頭，還有出版社的錢，這不是她回去了，我還不是硬著頭皮也要給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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