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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斯還是個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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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斯還是個孩子呢。

聶雲豈覺得他有罪,本來都沒打算這麽快結婚的,結果現在不止結了婚,還有孩子了。

僵僵起身走過去,他在門口捧起小貓的臉,輕聲說:“懷了……我,我們有孩子了?”

“嗯吶。”她擡起眼皮,眼底有星星,“你那個,戶口本,可以加一頁。”

聶雲豈驀然從茫然中回神,失笑。

他把人抱回床上,放下後自己坐在床邊,“你先睡,哥哥洗澡,洗好來陪你。”

“好。”

“想不想吃東西?或者喝牛奶?”

她搖頭,“我不餓。”

他點點頭,然後彎身摸摸她的臉,親一親,很是溫柔地道,“睡吧,哥哥很快洗好了。”

聶雲豈進浴室,洗掉一身燥熱,本來這個夜晚是這輩子都沒想過的,本來一心惦記著要把他的唯斯吃幹抹凈,結果,來了個更是從來沒在計劃中的事情。

他有孩子了……

他居然有孩子了,他的唯斯懷孕了,可能是一只小貓崽,可可愛愛像她的小貓崽。

聶雲豈笑了,回過神,迅速沖幹凈身子,和上浴袍出來了。

謝唯斯還在玩手機,在看她結婚現場的視頻,邊看邊一臉笑:好好看啊聶雲豈,穿西裝的模樣,仿佛全世界最帥。

床邊陷下一塊,她側眸。

聶雲豈掀開被子躺下。他把長臂放到她枕頭上的時候,謝唯斯自動枕上去了,再熟門熟路地側過身,把臉埋入他臂彎,雙手纏住他的腰。

男人一身濕熱未散,抱著超級舒服。

聶雲豈也很自然地拉高被子,但是那一刻,看著那紅色的被褥,他頓了頓,一時還有些不習慣,隨後才無聲一笑,給懷裏的人蓋好,掖好四處。

謝唯斯抱著他小聲說話:“哥哥……”

“嗯?”他垂眸。

“明天去檢查一下。”

“我知道。”他手掌摸摸她的腦袋,“哥哥明天帶你去。”

謝唯斯笑,莫名覺得開心,笑完了就繼續埋下臉,蹭蹭他:“我有一只聶雲豈的小貓崽了。”

他莞爾。

謝唯斯:“哦,很大可能是一個酷帥酷帥的小雲豈。”

聶雲豈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小雲豈。

他想起了自己小時候。

謝唯斯也想著這個事:“哥哥你有小時候的照片嗎?”

“……”他笑,“在老宅。”

“那我們改天去看看,我看看你小時候是怎麽樣的。”

“好。”他樂不可支,一口答應。

聊著聊著,謝唯斯就困了,昨晚沒怎麽睡,今天一天忙碌下來,一躺下就扛不住。

不過聶雲豈倒是今夜依然清醒,想著這個孩子,想到了半夜才勉強睡著。

第二日兩人起得晚,十來點才出門。

聶家奶奶昨日參加完婚宴,晚上就回醫院了,所以今日兩人也是直接上醫院。

到時老人家剛好輸了液在小憩,兩人就在病房和一家子人坐了會兒,隨後聶雲豈就帶著謝唯斯去檢查。

早孕檢查不算繁瑣,沒有多久結果就出來了。

和昨晚驗的一樣,懷孕了。

時間差不多中午了,聶雲豈就帶著謝唯斯再去了一趟病房,準備看完奶奶再離開。

奶奶已經醒來了,不過聶家的人對他們又回來很好奇,說以為是已經回家了呢。

謝唯斯沒好意思說他們去做檢查了,聶雲豈也沒說她懷孕,默默帶著她進病房去看奶奶。

老人家身體最近很是虛弱,很少說話,但是見兩人來,還是滿眼溫潤地笑起來,像是看到光。

謝唯斯坐到床邊後,她拉著謝唯斯的手摸了摸,又看著兩人道:“怎麽又來了,你三哥說你們早上來過了。”

“嗯。”聶雲豈點個頭,“沒走呢。”

“沒走?幹什麽去了。”老人家茫然。

謝唯斯臉色微紅地笑起來,然後悄悄說:“去檢查身體了奶奶。”

“檢查什麽身體,唯斯不舒服?”奶奶馬上斂起了眉頭。

謝唯斯搖頭,“不是奶奶,沒有,您別擔心。”

聶雲豈知道她不好意思,輕咳了聲,開了口:“奶奶,我……唯斯懷孕了。”

奶奶微楞住,隨後定定看著謝唯斯。

她掩臉不好意思。

奶奶笑了起來,牽著她的手,各種溫柔:“唯斯有孩子了……”她笑容滿面,又無奈搖頭,“唯斯都還是孩子呢。”

“……”聶雲豈覺得自己確實有罪的。

外面的人聽著病房裏的笑聲,都很茫然,不過心情也是很好,雖然老人家身體眼看要撐不住了,但是現在還是能這麽開心,那就是美好的。

順便和聶家的人吃了午飯,兩人就離開了醫院,不過回蘭梧洲之前,聶雲豈帶謝唯斯去老宅拿了相冊,打算給她玩,不然也無聊。

因為奶奶的身體,也沒辦法去度蜜月,所以這一趟兩人休了半個月的假,就只能在北市看雪了。

一個下午,謝唯斯就在家裏翻著聶雲豈小時候的照片津津有味地看。

聶雲豈呢,他一直抱著個手機,不然就是在仰頭看天花板,出神……

他是在想著,孩子要怎麽養?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他覺得自己以前的生活都是很將就的,一日三餐,偶爾兩餐,除了上下班,其他事似乎都沒做過。

後來養了只貓,也只是努力餵飽她而已,這貓很好養的,只要日常撫摸,她就很乖,一點不調皮。

所以孩子要怎麽養?

他拿著手機要查一下,都不知道怎麽查……

最後,只能根據醫生的提點,查了下孕婦註意事項。

謝唯斯看著聶雲豈小時候的照片,覺得太太太好看了吧,這人真的從小就帥的,那會兒的眉眼輪廓和現在差別不大,還不到十歲就有著一股世家小公子的清冷,不過沒現在這麽冷淡,那時還是盛著小孩子的天真的。

到後面就有些變樣了,眼底的光就一年比一年少了,而且照片也不多。

每張照片都有標註日期,在他十歲後,基本上就是個冷酷小孩了,也基本沒有正面照,都是他坐在老宅的臺階上、靠著樹、或者坐在轎車裏被抓拍的,他有點躲避鏡頭,似乎不想拍了。

漸漸的,那些沒有正面的照片裏,他越來越大了,到最後裏面出現了一張他和聶雲征的合影,這照片這裏也有一張,謝唯斯很早就看過了。

她輕嘆口氣,想起昨天去喝喜酒的南茗,那個女孩子過來給她敬酒的時候,說她有心了,以為那天低著頭,她沒發現,結果還是發現了,還送來了請柬。

謝唯斯看她模樣好像還挺正常的,只是至今未婚,所以也不知道說什麽,只碰了個杯,笑一笑聊了聊近況。

那女孩子昨天也去和聶家奶奶打招呼了,奶奶認出她了,很開心,人似乎也很難過。

不過在現場,也沒有露出太過傷心的表情,只忍不住拉著對方說了好一會兒話。

反正,是一場很大很大的遺憾吧。

謝唯斯闔上相冊,去看聶雲豈。

見他在看手機,她湊過去:“哥哥你一下午都沒理我。”

他馬上擡眸。

謝唯斯則瞥了眼他的屏幕,看到上面搜索框出現了一個標題:“孕婦可以吃冰激淩嗎?”

謝唯斯:“……”

她失笑,馬上看聶雲豈:“嗯我要吃冰激淩哥哥。”

“不可以吃。”他馬上道。

謝唯斯楞住了,“不可以嗎?”

聶雲豈一本正經地點頭:“早期不可以吃,要半年後穩定了才可以。”

“半年。”謝唯斯抿嘴,一臉要哭。

聶雲豈馬上摸著她的臉哄:“不吃冰激淩,哥哥給你吃。”

謝唯斯崩潰地笑了,“明明也不可以同房,你要怎麽給我吃。”

“給你親。”

“啊!”謝唯斯撲倒了他。

這一下午,聶雲豈把孕婦的禁忌以及能吃的,都摸得差不多了,他覺得這半個月,就在照顧他的小貓以及小貓崽中度過了。

幾日後回門到謝家去,謝唯斯跟媽媽透露了她懷孕的事,謝太太很驚訝。

謝唯斯輕咳表示:“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不小心的。”

謝太太又失笑,雖然是覺得她是很小,但是她小聲呢喃著不小心,可可憐憐的眼神裏透著一抹很明顯的開心,她也是笑了。

那懷了,還能怎麽辦。

只是謝澄知道了,臉色就真的有些想揍人了,過幾月才二十四呢,果然是一結婚就什麽都無法控制了。

聶雲豈後面時常去謝家走動贖罪,卑微得很。

終於十來天後謝家夫婦也是接受了這個結果,釋懷了。有次兩人兩天沒去,謝澄還在家裏問太太:“他們倆是去上班了嗎?”

“沒呢,休了半個月。”

“那怎麽兩天沒來了……”

正說著,外面就傳來汽車引擎聲,人來了。

屋裏的謝家父母都笑了,笑完,兩人又起身去門口看看那小兩口。

謝唯斯穿著一身鬥篷,踩著短靴,還是嬌美明艷的小公主模樣。

邊上的男人則一如既往的一身酷黑,看似清冷,但是那雙眸子,卻一路都在看著謝唯斯,她邊走邊晃著手上的小包,他要給她拿,怕她把自己甩飛了,她不要,自己晃著玩。

他無奈一笑。

春天的謝家園子裏各種青翠草綠,兩人踩著小道過來,傍晚的夕陽灑落在腳下,每走一步,都讓人覺得美好。

最終,還是一切都被美好淹沒、浸透,融為一體;

被溫柔折服。

這一趟來了後,也差不多半個月了,婚假快結束了。

不過臨了了聶雲豈也沒有離開去上班,因為兩人婚禮後沒多久,聶家奶奶就不太行了。

他沒走,謝唯斯也自然沒有走,聶雲豈不敢放她一人去覽市生活,那邊沒人照顧她,這才懷孕兩個月不到。

兩人就一起在北市待著,陪著奶奶。

聶家奶奶再在醫院裏待了半個月,到那幾日驀然清醒,說想回老宅去,聶家的人都明白是什麽意思,就把她接回去了。

在老宅裏住了幾日,沒怎麽吃喝,然後在兩人婚後的一個月出頭的那個早晨,人好像有點挺不下去了。

那日天剛亮,聶家所有人就都到了老宅。

聶家奶奶居住的那間臥室中,清早的陽光四面擠入屋內,一片明亮。

聶家的幾個兒子女兒圍在床邊看著,臉色都有些沈重。

雖然老人家已經八十來歲,正常來說就是走了,也應該不會太令人傷心。

但是,她是因為聶雲征的事情倒下的,這樣傷心臥床了幾年,終於到了這一刻,一家子人還是有些受不了,滿腦子都是舊事。

不過相比較他們,老人家好像沒什麽話要說,對這些家庭美滿的孩子,她都沒什麽放不下心的。

所以那束蒼老微弱的目光,看了幾眼幾個孩子後,最終還是喊了聲:“雲豈……”

在門口的聶雲豈聽到聲音,牽起陪他坐在臺階的謝唯斯,進來。

穿過一群人坐到床邊,聶雲豈握住她的手,喊了聲奶奶;謝唯斯也忍著哭腔,喊了一聲。

老人家笑了笑,跟謝唯斯說:“唯斯好好養身子啊,工作累就不要做,雲豈也養得起我們唯斯的。”

她失笑。

奶奶也笑,牽著她的手,一字一句地說:“也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子,不過像你們……都好看。”她憐愛地摸著謝唯斯的手,“像唯斯就挺好的,挺好的。”

說完,那陣閃爍的目光終於落到了聶雲豈身上,她說:“其實啊,奶奶老早就想去了。這些年,想雲帆,想雲征,想得不行。”她輕嘆,“……但是啊,奶奶又放心不下你,不知道奶奶走了你怎麽辦,我們雲豈怎麽辦。”

說完,她臉上又擠出一絲蒼白笑容,“現在啊,終是可以放心走了……可以去見我那兩個孩子了。”她枯瘦的手指搭在聶雲豈寬大的手背上,床邊的朝陽落在被褥上,也折射在兩人手上,泛著一絲淺薄的暖暖溫度。

“以後就好好生活,好好和唯斯生活著。不用難過,奶奶都不難過。”

聶雲豈直直看著床上的那張熟悉又消瘦的慈祥臉孔,雙眸漆黑,眼眶微紅。

老人家輕輕拍一拍他的手,拍一拍,後面就沒再動了,人像是睡著了一樣。

春末的陽光不冷不熱,像一床薄被一樣,蓋在身上,很是舒服。

人也在這層暖意裏,容易昏沈,失神。

聶雲豈看著人,看到人最後走了,都一動不動的,直到房子裏哭聲一片,聶家的長輩開始要辦事了,過來跟他說話。

他依然沒動,握緊了手中纖瘦的手,半晌,低下頭,額頭抵著那只手,眼淚從指縫中滲透進去。

謝唯斯掩唇吸鼻子,一邊紅著眼看他,一邊伸手去握住他的手腕,輕輕摩挲。

聶雲豈一只手反過來握住,擡起頭,把奶奶的手放下,然後起身走到一群大人身後,跟著一起跪下磕了頭。

後面聶家開始忙碌非常,置辦起喪禮。

聶雲豈帶著謝唯斯上樓去休息,她最近很容易累,很嗜睡,每天都是吃完早餐後一會兒又困了,所以他還惦記著帶她來睡覺。

但他今天沒有陪著她睡,只在床邊坐下。

謝唯斯也知道現在說什麽好像都沒用,就也沒有說,只安靜躺著,看著他。

最後實在是太困了,她不想睡,但還是抵不過那陣席卷的睡意,闔下眼睡著了。

聶雲豈給她掖好被子,再輕手輕腳出去。

聶家爺爺依然和往日一樣坐在偏廳,看著窗外老樹,仿佛和此前沒有區別。

其餘人在忙事情,進進出出。

謝唯斯睡到十來點,醒過來了,見臥室沒有人,只有床頭一杯還溫熱的牛奶。

她端起來喝了,然後就穿上外套,出門去。

聶家前院的人見到都喊她,喊了幾句後,她沒發現聶雲豈,就穿過了前院,到了後院。

他坐在後院一處臺階上,目光盯著院中的樹,一眼不眨,一動不動。

灼灼陽光落在他身上,但是那一身黑衣和手臂上系著的黑袖套,怎麽看怎麽冷。

她站在後院入口,定定看著人,一會兒眼眶就紅了。

她覺得再也找不到比她的聶雲豈更孤單的人了,不愛他的,愛他的,一個個都離去了。

聶雲豈大概是思緒放得很遠,所以一會兒才發現她。

轉過臉,看著院口的一抹白色身影,他漆黑的眼眶裏緩緩溢出一抹笑意,伸手:“怎麽站在那兒,唯斯來。”

謝唯斯走過去,到他面前。他牽著她坐在他前方,把她溫柔攏入懷,雙臂圈住。

謝唯斯吸吸鼻子:“你……你不要難過。”

他低下頭看了看她,一會兒,聲色沙啞地說:“不難過,有唯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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