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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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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西暝本來笑的眉眼生輝,驀地聽了沈柔之這一句,臉上的笑就像是給凍僵了一樣!

他直勾勾地看著沈柔之,臉上的表情就像是受到了驚嚇。

目光相對,沈柔之發現了少年的神情不對,她擡手撫了撫額角,自嘲地笑了笑:“不必在意,也許是因為傷著頭的緣故,最近總是有些精神恍惚的。”

謝西暝聽了這句話,神色稍微緩和了些,他看著沈柔之額頭的傷:“是怎麽受的傷?”

沈柔之道:“是小孩子們頑皮,我又出現的湊了巧,不小心砸中了。”

謝西暝本能地要擡手,想到她上次抗拒的反應,便道:“讓我瞧瞧行嗎?”

沈柔之瞥著他:“你是大夫嗎?總惦記著看傷做什麽?”

謝西暝給她一堵:“我是擔心長姐,所以想親眼看看。”

沈柔之聞言將他重新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揚了揚眉笑道:“看不出你還挺會哄人的,難道是怕我為難你們?你放心,父親叮囑過我,只要你們能跟府內眾人相安無事,我是不會當大惡人的。”

謝西暝道:“當然,長姐是最善心的,我也一定會聽您的話,不過您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這傷大夫是怎麽說的?要是有什麽不舒服,可不能大意。”

沈柔之本以為他是甜言蜜語的應付著哄人呢,突然聽了這幾句,又看他的神情,卻是一副懇切。

可是完全沒道理,自己才跟他見面一天不到,兩個人的關系又是這樣的尷尬,怎麽他就這麽關心自己呢?

這倒是讓她想起一句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她瞪著謝西暝,試圖發現什麽偽裝之色,可是少年眼眸明澈,絲毫的濁意都沒有。

沈柔之沒了主意,可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這“便宜弟弟”如此關心自己,倒也不是壞事。

於是她咳嗽了聲:“沒什麽。多謝。”

謝西暝的目光總在她頭上打量,似乎非要親眼看一看才罷休,這讓沈柔之有些很不自在,便道:“對了,我還有一件事要問你。”

“長姐請說。”

“那個……我看你妹妹身上有些傷痕似的,是怎麽回事兒?是不小心磕碰的?”

先前她發現如如的胳膊上有些淤青,這還罷了,在給她餵藥的時候因為要摟著她,竟又瞧見她肩頭也隱約有些青紫,倒不像是磕碰,而像是給人打出來的。

謝西暝眼神微變,向著裏屋看了眼,才低頭輕聲道:“這個……是我的錯。”

“你?”沈柔之疑惑,總不會是他虐待妹妹吧?

正想追問,外頭阿誠驚慌失措地跑來,行禮道:“大小姐,大事不好了!”

沈柔之道:“別急,說什麽事?”

阿誠道:“剛才二老爺那邊派人來說,望江樓上出事了,死了很多人,好像還跟咱們大人有關。”

“什麽?”沈柔之驀地站起身來,不知道是因為受驚還是起的太急,腦仁兒都跟著晃動了一下似的,她忙舉手扶住額頭。

而與此同時,謝西暝卻也張手攬住她的肩頭:“怎麽了?”他問的又急又沖,語氣充滿了關切。

沈柔之的腦袋嗵嗵地跳了兩下,帶著疼,好不容易擡眸看了眼謝西暝,卻顧不上說別的,只看阿誠:“父親怎麽了,你們打聽了沒有。”

阿誠才要說,謝西暝卻道:“你別急,沈大人無事!”

沈柔之才要斥責他不要多嘴,卻感覺他的手握緊自己的肩頭。

少年身上好像是淡淡的青草薄荷的味道,這還是她第一次跟陌生的男子如此親近。

沈柔之低頭看了眼她肩頭的那修長的手指,心內有些氣惱:“你還不松手?”

不過這一瞥之間,卻發現他的手好像帶著傷,還是新鮮的,先前他行禮的時候好像沒有的。

謝西暝一楞,卻也聽命輕輕松開了手。

偏此時菀兒也匆匆地走來:“大小姐,老太太那裏叫你過去,像是大人出事了。”

沈柔之聽了這話,心悸氣短。

正要吩咐阿誠再去探聽,冷不防謝西暝道:“你們都出去。”

阿誠跟菀兒正驚愕著,卻見少年眼神冷冽地瞥過來。

他們兩人本是要等沈柔之示下的,可是跟少年目光相對,卻都來不及多想,忙逃也似的雙雙退了出去。

沈柔之大為意外:“你自作主張的這是幹什麽?”

謝西暝沈聲道:“你的傷在頭上,可大可小。現在不宜驚急憂怒,也不能隨意亂動。”

這話居然跟先前那大夫叮囑過的差不多,沈柔之見他自作主張喝退了菀兒阿誠,本來很生氣,聽了這句卻楞住了。

謝西暝的語氣緩和了些:“沈大人那裏無事,他之前跟我說過的,只是回知府衙門知會一聲,稍後自然回來。”

他徐徐說來,自有一番令人信服的成竹在胸的神色,沈柔之疑惑:“父親真的跟你說過?”

謝西暝點頭:“是,我保證無事。”

沈柔之來回踱了幾步:“既然這樣,老太太那邊怕嚇壞了,我至少要先過去安撫。”

謝西暝道:“你去也行,只是不能急躁……我陪著你去吧。”

沈柔之忍不住道:“要不是知道今兒才是第一次見你,我還以為早跟你認識了呢。你還是好好在這裏看著你妹妹吧,大夫說她受了驚嚇,身邊兒不能缺人。”

謝西暝的唇動了動,又看看她的傷,勉強道:“那、那好,只是長姐千萬記得別太憂心,對你的傷不好。”

沈柔之實在拿這個新鮮弟弟沒了主意,笑道:“你是真關心我呢還是說些好聽的?我只是傷了頭,且死不了呢。”

謝西暝聽到那個字,本能地探手握住沈柔之的手腕,眼中的怒意一瀉而出:“你還說!”

沈柔之看著少年淩厲的眸色,一時竟忘了掙脫。

卻在這時,只聽有人道:“長姐,長姐!”

說話間一個人急匆匆跳了進來,擡頭看見這一幕,便楞在了當場。

這進門的是沈柔之的妹妹珍之,沈珍之是沈承恩的妾室所生,只比沈柔之小一歲。

直到此刻,謝西暝才松了手。

沈柔之無奈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當著珍之的面兒,只得先不去搭理他:“你來幹什麽?”

先前老太太傳沈柔之過去,很快“外室之子”的話就傳遍了府內。

沈珍之當然也聽說了,只是沒想到這少年生得如此美貌絕倫,令人驚艷。

她忙咳嗽了聲,眼睛瞟著謝西暝,道:“他們說父親出了事,到底是怎麽了?老太太那裏急得不成,叫你過去你又不去。”

沈柔之皺眉:“我正要去呢,急什麽。”

她本來不想理會謝西暝了,走到門口忽然想起沈奧還在,便回頭叫了兩聲,沈奧從裏間探頭出來:“長姐我留在這裏可好?”

沈柔之看看那孩子祈求的眼神,這才又飛快地掃了眼謝西暝,想他應該不至於會做什麽壞事,便淡淡地道:“別只顧貪玩兒忘了回去。”

出了書房,沈珍之忙跟上來:“長姐,那個就是父親帶回來要認祖歸宗的?”

沈柔之道:“你消息倒是靈通。”

“滿府的人都知道了,”沈珍之回想著謝西暝的樣貌,嘖了聲:“長的真是一表人才啊,可惜……”

“可惜什麽?”沈柔之問道。

沈珍之所可惜的,自然是說謝西暝不是正室生的,可自己也是這樣出身,當然不便提起。

於是只笑道:“沒什麽。不過長姐你可要小心了。”

“又小心個什麽?”沈柔之不解。

沈珍之看看她的頭,懷疑她是真的給打傷了頭弄糊塗了:“這不是明擺著的嗎?咱們這房裏只有沈奧一個男丁,只是年紀還小呢,如今多出這麽一個人來,你小心些將來他會跟沈奧搶家產。”

沈柔之微怔,繼而笑道:“想不到你還這般高瞻遠矚。”

“什麽高瞻遠矚,恐怕只有你在這裏當局者迷,連二房那裏的嬸子都知道了,先前還跟老太太商議這件事兒呢。”沈珍之撇了撇嘴。

老夫人那裏因操心沈承恩的安危,在聽見二房裏曾氏夫人提起這話題的時候,只覺煩心,便沒許她多說。等見沈柔之來了,便問道:“派了人出去打聽了沒有?”

曾氏夫人也忙道:“柔之,聽說死了十幾二十號人呢,整座望江樓都封了,我聽說後差點嚇暈,趕緊過來瞧瞧情況。可快點派人去打聽為上。”

沈柔之見老太太坐立不安,滿臉焦急,又看曾氏唯恐天下不亂的神情,她想起謝西暝的話,微笑道:“老太太跟嬸子放心,父親才派了人回來說,他無事,如今在知府衙門,稍後就回來了。”

她泰然自若的說了這話,心裏其實也沒譜,如今只是權且相信那少年,先穩住局面罷了。

老太太聞言先念了一聲佛,曾氏夫人楞了楞:“這是真的?大伯真的派人回來說了?”

“是。所以大家都不用急,等父親回來就知道了。”沈柔之含笑答應。

日影偏斜,沈承恩出了知府衙門,又派了個人回府報信,自己卻往嘉和客棧而去。

上了二樓一個房間,床上躺著個須發微白的老者,旁邊一個小夥計正伺候著,見沈承恩來到,忙行禮。

沈承恩打發他出去,走近床邊端詳。老者見是他,便也忙起身道:“沈大人。”

“不必多禮,宏伯可好些了?”沈承恩問。

叫宏伯的老者道:“大夫說再吃兩副藥就無恙了,看樣子我這條老命一時半會兒還沒大礙。”

沈承恩笑了笑:“既然這樣,不如一並去我府內住著。”

宏伯搖頭道:“不,我還是不去了,我先前常在王府走動,若給人認出來反而不好。而且沈大人能收留小郡王跟郡主,我已經感激不盡了。”

原來這老者正是定遠王府內的忠仆,也是他護送謝西暝跟謝玉如來到洛州並找到沈承恩的,只是他年紀大了,路上勞累又感染風寒,便先養在客棧裏。

沈承恩猶豫了會兒,終於道:“宏伯,有件事我不太明白……”

宏伯道:“您請說。”

沈承恩想起謝西暝在客棧中殺神附體似的,以及那明明年紀尚小卻行事篤定從容的異常之處。終於道:“我原先不信那些傳言的,可是您老人家能不能告訴我,小郡王是不是真的殺了那個、人?”

宏伯嘆了口氣:“是真的。”

沈承恩有點窒息,過了好一會兒才鼓足勇氣問:“到底是為什麽?”

宏伯道:“究竟是為什麽我也不知道,不過當初我們王妃離開王府,就是因為現在的這位繼妃娘娘,所以小郡王一向不喜歡他們那些人。”

定遠王的原配王妃是個來歷不明的民間女子,傳說當初謝禮帶兵南征,受傷後給那女子所救,王爺一見傾心,所以才執意娶為王妃。

不料後來謝禮移情別戀,恩愛漸薄,原王妃便扔下一封和離書,從此離開王府,下落不明。

定遠王派人找了半載毫無音信,於是便高高興興娶了新王妃。而謝西暝所殺的,正是新妃的兄弟。

事發後宏伯也曾暗中追問過為何要下殺手,是否有了不得的原因,如果有的話,倒是可以跟王爺解釋。

可是不管他怎麽苦口婆心,謝西暝始終一語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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