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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淚之門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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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子川從車裏大步跨下,伸手接過男人丟來的箱子。

五小時前,曲子川接到司炎傳來的消息,黃金戒指有了著落,而司炎說的地點坐標,好巧不巧正是曲子川他們將去的地方。

所以,司炎這是要一同前往了。

“祭司大人,多我一個不算多,或許還能搭個手呢!”司炎揮臂剔除了罩在身上的屏障,俊野的面孔一幀一幀的清晰起來。

“狼皇有動作,祭司大人,小心駛得萬年船。”

曲子川默不作聲,久立凝思,才道:“一起來也好,我們到這個時空的沙特後,乘船靠近紅海北部,我來做法,你看著……”

恂汐跑向兩個湊近說悄悄話的男人。

男人們因她的靠近,默契的停止了交談。

這不是司炎嗎?他來做什麽?恂汐比對著剛才那人的身高背影還有衣服的顏色款式……不是吧!

“我的行李,是你拿走了啊?”

司炎沒有回避,點了點頭。帽子在他手中翻轉,他又成了變戲法的魔術師了。

這頂尼帽……恂汐不淡定了。

他不就是在公交車站遇見的那位戴帽子帥哥嗎?

“你幹什麽呀,嚇到我了啊!公交車站也是你吧?全身裹那麽牢,你躲著誰呢?”恂汐慍怒,翹起嘴巴,雙手叉腰,好不威風。

“躲你。”司炎直言不拒。

“……”啥?還沒醞釀就直接□□了。恂汐有些不適應,怪異的瞅著他不放。

曲子川眼神一凜,嘆氣道:“時間緊迫,大家先上車。你想揍他,我幫你,不過不是現在。”

後一句顯然是對著郝恂汐說的,恂汐臉上一曬,倒不好發作了。

司炎矮了身體,率先進到汽車後座。

“他也和我們一起去,為什麽呀?”

“無償志願者,不用白不用。”曲子川擺著正經模樣,說了令司炎牙齒疼的話。

恂汐閉嘴,乖乖坐上副駕駛座前,卻不忘瞪一眼若無其事的司炎。

司炎桀驁一笑,展開寬大的風衣,大長腿斜斜一伸,散發出矜貴而陽剛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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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郝恂汐他們在機場碰頭的,還有赫連朋林和許久未見的小狼女子車映映。

三個男人碰了頭,就在那兒嘰裏咕嚕開嘴巴會議,這頭兩個萌萌身高差的女同胞完全成了男人們的反面教材。

“母……不,姐姐!”

映映小妞,一見到恂汐,就像幾日未吃東西的小猴仔,急不可待,手腳並用的爬上恂汐的身體牢牢圈住她的脖子。

恂汐手忙腳亂的抱牢她,雙手插成個兜子托住她的小屁股。

“姐姐,想不想映映呀?映映可想你了,想的我頭發都短了呢,你瞧瞧啊!”

恂汐知道她在瞎說,不過,這剪的可真醜哭:“想我只會掉頭發和變白發,哪能想想就變短呢?小屁孩,小騙子!”

“5555,就是想你嘛!你多久沒來西溪街啦?我老是一個人待在祭司大人的屋子,已經悶的發黴了,哎!”

“小小年紀,嘆什麽氣呀!”恂汐被她弄的沒了脾氣,她轉了個話題,“誰給你剪的呀?等頭發長了,姐姐給你剪個超世界流行的發式啊!”

“嗯嗯!”映映開心的笑。

“餓嗎?”

映映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想吃什麽?”

“雞翅膀,雞腿,漢堡堡……”

“垃圾食品呀?!”

“是赫連朋林說這些好吃,經常買給我吃的。”

“你覺得好吃嗎?”

“吃多了,吃不出來好吃還是不好吃了。”

“走,今天姐姐給你買超好吃的中國快餐。”

“好耶!”

“吃過後,保準你再不碰那西式垃圾食品。”

“嗯嗯,姐姐說什麽,映映都聽。”

“好乖好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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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時後,一行五人,四大一小,乘機飛往沙特。

十三小時後,五人從吉達機場出來,坐上事先借來的汽車,一路往西追趕太陽前行。

不到兩小時,便落到地平線後去的太陽,伴隨著他們一路也將告別了。

恂汐、映映、赫連偶爾還能磕嘮幾句,另兩位男人裝逼裝到了至高境界,一言不發,連坐姿都無甚變化。

夕陽的光影偏移,恂汐感覺溫度降了好幾度,汽車在沙地上的速度更快了。這令她微微訝異,而車上的兩人,一人低了頭,光顧看平板電腦,另一人望著窗外的漫漫沙漠發呆,像是陷入了深深地不知明的回憶裏。

這時的天,完全暗了。

赫連朋林開著車,顧不得與後坐的恂汐、映映侃大山,他專心致致於前方的那塊黑暗天地。

車燈光影限制的那方區域,恂汐總覺隱隱不安定,好似有一雙巨大的眼睛,窺視著一路去向不明的他們。

恂汐伸了個懶腰,正好對上曲子川幽潭般的雙眸。一些念頭憑空冒出來,恂汐想到曲子川曾經說過的話,她隨便抓了一個起話頭。

“美索不達米亞離這裏不遠吧!”

曲大祭司一楞,大概沒想過她會主動提起這個:“也不算近。伊拉克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美索不達米亞地區。”

“我們去哪兒?”恂汐接著問。

“淚之門。”

恂汐尋思。什麽意思呢?暗號?不太像……

要是,換成拉丁文呢?

“紅海?”

曲大祭司難得露出讚賞:“很快就到了。”

“去海裏幹什麽?摸魚?看珊瑚?”

“去海裏找東西。”

“要潛水嗎?”

“可能。”

恂汐忙擺手:“不不,我不會潛水,學不會的,我試過,總是浮起來。”

坐在邊上的映映噗哧笑開,副駕駛座上的司炎由後視鏡睨過來的一眼裏,寫滿了不可思議。

恂汐眼尖的看到了,不依不饒:“你們那啥表情啊,潛不下去我也沒辦法,天生浮屍的命……”

眾人不語,恂汐也不好再說下去,顯得她小家子氣了。

不過,好奇心戰勝了一切。

她湊上前小聲問祭司大人:“是什麽東西?”

曲大祭司將臉一側,做出個很迷人的表情:“你我契約上的東西。”

恂汐使勁兒回憶。

記憶中,他們契約時,祭司大人說:【那東西只認你。】

還記得,她受傷後,祭司大人還說:【就是這枚黃金戒指。】

所以,這斯把她叫來一起出差,名義上是為公事,實則目的是為了找黃金戒指?只因為這枚戒指認得她?

恂汐感到非常糟糕,說不出來酸甜苦辣,就是覺得整顆心有個地方空了,那裏丟了個不知名的物什。

是什麽呢?會不會是喜歡上曲子川了?不不,怎麽可能喜歡上他了呢?之前她還信誓旦旦的說過,不要男朋友,不想戀愛的……

雖然和他相處下來,沒有驚心動魄,刻骨銘心,卻也真真實實,打動人心……

不不不,怎麽又扯上人心了呢……

恂汐打死自己也不相信她這麽快就喜歡上曲子川了,雖然這或許很可能會成為事實。

恂汐換了個思路。

如果曲子川和司炎把她當成“魚餌”了呢?

這事是不是搞大了?他們接近她就是為了得到“黃金戒指”?他們利用她並讓她心甘情願隨他們去找“黃金戒指”?

恂汐面上不動聲色,內心接近瘋狂。

她下一步該怎麽辦?逃跑?見機行事?還是和他們幹一架?

都不行——恂汐推翻漿糊腦袋想出來的餿主意。

他們是什麽她已見識過了,而她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人類。他們若狠起來把她弄死在這裏,都不會有人知道的……

再一想,與曲大祭司經歷過的那些案件,他的學識、人品和氣度,偶爾腹黑了那麽點兒,可待她並不薄,甚至還挺不錯。

恂汐鄙視了自己,事情都還沒搞清楚,她怎麽就把曲子川想的這麽不堪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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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映窩在恂汐懷裏,擡頭想和恂汐說話,曲子川暗沈的眸子盯了盯她,她僵住默默把頭縮了回去。

恂汐抱著映映打盹,一下一下隨著汽車的顛簸,倒像個坐在搖籃裏玩累了困頓的嬰孩一般。

曲子川唇角輕揚,柔和的望著她的睡顏。

不知過了多久。

他的手掌安分的按在了恂汐的手背上,沒有節奏的拍了拍:“放心,不會把你送去餵魚的。”

恂汐嚶嚀了一聲,突然,睜開眼睛,黑色的雙眸直直對上曲子川深棕的眸子。

幾秒時間,她又在他的眼裏,覷見另一種顏色,金色,純粹的金黃,完全覆蓋了深棕。

“來了!”司炎大呵。

“走!”曲子川低吼。

窗外掠過猩紅的光線,恂汐見到有生以來最美的夜空,五彩斑斕、光彩照人,仿佛會被吸入其中,又好像掉入了無垠宇宙。

沒等明白怎麽回事,車尾驀地轟隆大響,好像有個炮彈擊穿了他們的汽車,整輛車驟然騰空向下墜去……

車窗不知什麽時候全部打開,曲子川抱著恂汐的腰,縱身躍了出去。

耳邊風聲呼嘯,頭頂絢爛光華,只聽“嘭、嘭嘭、嘭”,水花四起,人與車皆落入紅海。

紅海。

並不是紅色的海洋。

或許是季節性出現的紅色藻類,便被世人喚作了紅海。

恂汐準備不足喝了一口海水後,才意識到紅海降水量少,蒸發量很高,鹽度為40.1‰,多喝幾口足以把她鹹死了。

“沒事吧?”曲子川問。

恂汐搖頭,她不敢說話,怕氣沒了又要喝上海水,然後葬身海底,不,她不想成為喝海水而死的第一人。

身邊的曲大祭司撫了撫她的臉:“等我一下,很快,別離開。”

他像條魚一樣的游開,似乎對這片大海很熟悉,他沒有貿然浮出海面,而是和先後落水的另三人打了照面。

恂汐潛不下去,說的是實話,此刻,她不知不覺間,已慢慢地往海面浮去。

恂汐透過頭頂的大海,仍能窺見夜空之下閃動的彩帶,宛如夢幻而多變的極光。

那“極光”輕盈地飄蕩,引人遐想萬端,它忽暗忽明,紅、藍、黃、綠、紫,多彩光芒,壯麗動人……

恂汐即將浮出水面,手已經伸了出去,她從未見過極光,卻能在這裏得償所願。它如同降落的流星與恂汐越來越近,她要捕捉那千變萬化的七彩“電光秀”。

它離她是如此之近,她為何不能摸一摸它美麗的身軀呢?

所以,恂汐毫不猶豫的摸了摸它。

如果,可以倒帶,如果,世間有後悔藥,恂汐一定會……No,No,No,恂汐一定不會後悔,但她會自責。

若說是恂汐抓摸了它,不妨說是它纏住了恂汐。

恂汐飛了起來,飛離了紅海,飛離了正要抓住她的祭司大人。

她垂頭,朝盯著她的祭司大人眨眨眼。

曲子川黑著臉,氣結的盯著郝恂汐越升越高,在他看來恂汐就是個調皮的孩子,那般不聽話,那麽的令人操心勞神。

然後,恂汐聽到了一個蒼老的似乎下一秒就會死去的聲音。

“走吧,離開他,你在他身邊,只會再一次死亡。”

恂汐一顫。死亡?前面加個“再”,說明她死了不止一次。

“你是誰?我憑什麽要信你?”

“憑我可以殺死他,或者,殺死你。”

恂汐懼駭。

如果,說話的人真那麽厲害,為什麽只抓她而不殺她?又為什麽不與曲子川正面對抗?

或許,他抓了她,是為了威脅曲子川。

又或者,他抓她也想得到曲子川在找的東西。

不管是哪種可能,她都不能坐以待斃。

她甚至很佩服自己,竟能這麽快就做出了選擇……

恂汐抽動手臂,瘋狂的掙紮:“放開我,你個死老頭!”

“沒教養的臭丫頭。”

“老不死,快放我下去!”

“下去也是死,你不怕?”

“怕個鬼……”

斑斕的天穹忽地一暗,對罵中止了,巨大的白色羽翅飛上恂汐的頭頂,恂汐還沒回過神,手臂一松,纏住她的光帶驟然斷裂。

她的“啊——”還在嘴裏,一個身體已經緊緊抱住了她。

“曲……子川……”

男人面無表情,金色雙瞳水波粼粼,那裏面只有對她的深切關心,別無其他了。

恂汐被他盯視的心悸混沌,突然就冒出了不該有的點點情愫,撲騰撲騰的任她努力平覆都無濟於事。

怎麽回事?怎麽莫明奇妙就對他動了心?

恂汐趕緊定定神。

她想到曲子川一定聽到了她和那個老頭子的對話,心頭竟然莫名緊張起來。

可是,曲子川接下來說的話,全無半點責怪她的意思。

“小恂,我們要去往另一個時空辦點事情,你不用害怕,那裏的人界與這裏相差無幾。”

既然選擇了跟隨他,就要相信他,如果有害怕的東西,那也是她的選擇,她認了。

恂汐點頭:“還有什麽要交待我了嗎?”

“在我打開時空蟲洞前,你待在司炎身邊,他會保護你。”

“好。”

曲子川忽地湊近,他柔軟的唇輕輕碰了碰她的紅唇,沒有多做停留,非常規矩的淺嘗輒止,甚至連淺嘗都算不上。

恂汐徹底僵化,臉上著了火般滾燙滾燙。

這……這是她的初吻。

哦,我的老天!

“答應我,別和司炎太親近了。”

“哦……”

“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你都不能質疑我對你的感情。”

“哦……”

“在另一個時空,如果咒語破解,你會愛我的,一定會愛上我的。”

“……”

恂汐懵懂的腦袋再次發蒙。咒語?愛上他?WH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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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我們只有二刻鐘,請您盡快做法。”

赫連和映映游到了他們身邊,赫連擔憂的瞅了瞅還在怔忡的恂汐。

曲子川並未理會提醒,待看到司炎收羽翅回到海面,他才仰頭微笑:“收拾完了嗎?”

司炎:“狼皇的意念術比千年前可差了一個等級。”

曲子川:“是你法力增進了。”

“能被祭司大人肯定,是我的榮幸。”

司炎野性的目光微微收斂的放到曲子川背後的女人身上。

曲子川知道該放手了。

他轉身把恂汐按入懷裏,他的下巴頦蹭到她的側臉,恂汐感到額際浮過一陣清涼,渾身上下都精神百倍了。

這樣的時刻,她竟然還能發呆?恂汐對自己的行為挺無語的。

她展臂回抱了曲子川:“你也要小心。”

曲子川心頭一蕩,出口僅化為了一字:“嗯。”

“司炎,小恂暫時交給你了。”

“我會盯著她,不會讓她離開我半步。”

司炎游到恂汐身邊,恂汐沒有看他,而是朝曲子川輕輕頷首讓他放心。

曲子川沒再分心,下了命令。

“下潛5000米。”

“是。”赫連和映映一頭紮入海水。

曲子川腿朝下,像高臺跳海比賽那樣,輕輕松松的往海下沈去。

☆、46 尾聲

46 尾聲

白日碧海藍天,夜幕只剩下漆黑一片。

恂汐隨波浮蕩,可海水溫度下降迅猛。

她從渾渾噩噩中,激靈靈的清醒。

“他們會去多久?我們就在這裏等嗎?”

隔了好一會兒,不見司炎回答,郝恂汐側頭,驀地撞進兩汪闃黑的深淵。

恂汐像被攝魂咒定住了,嘴唇蠕動卻說不出一個字,被司炎托扶的身體在海中宛如浮標上下漂蕩。

可是她腦子清楚,她並沒有被誰下咒,那墨黑的深淵裏,沒有燭光剪影、星火相照,有的只是形孤影寡、孑然一身。

“你願意回到你的前世嗎?”

“回到前世?”恂汐不解,“曲子川說過,人類沒有輪回的,我怎麽會有前世呢?”

“如果我告訴你,你有過去,並不是你認為的人類,你願意回去嗎?”

恂汐被司炎繞暈,她定定看他,順著他的話問道:“我們都有過去,你是想讓我回到十年前嗎?還是二十年前呢?”

司炎聽出她話語裏嘲諷的潛臺詞,他摸著下巴,不介意她的戲謔:“不是十年,不是二十年,是幾千年,甚至萬萬年。”

“……扯淡。”

恂汐笑不可仰。

可她開始捏手指,她這小習慣緊張了就會冒出來,由不得自己控制。

司炎看著她的動作抿嘴道:“如果,回到那個時代,我們會怎麽做呢?你,還會選我嗎?”

“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這下恂汐拉高音調,蹙眉不悅了。

司炎挑了長眉:“大祭司下去做法就是為了打開……”

遽然間,巨響隆隆壓過司炎的聲音,那氣勢猶如萬馬奔騰,於他們身下以波頻之勢,劈波斬浪橫掃上來。

司炎變了臉,一把抱起恂汐,展開白羽飛離了海面,他沒有帶著她飛遠,他們在海的上空像海鳥一樣的盤旋。

恂汐第一次以鳥瞰的姿勢看著世界,她擔心潛入海中的三人,卻禁不住新奇感,興致勃勃的盯著底下發生的一切。

恂汐看著海水像是砂鍋中煮沸的湯水,冒出一顆顆巨大的氣泡,隨著氣泡慢慢變大,氣泡上會顯出一排字來。恂汐認了半天也沒認出是什麽文字。

氣泡長大達到一定程度後就會迅速破裂,而裂開之後居然像影院放映電影那樣,出現了一個個她看不明白的場景,雖然看不懂內容,但單從服飾上她看到了年代感,甚至是喜感來。

十幾秒後,場景消失了,恂汐便繼續看其他破裂的氣泡。

她正津津有味的品賞著眼前的所見,囫圇吞棗的吸收著看到的美景美物美女帥哥……

抱著她的司炎忽然收緊手臂,飛低了高度,他全神貫註地盯著那些長大或即將破裂的氣泡。

就在恂汐見到曲子川三人冒出海面的身影,司炎垂眸澀然一笑:“阿恂,不妨,試試吧!”

恂汐沒來得及和曲子川招呼,就被一股颶風之力侵襲了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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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恂——”

曲子川浮出海面,就見司炎抱著郝恂汐躍進了一個還在長大的氣泡中。

“殿下,是四千年前的古美索時期。”赫連朋林盯著氣泡上的字大喊。

曲子川面無血色的臉,覆上了冬日的霜雪:“司炎還是動搖了,欲念起,行亦動。赫連,我們跟上去。”

兩個男人快速躍入即將破裂的氣泡。

映映卻遲疑了一瞬,偽裝人形的黑眸忽然顯出蔚藍色調,氣泡碎裂的須臾,眉頭輕皺的她也跳了進去。

蟲洞裏,七彩光華,晃花了眼睛。

他們隨司炎一路的餘影,超光速追過去。

曲子川:“務必把司炎和恂汐拉入裏納墓神廟,雖不是選定的時間,但主要任務是破除我和恂汐的咒語。只要戒指還在,哪個時間點都不是問題。”

“殿下,如果能量反噬了怎麽辦?您不能冒險吶!”

“我意已決,不用多說。”

赫連:“是!我這就去引司炎進入神廟。”

“不,我去引他,你把小恂帶入神廟,我們在那裏匯合。”

赫連內心百個不願也只得應下,他用異能術追找司炎的位置,很快有了發現。

“還有一百米就能追上了。”

曲子川:“行動。”

曲子川借力洞壁極佳的彈性,腳掌點壁一個漂亮的拋物線,穩穩的落到正要提速的司炎前頭。

司炎見是曲子川,將懷裏的人抱的更緊。

“司炎……我渾身都疼……”恂汐縮在司炎胸口,抱著頭顱輕輕顫抖,半昏睡的模樣看的司炎撓心焦魂。

“阿恂,忍一下,很快就好了。”司炎柔聲在她耳畔低語。

曲子川的臉黑盡:“你再一意孤行,我們都會再次失去她。司炎,你的冷靜睿智去哪兒了?”

司炎垂眸深情的看了眼恂汐,當視線回到曲子川身上,他的語氣除了冷漠更似有切骨之恨。

“你有資格說我嗎?你帶她來這裏為的是破除上古天界下的詛咒,你為的都是自己,你有考慮過她的想法麽?你知道她想要什麽生活嗎?你為什麽不放過她呢?每一次她轉世你都要幹擾她,你為什麽就不能放下她去過自己的生活?”

“你是這麽看我的?很好,讓我告訴你為什麽。”曲子川背著雙手,視線一刻不離恂汐,卻在道出原由的剎那,盯住了司炎的眼睛。

“上古天界下的詛咒,我們狼族任何一名男性都不能與小恂結合,否則,狼族會有災難,而事實,我們確實遇到了。桓玄之變,百門之疫,相信你並不陌生。

我們同屬於狼族,你和她在一起,狼族一樣會有天災人禍。狼族人不會看著我們毀掉狼族,狼族內部的追殺一樣會持續不絕,而不僅僅只是西郡王族一脈。”

司炎大笑:“你竟真信了那詛咒之說?可我卻是不信的,你的那一套在我這裏沒用。所以,少來我面前訓斥。

你真不知道西郡王族為何要殺害阿恂嗎?我告訴你吧,因為我王姐愛著你,深深地變態的愛著你。所以,很不幸,阿恂成了她的眼中釘,肉中刺。阿恂是她的絆腳石,阿恂因為你才成為了三界的犧牲品!

有段時間,我甚至認為,很可能是西郡王故意放出的詛咒之說,害得阿恂為此搭上性命,鬧得物界、人界、天界不得安寧。

至於阿恂,我今天定要帶走。你放心,狼族絕不會因為我和她相愛而有半分傷害。”

曲子川詫諤。

司炎表面對狼族漠不關心,私下卻對西郡王族的動向了如指掌。

他不信司炎對狼族無半分留戀,更不信司炎會不顧狼族萬萬年的基業和狼族的生息繁衍,而放任任何人或事傷害到狼族的根本。

可為何司炎如此篤定認為,他與小恂在一起就不會損害到狼族的利益?

“殿下!”赫連朋林趕到,見兩人對峙就急急沖來,不由分說去搶司炎懷裏的郝恂汐。

司炎被弄了個措手不及,恂汐從司炎懷裏頹然滾落,就要碰到蟲洞洞壁,曲子川飛撲上去接住她就地一翻,然而,恂汐的手背還是觸到了洞壁,稀薄的空氣裏傳出了焦味。

恂汐啊聲痛叫後,又發出了低啞的哀吟,如同幼獸被困陷阱後的垂死哀鳴。

曲子川怒了,一邊按住恂汐的手背為其治療,一邊重重揮去一掌。

司炎和赫連被震的退避三舍,皆撞到了洞壁上,翻滾落地。兩人這才驚醒,意識到沒有法術的恂汐在蟲洞中極易受到傷害。

“夠了,小恂如果出事,你倆我都不會放過。”曲子川落下狠話,打橫抱起恂汐驟然朝洞壁某處踹去。

光影混亂,地動山搖,洞壁裂開了縫隙,縫隙細胞裂變般越來越寬,曲子川鉆了過去。

忽然,一個人影無聲無息、快如光電,一下從膨脹的縫隙裏一掠而過。

“是映映,沒事。”赫連朋林撣撣衣角,又換上了平常笑嘻嘻的臉。

未與司炎分出勝負有些遺憾,可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架嘛隨時可打不是?

“未必。”司炎嚴肅臉,目光犀利。

“什麽未必?”

“那個人影,你口中的映映我交過手,她的身手沒這麽出色。”

“交過手?啥時候?我怎麽不知道?”赫連朋林瞪眼。

“這你就不用知道了,我們化幹戈為玉帛,有機會再行切磋。”

話落,人已率先奔出了縫隙。

“好小子!”赫連朋林叉腰大笑,幾個騰躍也幹凈利落的鉆了出去。

幾秒後,氣泡破裂,蟲洞消失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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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的伊迪格拉特,用你那磅礴的體魄,千年無休的與歲月為伍,流淌下時空塵封間,滄海桑田的記憶。

綿亙的布拉努姆,你見證了無數不語的蒼靈,育孕幾多塵世千年,亦癡心不悔的情緣。

哈,細細聆聽——在那時間都懼怕的亙古深處,悠幽蕩漾著深深切切地低嘆。

他鐫刻了情人的名字,深埋了愛人的靈魂,他深藏不變的繾綣,銘記下深深不渝的愛戀。

唔……歸來吧,吾之主!

唔……歸來吧,吾之愛!

低吟緩緩,呢喃橫亙……

恂汐在夢中陣痛,又被夢中的誦吟撫慰了傷口,她不想認命而永無止盡的沈睡,她像奔跑的馬拉松運動員拼盡全力,卻總有什麽東西死命拽住她往地底下拖。

腿越來越沈,身體愈來愈重,恂汐使不上勁,吃不住力,透不過氣……

突然,有人叫她的名字,然後,那無法掙開的瑟痛,在全身蔓延的一剎,被乍然釋放的鎮痛劑治愈,恂汐猝然驚醒了。

這是個截然不同的世界:梯形的巨大空間,拱門似的圓頂構造,四面是墻,有一些衰敗殘垣、斷塌頹廢,但精細的砌鑿工藝完美無瑕挑不出刺。

“感覺如何?”

耳邊傳來曲子川柔和低啞的聲音,而窒息也忽然消散,恂汐兀自意識到,她可以緩慢悠長的呼吸了。

幸好有他在身邊,恂汐想,即便去到奇怪的地方,她也不會害怕了。

接著,恂汐用眼睛去尋找聲音,曲子川似是知道她的意圖,典則俊雅的進入了她的眼簾。

“能看到我,聽到我說話嗎?”

恂汐點了點頭,想要坐起來,曲子川扶住她,讓她舒服的靠到一面斑駁的墻體上。

“這裏是……”恂汐細細環顧圍在他們周圍的石頭建築,“古代建築?”

“是一座神廟,裏納墓神廟。古美索不達米亞,阿卡德時期的皇家神廟。”

恂汐沈思,驚奇道:“古美索不達米亞嗎?距今多少年呀?”

“2000多年吧!”

“可你說到了阿卡德時期,那不是應該在4000多年前嗎?”

“裏納墓神廟始建於阿卡德時期。”曲子川摸摸她的頭頂,“你在平行的另一個時空,為什麽會對這個時空的歷史這般熟悉呢?”

“哦,這些是我的養父告訴我的,他會帶些古籍給我看。”

“你是說郝世傑?”

“你認得他?”

“我見過他。”曲子川緘默了。

恂汐一想,也對。郝世傑是她養父,曲子川後來成為了她的繼兄,他們倆或許偶然碰過面呢!

恂汐冒出了另一個念頭:“所以,你要找的東西……那枚戒指,是在這裏嗎?”

曲子川微妙的揚起唇,笑容裏的神秘恂汐看不懂:“或許在這裏,或許在他們身上。”

“他們是誰?”

“我也想知道。”

“戒指有什麽用呢?”恂汐被逼急。

曲子川看出她的焦慮,嘆息的撫過她的額際,他的動作嫻熟,就像為祈福的人送去祭司無上的祝福和平安。

“它或許能解開設在你我身上的詛咒。”

恂汐聽得毛骨竦然,她最怕聽到最近沒聽過的詞了。

“什麽詛咒?”

曲子川深深呼吸,然後,捧住她的臉,重重印下一吻。

這突來的吻,恂汐吃不住嚇的張了口,正好讓他的舌頭有機可乘。

祭司大人的吻技太高,恂汐無從招架。

這一吻,吻的恂汐失去氧氣,吻的恂汐春心蕩漾,吻的兩人都快失去理智大無畏的撲倒對方……

但,意志堅定的祭司大人,絕不會讓事態走樣到不受控制,況且是在最關鍵的關乎他們將來的時刻。

勉強分開彼此契合的嘴唇,曲子川輕擁著還未平覆下來的恂汐,幽緩地說道:“我償試過多次,不得不信其事。詛咒,便是你我不能相愛。”

“我們……相愛?!”恂汐的胸口又是一陣絞痛,她急忙用手掌去按壓。

原來,她的每一次胸痛,是因為曲子川?是因為被詛咒?

“所以,我胸口痛是因為愛著你,但卻不能愛你……是這樣嗎?”

曲子川聽得她這般說詞,微微頷首,又因為她說出了“愛他、胸痛”的字眼,溫和的神情轉眼成了寒冬下的霜雪。

恂汐覺得一切是夢,太不真實,就算真如他所說:“我們相愛為什麽要被詛咒?”

曲子川察覺再隱瞞下去無任何好處,弄不好甚至還會被恂汐誤解,他急促的喘息了一口,慢慢說道:“是因為一件舊事,關乎狼族的生與死。”

“是因為我?還是因為我們相愛?”恂汐敏銳的抓到了關鍵所在。

曲子川讚賞的凝望她,想全數告之,卻躊躇不決了。

毫無保留的告訴她真相?她會再次離開自己嗎?

曲子川猶豫不定,他不敢那麽做,怕又一次失去她……

“只要你死了,一切迎刃而解,呵呵呵!”女人的怪笑聲,宛如驚雷響徹神廟。

“映映?”

曲子川擋在恂汐跟前,恂汐看不見他的表情,卻覺周邊寒意森森。

恂汐微仰頭錯開曲子川,吃驚地瞪著掠到他們面前的女孩。女孩的樣貌確實是映映,聲音卻絕對不是她。

是誰呢?

張揚又嬌媚,傲慢又沖動……

恂汐想,她在哪裏聽過這個聲音,一定在哪裏聽過的……

“蠢女人!”女人輕蔑的看了恂汐一眼,對上曲子川利劍似的眸子,她當做沒看見他動怒的征兆,仍是笑的妖嬈如火,“殿下,玩夠了嗎?”

“你跟到這裏,到底什麽目的?”曲子川冷靜質問,懶得理會她的調/情。

“您知道公主要的是什麽。”

“與我何幹?”

“您不想要戒指了嗎?”

曲子川抿了嘴,不想跟她說話,大有說上一句就是浪費口舌之嫌。

恂汐扶墻站起來,這下不僅胸口痛,腦子也被他們的對話攪的七暈八亂。

女人笑到不想笑了,突然一本正經的叉腰,高聲對著曲子川說道:“您想要戒指,那請您和黛布拉公主成婚。我自然會把戒指雙手奉給您。”

“做夢!”恂汐脫口而出,那瞬間,恂汐一怔。

曲子川也是一楞,偏頭去看恂汐,他的眉眼掃過恂汐的臉,所到處皆是柔光流轉脈脈溫柔,似能掐出蜜來的香甜甘醇。

然後,他轉回去,一臉冷酷:“我不可能娶你,我的決定不會變,公主,請你自重。”

曲子川叫她公主?恂汐靈光一現——黛布拉公主!

這個變幻成映映模樣的人,是黛布拉?

難不成,她又回來殺自己了?

恂汐發蒙。

女人大驚:“你認錯人了!”

“不會錯,公主,你的易容術和蹩腳的調笑,在我面前不值一提。”

“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父皇出現時,”曲子川笑意森冷,“你劫持了映映,將自己替了她。”

女人驚懼後變回了本原,她展露對他的讚嘆之色:“您越是如此,越讓我放不下‘心’。殿下,您既是我認定的夫君,我決不會退出。”

曲子川疾言厲色:“司炎求我手下留情,我就該殺了你,而不是讓你活下來,一而再的冒犯我,你對我的心存妄想,只會讓你顏面凈失,成為全族的笑柄。”

“殿下,您太會說笑了,全族的笑柄怕是——您吧!您若再罔顧詛咒不理,繼續與這個賤女人在一起,繼續讓我族生靈塗炭、哀鴻遍野……”

“放肆!”曲子川怒不可遏。

“不判你個造謠生事已是給你西郡王族的特赦了,我的‘無上至尊’啟能容你隨意踐踏!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若交出戒指,我便饒你一命。”

曲子川擡了右臂展出光環鎖定了她,黛布拉也不甘示弱塑了個泡壁來抵禦他的攻勢。

曲子川下的是最後通牒,黛布拉知道他的脾性,一時也不敢造次,但她眼神飄忽,神情並不慌亂,似乎,似乎在等待某個時機……

兩人僵持不下,誰都沒有讓步的意思。

恂汐還在猜測黛布拉的動機,神廟裏突然一陣顫動,恂汐腰間一緊跌入一個寬闊的懷抱。

“是我,別動。”

或許因為曲子川背對著他們,或許司炎用了隔離術,總之曲子川並沒有發現身後的異樣。

恂汐籲出口氣,小聲喊他:“司炎……”

“黛布拉惹怒了祭司大人,可她畢竟是我姐姐,我不想她死。等下有場戲要演,你配合我,我們都可以活下來。”他湊近她的耳朵,極輕的音量。

恂汐臉一紅,因為司炎貼的太近她有些難為情,她稍稍朝前踏出一步,司炎立刻收緊手臂:“別動。”

“好,我不動。”恂汐只得僵住不動,任由司炎摟著她的腰。

“那你想我做什麽呢?”

“你不用說話,只要讓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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