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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怎麽都不能辜負這份尊稱。”
祭司大人拽上了天的語氣對女人道：“這家醫院的院長，早就有所發覺，為不打草驚蛇，他在三天前私下向我報了案。”
“如果你不想我出手，最好自己把東西交出來。”曲子川朝女人攤開手掌。
女人掙紮，看起來正在做思想鬥爭，不過須臾，女人忽地擡頭，目光堅毅：“祭司大人，奴，求您一件事，如果您能答應，奴不僅歸還那些‘腦靈’，還會獻上奴多年來修習之靈力，您若想殺了奴，奴也決無怨言。”
曲子川抿嘴，顯然不喜歡有人跟他講條件，但他沒有直接拒絕，留下了轉寰餘地。
恂汐聽了個一知半解，疑惑陡升，但她想到了小舒的奶奶，性急了：“你是從奶奶的病房裏出來的，你把奶奶怎麽樣了？”
郝恂汐這斜插過來的話，兩人倒是一楞。
“你動奶奶了？”
曲子川出聲問話，女人不敢不說，慢吞吞道：“她年紀太大，‘腦靈’不夠活躍，我沒有取她的‘腦靈’。”
曲子川瞥向恂汐，她的僵忡表情很是生動，他心頭一郁，便想快點結束眼前的事。
“你想讓我做什麽？”
“請您救一個人。”
“他和你什麽關系？”
“他是我的——丈夫。”
女人猶豫說出口。
為了救最重要的人，她賭上了自己。
曲子川皺眉：“人類？”
“是，他是人類。我取人類‘腦靈’是為了給他續命。”
沈思片刻，曲子川問：“他怎麽了？”
“用人類的話說，他‘腦癱’了……”女人淚花隱現。
曲子川冷漠地道：“惡靈與人類結合，會有惡果。”
女人幽怨一笑：“是啊，惡果來了，我愛上他，他卻因為我成了植物人。我們有過快樂的日子，是我欠了他……祭司大人，求求您，救醒他吧！我會離開這俱人體，再不出現在他面前。”
“今天說過的話，你可要記住了。但現在，你還不能離開這俱身體，自己做的事，自己去承擔。我不需要你的靈力，但你可以用你的靈力去做些事情。”
女人怔忡，忽然明白了祭司大人的點撥，她磕下頭去，匍匐在祭司大人腳邊：“謝謝大人救命之恩！可奴有一事，必須告之您。”
“說。”
恂汐也豎起了耳朵，篤定女人接下來的話會很“驚爆”。
“我附身的這俱身體，她名叫何松顏。她原本就是一個殺人犯，她以白衣天使之職，行魔鬼之事。”
“具體的。”祭司大人的臉很是嚴肅。
“這幾年，我經常在醫院出沒，我偷食的是斷氣之人的腦靈。兩年前我正好成形，這種重患者突然死亡的怪事，在多家醫院接二連三發生。我一時好奇，在一家醫院多待了幾日，因此我見到了何松顏在值班時，註射腎上腺素謀殺了患者的行為。”
“你為什麽想附身在何松顏身上？”郝恂汐脫口道。
“我正好遇上她，而何松顏又心存惡念，所以，她成為我附身的試驗品。”
“只為做試驗，你附身何松顏的時間，未免太久了吧！”祭司大人冷眼旁觀，卻正好點出了郝恂汐的疑惑。
“我不離開，是因為何松顏的丈夫，我愛上了他。”
“你口中的丈夫，竟然是何松顏的……丈夫！”恂汐哭笑不得。
“他原本身體健康，卻因我們日月相處，精血相交，他才得了人類所說的腦癱之癥。”
“接下來，說說你的打算？”祭司大人不為所動。似乎任何理由，在他那裏不過是借口和狡辯，事實說明了結果，原因卻不重要了。
“自首，然後離開何松顏的身體。之後，全憑大人處置。”
女人說完，手腕一翻，她的手心裏憑空浮現一個淺藍色的圓錐體，她將它鄭重的雙手奉上。
曲子川攤掌向上，那物體輕輕的飄到他掌中，他收起五指，圓錐形物體兀自消失了。
曲子川沒再理會女人，走到恂汐身邊彎腰抱起她。
“你帶我去哪兒？”
“救人。”
恂汐識相的閉上嘴。
雖然，她不想軟弱到需要他抱來抱去，可她確實一點力氣也使不上。
她究竟怎麽了？是中了毒？還是吃了武俠小說裏寫的那種“軟骨散”？這個女人是“怨靈”嗎？他們口中的“腦靈”是怎麽回事？圓錐形物體又是什麽呢？
她有太多疑問了，她需要他給出解釋，但現在不是解釋的時機，因為祭司大人抱著她來到了重患者病房。
他放下她，雙手在空中打出一個覆雜的符號，圓錐體驀然浮出，然後漸漸變淡，化為四個淡藍色的火焰。
祭司大人念念有詞，火焰散開，不一會兒像找到了回家的路，飛奔到四俱氣息微弱的男女額際。
它們各自懸浮打轉，似是找不到入口的門。祭司大人腕指翻飛，又結出一個漂亮的圖符，四個火焰忽地閃了一下，像發出喜悅的尖叫，然後，它們宛如得到了指令的螢火蟲，一下鉆入重患者的眉心。
十秒，二十秒……
默默等待。
寂靜的病房，就在某個時刻，恂汐兀地感受到了那些男女強有力的心跳。
然後，他們堅定持重的呼吸，也有了持續長久的可能。
毋庸置疑，他們得到了祭司大人的“眷顧”，他們是眾多被女人取走“腦靈”後，極少數能被歸還“腦靈”再次獲救的重患者。
女人就在病房外，祭司大人再次抱起恂汐，步伐穩健的走到女人面前。
“你丈夫在哪裏？”
“大人，請隨我來。”
女人躬身45度，極其虔誠與恭敬。
============
他們出了醫院，打了出租車，下車後又東拐西繞，才到了一個偏僻的診所。
一路上，恂汐抗議多次，勞而無功。
像是：
“放我下來，奶奶需要我照顧！”
“自身難保了還記著別人？”
“她不是別人！她是小舒的奶奶。”
“於我，除你外，都是別人。”
曲子川好看的臉板成了撲克牌，恂汐辨不出他是真話還是逗趣兒。
“什麽時候我們這麽‘親’了？”
“不管你承不承認，我們的關系，曾經非常親密。”
郝恂汐楞了，是真的楞了。他們的關系非常親密？她思來想去，也沒覺得他們從思想上，從行動上，有過非常親密的時期……
“可我答應小舒的，我保證過會陪在奶奶身邊，我不能食言。”
“不會再出事了，醫院會有人照看她的。”他攔截了她的話題，“你現在應該感到很累，少說些話吧！”
又像是：
“你到底是誰？鬼還是神？”
說“神”字時，恂汐咬到了舌頭。
世界上有神麽？恂汐可是個無神論者。就算真的有“神”，他為什麽要來到人間？是為了捉拿這些怨靈麽？拯救蒼生還是這個世界？這不是玩穿越了，這是在玩玄幻嘍？！
“祭司。”不在乎她問了幾次這個問題，曲子川仍極有耐心的給出半調子“解釋”，他笑的輕慢，神秘難測。
“皇家大祭司。”皇家兩字還是重字讀音。
恂汐翻白眼：“夠了，不講真話的騙子！”
“騙子自然說的是假話。”他哧笑。
“……”她扶額，被自己蠢哭。
最後是：
“你不累嗎？睡一會兒。”
恂汐語帶諷刺：“是你挑起了我的興奮，我怎麽睡得著？”
“哦？看來今後你得多運動，這是化解興奮的一種方式。”看她瞪著他，祭司大人微微一笑，“也可以，與我一起做運動。”
出租車司機暧昧的瞥了他們一眼，副駕駛座上的女人想笑又不敢笑，對話像刮過西伯利亞冷空氣，就此凍結。
祭司大人似笑非笑，盯著恂汐柔和精細的眉眼，輕撫過她擱在後座的腳裸。
恂汐順著他的手勢低頭，腳裸上什麽都沒有，她卻感到一個細小的東西圈在了腳上，然後，一陣清涼鉆入皮膚，而先前的無力感減淡了不少。
與此同時，她嗅到了一個奇怪的味道，沒有香甜，不是清新，不算好聞，卻能讓她靜心凝神。
幾秒，或者更短的時間，急躁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仿佛是來自深山峻林、山川湖泊的平和與寧靜。
恂汐感到神奇，偷偷打量曲子川，而他嚴肅無波的臉，看不出蹊蹺和端倪。
============
下車後，他們的對話變成了這樣。
“她也是怨靈嗎？”
他搖頭：“不是，她是‘惡靈’。”
恂汐心頭一驚，單就一個“惡”字，恂汐先入為主的對這女人起了完全的戒備心。她睨著走在他們前面的女人，小聲問：“專做壞事的那種？”
祭司大人思考，道：“對人類而言，惡靈是克星。不過，這個惡靈出乎意外的愛上了人類。”
郝恂汐等了一會兒也不見祭司大人說話：“然後呢？”
他看她一眼：“沒有了。”
“……”他是真不知道，還是不想告訴她？恂汐郁悶了，鼓起腮幫，滿是不快。
“眼前發生的事，就是惡靈愛上人類的一種情況。其他的情況，只有碰上才知道。”
“哦？那以前就沒有碰上過其他的情況嗎？”
他默了一會兒：“你如果真的很想知道，我們可以做試驗，不過，她不行。她的案子現在歸我管，而且，她害的人遠不止這些，她必須受到懲戒，以儆效尤。下次若再碰上‘惡靈’，我抓了它給你做寵物、做實驗，只要你喜歡，怎樣都行。”
寵物？實驗？
“……不用了，好，好麻煩的樣子。”
恂汐心裏已經發了毛。就為了她想知道惡靈與人類相處的各種情況，祭司大人又想到了實驗，甚至還增加到寵物級別……
上回沒做的活體實驗，恂汐只要想一想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惡靈與人類能搞出多少花樣？
腦裏閃出人與靈XXOO的畫面，場景太辣眼。算了，算了，恂汐覺得，她一點都不想知道兩者在一起會有什麽後果了。
用腳指頭想，最壞的結果，也不過一個“死”字嘛！
☆、21 紅線靈鈴2
21章紅線靈鈴2
要救醒女人的植物人丈夫，曲子川需要花些時間。
恂汐以為能看到曲大祭司救人的“難得”場面，她帶著絲興奮等待，誰知，她等來了大祭司隔離的“通知”。
他把女人們隔離在外，也就是說，他把恂汐留給了女人。
她們一個在客廳東，一個在客廳西，彼此互不相幹。
起先恂汐還會害怕，畢竟眼前“人”不是個人，還在他們面前幹過壞事未遂。然而，女人低著頭，只是沈默，也不知道在想什麽，看起來呆板憂郁，無害卑微。
時間久了，閑的無聊，恂汐有些坐不住，她來回速度很慢的走，不想引起女人的註意。
可恂汐有很多疑惑，最終，她鼓起勇氣與惡靈女人攀談。
“他說你是靈喲？”
女人動動唇，小聲說道：“我是惡靈，靈的一種。”
恂汐眼睛亮了：“靈有幾種？”
“我知道的有三種，怨靈、惡靈、魔靈。”
“有什麽區別嗎？”
女人猶豫一瞬，換上憂郁的神色：“簡單來說，靈種形體不同，靈種的脾性有很大區別。”
“說說看！”
“我形成至今，只見過怨靈和我的同類，我知道的事是從我的同類那裏獲得的，我的知識體系不全。”
恂汐只好換話題：“你們原本就是這個世界的嗎？”
女人搖頭：“我聽我的同類說過，孕育我們的世界並不是這裏，那個世界弱肉強食、兇殘無比，我們崇尚至高無上的靈力，唯此，我們才能活命。”
“曲子川……我是說祭司大人，也是你們世界的嘍？”
“不，祭司大人非我族，他的世界不是我們能覬覦的。”
“那他是……什麽？”恂汐繼續她的刨根究底——弄清楚祭司大人的真實身份。
女人想了想，小心翼翼道：“他的真身是什麽我不知道，但同類告訴我，他很強大、很厲害，我們都忌憚他。”
恂汐伸長脖子，得來的是模糊的回答，等於是白問了，她鼓足的氣頓時洩/了。問不出這個，那問問其他看。
恂汐：“你們為什麽會來到人類世界？”
“出現在這裏，是因為……因為一個契機……”她聲音低下去，尾音如蚊蟲。恂汐盯著她，沒有忽視她的一舉一動，可也沒讓她瞧出什麽端倪。
往往聲音小下去是不想其他人聽見，恂汐思忖：惡靈姑娘在意的是什麽呢？為什麽突然間情緒低落了？
那個孕育他們的世界，仿佛是個潘多拉的魔盒，魔盒雖然包含一切的苦惡與災禍，但卻有雅典娜女神給予的希望，他們的世界是不是也是如此呢？
在惡靈姑娘寥寥數語的描述中，恂汐捕捉到了那個險象環生的世界留存的惡念與兇險。
或許是她們聊開了話題，或許惡靈的回答令恂汐放松了警惕，總之，恂汐的膽子變成了豹子膽，她靠近女人，期待聽到“驚天大事”。
“什麽契機？”
“這個契機是因為——”女人陰森森的開了個頭，忽地打住，她看著恂汐，臉上沒有半絲喜悅，也沒有半分希望，好像誰欠了她的債，又好像她失去了一切。
“你可以給我一些靈氣嗎？”
恂汐一時反應不過來。
“如果你能給我一丟丟的靈氣，我就告訴你原因。”
“那……就不必了。”
靈氣是什麽？恂汐不知道，但她明白這樣東西給的不好會要命，“腦靈”的例子就在眼前。人可以蠢一次，但連續犯蠢，不是智商有問題就是沒有一點防衛意識。
所以，惡靈是“善類”這樣的立論，果真是假的。
恂汐拉開與女人的距離，與虎謀皮，果然愚蠢至極。她既然不小心摻和到他們的世界，她就有權知道事情的原委真相。
可她現在頭皮發麻，心跳加快……惡靈要跟她談條件？還要她給她靈氣？靈氣是修仙者吸食的東西嗎？人類身上真的有他們需要的靈氣麽？
“我只要一點點就夠了。”
話落，女人一個騰躍，扣住恂汐的雙手，恂汐吃不住力向地板狠狠一磕。
恂汐痛死了，差一步就要暈倒，她沒有力氣，更別說掙紮，女人那捕食的動作，小題大做不說，幾乎就要把恂汐弄斷了氣。
“砰”！
房門猛地打開，一股勁風狂卷而過，恂汐還沒明白是怎麽一回事，鉗制著她的女人整個懸空，竟被祭司大人輕易地舉過頭頂。
“我說過，不要動她。”
“我偏要！”
“你不想那個男人活了？”
“哈哈哈，隨便！他不過是我試探你的棋子。而我載到你的手裏，橫豎都是死，在死前，我要償償她的靈氣。”
祭司大人的臉沈了三沈，黑了全部。
“奴主說的不錯，果然有人能動搖大人的心，您，還真是純情呀！”
“戾氣所生，心志難改，再脫胎也換不了‘骨’！”
“閉嘴，我們恨你！都是因為你，這個世界才容不下我們！啊！——”
惡靈從何松顏身體裏生生剝離，痛苦的餘韻猶如汽笛長鳴，久久不散。
一團鬼魅綠火縱現，一剎憑空無蹤，遺下幾縷飄渺的煙氣，隔了許久才一點一點迂回，消散，不見。
恂汐暈頭轉向的趴在地上，驚魂動魄圍觀兩人不在一個層次上的PK，然後，因不夠精彩，她略為失望。
曲子川不理會她失望還是興奮，抱她入懷，坐到沙發上。
見他要撥手機，恂汐急忙問道。
“她是不是死了？”
“嗯，惡靈被‘活生生剝離’，何松顏也跟著死了。”
“你殺了人！”恂汐嘴小亂說，更不計後果。
曲子川淡淡瞥她：“這罪判下來，何松顏也是死罪，早死晚死罷了。”
恂汐歪頭一想，也對，可是……
恂汐糾結：“案件要走程序的，怎麽辦？”
“畏罪自殺。”曲子川早想好了對策。
好吧，他是隊長，他說啥就是啥吧！
“何松顏的丈夫活過來了嗎？”
“他活不了。給他檢查的時候，我發現了惡靈的謊言，剛才故意試探惡靈，想找出它的目的。”
“……你就不怕我被它弄死？”恂汐氣結，如果沒把握好分寸，這會子她是不是已經和地板上的何松顏一個死樣了？！
他摸摸她的頭，就像對待一只寵物貓：“你可以讓它試試吸你的靈氣……”
“你說什麽？”
恂汐尖叫，又是試驗？什麽都是試驗？他把她當成什麽了？實驗室裏的小白鼠還是小黑貓？她快被他氣翻了。
“喏，”他指指她的腳裸，“給你戴上‘紅線靈鈴’了，它若動你，受傷的會是它。如果你試一試的話，會看到惡靈自食其果的下場。”
恂汐一頭兩大：“什麽紅線？我腳上什麽都沒有啊！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你還火急火燎跑來救我？”
是她恂汐智商LOW了？還是他的智商灰了啊？（掉線灰了）
他楞了下，臉上泛起一層淡淡的緋色：“紅線靈鈴，它會替我保護你，你有危險我會知道。”
呃？紅線靈鈴——自帶保護系統的北鬥導航嗎？挺逗的不是？恂汐很難相信，何況她腳上光禿禿的，她什麽都沒有看到……
不過，現在這個曲子川——祭司大人，是在擔心她？！恂汐心頭滋味雜亂。是消了氣？還是高興？她竟說不清了。
她的不信滿眼滿臉，曲子川笑了笑，在恂汐的腳裸上一摸，恂汐不得不信他說的都是真話了。
那根“紅線靈鈴”就系在她的腳丫上，大小正好，極細的一根紅繩，上面還有三顆像寶石似的東西。也就幾秒間，紅線靈鈴隱身不見了。
“上面的寶石很漂亮，好像每一顆的顏色都不同。”
“只有祭司才能看到靈鈴，但因為是我給你的，所以你能看到靈鈴。”
“這靈鈴有什麽用？裝飾品？魔石？”
祭司大人認真的考慮了一會：“都是。”
“……”
“紅線靈鈴的保護不會萬無一失。”
“所以，剛才你在擔心我嗎？”她緊追不放。
祭司大人深深的望著她，嘴巴抿的很緊，像個裝滿了寶貝的密封罐，卻不讓人一窺究竟，一探虛實。
“恂汐，你是不是有些喜歡我？”
恂汐扶了扶額：“祭司大人，您想多了，再者，祭司應該不能戀愛更不能結婚吧？”她這一句，即是玩笑，又有探究他的意思。
“其他祭司當然不能，但如果是我，”祭司大人的眼裏，仿佛蘊藏著陽光下的水晶，閃出剔透之光，“只要是我的意願，都會得到神衹和皇家的祝福。只不過……”
“只不過什麽？”
“沒什麽。”他輕笑，“有得，必有失。得到想要的，就得付出相等的代價，扛起不得不擔的責任。”
“啊？”恂汐眨巴眼，他拐著彎兒說那麽多，最終的意思就是，“你可以戀愛也可以結婚？”
“嗯。”祭司大人調整姿勢，將恂汐推倒在沙發上，掌心貼於她的額頭，“好了，我先給你療傷，等下赫連朋林會過來接我們。小恂，假期結束了。”
啊……恂汐哭喪臉：“又有案子了嗎？”
“嗯。”
“什麽案子？錢唐市今年的案子比同年同期多了二層啊！”
還沒來得及抱怨，恂汐聽見祭司大人不冷不淡的說道：“年輕女子跳樓自殺。”
“……”恂汐一下子被堵住嘴巴，渾身不舒服。
這樣的案子每年都有，不新奇卻總有各種奇葩的原因隱藏背後。
一陣清涼鉆入恂汐額頭，帶著那股特別的氣味，恂汐的酸痛正在漸漸消退，她乖乖閉上眼，享受起祭司大人的特別治療。
“這是什麽氣味？”
“嗯？”
“你手心裏的氣味啊？”
“你能聞到？”
“是啊，在出租車上就聞到了，你的紅線靈鈴是不是也有這個氣味呀？”
“它是我的一部分，當然有了。”
“你是不是在出租車上給我戴上了紅線靈鈴？”
“嗯。你見過茱萸嗎？”
“見過果子，是紅色的嗎？”
“嗯，你聞到的是茱萸的氣味，氣微，不過，食之酸、澀、微苦。具備殺蟲消毒、逐寒祛風的功能。”
“是我國傳統的中藥材吧！”
“是啊，分布在中國、朝鮮、日本，但最好的還是在中國。它曾救過我的水土不服。”
恂汐抓住重點：“水土不服？你不是本土的？”
經歷過上兩件事，她都不能確定祭司大人到底是什麽了，所以模淩兩可不會出錯。
她閉著眼，只能感受到他似乎輕笑了一聲：“嗯，在我的地方，沒有茱萸，沒有中醫藥學。好了，睡一下吧！”
困意漸起，恂汐很快沈入夢鄉。
☆、22 修
22章少女跳樓
第二天，郝恂汐毅然請了半天假，也不管曲子川會不會氣炸。
赫連朋林倒是來了個電話，嬉皮笑臉的說了一通恂汐的不是，卻在話尾老氣橫秋的說了一句她聽不懂的話：你呀，對我們老大好一點，他為了你，付出了很多。
電話掛了，恂汐懵逼。
赫連朋林平時大大咧咧的，恂汐絲毫沒瞧出他感性的一面。他這沒頭沒尾的感嘆，莫名其妙啊！
曲大祭司，不知人、鬼、妖的男人，為她付出很多麽？
這又是什麽梗！？
恂汐抓頭發。
恂汐匆匆跑進醫院，姜小舒正在前臺旁邊的收銀處繳手術和冠脈支架費用，恂汐的1萬元昨晚上就轉給了姜小舒。
“小舒，喏，給你的，你最喜歡的潛水蜜兒的‘黑森林’。”
姜小舒接過，感動的美人臉，綻出個漂亮的笑容。
“抱歉啊，又出了個棘手命案，假期沒了。”
“汐汐，你不用感到抱歉，我已經跟單位領導說過了，他們理解我的，這段時間也同意給我一些假期，以後讓我補上工作日就好。”
“太好了，那就安心了。對了，奶奶什麽時候動手術啊？”
“這周末。”
“周末我來陪你吧！”
“好！”
==========
這日中午，郝恂汐和姜小舒吃過午飯，恂汐就詫異的接到吳銳意老師的電話。
吳老口氣凝重，隱有怒意，連說話的聲音都像是寒冬臘月裏，樹梢上掛著的透涼冰淩子。
下午一點半，恂汐急匆匆的趕到所裏，直奔吳老的法醫室。
“昨天我趕到事故現場，被害人躺在血泊中，場面極血腥慘烈，隨後我初步實行了屍檢，可以確定這是第一案發現場。被害人叫何玲，20歲，女性，跳樓自殺。屍體拿回來，我做了全方位的屍檢，發現她在跳樓前有過性/行為。”
恂汐眉頭皺了皺，想到一個詞，但很快打消了，有過性/行為並不代表或者說等同於會自殺。
吳老沈著聲音道：“她的陰/道、大腿內側等部位有抓傷，處/女膜/破裂，在後半部分，是新傷。所以，很可能這是一起強/奸後導致女孩跳樓自殺。”
吳銳意整個身體搖晃了一下，恂汐上前：“老師，您沒事吧？”
她扶住臉色比雪還白的吳銳意，忽地想到吳老被人搶劫慘死的女兒，頓時明白了吳老的怒意從何而來。
“老師，這起案子的匯報我來做吧，曲隊接了這個案子，我們會調查清楚，給死者一個公道。”
吳銳意默了半晌，倒沒拒絕她，許久說了一句：“一定要查仔細了，絕不能讓兇手逍遙法外！”
吳老略顯疲態，在說這句的時候，用盡了全力，然後他揮了揮手，恂汐會意，拿走了他桌上寫下來的屍檢信息，準備做匯報時用。
刑偵隊開會是在下午四點半，恂汐的匯報寫到一半卡了殼，怎麽都寫不下去。看時間還早，她覺得還得去一趟現場。
找誰一起去呢？曲子川嗎？她上午請的半天假，他還給她臉色看呢！再去觸他眉頭，還是算了。找赫連朋林？好像可以有。
電話那頭爽快的答應了，恂汐抱著背包跑下樓，赫連朋林就在樓下車庫。窗戶裏探出他那頭根根分明的粗發，還有他粗獷不失英俊的臉。
“快點‘郝姑娘’，這一來一回的花不少時間，我們得趕在開會前回來喲！”
恂汐嗯聲連連，像只地老鼠嗖地躥上車。
============
事發地是一家賓館。
被害人從賓館6樓墜下，當場身亡。
恂汐在畫上人形的血跡處徘徊，甚至在地上以屍體姿勢躺到了地面。
赫連朋林粗眉一挑，不無戲謔：“哎呦餵，這個姿勢太醜了，小郝，你這是仰頭看啥呢？”
她努嘴：“喏——窗戶，近百米的高度，這個女孩勇氣真大。赫連大哥，賓館工作人員說，何玲是和另一個女孩入住賓館的，也就是說她死前最後見到的人應該是那個女孩子。”
“沒錯，案發後那個叫馬麗的女孩不見了，至今沒有出現，我們正在找她。”赫連朋林蹲下，也仰臉向上看。
“還有呢？”
“什麽？”赫連朋林轉頭，差點撞上恂汐，“嚇我一跳，你怎麽起來了？”
“……地上涼。”恂汐咧嘴，“赫連大哥，蹲著腿麻，要不，你也躺下試試？”
赫連朋林眼珠一瞪，還沒站穩，恂汐像只小鹿似的蹦跳著跑入賓館。
“你去哪兒？”
“6樓，出事房間。”
電梯來了，走出一個低頭玩手機的女子，她戴著鴨舌帽，一身休閑衣，很平常的打扮。恂汐無意識的看了她一眼，便和赫連朋林走入電梯。
“徐海昨天就開始進行現場調查取證了，他從賓館工作人員處得到消息，當晚她們在入住賓館時，已經處於半夢半醒狀態。值班工作人員說，有四個人一起來到賓館，女孩子們喝醉了，行動都要靠另外同來的兩名男性攙扶。”
赫連朋林見恂汐沈思，繼續道：“由於事先男方聲明入住只有兩名女性，所以賓館前臺登記的只有兩名女性的信息。之後，調了大堂和走廊的監控，證實兩名男性在賓館待了不到兩小時就匆匆離開了。”
恂汐：“那現在找到幾個人了？”
赫連朋林跟著恂汐下了電梯，搖頭：“還在找，從偵查員傳來消息，失蹤的馬麗父母接受我方的詢問，奇怪的是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兒現在在哪，他們最後一次見到女兒是在出事前一天的下午三點多。”
“馬麗去哪了？她是怎麽離開賓館並且沒有引起賓館工作人員的註意？是賓館工作人員打了瞌睡嗎？那監控呢？”
“還在查，馬麗是關鍵人物，如果老大的猜測沒錯的話，兩個女孩極可能都被xing侵了。”
恂汐腳步一滯，才踏入事發房間：“屋裏的東西都取樣了嗎？”
“應該吧，希望沒有漏了的。”
赫連朋林轉了一圈，卻見恂汐木楞楞地站在浴室裏，他順著她的視線一瞅，瞪著洗漱鏡上的幾個紅色大字，也跟著怔住了。
“罪犯來過了！”
赫連出聲：“不可能，這裏有我們的封鎖，對方怎麽可能溜進來……是那個女人？”
“我們走！”恂汐轉身沖出房間。
============
賓館大廳。
“大約3點左右，一個戴著鴨舌帽的女人從電梯裏出來，大約這麽高，真的沒見到？”
賓館工作人員一臉茫然，否定，一致都說沒見過。
赫連朋林跑過來，一臉灰色：“沒有，我轉了一圈沒見到電梯裏出來的女人。你這裏怎麽樣？有消息嗎？”
恂汐沈沈地搖頭，赫連朋林抓了抓他的大粗發：“時間不夠了，我們得先回局裏，一會兒讓崔維一調監控查查。”
“這件事似乎是沖著我來的……”
恂汐的喃語和不安，赫連朋林看在眼裏也只有幹著急的份兒，他嘆著氣：“該來的逃也逃不掉，況且有老大在，你呀，就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了。”
恂汐疑狐，她沒給自己壓力呀！
“你說的這話什麽意思啊？”
赫連朋林轉著眼珠，笑的沒心肝：“這個啊，你還是去問老大吧！我可不想被老大揍一頓。”
===========
回到所裏，恂汐的匯報還沒寫完，就出了兩件事。一，刑偵隊會議推後。二，馬麗自動來了錢唐一所。
馬麗的自動上門，是整個案件的關鍵，這條線索對刑偵隊極為重要。然而，見過馬麗的人，皆看出她的憔悴和疲憊，刑偵隊只有恂汐一個女性，鑒於女孩的狀態，大老爺們粗枝大葉的並不適合偵訊馬麗，這個工作自然落到了恂汐的頭上。
恂汐並沒有帶她去審訊室，她們去了一間視野開闊，能望到一所後院操場的休息室，恂汐給馬麗弄了杯熱乎乎的牛奶。
馬麗捧著牛奶，緊張與焦慮漸漸有所緩解，她娓娓道出了這兩天荒唐的經歷。
“我和何玲從小就認識，是好朋友。那天下午，何玲找我出去逛街。下午三點多我們從家裏出發，三個多小時買了很多東西，衣服、化妝品、零食，因為逛街的地方離何玲的家較近，我們就來到了何玲的家裏。”
恂汐專註的傾聽，時不時出聲嗯答，馬麗得到恂汐的重視而不是質問，恂汐隱約感到馬麗流露出來，卻極力隱藏的後悔情緒。她並未采取行動，只是沈默的繼續聽下去。
“大約晚上8點多，何玲接到一個男人的電話，然後，何玲提出要一起去附近的酒吧玩，當時她說是有幾個朋友都在那裏的。其實，何玲搬來這裏不久，我還沒聽說她有男/性朋友，可後來我們還是去了。”
馬麗哽咽起來，恂汐拍拍她的背安撫馬麗上升的情緒。
“和我們見面的是兩個男子，年紀看上去和我們差不多，到酒吧後大家就開始喝酒了。不知道怎麽回事，我和何玲就開始頭暈，再後來就不省人事了。我醒來的時候，房間裏就剩下我一個人，我才意識到自己的酒中可能被人下藥了，並且有人在我昏迷之後把我強了……我不希望這件事被人知道，所以悄悄地逃出了賓館。”
“你醒來後就沒有見到何玲了嗎？”
“嗯，我當時以為受到侵害的只有我。”
“你沒有試著找何玲嗎？”
“我懷疑過何玲，以為是她和那兩名男子將我迷倒侵犯了我，可是我不敢相信多年好友會這麽對我，我很矛盾……”
“你後來去哪了？為什麽決定來報案呢？”
“我找到了另一個好朋友的家，在那裏躲了一天一夜，今天早上和爸爸媽媽通電話，才得知我們住的賓館發生了命案，被害人就是我的好友何玲，我太震驚了，這件事太嚴重，所以我下了決心來報案。”
送走馬麗，恂汐掏出錄音筆交給刑偵隊的徐海。
“徐哥，馬麗與那兩名男子之前並不熟悉，案發後又選擇了躲避，按現有條件，要找到那兩名男子很困難。如果能找到他們，不愁他們不招供，吳老已經在死者身上找到了精斑，提取到樣本，這是證明作案人犯罪事實最好的證據。”
徐海握著錄音筆，粗聲道：“到底怎樣能找到作案人呢？”
“在去一次現場，掘地三尺也不能放過一處。”曲子川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他一出聲，就下了死令。
徐海得令立刻與搭檔王少鋒取得聯系，兩人再次去了犯罪現場。
☆、23
23章失蹤金戒
徐海他們一走，郝恂汐就被曲子川叫到了辦公室。
“下午去哪了？屍檢報告寫好了嗎？”曲子川靠在大背椅上，兩腿略分，坐如鐘。
恂汐坐到他對面，習慣性的翹起二郎腿：“匯報卡殼了，下午去了案發現場。”
曲子川的雙眸從頭到腳掃了恂汐一遍，眉頭輕擰。
“二郎腿，坐著的時候容易彎腰駝背，造成腰椎與胸椎壓力分布不均，長此以往，壓迫脊椎神經，引起下背痛。它還會妨礙腿部血液循環，造成腿部靜脈曲張，嚴重者常出現腿部靜脈回流不暢、青筋暴突、潰瘍、靜脈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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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司大人拽上了天的語氣對女人道：“這家醫院的院長，早就有所發覺，為不打草驚蛇，他在三天前私下向我報了案。”
“如果你不想我出手，最好自己把東西交出來。”曲子川朝女人攤開手掌。
女人掙紮，看起來正在做思想鬥爭，不過須臾，女人忽地擡頭，目光堅毅：“祭司大人，奴，求您一件事，如果您能答應，奴不僅歸還那些‘腦靈’，還會獻上奴多年來修習之靈力，您若想殺了奴，奴也決無怨言。”
曲子川抿嘴，顯然不喜歡有人跟他講條件，但他沒有直接拒絕，留下了轉寰餘地。
恂汐聽了個一知半解，疑惑陡升，但她想到了小舒的奶奶，性急了：“你是從奶奶的病房裏出來的，你把奶奶怎麽樣了？”
郝恂汐這斜插過來的話，兩人倒是一楞。
“你動奶奶了？”
曲子川出聲問話，女人不敢不說，慢吞吞道：“她年紀太大，‘腦靈’不夠活躍，我沒有取她的‘腦靈’。”
曲子川瞥向恂汐，她的僵忡表情很是生動，他心頭一郁，便想快點結束眼前的事。
“你想讓我做什麽？”
“請您救一個人。”
“他和你什麽關系？”
“他是我的——丈夫。”
女人猶豫說出口。
為了救最重要的人，她賭上了自己。
曲子川皺眉：“人類？”
“是，他是人類。我取人類‘腦靈’是為了給他續命。”
沈思片刻，曲子川問：“他怎麽了？”
“用人類的話說，他‘腦癱’了……”女人淚花隱現。
曲子川冷漠地道：“惡靈與人類結合，會有惡果。”
女人幽怨一笑：“是啊，惡果來了，我愛上他，他卻因為我成了植物人。我們有過快樂的日子，是我欠了他……祭司大人，求求您，救醒他吧！我會離開這俱人體，再不出現在他面前。”
“今天說過的話，你可要記住了。但現在，你還不能離開這俱身體，自己做的事，自己去承擔。我不需要你的靈力，但你可以用你的靈力去做些事情。”
女人怔忡，忽然明白了祭司大人的點撥，她磕下頭去，匍匐在祭司大人腳邊：“謝謝大人救命之恩！可奴有一事，必須告之您。”
“說。”
恂汐也豎起了耳朵，篤定女人接下來的話會很“驚爆”。
“我附身的這俱身體，她名叫何松顏。她原本就是一個殺人犯，她以白衣天使之職，行魔鬼之事。”
“具體的。”祭司大人的臉很是嚴肅。
“這幾年，我經常在醫院出沒，我偷食的是斷氣之人的腦靈。兩年前我正好成形，這種重患者突然死亡的怪事，在多家醫院接二連三發生。我一時好奇，在一家醫院多待了幾日，因此我見到了何松顏在值班時，註射腎上腺素謀殺了患者的行為。”
“你為什麽想附身在何松顏身上？”郝恂汐脫口道。
“我正好遇上她，而何松顏又心存惡念，所以，她成為我附身的試驗品。”
“只為做試驗，你附身何松顏的時間，未免太久了吧！”祭司大人冷眼旁觀，卻正好點出了郝恂汐的疑惑。
“我不離開，是因為何松顏的丈夫，我愛上了他。”
“你口中的丈夫，竟然是何松顏的……丈夫！”恂汐哭笑不得。
“他原本身體健康，卻因我們日月相處，精血相交，他才得了人類所說的腦癱之癥。”
“接下來，說說你的打算？”祭司大人不為所動。似乎任何理由，在他那裏不過是借口和狡辯，事實說明了結果，原因卻不重要了。
“自首，然後離開何松顏的身體。之後，全憑大人處置。”
女人說完，手腕一翻，她的手心裏憑空浮現一個淺藍色的圓錐體，她將它鄭重的雙手奉上。
曲子川攤掌向上，那物體輕輕的飄到他掌中，他收起五指，圓錐形物體兀自消失了。
曲子川沒再理會女人，走到恂汐身邊彎腰抱起她。
“你帶我去哪兒？”
“救人。”
恂汐識相的閉上嘴。
雖然，她不想軟弱到需要他抱來抱去，可她確實一點力氣也使不上。
她究竟怎麽了？是中了毒？還是吃了武俠小說裏寫的那種“軟骨散”？這個女人是“怨靈”嗎？他們口中的“腦靈”是怎麽回事？圓錐形物體又是什麽呢？
她有太多疑問了，她需要他給出解釋，但現在不是解釋的時機，因為祭司大人抱著她來到了重患者病房。
他放下她，雙手在空中打出一個覆雜的符號，圓錐體驀然浮出，然後漸漸變淡，化為四個淡藍色的火焰。
祭司大人念念有詞，火焰散開，不一會兒像找到了回家的路，飛奔到四俱氣息微弱的男女額際。
它們各自懸浮打轉，似是找不到入口的門。祭司大人腕指翻飛，又結出一個漂亮的圖符，四個火焰忽地閃了一下，像發出喜悅的尖叫，然後，它們宛如得到了指令的螢火蟲，一下鉆入重患者的眉心。
十秒，二十秒……
默默等待。
寂靜的病房，就在某個時刻，恂汐兀地感受到了那些男女強有力的心跳。
然後，他們堅定持重的呼吸，也有了持續長久的可能。
毋庸置疑，他們得到了祭司大人的“眷顧”，他們是眾多被女人取走“腦靈”後，極少數能被歸還“腦靈”再次獲救的重患者。
女人就在病房外，祭司大人再次抱起恂汐，步伐穩健的走到女人面前。
“你丈夫在哪裏？”
“大人，請隨我來。”
女人躬身45度，極其虔誠與恭敬。
============
他們出了醫院，打了出租車，下車後又東拐西繞，才到了一個偏僻的診所。
一路上，恂汐抗議多次，勞而無功。
像是：
“放我下來，奶奶需要我照顧！”
“自身難保了還記著別人？”
“她不是別人！她是小舒的奶奶。”
“於我，除你外，都是別人。”
曲子川好看的臉板成了撲克牌，恂汐辨不出他是真話還是逗趣兒。
“什麽時候我們這麽‘親’了？”
“不管你承不承認，我們的關系，曾經非常親密。”
郝恂汐楞了，是真的楞了。他們的關系非常親密？她思來想去，也沒覺得他們從思想上，從行動上，有過非常親密的時期……
“可我答應小舒的，我保證過會陪在奶奶身邊，我不能食言。”
“不會再出事了，醫院會有人照看她的。”他攔截了她的話題，“你現在應該感到很累，少說些話吧！”
又像是：
“你到底是誰？鬼還是神？”
說“神”字時，恂汐咬到了舌頭。
世界上有神麽？恂汐可是個無神論者。就算真的有“神”，他為什麽要來到人間？是為了捉拿這些怨靈麽？拯救蒼生還是這個世界？這不是玩穿越了，這是在玩玄幻嘍？！
“祭司。”不在乎她問了幾次這個問題，曲子川仍極有耐心的給出半調子“解釋”，他笑的輕慢，神秘難測。
“皇家大祭司。”皇家兩字還是重字讀音。
恂汐翻白眼：“夠了，不講真話的騙子！”
“騙子自然說的是假話。”他哧笑。
“……”她扶額，被自己蠢哭。
最後是：
“你不累嗎？睡一會兒。”
恂汐語帶諷刺：“是你挑起了我的興奮，我怎麽睡得著？”
“哦？看來今後你得多運動，這是化解興奮的一種方式。”看她瞪著他，祭司大人微微一笑，“也可以，與我一起做運動。”
出租車司機暧昧的瞥了他們一眼，副駕駛座上的女人想笑又不敢笑，對話像刮過西伯利亞冷空氣，就此凍結。
祭司大人似笑非笑，盯著恂汐柔和精細的眉眼，輕撫過她擱在後座的腳裸。
恂汐順著他的手勢低頭，腳裸上什麽都沒有，她卻感到一個細小的東西圈在了腳上，然後，一陣清涼鉆入皮膚，而先前的無力感減淡了不少。
與此同時，她嗅到了一個奇怪的味道，沒有香甜，不是清新，不算好聞，卻能讓她靜心凝神。
幾秒，或者更短的時間，急躁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仿佛是來自深山峻林、山川湖泊的平和與寧靜。
恂汐感到神奇，偷偷打量曲子川，而他嚴肅無波的臉，看不出蹊蹺和端倪。
============
下車後，他們的對話變成了這樣。
“她也是怨靈嗎？”
他搖頭：“不是，她是‘惡靈’。”
恂汐心頭一驚，單就一個“惡”字，恂汐先入為主的對這女人起了完全的戒備心。她睨著走在他們前面的女人，小聲問：“專做壞事的那種？”
祭司大人思考，道：“對人類而言，惡靈是克星。不過，這個惡靈出乎意外的愛上了人類。”
郝恂汐等了一會兒也不見祭司大人說話：“然後呢？”
他看她一眼：“沒有了。”
“……”他是真不知道，還是不想告訴她？恂汐郁悶了，鼓起腮幫，滿是不快。
“眼前發生的事，就是惡靈愛上人類的一種情況。其他的情況，只有碰上才知道。”
“哦？那以前就沒有碰上過其他的情況嗎？”
他默了一會兒：“你如果真的很想知道，我們可以做試驗，不過，她不行。她的案子現在歸我管，而且，她害的人遠不止這些，她必須受到懲戒，以儆效尤。下次若再碰上‘惡靈’，我抓了它給你做寵物、做實驗，只要你喜歡，怎樣都行。”
寵物？實驗？
“……不用了，好，好麻煩的樣子。”
恂汐心裏已經發了毛。就為了她想知道惡靈與人類相處的各種情況，祭司大人又想到了實驗，甚至還增加到寵物級別……
上回沒做的活體實驗，恂汐只要想一想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惡靈與人類能搞出多少花樣？
腦裏閃出人與靈XXOO的畫面，場景太辣眼。算了，算了，恂汐覺得，她一點都不想知道兩者在一起會有什麽後果了。
用腳指頭想，最壞的結果，也不過一個“死”字嘛！
☆、21 紅線靈鈴2
21章紅線靈鈴2
要救醒女人的植物人丈夫，曲子川需要花些時間。
恂汐以為能看到曲大祭司救人的“難得”場面，她帶著絲興奮等待，誰知，她等來了大祭司隔離的“通知”。
他把女人們隔離在外，也就是說，他把恂汐留給了女人。
她們一個在客廳東，一個在客廳西，彼此互不相幹。
起先恂汐還會害怕，畢竟眼前“人”不是個人，還在他們面前幹過壞事未遂。然而，女人低著頭，只是沈默，也不知道在想什麽，看起來呆板憂郁，無害卑微。
時間久了，閑的無聊，恂汐有些坐不住，她來回速度很慢的走，不想引起女人的註意。
可恂汐有很多疑惑，最終，她鼓起勇氣與惡靈女人攀談。
“他說你是靈喲？”
女人動動唇，小聲說道：“我是惡靈，靈的一種。”
恂汐眼睛亮了：“靈有幾種？”
“我知道的有三種，怨靈、惡靈、魔靈。”
“有什麽區別嗎？”
女人猶豫一瞬，換上憂郁的神色：“簡單來說，靈種形體不同，靈種的脾性有很大區別。”
“說說看！”
“我形成至今，只見過怨靈和我的同類，我知道的事是從我的同類那裏獲得的，我的知識體系不全。”
恂汐只好換話題：“你們原本就是這個世界的嗎？”
女人搖頭：“我聽我的同類說過，孕育我們的世界並不是這裏，那個世界弱肉強食、兇殘無比，我們崇尚至高無上的靈力，唯此，我們才能活命。”
“曲子川……我是說祭司大人，也是你們世界的嘍？”
“不，祭司大人非我族，他的世界不是我們能覬覦的。”
“那他是……什麽？”恂汐繼續她的刨根究底——弄清楚祭司大人的真實身份。
女人想了想，小心翼翼道：“他的真身是什麽我不知道，但同類告訴我，他很強大、很厲害，我們都忌憚他。”
恂汐伸長脖子，得來的是模糊的回答，等於是白問了，她鼓足的氣頓時洩/了。問不出這個，那問問其他看。
恂汐：“你們為什麽會來到人類世界？”
“出現在這裏，是因為……因為一個契機……”她聲音低下去，尾音如蚊蟲。恂汐盯著她，沒有忽視她的一舉一動，可也沒讓她瞧出什麽端倪。
往往聲音小下去是不想其他人聽見，恂汐思忖：惡靈姑娘在意的是什麽呢？為什麽突然間情緒低落了？
那個孕育他們的世界，仿佛是個潘多拉的魔盒，魔盒雖然包含一切的苦惡與災禍，但卻有雅典娜女神給予的希望，他們的世界是不是也是如此呢？
在惡靈姑娘寥寥數語的描述中，恂汐捕捉到了那個險象環生的世界留存的惡念與兇險。
或許是她們聊開了話題，或許惡靈的回答令恂汐放松了警惕，總之，恂汐的膽子變成了豹子膽，她靠近女人，期待聽到“驚天大事”。
“什麽契機？”
“這個契機是因為——”女人陰森森的開了個頭，忽地打住，她看著恂汐，臉上沒有半絲喜悅，也沒有半分希望，好像誰欠了她的債，又好像她失去了一切。
“你可以給我一些靈氣嗎？”
恂汐一時反應不過來。
“如果你能給我一丟丟的靈氣，我就告訴你原因。”
“那……就不必了。”
靈氣是什麽？恂汐不知道，但她明白這樣東西給的不好會要命，“腦靈”的例子就在眼前。人可以蠢一次，但連續犯蠢，不是智商有問題就是沒有一點防衛意識。
所以，惡靈是“善類”這樣的立論，果真是假的。
恂汐拉開與女人的距離，與虎謀皮，果然愚蠢至極。她既然不小心摻和到他們的世界，她就有權知道事情的原委真相。
可她現在頭皮發麻，心跳加快……惡靈要跟她談條件？還要她給她靈氣？靈氣是修仙者吸食的東西嗎？人類身上真的有他們需要的靈氣麽？
“我只要一點點就夠了。”
話落，女人一個騰躍，扣住恂汐的雙手，恂汐吃不住力向地板狠狠一磕。
恂汐痛死了，差一步就要暈倒，她沒有力氣，更別說掙紮，女人那捕食的動作，小題大做不說，幾乎就要把恂汐弄斷了氣。
“砰”！
房門猛地打開，一股勁風狂卷而過，恂汐還沒明白是怎麽一回事，鉗制著她的女人整個懸空，竟被祭司大人輕易地舉過頭頂。
“我說過，不要動她。”
“我偏要！”
“你不想那個男人活了？”
“哈哈哈，隨便！他不過是我試探你的棋子。而我載到你的手裏，橫豎都是死，在死前，我要償償她的靈氣。”
祭司大人的臉沈了三沈，黑了全部。
“奴主說的不錯，果然有人能動搖大人的心，您，還真是純情呀！”
“戾氣所生，心志難改，再脫胎也換不了‘骨’！”
“閉嘴，我們恨你！都是因為你，這個世界才容不下我們！啊！——”
惡靈從何松顏身體裏生生剝離，痛苦的餘韻猶如汽笛長鳴，久久不散。
一團鬼魅綠火縱現，一剎憑空無蹤，遺下幾縷飄渺的煙氣，隔了許久才一點一點迂回，消散，不見。
恂汐暈頭轉向的趴在地上，驚魂動魄圍觀兩人不在一個層次上的PK，然後，因不夠精彩，她略為失望。
曲子川不理會她失望還是興奮，抱她入懷，坐到沙發上。
見他要撥手機，恂汐急忙問道。
“她是不是死了？”
“嗯，惡靈被‘活生生剝離’，何松顏也跟著死了。”
“你殺了人！”恂汐嘴小亂說，更不計後果。
曲子川淡淡瞥她：“這罪判下來，何松顏也是死罪，早死晚死罷了。”
恂汐歪頭一想，也對，可是……
恂汐糾結：“案件要走程序的，怎麽辦？”
“畏罪自殺。”曲子川早想好了對策。
好吧，他是隊長，他說啥就是啥吧！
“何松顏的丈夫活過來了嗎？”
“他活不了。給他檢查的時候，我發現了惡靈的謊言，剛才故意試探惡靈，想找出它的目的。”
“……你就不怕我被它弄死？”恂汐氣結，如果沒把握好分寸，這會子她是不是已經和地板上的何松顏一個死樣了？！
他摸摸她的頭，就像對待一只寵物貓：“你可以讓它試試吸你的靈氣……”
“你說什麽？”
恂汐尖叫，又是試驗？什麽都是試驗？他把她當成什麽了？實驗室裏的小白鼠還是小黑貓？她快被他氣翻了。
“喏，”他指指她的腳裸，“給你戴上‘紅線靈鈴’了，它若動你，受傷的會是它。如果你試一試的話，會看到惡靈自食其果的下場。”
恂汐一頭兩大：“什麽紅線？我腳上什麽都沒有啊！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你還火急火燎跑來救我？”
是她恂汐智商LOW了？還是他的智商灰了啊？（掉線灰了）
他楞了下，臉上泛起一層淡淡的緋色：“紅線靈鈴，它會替我保護你，你有危險我會知道。”
呃？紅線靈鈴——自帶保護系統的北鬥導航嗎？挺逗的不是？恂汐很難相信，何況她腳上光禿禿的，她什麽都沒有看到……
不過，現在這個曲子川——祭司大人，是在擔心她？！恂汐心頭滋味雜亂。是消了氣？還是高興？她竟說不清了。
她的不信滿眼滿臉，曲子川笑了笑，在恂汐的腳裸上一摸，恂汐不得不信他說的都是真話了。
那根“紅線靈鈴”就系在她的腳丫上，大小正好，極細的一根紅繩，上面還有三顆像寶石似的東西。也就幾秒間，紅線靈鈴隱身不見了。
“上面的寶石很漂亮，好像每一顆的顏色都不同。”
“只有祭司才能看到靈鈴，但因為是我給你的，所以你能看到靈鈴。”
“這靈鈴有什麽用？裝飾品？魔石？”
祭司大人認真的考慮了一會：“都是。”
“……”
“紅線靈鈴的保護不會萬無一失。”
“所以，剛才你在擔心我嗎？”她緊追不放。
祭司大人深深的望著她，嘴巴抿的很緊，像個裝滿了寶貝的密封罐，卻不讓人一窺究竟，一探虛實。
“恂汐，你是不是有些喜歡我？”
恂汐扶了扶額：“祭司大人，您想多了，再者，祭司應該不能戀愛更不能結婚吧？”她這一句，即是玩笑，又有探究他的意思。
“其他祭司當然不能，但如果是我，”祭司大人的眼裏，仿佛蘊藏著陽光下的水晶，閃出剔透之光，“只要是我的意願，都會得到神衹和皇家的祝福。只不過……”
“只不過什麽？”
“沒什麽。”他輕笑，“有得，必有失。得到想要的，就得付出相等的代價，扛起不得不擔的責任。”
“啊？”恂汐眨巴眼，他拐著彎兒說那麽多，最終的意思就是，“你可以戀愛也可以結婚？”
“嗯。”祭司大人調整姿勢，將恂汐推倒在沙發上，掌心貼於她的額頭，“好了，我先給你療傷，等下赫連朋林會過來接我們。小恂，假期結束了。”
啊……恂汐哭喪臉：“又有案子了嗎？”
“嗯。”
“什麽案子？錢唐市今年的案子比同年同期多了二層啊！”
還沒來得及抱怨，恂汐聽見祭司大人不冷不淡的說道：“年輕女子跳樓自殺。”
“……”恂汐一下子被堵住嘴巴，渾身不舒服。
這樣的案子每年都有，不新奇卻總有各種奇葩的原因隱藏背後。
一陣清涼鉆入恂汐額頭，帶著那股特別的氣味，恂汐的酸痛正在漸漸消退，她乖乖閉上眼，享受起祭司大人的特別治療。
“這是什麽氣味？”
“嗯？”
“你手心裏的氣味啊？”
“你能聞到？”
“是啊，在出租車上就聞到了，你的紅線靈鈴是不是也有這個氣味呀？”
“它是我的一部分，當然有了。”
“你是不是在出租車上給我戴上了紅線靈鈴？”
“嗯。你見過茱萸嗎？”
“見過果子，是紅色的嗎？”
“嗯，你聞到的是茱萸的氣味，氣微，不過，食之酸、澀、微苦。具備殺蟲消毒、逐寒祛風的功能。”
“是我國傳統的中藥材吧！”
“是啊，分布在中國、朝鮮、日本，但最好的還是在中國。它曾救過我的水土不服。”
恂汐抓住重點：“水土不服？你不是本土的？”
經歷過上兩件事，她都不能確定祭司大人到底是什麽了，所以模淩兩可不會出錯。
她閉著眼，只能感受到他似乎輕笑了一聲：“嗯，在我的地方，沒有茱萸，沒有中醫藥學。好了，睡一下吧！”
困意漸起，恂汐很快沈入夢鄉。
☆、22 修
22章少女跳樓
第二天，郝恂汐毅然請了半天假，也不管曲子川會不會氣炸。
赫連朋林倒是來了個電話，嬉皮笑臉的說了一通恂汐的不是，卻在話尾老氣橫秋的說了一句她聽不懂的話：你呀，對我們老大好一點，他為了你，付出了很多。
電話掛了，恂汐懵逼。
赫連朋林平時大大咧咧的，恂汐絲毫沒瞧出他感性的一面。他這沒頭沒尾的感嘆，莫名其妙啊！
曲大祭司，不知人、鬼、妖的男人，為她付出很多麽？
這又是什麽梗！？
恂汐抓頭發。
恂汐匆匆跑進醫院，姜小舒正在前臺旁邊的收銀處繳手術和冠脈支架費用，恂汐的1萬元昨晚上就轉給了姜小舒。
“小舒，喏，給你的，你最喜歡的潛水蜜兒的‘黑森林’。”
姜小舒接過，感動的美人臉，綻出個漂亮的笑容。
“抱歉啊，又出了個棘手命案，假期沒了。”
“汐汐，你不用感到抱歉，我已經跟單位領導說過了，他們理解我的，這段時間也同意給我一些假期，以後讓我補上工作日就好。”
“太好了，那就安心了。對了，奶奶什麽時候動手術啊？”
“這周末。”
“周末我來陪你吧！”
“好！”
==========
這日中午，郝恂汐和姜小舒吃過午飯，恂汐就詫異的接到吳銳意老師的電話。
吳老口氣凝重，隱有怒意，連說話的聲音都像是寒冬臘月裏，樹梢上掛著的透涼冰淩子。
下午一點半，恂汐急匆匆的趕到所裏，直奔吳老的法醫室。
“昨天我趕到事故現場，被害人躺在血泊中，場面極血腥慘烈，隨後我初步實行了屍檢，可以確定這是第一案發現場。被害人叫何玲，20歲，女性，跳樓自殺。屍體拿回來，我做了全方位的屍檢，發現她在跳樓前有過性/行為。”
恂汐眉頭皺了皺，想到一個詞，但很快打消了，有過性/行為並不代表或者說等同於會自殺。
吳老沈著聲音道：“她的陰/道、大腿內側等部位有抓傷，處/女膜/破裂，在後半部分，是新傷。所以，很可能這是一起強/奸後導致女孩跳樓自殺。”
吳銳意整個身體搖晃了一下，恂汐上前：“老師，您沒事吧？”
她扶住臉色比雪還白的吳銳意，忽地想到吳老被人搶劫慘死的女兒，頓時明白了吳老的怒意從何而來。
“老師，這起案子的匯報我來做吧，曲隊接了這個案子，我們會調查清楚，給死者一個公道。”
吳銳意默了半晌，倒沒拒絕她，許久說了一句：“一定要查仔細了，絕不能讓兇手逍遙法外！”
吳老略顯疲態，在說這句的時候，用盡了全力，然後他揮了揮手，恂汐會意，拿走了他桌上寫下來的屍檢信息，準備做匯報時用。
刑偵隊開會是在下午四點半，恂汐的匯報寫到一半卡了殼，怎麽都寫不下去。看時間還早，她覺得還得去一趟現場。
找誰一起去呢？曲子川嗎？她上午請的半天假，他還給她臉色看呢！再去觸他眉頭，還是算了。找赫連朋林？好像可以有。
電話那頭爽快的答應了，恂汐抱著背包跑下樓，赫連朋林就在樓下車庫。窗戶裏探出他那頭根根分明的粗發，還有他粗獷不失英俊的臉。
“快點‘郝姑娘’，這一來一回的花不少時間，我們得趕在開會前回來喲！”
恂汐嗯聲連連，像只地老鼠嗖地躥上車。
============
事發地是一家賓館。
被害人從賓館6樓墜下，當場身亡。
恂汐在畫上人形的血跡處徘徊，甚至在地上以屍體姿勢躺到了地面。
赫連朋林粗眉一挑，不無戲謔：“哎呦餵，這個姿勢太醜了，小郝，你這是仰頭看啥呢？”
她努嘴：“喏——窗戶，近百米的高度，這個女孩勇氣真大。赫連大哥，賓館工作人員說，何玲是和另一個女孩入住賓館的，也就是說她死前最後見到的人應該是那個女孩子。”
“沒錯，案發後那個叫馬麗的女孩不見了，至今沒有出現，我們正在找她。”赫連朋林蹲下，也仰臉向上看。
“還有呢？”
“什麽？”赫連朋林轉頭，差點撞上恂汐，“嚇我一跳，你怎麽起來了？”
“……地上涼。”恂汐咧嘴，“赫連大哥，蹲著腿麻，要不，你也躺下試試？”
赫連朋林眼珠一瞪，還沒站穩，恂汐像只小鹿似的蹦跳著跑入賓館。
“你去哪兒？”
“6樓，出事房間。”
電梯來了，走出一個低頭玩手機的女子，她戴著鴨舌帽，一身休閑衣，很平常的打扮。恂汐無意識的看了她一眼，便和赫連朋林走入電梯。
“徐海昨天就開始進行現場調查取證了，他從賓館工作人員處得到消息，當晚她們在入住賓館時，已經處於半夢半醒狀態。值班工作人員說，有四個人一起來到賓館，女孩子們喝醉了，行動都要靠另外同來的兩名男性攙扶。”
赫連朋林見恂汐沈思，繼續道：“由於事先男方聲明入住只有兩名女性，所以賓館前臺登記的只有兩名女性的信息。之後，調了大堂和走廊的監控，證實兩名男性在賓館待了不到兩小時就匆匆離開了。”
恂汐：“那現在找到幾個人了？”
赫連朋林跟著恂汐下了電梯，搖頭：“還在找，從偵查員傳來消息，失蹤的馬麗父母接受我方的詢問，奇怪的是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兒現在在哪，他們最後一次見到女兒是在出事前一天的下午三點多。”
“馬麗去哪了？她是怎麽離開賓館並且沒有引起賓館工作人員的註意？是賓館工作人員打了瞌睡嗎？那監控呢？”
“還在查，馬麗是關鍵人物，如果老大的猜測沒錯的話，兩個女孩極可能都被xing侵了。”
恂汐腳步一滯，才踏入事發房間：“屋裏的東西都取樣了嗎？”
“應該吧，希望沒有漏了的。”
赫連朋林轉了一圈，卻見恂汐木楞楞地站在浴室裏，他順著她的視線一瞅，瞪著洗漱鏡上的幾個紅色大字，也跟著怔住了。
“罪犯來過了！”
赫連出聲：“不可能，這裏有我們的封鎖，對方怎麽可能溜進來……是那個女人？”
“我們走！”恂汐轉身沖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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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館大廳。
“大約3點左右，一個戴著鴨舌帽的女人從電梯裏出來，大約這麽高，真的沒見到？”
賓館工作人員一臉茫然，否定，一致都說沒見過。
赫連朋林跑過來，一臉灰色：“沒有，我轉了一圈沒見到電梯裏出來的女人。你這裏怎麽樣？有消息嗎？”
恂汐沈沈地搖頭，赫連朋林抓了抓他的大粗發：“時間不夠了，我們得先回局裏，一會兒讓崔維一調監控查查。”
“這件事似乎是沖著我來的……”
恂汐的喃語和不安，赫連朋林看在眼裏也只有幹著急的份兒，他嘆著氣：“該來的逃也逃不掉，況且有老大在，你呀，就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了。”
恂汐疑狐，她沒給自己壓力呀！
“你說的這話什麽意思啊？”
赫連朋林轉著眼珠，笑的沒心肝：“這個啊，你還是去問老大吧！我可不想被老大揍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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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所裏，恂汐的匯報還沒寫完，就出了兩件事。一，刑偵隊會議推後。二，馬麗自動來了錢唐一所。
馬麗的自動上門，是整個案件的關鍵，這條線索對刑偵隊極為重要。然而，見過馬麗的人，皆看出她的憔悴和疲憊，刑偵隊只有恂汐一個女性，鑒於女孩的狀態，大老爺們粗枝大葉的並不適合偵訊馬麗，這個工作自然落到了恂汐的頭上。
恂汐並沒有帶她去審訊室，她們去了一間視野開闊，能望到一所後院操場的休息室，恂汐給馬麗弄了杯熱乎乎的牛奶。
馬麗捧著牛奶，緊張與焦慮漸漸有所緩解，她娓娓道出了這兩天荒唐的經歷。
“我和何玲從小就認識，是好朋友。那天下午，何玲找我出去逛街。下午三點多我們從家裏出發，三個多小時買了很多東西，衣服、化妝品、零食，因為逛街的地方離何玲的家較近，我們就來到了何玲的家裏。”
恂汐專註的傾聽，時不時出聲嗯答，馬麗得到恂汐的重視而不是質問，恂汐隱約感到馬麗流露出來，卻極力隱藏的後悔情緒。她並未采取行動，只是沈默的繼續聽下去。
“大約晚上8點多，何玲接到一個男人的電話，然後，何玲提出要一起去附近的酒吧玩，當時她說是有幾個朋友都在那裏的。其實，何玲搬來這裏不久，我還沒聽說她有男/性朋友，可後來我們還是去了。”
馬麗哽咽起來，恂汐拍拍她的背安撫馬麗上升的情緒。
“和我們見面的是兩個男子，年紀看上去和我們差不多，到酒吧後大家就開始喝酒了。不知道怎麽回事，我和何玲就開始頭暈，再後來就不省人事了。我醒來的時候，房間裏就剩下我一個人，我才意識到自己的酒中可能被人下藥了，並且有人在我昏迷之後把我強了……我不希望這件事被人知道，所以悄悄地逃出了賓館。”
“你醒來後就沒有見到何玲了嗎？”
“嗯，我當時以為受到侵害的只有我。”
“你沒有試著找何玲嗎？”
“我懷疑過何玲，以為是她和那兩名男子將我迷倒侵犯了我，可是我不敢相信多年好友會這麽對我，我很矛盾……”
“你後來去哪了？為什麽決定來報案呢？”
“我找到了另一個好朋友的家，在那裏躲了一天一夜，今天早上和爸爸媽媽通電話，才得知我們住的賓館發生了命案，被害人就是我的好友何玲，我太震驚了，這件事太嚴重，所以我下了決心來報案。”
送走馬麗，恂汐掏出錄音筆交給刑偵隊的徐海。
“徐哥，馬麗與那兩名男子之前並不熟悉，案發後又選擇了躲避，按現有條件，要找到那兩名男子很困難。如果能找到他們，不愁他們不招供，吳老已經在死者身上找到了精斑，提取到樣本，這是證明作案人犯罪事實最好的證據。”
徐海握著錄音筆，粗聲道：“到底怎樣能找到作案人呢？”
“在去一次現場，掘地三尺也不能放過一處。”曲子川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他一出聲，就下了死令。
徐海得令立刻與搭檔王少鋒取得聯系，兩人再次去了犯罪現場。
☆、23
23章失蹤金戒
徐海他們一走，郝恂汐就被曲子川叫到了辦公室。
“下午去哪了？屍檢報告寫好了嗎？”曲子川靠在大背椅上，兩腿略分，坐如鐘。
恂汐坐到他對面，習慣性的翹起二郎腿：“匯報卡殼了，下午去了案發現場。”
曲子川的雙眸從頭到腳掃了恂汐一遍，眉頭輕擰。
“二郎腿，坐著的時候容易彎腰駝背，造成腰椎與胸椎壓力分布不均，長此以往，壓迫脊椎神經，引起下背痛。它還會妨礙腿部血液循環，造成腿部靜脈曲張，嚴重者常出現腿部靜脈回流不暢、青筋暴突、潰瘍、靜脈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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