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志國楞了一下, 猶豫了片刻，用感激的眼神看著她：“那就麻煩你了。”

童妍被他的眼神弄得一頭懵圈。她只是想要回報他剛才的仗義出手，怎麽好像做了不得了的事情似的？

後來他知道了趙志國對廚房的破壞力, 才知道他那樣感激的眼神是為什麽。有的人天生就是廚房殺手。別人做飯頂多就是燒廚房, 他做飯能把人毒死。

童妍利落地給趙志國炒了菜, 盛好後對他說道：“可以了。再次感謝你的幫忙。”

“你們幾個女同志住在這裏確實有些不方便, 怎麽不找個男同志陪著？好歹可以減少不少麻煩。”

趙志國的意思是應該把她爸爸叫過來一起住。有爸爸陪著的話應該會方便許多。可是童妍沒有聽出來。她還以為他說的是應該找個對象來保護自己。

她臉頰紅了紅, 羞澀地說道：“我對象是軍人，平時挺忙的。我們在這裏也只是臨時住段時間，很快就會搬走。再說我們平時都在忙工作, 只回來睡覺。那人不可能隨時把我們盯著吧！以後我們會小心他。”

趙志國訝異地看了一眼童妍。原來她有對象啊！不過也對，長得這麽標志的姑娘怎麽可能沒有對象？

聽說她的對象是軍人, 趙志國看著她的眼神特別的尊重。無論哪個年代軍人都是受人尊重的。身為軍人的對象更是值得尊重的。

“小妹，聽說你們是賣衣服的？”

童妍剛端著飯菜從廚房裏走出來，準備回房間享受美食，便被一個中年婦女叫住了。

“是！”童妍點頭, 同時打量著對面的中年婦女。

她身上的衣服有些陳舊, 看樣子穿了好幾年。她的鞋子破了一個洞，腳拇指露在了外面。再看她頭發油得發亮, 凝結在了一起。先不說她有沒有錢, 就憑她這邋遢的樣子就可以肯定不是勤快人。

千萬不要小瞧一個人的第一印象。第一印象幹凈整潔的, 至少證明她是個嚴謹勤快的人。第一印象邋遢的，可以肯定的很懶惰。而一個連自己的形象都不註意的人，又怎麽指望她在其他方面用心呢？

“哎呀, 正好我想買件衣服。咱們是鄰居，你應該不會坑我吧？我也不是不要你賺錢，就是少賺點就行了。這裏是一塊五毛錢，你給我挑一件漂亮的。”那中年婦女拿起兩張紙幣走過來。

童妍沒有接。一塊五毛錢？連她的材料錢都不夠。

“你端著菜不方便是吧？那我給你放到房間裏去。”那中年婦女說著就要跟著童妍進屋。

童妍就更不高興了。他們又不熟，在沒有主人邀請的情況下就擅自闖進別人的房間，這有些失禮吧？

“我們不賣批發衣服，你去市場上買吧！”童妍擋在那人的面前，阻止她再邁進去。

“啥意思？什麽叫批發衣服？”婦女瞪著她，滿臉的不解。

“一塊兩塊的連普通的衣服都買不著。我們賣的是純手工定制的，光是布料就要十幾二十塊，完成的衣服最便宜的也要賣七八十塊。聽說最近有人在市場上賣衣服，一塊兩塊可以去那些試試運氣。我們家不賣。”

“一件衣服七八十？你怎麽不去搶呢？你這個女同志有些黑心肝啊！”婦女驚呼。

“我沒有說要賣給你。黑不黑心的好像和你沒有關系。”童妍說完便把門關了。

聽著那婦女非常不爽地嘀咕了幾句，又與其他人說著什麽話。房間裏的童妍覺得辛苦炒的菜都不香了。

看來她真不適合和太多人住在一起。等春節結束就換住處。距離春節還有一個月了。也快了！

“姐姐……”童小松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

正在吃飯的童妍驚訝。姚金梅和賀初雪都回老家了。說是明天再回來。沒說要把小松帶過來玩啊！

哐當！童小松推開門走進來。

賀初雪帶著賀明鏡，賀初雨，熊奶奶走在前面。姚金梅帶著童大華背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在後面走著。在他們的身後是舅舅姚洪和表哥姚建軍。

姚金梅和童大軍搬的大包小包全是家裏成熟的菜。家裏吃不過來，他們就把菜往城裏搬。

“舅舅，表哥。”童妍向兩人打招呼。又接過熊奶奶手裏的東西。“奶奶，累了吧？快歇會兒。”

姚洪朝童妍笑了笑：“妍妍，舅舅帶你表哥來城裏找工作。可能要打擾幾天。”

“舅舅說這些就見外了。我們是一家人，有什麽打擾不打擾的？”童妍微笑：“想住多久都可以。”

“就是。”姚金梅在旁邊說道：“這些年要不是哥哥幫襯著，我們家的日子更難過。別說這些客氣話。建軍這小子長得高大，要力氣有力氣，要腦子有腦子，想找活兒還不容易？”

“你們還沒有吃飯吧？我去給你們下面條。”童妍說著，馬上拿著面條和雞蛋去了廚房。

賀初雪顧不得休息，跟著童妍來到後院做事。兩人一邊忙碌一邊說著這次回去發生的事情。

大概的意思就是姚洪想帶著姚建軍來找工作，童小松又要參加城裏的某個作文比賽，賀明雨這小丫頭有了童小松的輔導進步很大，也要參加這個比賽。賀明鏡是打醬油的。可是好兄弟和親妹妹都要比賽，他當然也想來湊熱鬧。最後一合計，幹脆大家一起來城裏玩幾天。

生意步入正軌，童妍也有時間陪他們玩。就是房子太小，總共只有三個房間。幾個男人只得打地鋪。

兩人端著面條回來。在大家吃面的時候，童妍問道：“表哥打算做什麽工作？”

姚洪解釋：“你表哥進的那個廠倒閉了。他也沒有什麽手藝。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反正能幹的工作都行。哪怕工錢少些，工作時間長些也無所謂。主要是你表哥年紀不小了，總不能在家裏閑著。以後要談對象，對方知道他沒存款沒工作，誰看得上他？”

“沒錯。”姚金梅擦了擦嘴角。“男人可以不高大不好看，但是不能不勤快。妍妍，你在這裏門路廣，看看能不能幫你表哥找個工作。”

“嗯，我會四處問問的。”童妍對這個表哥還是挺有好感的。相比有些嬌寵的表妹姚佳榮，這個表哥從十幾歲就開始做工，長得憨厚老實，其實腦子非常聰明。最重要的是為人正派。

童小松和賀明鏡本來就是皮猴兒，在村子裏的時候就格外頑皮。現在到了陌生的大城市，他們覺得看什麽都不膩。

童妍現在有錢了，也舍得給他們買東西。吃飯後他們這些女眷包括熊奶奶出來逛街。姚洪和童大華非要帶著姚建軍在城裏試著找工作。要是找不到的話再麻煩童妍幫忙。童妍沒有意見，當作讓他們先熟悉環境。

“媽，我瞧爸的樣子好像比舅舅和表哥還要激動。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想找工作。”

童妍挑選著一條絲巾，放在熊奶奶的身前比了比。熊奶奶連忙擺手說不要。

姚金梅也在看絲巾，聽了童妍的話嗤笑一聲：“還是閨女了解他的心思。可不是他想找嘛！他瞧我們大家都有事情可以做，他整天在家裏種點地照顧孩子，心裏閑得慌。你不是說春節後就給幾個娃轉學嗎？他尋思著到時候他也要來城裏，也想在城裏找個活兒幹。他可不想和我們這些女人一起幹。說是他做不來。”

“其實這樣也行。我們的人手夠了。就算不夠也可以找人。我們那裏全是女人，他一個男人也不方便。再說了男人應該有自己的事業。他是我爸，要是一直給我幫手的話，說出去也沒有面子。”

“什麽面子不面子的？給自己閨女做事還丟臉了？不過有句話說得對，我們那裏全是女人。他一個男人確實不方便。我也不管他，他想找就找吧！春節也快到了，到時候我們還得放半個月的假。之後就給幾個娃娃辦轉校。還要重新找房子之類的。一大堆事情等著我們呢！”

“奶奶，這個好看。”在賀初雪的堅持下，她給熊奶奶買了一條毛線圍巾。

“奶奶不冷，不用買。”熊奶奶還是拒絕。

老人都是這樣的。不管小輩給她買什麽都說不需要。其實就是舍不得花小輩的錢。

賀初雪堅持要買，她只有收下來。不過再三吩咐不能再買東西了。

童妍見熊奶奶穿得單薄，本來想給她買棉衣。可是瞧那棉衣又笨重又不好看，她想著可以做羽絨服。

“雪姐，快過年了，我們來大賺一筆吧！”她怎麽把羽絨服忘記了呢？那可是後世永不過時的冬衣啊！

接下來幾天童妍和賀初雪忙得停不下手。姚建軍暫時沒有找到工作。童妍就給他安排了一個小活兒。那就是去鄉下收鴨毛鵝毛。做羽絨服免不了要這些柔和點的細毛。她訂的價格是一斤三毛錢。而姚洪和姚建軍去收的話給那些農民一斤一毛錢就可以了。另外兩毛是他們自己賺的。

其實這是個需要腳力的活兒。畢竟需要挨家挨戶地收，把他們要收鴨毛鵝毛的消息傳出去，自然有人找上門賣給他們。家裏讓舅母付芳華和外婆張靜留意一下情況。只要有鴨毛鵝毛就收起來。

“童妍。”趙志國叫住準備出門的童妍。

童妍見他剛上了晚班回來，停下來看著他：“有事嗎？趙哥。”

“我哥在後廚工作，每天要殺大量的鴨子和鵝。你需要的話我讓他把絨毛65提回來。”

“好啊！多謝趙哥。”他們剛做了第一批羽絨服出來。擺上貨架就賣個精光。可以說非常的供不應求。

不過市場上已經有仿貨。那些仿貨質量很差，不僅布料不好，裏面的毛也沒有清理幹凈，聞著就不舒服。來他們店裏買衣服的大多數都是老客人。他們清楚他們店的衣服不可能在外面賣。而他們的衣服都有特殊的標志。其他人就算高仿也仿不出這個質量。

“不客氣。反正那些毛也沒有別的用處。”也有人用鴨毛和鵝毛做其他的東西，需求量沒有這麽大。

“妍妍，妍妍……”蘇茉以極快的速度跑過來。

她跑得氣喘籲籲的，仿佛有人在追她似的。

“妍妍，有個大客戶要訂一百件羽絨服，你趕快找毛做羽絨服啊！”

“蘇茉？你怎麽知道我住這裏？”她沒有帶蘇茉來過。

“拜托，你這裏又不是什麽深宮大院，只要一打聽就知道啊！”蘇茉穿著最新版的羽絨服，顯得整個人都好嬌小。不過這段時間太忙了，折騰得蘇茉瘦了一大圈。原本還有些嬰兒肥的臉頰也變成了瓜子臉。

現在的蘇茉瞧著清秀多了。平時來的客人聽說她沒有對象，上趕著給她介紹對象。他們當然也想給童妍介紹，但是童妍有個‘軍人’對象，他們就不敢打她的主意了。

“妍妍我給你說，這個單子必須接下來，要不然……”蘇茉這才發現旁邊還有一個男人。她輕咦一聲，打量著旁邊的男人，蹙眉：“趙志國？”

趙志國淡淡地掃了蘇茉一眼，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

“你們認識？”童妍隨口問了一句。

“認識！”蘇茉臉色難看。“原來他也住這裏。不過也對，他家本來就是這個附近。”

“咳……”童妍打量著蘇茉。“你們之間……”

“別亂想。”蘇茉揮了揮手。“只是普通的小學同學。”

“哦。”童妍沒有再說什麽。“剛才你說有個大客戶？那人還在嗎？有沒有說什麽？”

“他就說是外地的客商，想要進一批貨回C城賣。我說老板不在。他就說明天一早再來店裏找你。”蘇茉恢覆平時的樣子。“一百件呢！按照一件五十來賣，那也是五千塊。更何況有些高檔的還不止五十塊。”

“還是先收集鴨毛鵝毛吧！實在沒有的話，雞毛也可以收集。只是雞毛做出來的價格更便宜些。”

鴨毛做出來的羽絨服價格在五十到八十之間，鵝毛的要稍貴些，在六十到一百二十之間。如果用雞毛的話，保暖性稍差，穿起來也沒有那麽舒服，就訂個三十到七十之間的價位吧！

兩人興致勃勃地準備迎接這個大單子。童妍找上幾個大型的酒店，從那裏收集絨毛。

童小松和賀明鏡賀明雨在童大華的帶領下回鄉了。熊奶奶留了下來。畢竟童大華一個大男人其實不算細心，有時候照顧不好老人家。而熊奶奶平時要是無聊可以去店裏呆著。那裏人多，她還可以在商場裏逛逛。

“媽，我幫你捏捏肩膀。”夜晚，剛洗了澡出來的童妍走向姚金梅，站在她的身後為她捏著肩膀。

姚金梅本來不想讓童妍累著，但是她一捏，那舒服的感覺讓她停不下來。

“好舒服。”最近累壞了，她這身子骨快要散架了。

“妍妍，明天就能交貨了。”賀初雪靠在旁邊的椅子上喝水。“今年沾了你的光，我們家賺了不少呢！可以把家裏的舊房子重建一下了。”

“不要重建了，存錢在城裏買房吧！”童妍在旁邊說道：“以後明鏡和明雨要在城裏上學，城裏有房子會方便許多。”

“城裏的房子太貴，哪裏買得起？等我存夠錢的時候，房價又漲了，那時候更加買不起了。”

“反正我是這樣想的。你可以考慮一下。為了你們的長遠打算，還是在城裏買房子更劃算些。”

要知道未來二十年的房價簡直漲成了天價。要是他們在這個時候多買幾套房，以後可以做包租婆了。

“聽妍妍的吧！她的想法比較多，比你的腦子好使。”熊奶奶在旁邊說道。

“表妹，我從村裏找了幾個好兄弟給你收絨毛，以後我不能收了。”姚洪從浴室回來。

“找到工作了嗎？”童妍聽他的話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啊！這段時間不是幫你收鴨毛嗎？認識了一個酒樓老板。他說店裏需要學徒。我想試試看。剛開始的時候就十塊錢一個月，包吃包住。三個月之後就是二十塊一個月。以後要是能夠做廚師，那價格又不同了。先不管以後能不能成功，反正學個一技之長總是沒錯的。”

“成。既然是表哥的兄弟，價格還是一樣算。”童妍說道。

第二日，童妍等人一大早就趕到店裏。當他們抵達的時候，蘇茉和另外幾個姑娘已經在清點要交的貨。

“總共一百件。鴨絨服五十件，雞毛做成的二十件，鵝絨服三十件。按照我們給他的照顧價應該是六千塊。他當時給我們付了五百的訂金，餘款還有五千五百塊。”童妍做著計算。“等會兒我和雪姐去交貨。”

“這段時間真是快把我們累壞了。老板，這個單子結束了，是不是應該給我們發獎金啊？”蘇茉與童妍的關系越來越好，玩笑也開得隨意。

“當然。每個人獎勵一百塊。”童妍大方地說道。

其實這段時間童妍已經付了他們加班費。相比以前在廠裏的收入，現在是以前的好幾倍。有些小姐妹知道他們的情況，還想讓他們向童妍介紹自己，可是童妍卻不打算再招收員工。畢竟現在忙是因為過年，過年後就不會有這麽好的生意了。實在沒有必要養那麽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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