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也真不知道三皇子的心思，她高高興興來到嘉興每日就是吃吃玩玩，看見什麽好看的精致的東西都買回來，大有搬空整個嘉興府的架勢，這天她高高興興出去了可是回來臉卻拉的老長。

昔婼當時正跪在長廊的地上擦欄桿，她的肚子很礙事可是昔婼從來不叫苦也不叫累，都是默默的咬牙挺著，這裏住的是金國貴族反而是現在最安全的地方，吃些苦算什麽，她只要平平安安生下楊康做什麽她都願意。

烏也真過來時，昔婼連忙跪倒一旁等烏也真過去，可是沒想到，烏也真反而一下子坐在了長廊下生氣的踢著腳。

“王妃不要生氣了。”烏也真的貼身侍女過來安慰道：“這嘉興城裏什麽沒有？不就是一件蘇繡的衣服嗎，叫嘉興知府去找，整個嘉興城還找不出一件一模一樣的嗎？”

“我不要。”烏也真的孩子氣上來了，她跺著腳：“這件衣服是我一眼就看見的，今天第一次穿去廟裏燒香就給燙了個洞，我就要這件，其他的我不要……”

昔婼聽明白了，烏也真這件蘇繡的錦緞長裙是蓋運聰送來的，據說還是貢品，這蓋運聰對大金的貴族真比親人還好，貢品也敢拿來送人情。

想到這裏，昔婼往前跪行了兩步在烏也真面前磕頭到：“王妃要是不介意可以讓婢女試一試嗎？”烏也真這才發現面前跪了一個大肚子的女人不由得吃了一驚：“你是誰？”

“回王妃的話，民婦包惜弱是這裏的粗使奴婢。”昔婼低頭看著烏也真裙子上的破洞：“婢女從小就學習修補綢緞衣服，家母曾經以此為生，王妃裙子上的破洞如果補得好一定會完好如初的。”

“好吧，就交給你試試。”烏也真想了想自己總不能穿破了洞的衣服出門可是又實在舍不得這件衣服：“如果你真能修補好我的衣服，我一定重重有賞。”

“是，能為王妃分憂那是奴婢的福氣。”昔婼低頭說道，烏也真聽她這麽說心情也好了起來，回頭脫了衣服交給了昔婼讓她修補。

昔婼拿出絲線，先是比較了一下衣服上的花紋，然後開始用針一針一針的撩上，一根絲線撥開成十二股每一根都比頭發絲細再一針一針繡好，一個花生粒大的洞居然就讓昔婼補了整整一個晚上。

第二天昔婼紅腫著眼睛捧著衣服去見烏也真，烏也真摸著一點修補過的痕跡都看不出的衣服高興的跟什麽似得：“哎呀這真是你補的？”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烏也真才確定這件衣服還是原來那件，不由得讚嘆道：“你這手真是巧奪天工，若不是親眼看到我還以為是重新買了一件一模一樣的呢。”

“雕蟲小技，讓王妃見笑了。”昔婼在下面回答道，烏也真看著昔婼的肚子有些困惑：“你有這樣的手藝還懷著孩子，為何在此為奴？”

“回王妃的話，小婦人家遭不幸，夫君早亡丟下我和腹裏的孩子，為了活命也為了能平平安安生下這個孩子，小婦人不得已才來這裏做了一名粗仆。”聽昔婼說完烏也真也牽動了心事，她雖然受寵卻沒有一兒半女，看其他妃子兒女承歡總是很羨慕，看昔婼面貌姣好卻也是個苦命的，特別是她挺著的肚子，母性心一起說道：“你挺著這麽大的肚子就不要跪了，小心肚子裏的孩子。”然後吩咐侍女到：“正好我身邊也缺個做針線的，既然她有這個本事以後就跟在我身邊吧，你且放心將孩子生下，我在就沒人會為難你們母子。”昔婼聽了欣喜不已連忙跪下磕頭謝恩。

得了烏也真的關照，昔婼的日子好過多了，她每天盡心盡力的伺候烏也真，弄好吃的點心，繡好看的衣服給她，而且還當起了女先，每天給她講一些大宋的風土人情和故事，為了肚子裏的康兒，昔婼可以說是豁出去了，她也不怕人在背後指指點點罵她媚顏奴骨，咬著牙一定要活下去。

就這樣昔婼一直熬到了楊康落地，古代生孩子全憑自己要是難產也沒有剖腹產一說，雖然有產婆的幫忙昔婼還是疼的死去活來，好在楊康還是平安落地了。

烏也真一輩子沒有孩子，還是第一次抱到剛剛出生的嬰兒，摟在懷裏看著楊康粉嘟嘟的小臉愛的跟什麽似得，親了又親，還特意叮囑昔婼好好養身體，又派了小丫鬟伺候她，現在昔婼已經成了烏也真身邊的管事專門負責烏也真的衣服首飾。

烏也真白天就抱著楊康逗弄，就好像養了個寵物似得，昔婼站在一旁給烏也真繡一件坎肩，昔婼現在發明了更多的繡法，用緞帶繡的花還有立體感，烏也真十分喜歡。

主仆兩個正其樂融融的互相聊天，就聽見外面的小丫鬟跑了進來：“啟稟王妃，六王子來了。”烏也真聽了很高興卻沒有把楊康放下就抱在懷裏到：“快請他進來。”

就看見一個穿著月白色繡金色騰雲紋錦衣的少年從外面走了進來，和金人相比完顏洪烈的面容要多了一分清秀，今天他沒有梳發辮而是帶了一頂明珠的玉冠看著更像大宋的貴族少年，溫文儒雅，風度翩翩，可昔婼知道這個人本質卻是一頭嗜血的猛虎。

完顏洪烈進來面帶微笑先給烏也真請安，昔婼趁這個機會就想先下去，她不敢冒險，被完顏洪烈認出來不然就死定了，可是偏偏這個時候楊康睡醒了，結果一下子哭了起來，完顏洪烈被他的哭聲嚇了一跳：“這是哪來的孩子？”

“我兒子！”烏也真的一句話嚇的昔婼差點跪地上，娘娘祖宗誒，你這玩笑開不的啊！獨自一個人在外地修養的王妃生了孩子？你這是作死，浸豬籠的節奏啊！

誰知完顏洪烈聽了反而哈哈大笑起來：“那這是我小弟了？”烏也真也捂著嘴笑了起來：“逗你的了，哈哈哈……”看著兩個人毫無忌憚的大笑，昔婼真是無語問蒼天，看來完顏洪烈和烏也真的感情很好嗎。

昔婼低著頭過去輕輕對烏也真說：“王妃，小兒怕是餓了還是給奴婢吧。”“嗯。”烏也真揉揉楊康軟軟的胎毛有些不舍：“餵飽點，回頭我跟廚房說也給你燉一只老母雞，多吃點奶水足。”

“謝王妃！”昔婼真心感激烏也真，雖然是主仆可是烏也真對自己和康兒也是真的好，完顏洪烈此時才看向昔婼淡淡的說道：“這就是母親新收的侍女？”

“是啊，”烏也真看著昔婼的背影說道：“手又巧，長的又好，哎，可惜就是命不好……”

晚上昔婼煮了冰糖蓮子羹還有荷葉點心給烏也真，現在天氣熱，烏也真吃不下東西，這些點心倒是喜歡的很，吃了兩口後烏也真想起完顏洪烈也在於是吩咐昔婼給完顏洪烈也送一份去。

昔婼有些無奈的拿著食盒站在完顏洪烈的屋門外躊躇，看看手裏的東西昔婼一咬牙，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完顏洪烈要在這裏住很久，自己一味的躲著反而顯得太詭異了惹人懷疑。

想著她在門口道：“王爺睡下了嗎？”一個小廝過來開了門看見是昔婼認得她是烏也真的侍女也很客氣：“姑姑這麽晚了有事嗎？”

“王妃讓奴婢送一些點心過來，不知道王爺歇下了沒有？”昔婼說著將食盒往上一遞，想等小廝接過來後轉身就走，可是卻聽見屋裏有人說話：“是母後送來的嗎？”

“是。”

“拿進來……”聽了這話昔婼嘆了口氣只好提著食盒進來，一進去昔婼就看見完顏洪烈正坐在書桌前看書，桌子上擺的滿滿的都是書籍，昔婼過去將點心和蓮子羹從食盒裏拿出來擺上，掃了一眼發現完顏洪烈看的居然是策論和經史子集，這可是很難道的，要知道現在的大金沒有滿漢一家的想法，大金的貴族沒有人會看漢族的書籍學習漢族的文化。

東西放下，完顏洪烈依舊在看書連眼睛都沒有擡一下，昔婼小聲說了一句：“王爺慢用。”就趕緊出來了，那個開門的小廝倒是和客氣還一直將昔婼送出院門，看見昔婼臉色不好問道：“姑姑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

“沒什麽，”昔婼嚇了一跳連忙笑道：“只是我看王爺這麽晚了還在看書，擔心他是不是過分操勞了。”這話當然是措辭，昔婼剛剛是怕完顏洪烈認出她來所以面上就帶了些，小廝聽了到接口說道：“這算什麽呀，王爺天天用功苦讀，都是天不亮就起來習武，晚上還要讀書的。”

這就是完顏洪烈和完顏洪熙不同的地方了，昔婼走了很遠看著完顏洪烈住的小院想到，完顏洪熙一來大宋就被花花世界的美景所吸引，整天吃喝玩樂，而完顏洪烈卻是一刻也不放松，如此用功難怪金主越來越器重完顏洪烈，也難怪完顏洪熙越來越焦躁。

昔婼不由得想起下人們的議論，這完顏洪烈的母妃很早就亡故了，據說完顏洪烈是烏也真帶大的，雖然如此可是以烏也真的性格也不會給他多大的幫助，他現在的地位完全是自己一步一步辛苦得來的，而且完顏洪烈嚴於律己，他的院子裏除了幾個侍奉的下人連一個貼身侍女都沒有，以他的年紀最起碼也該有幾個房裏的人了，可是堂堂六王爺還是潔身自好，昔婼心裏嘆息，如果大宋的皇子有一個人能像完顏洪烈這樣，大宋也算有救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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