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群壽宴到來之際，宋長安興致大發邀請柳美娜和徐碧城一起逛街，挑選宴會時穿的禮服。邀請柳美娜本來只是想要結交，好獲得她的四方通達的消息。帶上徐碧城純粹只是為了避嫌，畢竟柳美娜是特工總部人盡皆知的交際花。

百貨商店裏上了許多新款式，宋長安對衣著打扮方面有自己獨到的標準，只一眼望去基本就能選定自己想要的了。所以大多數都是宋長安坐在一旁，為柳美娜和徐碧城提建議。

柳美娜一個月的薪資其實並不多，但宋長安豪氣得很，秉承著上司怎麽能讓下屬買單的想法，包攬了一天中所有的項目。

晌午剛過，宋長安提議先去吃午飯，下午再去做頭發。徐碧城和柳美娜被陳深的手藝俘獲，推辭了宋長安邀約，只是用過午飯便離開了。

有柳美娜和徐碧城在，宋長安吃的有些局促，待到她二人離開後，宋長安又點了些菜準備開動。

紅燈籠是上海新開的一家湘菜館，宋長安口重喜辣，幾乎是在它剛剛試營業的時候就來了。也是因為剛開業，店裏的人比較少，好容易看到幾個也都是老顧客了。

宋長安這邊剛剛拿起筷子，正準備對著那道剁椒魚頭好好享受一番，服務生偏偏過來打擾，惹得宋長安不快。

“小姐，那邊包廂的客人請您過去一趟。”服務員憑著包廂和散座，很自然得分出了高低貴賤。語氣中的催促也讓人不爽。

“請人要有請人的本事。”宋長安慢悠悠的挑著魚刺。

“小姐，那客人是老主顧了，小店利薄得罪不起。”服務生在宋長安沒看到的地方翻了下眼睛。

宋長安撂下筷子，拿起手邊的帕子擦了擦嘴，有些玩味的說了一句，“你是在威脅我嗎？”

“小姐誤會了，讓那位客人等久了就不好了。”服務生拜高踩低的行為，宋長安雖然理解，但還是笑了出來。

“小姐！”

宋長安之前雖然心裏不舒服，但也還好。服務員的一聲叱令，徹底惹惱了宋長安。宋長安不屑與如此沒見識的人說話，強壓著怒火要他叫老板來。

那服務生擰著身子一扭一扭的走了，回到櫃臺那還在嘀嘀咕咕的說些什麽。宋長安等了半天也沒見老板過來，自己點的菜也沒上。宋長安想著不與愚人爭，自己退一步離開就是了。

張大力又趕來向宋長安報告消息，宋長安也好奇，怎麽自己無論到哪他都能找到？

“處長。上次你讓我查的有眉目了。”

“說。”

張大力附到宋長安耳邊悄聲匯報。聽過了消息的宋長安心底猛然煩躁，原本的怒氣也壓不住了。那人原叫吳龍，想要繞過華老板做煙土生意，前些日子被人暗殺，一名和他搭夥的當場被殺。

原本只是一樁為了分蛋糕搞出來的人命，在上海不算什麽，可誰也算不到死了的叫劉三木。他哥叫劉三金，是軍統六人小組的成員，是唐山海的投名狀。

用腳趾都能想到，軍統怎麽會真的送重要人士的命給唐山海鋪路。想來應該也是酒囊飯袋發國難財的時候被發現了，借刀殺人送給李默群罷了。

宋長安緊握拳頭正冥思苦想，如今一次暗殺已經打草驚蛇，吳龍肯定會像老鼠一樣四處躲藏。張大力一個人來，看來是沒能控制住他。

他會去找誰？誰才能救他？

畢忠良或者是李默群！！！華老板底細尚不清楚，到底是誰？吳龍肯定不敢直接找到特工總部或者李默群那去，既然有人殺他自然也會百般阻撓，看不住他，還看不住畢忠良和李默群嗎？

吳龍要想見到他想見的人，一定是一個場面混亂，誰也看不住他的時候。對了！李默群的壽宴只剩兩天了，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了！

那服務生見宋長安要走卻又不動，便認為她要賴賬。尖著個嗓子就過來了，刻薄的尖酸的話，更讓宋長安心煩。

看著那張喋喋不休的嘴，宋長安抓住桌布猛地一揮，殘羹冷炙被宋長安揚到他身上。那人也被嚇住順勢一倒，躺在地上訛人。

宋長安拔出張大力的槍指著他的頭，冷冷的出聲，“我打死你，然後幫你入殮怎麽樣？”張大力已經很久沒看過宋長安這麽煩躁生氣的樣子了。

店裏的客人見到槍紛紛跑走，老板也出來打圓場。一面擋著那個服務員，一面朝著宋長安作揖。那個包房客人也不緊不慢的出來，對著宋長安鞠了個躬。眾人被這周全的禮節看的一楞。

“一年未見，小姐風華依舊。”

“你是？”宋長安打量一眼來人，看他的穿著打扮應該是個暴發戶，手上的老繭之前應該苦過。瞧著老板和那個服務員驚訝的眼神，宋長安判定這人應該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可宋長安不記得自己認識這麽一號人。

“這是上海黃包車的大戶，田老板。最近有把勢頭瞄準汽車的意思。”張大力在宋長安耳邊悄悄提醒。

“田老板？恭喜發財。”宋長安敷衍一句，又將目光轉移到服務員身上。看那位田老板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宋長安沒好氣的問

“怎麽？田老板要幫他求情？”宋長安指著服務員的槍口晃晃，嚇得他哭聲更甚。

“小姐原就沒打算開槍，我又何必開口。”

“是嗎？”宋長安殘忍一笑，慢慢打開保險，子彈上膛的聲音緩慢清晰，那人眼底一翻暈死過去。

宋長安搖了搖頭把槍還給張大力，撇撇嘴，“無趣。”

宋長安掃了一眼那位田老板遞過來的手帕，也不客氣拿起來擦了擦手。正想丟掉，田老板又將手帕要回仔細疊好揣進口袋。

“田老板？你認識我嗎？”宋長安不知道還有什麽理由了。

“一年前新年前夕，要不是小姐心善，田某哪能成為老板？”老人謙虛溫和。

“你是？”宋長安真的沒有印象，她的錢都是日本人的錢，以至於她有過一段時間報覆性消費，想拿日本人的錢救濟中國人。

“福熙路，載著小姐去76號，然後等您拍照片。小姐您忘了嗎？”

宋長安這才分出註意力好好觀察一下老人。“是你！”

老人見宋長安想起更加激動，又上前幾步，“當年小姐的錢資助我又置辦了幾輛車，我埋頭苦幹才有了今天。”老人說到情濃時更是屈膝要跪下，不知怎樣才能表達自己的感激。

宋長安沒見過這樣的場面，怕自己折壽，一溜煙躲到張大力後面，“老先生起來吧！您自己都說是埋頭苦幹和宋某沒什麽關系，”

張大力扶起田老板身子一讓，又把宋長安讓出來了。

老人抹抹眼淚，立下承諾“以後只要小姐有吩咐！我田某上刀山也得給您辦成！”

看他這樣，宋長安也禮貌地笑笑沒放在心上。宋長安記仇的很田老板離開後，宋長安將一碗魚湯倒在服務員的頭上，強迫他醒過來。

“你聽到了。我不差錢，可這頓，爺沒吃好！”

“免單！免單！”老板擦擦汗，磕磕巴巴的接話。

“但這浪費的食物足夠普通人家吃好久了...”

“小姐的意思是？”

“他！”宋長安指著那名服務員，“就讓他全吃了吧。”

“可這些都是剩菜呀！”

“我沒讓他吃地上的那些已經是仁慈了。”宋長安吹了吹手指甲，“或者特工總部的地牢夥食好，他去嗎？”又朝著他揚了揚下顎，盛氣淩人的漢奸模樣深入人心。

離開紅燈籠之後，宋長安假裝沒看到躲在旁邊看熱鬧的人，和張大力徑直離開。她現在心裏想的，只有吳龍那件事。

“處長，你剛才為什麽罰他，還拿特工總部嚇唬他？”

“告訴他別以貌取人，在這兒，扮豬吃老虎的人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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