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一鍋面湯狀的面糊糊已經做好了，周氏給趙開花趙開心沒人盛了一大碗，然後盛了一大碗給趙啞巴留著，最後才是自己，到她的時候，已經剩下半碗了。

周氏默默的端著碗，背對著趙開花趙開心，生怕兩人看到，然後才道：“好了，開花開心，撒點鹽花，趕緊吃吧。”

趙開心開始狼吞虎咽起來，她太餓了。

趙開花卻看著周氏的背影發楞，她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腦子中靈光一閃，她終於想起：“娘，現在什麽時辰了？啞巴哥怎麽還沒回來？”

趙開心也放下了碗：“是啊，平日裏啞巴哥去放牛太陽落地就回來了，今兒怎麽了？”

周氏一拍腦袋：“呀，你看我們，就顧著做飯了說話了，這會兒應該已經是戌時快到亥時了吧？月牙兒都那麽高了，啞巴怎麽還沒回來？”

三人越想越不對勁兒，趙開心更是眼淚都下來了：“啞巴哥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兒啊？”

“呸呸，開心，別烏鴉嘴，你啞巴哥哥沒事的，我們先吃飯，先吃飯，給你啞巴哥哥飯留著，他該是什麽事兒耽誤了，過會兒說不定就回來了。”

“嗯，娘說的對，開心，先吃飯，若是吃完飯啞巴哥還沒回來，我們就出去找他，去他常去的幾個山頭。”

“好！”趙開心使勁兒點了點頭，開始吃飯。

三個人都來不及去嘗那飯到底啥味兒，心裏惦記著趙啞巴，趙開花卻看到周氏偷偷的放滿了腳步。

周氏的飯本來就少，若是吃的太快了，就太明顯。

趙開花在心中嘆了口氣，這便宜娘親，真的太善良了。

趙開花將碗裏的飯留下半碗的時候，喊道：“娘，我吃飽了，這飯我吃不完，給你倒點吧？”

她看到周氏的身體一僵，然後轉過身，眼中滿是不舍：“開花，娘吃飽了，你吃吧！”

趙開花盡量讓自己的目光毫無雜質：“我說真的，娘，我不餓了，我最近身體有些浮腫，需要少吃點，要不然以後一直這麽胖，會被人說閑話的，我可不想被人說閑話，娘，來，你吃。”

周氏總算是相信了趙開花的話，雖然對趙開花的體型她根本就不在意，可是趙開花終究是要嫁人的，總不好一直這麽胖，她們家的姑娘本身就長得不是特別漂亮，前面兩個閨女又都在娘家十分受氣，她也得替這兩個閨女想想，而且，看趙開花，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那要不，開心你吃，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要多吃點。”

“娘，嗝，嘿嘿，你看，我也飽了，娘，你趕緊吃吧，吃完我們還要去找啞巴哥。”

周氏終於沒有推辭，將趙開花的半碗飯吃了。

趙開花很欣慰，其實她確實還沒有吃飽，不過現在是晚上，晚飯吃多少都無所謂，而且她是真的要減肥了，就她現在這幅身形，若是一直這樣，恐怕她自己都沒有心情再好好生活下去了。

周氏吃的很快，她也急著去找趙啞巴，可就在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了劉氏的大喊聲：

“周氏，你教的好兒子，啞巴不說還是個傻子是不是？老娘的牛呢？放到現在還沒回來，是死在外面了？”

這聲音難聽的，讓趙開花恨不得上去撕爛她的嘴，可是她知道，她不能。

她沒那麽大的本事，在這個時代，若是自己一個女娃娃家這麽反抗一個老人家，絕對會被外面的唾沫星子淹死，她倒是不害怕各種八卦，但是她現在還沒有足夠離開這裏的能力。

等到有了能力，她絕對二話不說，立刻就走。

周氏已經將碗放在了竈膛上，聽到老劉氏這麽一喊，手一晃，手中的碗“嘩啦”一聲，從竈膛上掉了下來。

“啪……”

碗爛了。

“來了，娘……”周氏邊喊邊驚動的趴下身子，去撿地上的碗渣，整個人都快哭出來了，但還是趕緊知會兩個小姐妹：

“你們兩個趕緊出去，就說完全不知情，快走，要不然你奶該打你們了。”

門外，聽到聲響的劉氏已經罵罵咧咧的走了過來：“周氏，你在屋裏幹啥？你瘋了不成？半夜的不睡覺到竈膛偷吃？”

偷吃？呵呵，看吧，這就是 一個奶奶對自己家人的看法。

趙開花沒有動，趙開心也沒有動，她蹲下身子，握住快要哭的周氏的手，平靜道：“娘，不要撿了，小心你的手！”

然而還是晚了，周氏的手在慌亂中還是被碗渣子割了一個窟窿，鮮血立刻冒了出來，疼的周氏倒吸一口氣冷氣。

可她好似根本感覺不到到底自己有多疼，依舊將趙開花與趙開心往外推：“你們怎麽還沒出去？快回去睡覺！偷吃也是娘自己偷吃，跟你沒關系。”

趙開花楞了：平日裏，周氏到底受過多少冤枉，才讓自己這麽小心翼翼，即便這一次，是趙喜田同意她們吃，是孫氏親自給他們送來了糧食，可劉氏就是一聲謾罵，就讓她嚇成這樣。

“娘，我不會走的，開心，你先走。”

“我也不走，我要跟娘還有姐姐在一起，三姐，是不是我們要挨打了，沒關系，開心也能受得住。”

趙開心的小手在抖，她很害怕，但是她卻依舊堅持留了下來。

趙開花欣慰的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頭：“開心乖，娘，沒事的，這是爺給我們吃的，奶不會怎麽樣的。”

“是嗎？”周氏還有些緊張。

“是的！”趙開花肯定的點頭。

門外，被吵起來的孫氏衣服看熱鬧的語氣，添油加醋道：“趙啞巴還沒回來？娘，趙啞巴該不會把我們的牛拿出去賣了吧？你看，趙開花生著這麽重的病，自己都變成那樣了，趙啞巴不是一直心疼趙開花嗎？說不定啊，就是去賣藥給趙開花治病了，哎呀我們可憐的牛啊……”

劉氏一被刺激，破口大罵：“敢賣我的牛，看我不賣了他們，哼，氣死我了，周氏，剛剛到底是什麽聲音？你出不出來？不出來老娘就進去了，我老婆子倒是要看看，你到底在搞什麽鬼！”

語畢，門“吱呀”一聲，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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