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娜的口氣始終很平靜，就在闡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但時小念卻始終面目表情，沒說話。

漢娜有些洩氣，還想再張口說什麽的時候，時小念忽然問道：“是顧南城讓你來當說客的嗎？”

漢娜局促了下，然後就否認了：“不是南城。南城的性格看起來外放，看起來很賤，其實真的是很內斂的人。是司臣雋讓我來說的。”

時小念：“……”

“要是南城的話，估計到死都不可能和你說這些。他能解釋的東西太有限了。”漢娜安靜了一下，“所以，其實和南城生活也很悶啊。不是被他捉弄，就是對著他的面無表情，你真的能氣死的。”

這句話倒是說到時小念的心坎裏了，忍不住笑出聲。

漢娜看著時小念笑出聲，又小心翼翼的問道：“小念，其實你對南城還有感情的，對吧。”

“我們回不到過去了。”時小念很淡的應了句，“太多事了，真的沒辦法徹底的抹平。”

“真的沒辦法了？”

“有。”時小念忽然笑了，很悲涼，“人死可以覆生的話。”

漢娜：“……”

誰都知道，這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看著時小念，漢娜最終沒在繼續說下去，只是安靜的陪著她就這麽坐在原地，偶爾聊聊這一年，顧昕恬的事情。

說到顧昕恬的時候，時小念總是笑的很溫柔，整個人都跟著柔和了下來，和之前那種緊張的情緒截然不同。

一直到漢娜的電話響起，她才歉意的看時小念：“小念，我去接個電話。”說著，她看了一眼不遠處，已經有些鬧騰的男人們，“估計南城一會就來了。”

“好。”時小念點點頭。

漢娜又確定了一次，這才拿起手機，朝著安靜的角落走去。

時小念微笑的看著漢娜，很快收回眸光，喝了一口手中的橙汁，那低斂下的眉眼，就看見了一雙亮金色的高跟鞋，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她楞了下，下意識的擡頭，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時，時小念的表面卻仍然不動聲色。

那是黎雅。

當年站在顧南城的身邊，和慕夏安是遠親關系的黎雅。

“真沒想到，一年後還能看見你。”黎雅先打了招呼，“誰都以為你死在那一場爆炸裏了。”

時小念沒說話，拇指就這麽輕輕的摩挲著玻璃杯的邊緣，看著不遠處的泳池，有些走神。

那一場爆炸，除非是極為親近的人，不然根本不可能知道。甚至就算是時家和顧家的人，都不見得清楚。

更不用說，知道自己曾經“死”在那一場爆炸裏。

而黎雅卻知道的這麽清楚，甚至還出現在顧南城和幾個死黨的聚會裏。這樣的聚會，放眼過去都是熟人。

黎雅確確實實是在那個年代，徹底的深入了顧南城生活的每一個角落。

時小念沈了沈，而後淡淡的沖著黎雅笑了：“我沒死在那一場爆炸裏，黎小姐似乎覺得挺失望的？也許我死了，你再努力的幾個，就能名正言順的成為顧太太了？”

“你……”黎雅的臉色一變，猛然看向了時小念。

“我和黎小姐也沒很熟，黎小姐如果是來找我敘舊的話，那你恐怕是找錯人了。”時小念拒絕了，並沒有像和黎雅長談的興趣。

很快，她站了起來道：“既然黎小姐喜歡這個地方，那我讓給你，你慢慢在這裏呆著，我不奉陪了。”

每一句話，時小念都說的輕視和敷衍，甚至那眼神都不曾落在黎雅的身上。

這樣的蔑視，讓黎雅的怒意瞬間升騰，想也不想的就拉住了時小念：“時小念，你站住！”

“噢?”時小念被拽的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手中的橙汁不可避免的輕晃了一下，就這麽濺了出來，撒在彼此的禮服上，瞬間，禮服就沾染了橙汁的顏色。

時小念微微擰了眉，有些厭惡現在的情況。

“你真的以為這個世界上是可以任你來去自如的地方？你真的以為每個人都應該在原地等你媽？你真的以為自己是神？無所不能嗎？”黎雅聲聲尖銳的質問時小念。

時小念卻有些不耐煩起來：“黎雅，你想發瘋，你可以去任何一個地方，但是我警告你，不要沖著我發瘋，我真的脾氣不太好。”

“呵呵。”黎雅嘲諷的笑了，“你的脾氣不太好？是仗著南城對你的愧疚嗎？所以你在為所欲為嗎？”

“然後呢？你他媽的到底要說什麽！”時小念連偽裝都懶，直接問了回去。

“我想說什麽？”黎雅的眸光卻看向了顧南城的方向，有些悠遠，更多的是眷戀。

黎雅喜歡顧南城，時小念再清楚不過，恐怕從慕夏安的那個時候開始，黎雅對顧南城就已經是愛慕。

只是礙於慕夏安，黎雅不可能插手。

慕夏安死後，黎雅無數次的勾引顧南城，只是從來不曾成功過。黎雅是一個聰明的女人，這樣的勾引，不顯得刻意，而顯得無辜。

她的出現，打斷了黎雅所有的夢想，自然也是讓黎雅恨之入骨的人。

而如今，黎雅能站在時小念的面前，時小念當然清楚，黎雅不可能只是來找自己敘舊，她沒那個閑工夫，自己也沒那麽心情。

“時小念。”果不其然，黎雅開口了，“這一年，陪在南城身邊的人都是我，而不是你。你的出現只是引發了南城對你的愧疚，你什麽也不是。”

“……”

“我陪著南城去每一個城市，我了解他的喜好，了解他的一切，占據了他所有的時間，從生活到工作，無一遺漏。”

“而你，時小念，除了站著顧太太的位置外，你做了什麽!”黎雅的聲音變得尖銳了起來，“你什麽也沒做！只是無止盡的再給南城惹麻煩，從開始到現在，無止盡的!”

“……”

“你現在還恬不知恥的站在南城的身邊，讓所有人圍著你團團轉，你都不覺得惡心嗎？”

每一句，黎雅都在質問時小念。

時小念的出現，讓她的優雅徹底的不見了蹤影，那是一種下意識的恐懼，恐懼自己的努力會在頃刻之間被時小念的出現，給徹底的毀滅。

這段時間來，顧南城不顧一切的在媒體上高調的和時小念秀恩愛，甚至為了避嫌，只要是可能接觸的女性，他都采取了避讓的方式。

極盡可能的哄著時小念。

顧南城的做法，讓黎雅怎麽都不能接受，那是對自己這麽多年努力的一種嘲諷和漠視，就好似自己是一個舉世無雙的大白癡一樣。

“說夠了嗎？”時小念反問，“說夠的話，煩請黎小姐放開我。若不然的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你……”

“顧總願意纏著我，那是顧總的事情。你願意爬上顧總的床，那是你的事情。只要你能和顧總達成一致，雙雙不要出現在我面前，那就再好不過了。”時小念冷笑一聲，“相信我，我比你更期待。”

她的口氣說的飛快，忽然，就這麽笑了，壓低的聲線，精致的五官就這麽湊近了黎雅：“但是，相信我，就算顧總不在我面前出現，也不會牽著黎小姐的手舉案齊眉。”

黎雅的臉白了又白。

“畢竟這麽多年，黎小姐從來沒成功過。就像當年黎小姐嘲諷我是慕夏安的替身，那麽，黎小姐，是不是連替身的資格都沒有呢？”時小念嘲諷的笑了笑。

然後她抽離了幾步，雙手挽胸，但是那視線卻不再落在黎雅的身上，而是落在她的身後：“顧總，您的鶯鶯燕燕總遍布全球，您若稍微沒盯緊我，一個不註意，就有人找上門叫囂了。”

說著，她的笑意更深了，戲謔的反問道：“下一次，是不是有人可以帶著私生子上門，告訴我，這是顧總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小念。”顧南城無奈了。

黎雅這才驚覺到什麽時候顧南城已經站在了兩人的身後，忽然明白了時小念不聲不響的任自己叫囂，是因為她已經看見顧南城朝著他們的方向走來。

“南城……”黎雅緊張了起來。

但顧南城看向黎雅的視線卻變得冰冷無情，一字一句的警告著：“黎雅，不要再我的面前出現，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不然的話，相信我，這樣的後果，你不可能付得起。”

“南城！”黎雅急了，就這麽不管不顧的拉住了顧南城的手，“你不能這樣對我的，你明明知道時小念根本就已經背叛了你！”

“這些年，站在你身邊的人都是我！最了解你的人也是我！在時小念沒出現的時候，你的註意力在我的身上，是她，徹底的奪走了你所有的關註力，讓我的努力都付諸東流。”

黎雅的情緒跟著激動了起來。

周圍的人也註意到了這裏的喧鬧，立刻朝著這裏走了過來。

“黎雅，你冷靜一點！”有人已經拉住了黎雅的手，“你先跟我走！”

“你放開我！”黎雅想也不想的就推開了對方。

猝不及防的，所有人都驚愕的看著黎雅，她的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把鋒利的刀，就這麽直落落的朝著時小念的方向捅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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