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咪。”顧昕恬沖著時小念軟軟的笑了起來，然後就一頭紮進了時小念的懷中，“爹地很聽媽咪的話，媽咪沒來的時候，爹地就像一個討厭的小孩，這樣不行，那樣不行。”

顧昕恬的話說的格外抑揚頓挫：“媽咪，之前護士阿姨，一個個都想著進來伺候爹地，但是沒一天，這個樓層的護士阿姨就被罵的差不多了，每一個人都嫌棄爹地了。”

說著，她一攤手，有些撒嬌的拉了拉時小念：“大概他們恨不得可以給爹地下一點安眠藥，讓他老實點！”

時小念被逗笑了，緊張的情緒不見了，配合著顧昕恬：“真的嗎？你爹地是一個這麽頑劣的人！”

“是的，脾氣又壞，還不肯吃藥，還怕打針。我都不怕呢！”顧昕恬煞有其事用力的點了點頭。

“那真是太幼稚了。”

“媽咪，還有啊，爹地很挑剔的，這個不吃，那個不吃，張奶奶都拿爹地沒辦法了。外婆有時候也很嫌棄爹地的，都讓爹地別回來了，麻煩死了。”

“還有呢。”

“噢，爹地還有潔癖，這樣不行那樣不行的，外婆說，以前從來沒發現爹地這麽難伺候。”

……

顧昕恬在吐槽顧南城，時小念很安靜的聽，沒說話，但是表情看起來還算愉悅。

顧南城有些驚訝顧昕恬對時小念的稱呼，但是卻沒多說什麽，只是佯裝不滿的看著顧昕恬：“你就這樣所你爹地？”

“媽咪，你看，爹地還兇我！他經常兇我的！”顧昕恬直接躲到了時小念的身後，小心翼翼看起來委屈的可以。

顧南城：“……”

時小念這次看向顧南城。

顧南城立刻舉手發誓：“我發誓，我絕對沒對小甜心做什麽！她在造謠我。”

原先微微顯得凝滯的氣氛，因為顧昕恬的出現，倒是變得和諧了起來。但這樣的和諧，卻讓時小念的眉眼跟著低斂了下來，安靜的沒說話。

顧昕恬也發現了，那眸光眨了眨，再看著雙手抄袋站在原地的顧南城，一時安靜了下來。

她有些小心的朝著時小念的方向走去，小小的手就這麽小心翼翼的牽著時小念的手，低低的叫了聲：“媽咪……是我太吵了嗎？”

很無辜，也很委屈的聲音。

時小念回過神，淡淡的沖著顧昕恬笑了笑，這樣的笑不帶雜質，很溫柔：“沒有。小甜心怎麽會吵呢。只是……”

時小念安靜了下，那一句“媽咪”她竟然不能那麽自然的說出口。

“媽咪只是有點累了，小甜心和外婆先回去，爹地帶媽咪去休息，可以嗎？”顧南城半蹲下來，抱起了顧昕恬，“等媽咪休息好了，再陪小甜心說話，嗯？”

“噢，好的。”顧昕恬很合作的點點頭。

說著她就爬了下來，時小念緊張了下，看著顧昕恬走了出去，一時有些心慌。

在身後的顧南城就這麽摟住了時小念，安撫著：“不要胡思亂想，小甜心很好。她肯定很喜歡你，不然不會這樣吐槽我。在小甜心心裏，爹地一直都是在首位，起碼這一年。你出現後，她不知道吐槽過我多少次了。”

時小念很安靜。

顧南城見時小念見時小念安靜了下來，略微用力把她轉過身，想也不想的就吻了上去：“想什麽，寶貝？”

“沒什麽，我出去一下。”說著，時小念就推開了顧南城。

顧南城的手心落了空，看著出去的時小念，想也不想的就跟了出去，偏偏，他正打算離開的時候，醫生已經帶著護士走了進來。

“該死的！”顧南城低咒了一聲。

醫生和護士明顯的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已經被顧南城呵斥：“滾開。”

病房內頓時安靜了下來，醫生和護士很自然的讓開了一個道，面面相覷的看著彼此，不知道已經配合的顧南城為什麽又忽然暴躁了起來。

再環視了一圈，沒在病房內看見時小念，每個人心裏就瞬間明白了什麽。

但等顧南城追出去的時候，時小念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電梯卻仍然停留在原地，一動不動。

……

“小念！”宋宥羲結束一個手術走出來，還來不及到樓道喘口氣，卻看見了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想也不想的，他就直接追了上去，但是時小念仿佛沒聽見一樣，飛快的走在樓梯口，只有高跟鞋的聲音不斷的傳來。

“時小念！”宋宥羲追上時小念，扣住她的手腕，“你聽不見我叫你？還是故意當沒看見我！”

宋宥羲氣喘籲籲的，時小念也好不到哪裏去，還沒來得及開口，宋宥羲的戲謔聲倒是傳來：“沒想到，你這個丫頭，現在穿個高跟鞋，還能跑得過平底鞋的，你這一年是專門練習穿著高跟鞋跑步嗎？”

“宥羲學長。”時小念喘過氣，這才開口叫著。

宋宥羲就這麽沖著時小念笑，沒問及任何一年前的事情，就這麽淡淡的看著她，那眼神都跟著不自覺的激動了起來。

像是下意識的，他的手自然的撫摸上她的臉頰，醫生直覺的敏銳，讓宋宥羲的臉變了變：“你的耳朵。”

“沒什麽，挺好的。”時小念笑了笑，沒說話，很自然的轉移了話題，“宥羲學長這一年過的可好。”

宋宥羲不是顧南城，直接扣住了時小念的手，再看著時小念的眼神，最終，他轉移了話題：“你和顧南城覆合了？”

這裏是瑞金醫院，顧南城住院的消息，宋宥羲怎麽可能不知道。

時小念回來的消息，豐城的媒體也有傳聞，但是卻沒人這麽明目張膽的曝光出來。一年前發生的事情，宋宥羲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

只是，在瑞金看見時小念的時候，宋宥羲有一些說不出的滋味。

“算了，顧南城可是我情敵，我沒事提他幹什麽。”宋宥羲笑了笑，顯得無所謂，“喝一杯咖啡去？醫院就有附屬的咖啡廳，我正好手術剛結束，就當敘敘舊。”

“好。”時小念想也不想的就同意了。

起碼和宋宥羲在一起，她不需要武裝自己。每一次面對顧南城，再冷硬的面具都可以被這人給一一擊破。

顧南城太了解自己，了解自己的每一個弱點，每一處軟肋。

懂得用什麽方式讓自己妥協。

就算她再無所謂，也無法逃脫顧南城帶給自己的影響。

這樣的影響，不是一年，兩年，而是植入骨髓深處，隨著血液和心臟一起跳動的影響。

根深蒂固。

……

時小念並肩和宋宥羲一起走下樓，走到了位於中庭的咖啡廳，各自點了一杯咖啡，就這麽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

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宋宥羲在說話，時小念安靜的聽，偶爾的時候她應上兩句。

更多的，就只有時小念淡淡的笑意，這樣的笑意不達眼底。

纖細的手指就這麽攪動著杯子裏的咖啡，正打算舉起杯子喝一口時，忽然，手中的咖啡就被人拿走了，熟悉繾綣的聲音傳來，淡淡說道：“咖啡冷了，不要喝，何況你胃本來就不好。”

那是顧南城。

而後他很自然的交代服務生：“一杯橙汁，不加冰。”

“好。”服務生不敢怠慢，快速的轉身離開。

時小念微皺眉頭：“顧總……”

他的話還沒說話，顧南城已經很自然的吻了一下她的紅唇，就這麽當著宋宥羲的面，絲毫不避諱：“和宋宥羲聊天？我陪你，然後晚上一起吃飯。”

時小念：“……”

宋宥羲：“……”

顧南城仿佛沒看見兩人的表情，再自然不過的就這麽在時小念坐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單手搭在時小念背後的沙發靠背上，就好似摟著時小念。

簡單的動作，卻在無聲的宣戰主權。

“你們可以隨意，不用在意我的存在。”顧南城挑眉，發現兩人不開口的時候，聳了聳肩，“我不會影響你們。”

宋宥羲忍了忍，才沒把嘴邊的臟話罵出口。

那麽明顯的活人，那麽排斥的眼神，宋宥羲每一次都覺得顧南城能忽然變成一只狼，就這麽把自己吞了。

但偏偏，時小念什麽也沒說，宋宥羲也不好多說什麽。

頭一次，宋宥羲發現顧南城的耐心能好到這種地步，那是無聲的較量，硬生生的把自己從優勢的位置徹底的逼到了劣勢。

就像和顧南城對著幹一樣，宋宥羲徹底的無視了他的存在，和時小念聊著，所有的話題都可以抽離了顧南城，讓他完全插不進話。

宋宥羲想讓顧南城知難而退。

偏偏，顧南城絲毫不在意，臉上的表情再淡定不過，一直到天色漸沈的時候，他看了眼腕表的時間，就這麽當著宋宥羲的面，和時小念咬耳朵說著：“老婆，小甜心在等我們回去。今晚姐沒空，小甜心是在公寓，再不回去，恐怕她要餓肚子了。”

時間，條件，都掐的恰如其分。

時小念猛然回過神：“你為什麽沒和我說，小甜心在家等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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