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時只覺得身上有些涼，頸子上沒有熟悉的感覺。

奶貓呢？

安時往旁邊摸索了下，仍舊沒摸到毛團子。睜開雙眼，借著外面微弱光線，發現不知怎麽掀開的被子下面有個鼓起地方。

“怎麽睡到這裏來了？”安時揭開上面那層被子，果然看見窩在正中央的一團白茸茸。

“喵~”奶貓睜開眼，佯裝剛醒的樣子，伸了伸懶腰，扒著安時的手重新回到安時旁邊。

單手摟住奶貓，安時掀起被角蓋在奶貓身上，末了在奶貓頭上親了下，囑咐道：“別亂跑，夜涼，當心生病。”

清潤的聲音帶著幾分低沈，氣息噴灑在貓臉上，方才額頭被吻過的地方越來越燙。

等了許久，直到安時呼吸重新平穩。

閉上眼的雲玖躡手躡腳從安時手臂裏掙脫，來到安時面前，凝視著這張一直存留在記憶裏的臉頰。

雲玖慫著頭，快速地在紅潤的唇上小啜一口。

***

這些日子正是學生會查寢查得嚴的時候，縱然第一天的突然襲擊揪出不少在宿舍裏私自餵養寵物的學生，但為了有漏網之魚，學生會依舊不定時前來抽查。

可能上午，可能中午，可能下午或者晚上，也可能一整天都沒人。

就這樣又陸陸續續抓出不少學生。

“今天記得帶傘，天氣預報上說下午六點就有大雨了。”中年女人下午見著學生們出門，笑著好意提醒。

“謝謝阿姨，帶了傘的。”

下午五點，小奶狗跟在一個學生後面顛顛地跑過來。

那學生攆了幾次奶狗就是攆不走，進了寢室見到中年婦女忍不住抱怨道：“阿姨，你說這狗老跟著我幹嘛啊？我一沒給它東西吃，二沒招呼它的，怎麽老是跟著我。”

中年婦女看著圍著被玻璃門擋在外面，一個勁扒著玻璃門想進來的小奶狗，她對這個學生說：“可能它覺得你身上的氣味和它以前的主人很相似吧。”

學生搖頭，“可我不是它的主人。”

中年婦女說：“以前我老家有一只土狗，嘿，那模樣跟這狗差不多，醜兮兮的，不招人喜歡。”

學生站在櫃臺前，安靜地聽中年婦女講。

“鄉下那些地方，沒地方做絕育，也沒這麽多糧食養這些畜牲，看家狗嘛，一條就夠了。那家的母狗生了一窩小狗，好看的都挑走了，就剩這麽挑醜兮兮的小狗沒人要。那家人也不想要，就幹脆扔山溝溝裏餓死算了。”

“不過好在那醜狗老天爺不要它死，它被我們那的一個獨居老人撿回去了，那老人兒女都在大城市裏打工一年回不來一次，這狗啊，給他留著當伴，他吃啥狗吃啥。”

中年婦女頓了下，學生問道：“後來呢？”

“後來，老人養了狗兩年就死了。他兒女回來把老人葬了，那狗醜是醜，但好歹是條命，他的兒女們就想著帶回去養著算了，但是狗不跟他們走啊。”

“那狗每天守在老人的墳前，老人埋在深山裏，幾乎沒人去。等人們想起那條狗，隔了十幾天再路過那個墳時，那條醜狗已經死了。”

“後來我女兒給我講，這狗要記住一個人只需要三個月，卻是一輩子都忘不掉。”

學生沈默，他說：“阿姨，我不可能養寵物。”

中年婦女笑了，“阿姨知道的，這小狗看這樣子才一兩個月大，對主人印象不是很深，你放心，過不了幾天就不跟著你了。”

聽了這話本應如釋重負的學生臉上神情卻並不怎麽好看，看了眼外面嗚咽著要進門來的小狗，轉身上了樓。

七點過，天中烏雲黑壓壓聚集在一起，一滴豆大的雨滴砸在地上，緊接著三顆、四顆、五顆、接二連三密集地落下來。

穿著拖鞋的女人從房間裏走出來，看了眼外面，“喲，下雨了，還挺大的。”

“餵，那狗還在外面淋著雨，你不讓它進來了？”

中年婦女看了眼女人，沒多想，推開玻璃門把小狗喚進來引進房間裏。

小奶狗進屋後和以前一樣十分安靜，不汪汪亂叫，不然中年婦女還真不敢隨意引進屋來。

八點過的時候，三個撐著傘檢查宿舍的學生會成員來了。

“阿姨，我們是檢查宿舍的。”

為首那個學生出示自己的證件，“麻煩阿姨帶上鑰匙幫我們開下門。”

這是突襲檢查，中年婦女從櫃臺下取出一串鑰匙，領著三位學生會成員上樓。

等人一走，閑在一邊的女人趕緊跑進自己房間裏，拿出今天剛買的狗狗食盆，以及一兩個廉價狗玩具，隨後走進中年婦女的房間裏。

“汪！汪汪汪！”

小奶狗一見到女人就叫了起來，女人煩不勝煩一腳給小奶狗踹了去。這一腳剛好踹到小奶狗腿上的傷口，小奶狗吃痛的嗚嗚起來。

女人急忙擺好食盆和玩具，拿出衣兜裏早早準備好的潮濕狗糧灑在食盆裏。

整理好這些東西，女人得意地拍拍手，宿管人員公然養寵物，要是學生會成員上報，我看你還待得下去不？！

喜出望外的女人沒註意到門縫處有一道身影一閃而過。

打開五樓靠邊宿舍的房門，三個學生會成員走進去，至於中年婦女則在外面候著。

“阿姨，阿姨！”

一個學生匆匆忙忙跑上來，神色緊張地向中年婦女招手。

中年婦女心知這學生找她可能有急事，連忙小跑過去，問道：“怎麽了？”

“阿姨，”學生悄悄道：“剛才我回來的時候，看見另一個阿姨把狗狗用得食盆和玩具放在你房間裏。”

中年婦女一怔，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什麽？她做這個幹什麽？”

學生一急，“阿姨，她這是想害你啊！你想現在學校查得這麽嚴，學生被逮到宿舍養寵物的都要記過處理，更何況你還是宿管人員！”

“要是等會兒那人給學生會的說你私自餵養寵物，他們一旦上報學校，你想你這工作不就沒了嗎？！”

“什麽？！”中年婦人頓時面無血色，拎著鑰匙的手忍不住顫抖，“可，可，可我只是看那只狗太可憐，才讓它進來躲躲雨，我沒養它啊！”

“阿姨，我知道，可現在你房間裏有食盆，有玩具，那個阿姨咬定你養了狗，你怎麽解釋得清楚？”

中年婦女嘴唇顫抖，她不能失去這份工作，不然她家裏正在讀書的女兒、兒子怎麽辦？

她抓住學生的手，“那我該怎麽辦？我不能失去這份工作。”

學生道：“沒事，阿姨，我幫你把那條狗扔出去，你房間裏連狗都沒有，怎麽說你養了狗？”

狂風夾雜著暴雨狠狠砸在窗戶上，劈裏啪啦，聽著便讓人覺得頭皮發麻。

中年婦女毫不猶豫點頭，“好好好，你幫我把那條狗扔出去，扔得越遠越好，千萬別讓它跑回來。孩子啊，拜托你了，阿姨一定不能失去這份工作。”

“阿姨放心。”

看著學生跑下樓，中年婦女重重松了口氣，渾身癱軟靠著墻，擡手擦掉額頭上冒出來的冷汗。

學生快速地跑到一樓，趁著那個女人不在，抱起小奶狗，拿起地上的傘沖出宿舍門。

狂風呼嘯，幾欲吹翻手裏的傘，學生緊緊握住傘柄，半截褲子被雨水沾濕。

他一路小跑沖出宿舍樓，跑了十幾分鐘，把懷裏的小狗放在地上，剛走出幾步，又擔心這狗會自己跑回宿舍，到時候若剛好撞上，不也害了阿姨？

學生立馬回頭抄起小狗，眼尖看見不遠處路燈旁邊有一個垃圾桶，學生沒做多想，沖過去，將小奶狗扔進裏面，然後頭也不回地往回跑。

“嗚，嗚嗚，汪……”

大雨砸在臉上，小奶狗甚至睜不開雙眼，就連呼吸也如此困難，腿上纏著繃帶的地方被雨水淋透，隱隱滲出血跡。

小奶狗抖著腳，扒著垃圾桶鐵壁試圖爬出去，然而鐵壁太滑，它根本爬不了。

三位學生會的成員已經查完所有寢室，在下樓時，中年婦女碰見趕回來的學生，那學生渾身都濕透了，對著她悄悄比了個OK的手勢。

中年婦女雙眼一紅，隨後跟著下樓了。

果不其然剛下樓她的同事便從房間裏出來，做了個吃驚的模樣，然後她漫不經心走過來，順手推開她臨走時特意帶攏的房門。

“天啊，那是什麽？”

女人一推開，為了引起三個學生會成員的註意，刻意大叫了聲，然而屋內空空如也，那條趴在地上的奶狗不見蹤影。

“什麽？怎麽會這樣？！狗呢？”

女人大聲嚷道，沖進中年婦女的房間，左右翻找，然而什麽都沒有，“不對啊，我走得時候它明明還躺在這裏的，就這麽一會兒的時間跑去哪裏了？”

三位學生會成員無奈對望一眼，懶得理會神經質一樣的女人，跟中年婦女道了聲別，然後撐起傘走了。

“等等，你們別走啊，我要舉報她擅自餵養寵物！”

“餵！”

***

從圖書館整理好資料的古行謹一出來，就發現天下大雨，看了下手表，才發現已經是晚上九點過了。

還好今天他出門的時候，他母親特意提醒他晚上有雨。

撐開黑傘，古行謹一路往校門外走去。

雨滴重重砸在傘面上，大風迎面吹來，古行謹襯衫頓時濕了大半。

在路過教學樓時，在淅淅瀝瀝雨聲中，古行謹聽見微不可聞的嗚咽聲，腳步一頓，什麽東西？

順著聲音找到路燈旁的垃圾桶，古行謹拿出手機對著垃圾桶一照，在裏面赫然躺著一只濕透了，奄奄一息的小奶狗。

白色的繃帶上沾滿汙漬，小奶狗輕輕地嗷了一聲，虛弱的樣子不知道淋了多久的雨。

古行謹一慌，連忙伸出手小心翼翼將小奶狗從垃圾桶裏取出來，“你怎麽會在這裏？”

古行謹將顫抖的小奶狗抱在懷裏，這時一陣狂風從後吹來，因抱著小狗沒拿穩的傘一下被風吹跑，消失在蒼茫夜色中。

密集的雨砸在身上，古行謹趕緊脫下襯衫外套團團裹住小狗，淋成這樣，再淋下去只怕這只小狗命就沒了，只穿著一件單薄短袖的古行謹雙手護住小奶狗，努力維持住小奶狗的體溫。

古行謹瞇著險些睜不開的眼，邁著長腿直奔，“不要怕，再堅持會兒，我帶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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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你回家

碼到這兒的時候，心突然一顫

碼完啦，小可愛們晚安，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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