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把事情打點得太好了，宋雨終日無所事事，除了練練書法，看看書外，沒什麽樂趣。本來想學琴，可請來的琴師都不合意，高明的書香世家子弟，又不願意授業。

兩個字，無聊；六個字，吃喝玩樂等死。

程苔吩咐小丫鬟命廚房的人來采集梅花，然後攙著宋雨往帳房走向，程苗秀也在那裏。

程苗秀懷胎二月，除了幫宋雨管管庶務，就是學刺繡，先前才由劉茜教著，現在已經能自己繡小衣裳上的花紋了。

“對了，玉貴在臨安怎麽樣？我兄長在任上還好不？”宋雨走到帳房前突然停下，側身望著程苔。

“姑娘，今日初七，玉貴姑娘初十就回來呢。”程苔有些心驚，昨日才說過此事，怎麽就忘了。“宋大人在恒陽縣上任不過月餘，已破三村懸案，頗得百姓愛戴。”

宋雨點點頭，自言自語道：“那就好。”越到臨產期，宋雨和原主的心靈感應越強，仿佛她的靈魂尚在一般。

宋家三兄妹就宋文這個好的了，宋文有出息，她也算對得住原主。

程苗秀聽聞宋雨的聲音，趕快放下帳本起身相迎。

“雨妹妹，下大雪呢，你怎麽過來了？應該留在家裏好好休息才是。”程苗秀邊說邊要解自己的披風，看到宋雨有，才罷了。

宋雨不滿地說：“個個都把我當犯人那樣看管，受不了。你自己才查出有孕都敢往外跑，宋固那廝就由你亂來。”

以前瞧不起宋固，現在宋固和程苗秀倒是恩愛，天天相對，噓寒問暖。哪像她，雖然家大業大，越來越有錢，位置又這麽高，卻與心愛的人分隔兩地，還不能去找他……

程苗秀噗地笑了，“我打發他去接玉貴呢，他管不著我。”

宋雨入屋坐下，裏頭燒著爐子，她就把手爐擱在幾上，坐下道：“實時懷孕最是辛苦，怎麽你一點害喜的跡象都沒？”

她記得當時自己是動不動就餓，時不時就要睡，而程苗秀都沒吐過一次，能走能吃，臉色也不差。

程苗秀坐在宋雨對面，本來想趕快讓帳房先生把帳做好，自己檢查過沒問題後交給宋雨的，說起腹中胎兒不禁有些害羞，“這孩子大概性子溫柔不折騰。”

因為宋雨當眾抱怨過小魔過是個磨人精，程苗秀說話也特別註意。

宋雨無奈地望著程苗秀一點都不顯眼的腹部，“性子柔點好，不然將來我這愛折騰的小屁孩子，誰受得了他脾氣。”

程苗秀愕然，很快笑道：“你別太多顧慮，還沒生呢，就為他煩惱。龍生龍，鳳生鳳，他呀，”她輕輕撫了撫宋雨的肚子，“準是人中龍鳳。”

程苗秀話音未落，突然又站起來惶恐地道：“我……雨妹妹，我不是故意的，我……”她是個守寡再嫁的人，老人說摸別人家的孩子會不吉利。

宋雨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你快坐下吧，什麽事把你嚇得臉都青了。”

程苗秀飛快地瞥了程苔一眼，只見程苔面不改色，恭敬垂首，才松了口氣，坐下來充滿歉意地說：“雨妹妹，我剛才摸你肚子了。”

宋雨輕輕拍拍腹部，輕松地說：“沒事兒啊，你，”她想起古代的迷信之說，嗤一聲道：“算了吧，要按他們的說法，我阿婆還克夫呢，該晚景淒涼的，現在她不好得很，天天在醫館忙得不亦樂乎。”

程苗秀怪不好意思的，笑道：“阿婆也厲害，現在都把藥材認得七七八八了吧，可以自己捉藥了。”

說起康氏，這兩個月變化真的很大，難得許用不嫌棄，願意讓她在醫館幫忙。

宋雨臉上洋溢出久違的光彩，聯想到如今自己得到的種種，哪樣不是來自陸北定的用心關懷與呵護。

大度點，再大度點，別生氣。他娶宋蕓不過是權宜之計，可是……正妻啊，他的妻子……怎麽能是別人！

“我要去京城。”宋雨眼波沈沈，就像澄凈的湖面忽然被烏雲籠罩一般。

程苗秀不敢說話，拿起帳本翻閱，佯裝沒聽見。

程苔心裏嘆息一聲，也不敢進言。

宋雨明白現在的京城硝煙四起，是龍潭虎穴，加上她臨盆在即，根本不可能去。

侯清已經掌握了靖儀公主親生父親就是相國的證據，陸北定只差一個良機，即可以扳倒勁敵。

宋雨明白的，也就說說。

“屋裏悶得很，帳本有什麽好看的，請個精通帳目的管事回來吧，你好好養胎。等小魔王滿月了，你和我一齊去京城。”宋雨拉著程苗秀站起來，邊走邊說。

宋雨主動轉移話題，大家松了口氣。

程苗秀馬上笑問：“雨妹妹想在京城大展拳腳？”

宋雨是想揚名立萬，可更想名正言順的站在他身邊，如果不能……再說吧，急什麽。

反正他是她的。

“是呢，就薏米護膚的營生一個月就進帳三萬多，在京城和其它繁華之地能賣更高的價。”宋雨回眸笑道，清冷的美眸顧盼生姿，在紛飛的白雪中自有另一番攝人心魄的韻味。

程苗秀觸及宋雨笑不達眼底的眼神，皆心頭一跳，好美的眼睛，為什麽吃那麽多補品，臉上雜七雜八的斑還不見消？

至於程苔，恨不得往宋雨臉上再補上幾塊斑，免得惹人垂涎。

“姑娘的配方可是沒話說。”程苔早就跟著宋雨一起護膚，以前東奔西走曬成小黑豆，現在白白凈凈，好看多了。

宋雨突然停下，盯著程苔道：“苔，我要給你找個好人家了。要不我也收你做義妹吧……啊，不行，我身份不正。再等等吧，你別怪我們擔擱你就好。”

程苔上個月底生辰，都二十一歲了。

宋雨很著急，可是現在找婆家也找不到好的，以丫鬟的身份出嫁，一點地位也沒。

程苔馬上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呼一口。

三人往荷塘走去，仆人已經清出一條平坦的小道並鋪上防滑的毯子。

宋雨剛想大抒胸臆，學古人賦詩一首，就聽得程苔說王小杏來了。

來就來，宋雨料到了。她馬上要生小孩，王小杏不來才怪，收了靖儀公主三千兩呢，不是白收的，而且王小杏還想要更多銀子，所以才沒隨宋文赴任上。

宋來丁可精了，跟著宋文過去擡身價，聽說已經在說親。

“要見嗎？”程苔謹慎地問。

宋雨突然想到徐天寶，為什麽長達半年都沒人和她說過徐天寶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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