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誠的管事開出的租金非常貴，程苗秀認為鋪租太貴，與其談判，只肯降一成。

即使位置再好，程苗秀從來不會獅子開大口的人屈服，她不想租這兩間鋪子，剛要離開時宋雨來到。

程苗秀對宋雨說了情況，“雨妹妹，我們再看看其它鋪子？”

張誠的管事翻了程苗秀一眼，“沒銀子還想租旺鋪，過主吧。”

宋雨示意程苗秀到外面說話。

掌櫃熱情地請了她們進內堂，侍候茶點。

宋雨明白程苗秀的意思，覺得價錢還是在能接受的範圍，說白了她現在不缺銀子，眼光比較長遠，占據有利位置才能拓寬客源。

酒香不怕巷子深都是百年老字號才有的底氣。

程苗秀把做生意的帳算得很細，“雨妹妹，你現在才起步，可能不太懂生意上有些門道，所謂小數怕長計，下人的工錢，衣食住行的開銷，鋪租，進銷貨和工具使用的損耗等等，把所有成本扣除，才是你的毛利，生意大了不精打細算，怕是會虧損。”

宋雨似懂非懂，她實際上是想先把鋪子租下來，然後想辦法買到手，“張誠原先自己經營，因著其舅的庇護生意不錯。現在轉手肯定有問題，我們稍後打聽下，大概添些柴火就可以逼他拋售名下產業。”

不說生意上的道道，就是張誠其人欺善怕惡、橫行霸道，收拾他也是理直氣壯。

程苗秀所出的話，都是出於自身立場考慮，她沒有實力去撼動張誠，沒想到宋雨如此直接。

“你要有把握才能放手去做，張誠舅舅在臨安一帶勢力極盛。”她考慮到陸北定並沒公開身份，不然宋雨怎麽會沒名份呢，當中肯定諸多顧忌。

“還是低調些，等待轉機？”程苗秀憂心地看著宋雨。

“無妨，他說了，臨安是他的，他的不就是我的。”宋雨露出一個自信的淺笑，同時深信對於自己有威脅的張誠，陸北定應該早就部署拔掉。

程苗秀有瞬間的暈眩，不僅因為宋雨眩目澄亮的美眸，更因為自己好似卷進了豪門士族中去，心裏說不出是喜是憂。

“那我現在就去敲定，簽租契？”

宋雨急著要租鋪子，另外還有一個原因。許騰兄弟要幫陸北定囤積藥材，為什麽不在別處囤，非要選中武康？除了她在武康這個因素外，肯定因為武康地理位置優越，交通便利，能輕易吸納五湖四海的資源，也方便喬裝成其它貨物運送到戰場上去。

“你去吧。”宋雨側頭吩咐程苔拿銀票給程苗秀，“租金應該都是押半年付三個月的？”

程苗秀停滯了一會兒，才伸手接過程苔呈上的銀票，“沒錯呢，整個臨安都是這個規矩。”

程苗秀離開後，宋雨問起程苔，“苔，你覺得這些庶務，我隨意還是要認真打理？”

問題好難。程苔想了想才道：“姑娘還是隨意吧，庶務哪裏有琴棋書畫花草可愛。”

對哦！宋雨立志成為一個有錢又有文化的人，“帳房先生物色一個？”沒有任何人提醒她要和程苗秀保持距離，心裏其實很愉快。

程苔不大的眼睛精光閃閃，笑道：“姑娘，武康縣的事小，你想交給程娘子管，何不讓她雇人。”

宋雨考慮到自己名下現在值錢的就金桂園，園子有專人打理不必操心，武康縣就交給程苗秀吧，以後若然她到臨安府去，而程苗秀和宋固想留在武康，也有個依靠。

“我有玉貴為義妹的事，應該沒有不妥之處吧？她也是孝順，賣身葬父，我當時受到的傷害太多，疑心較重才會打發她走。沒想給陸北定賣人伢行了，說白了是我心眼小，害了她。”

程苔通過一些蛛絲馬跡，就能察覺宋雨當時應該是忌憚李玉貴對陸北定有好感，才會抵觸。宋雨的做法沒錯，誰想到胡氏會歹毒至此，就連宋小雲也沒猜到吧。

“姑娘，玉貴姑娘好福氣，說真的，我還羨慕她。”

“有什麽好羨慕的，你有沒有賣身契？有就拿來燒掉。”宋雨不以為然，也不能洞察收李玉貴為義妹後，李玉貴身份會帶來何種質的飛躍，更不懂程苔言外之意。

程苔有些靦腆，好喜歡宋雨不拘小節時身上散發出的暖意，“沒呢，我們是爺收養的孤兒，沒有賣身契。”頓後，又察覺這說法有問題，“姑娘……”

宋雨望著程苔，充滿興味的眼神打斷了她後面的話，“你想京要不要補張賣身契？別傻了，走吧。我們再到城東看看，我想吃牛肉幹。”

因為願意出高價，程苗秀很快簽好租契，之後交給程苔收好。

一行人路過橋頭時，有挑著兩擔菜的菜販子碰到了程苔，非要塞她一斤菜以表歉意。

宋雨馬上聯想到電視劇中與內線接頭的場景，一時之間路上走著的、停下腳步談話的、小攤販、商鋪的掌櫃雜工等等，都成了可疑人物，要麽是陸北定的人，要麽是公主的人……好像還有太子一黨的勢力？

可程苔一直沒表示，宋雨懷疑自己是閑得發慌。

去到一向光顧的面館後，老板娘熱情地招呼宋雨到二樓雅座落座。

“宋姑娘，好久不見呢，今日有新鮮羊奶，一點也不腥檀，我先給你打幾碗上來。”老板娘笑得眼睛都彎了。

宋雨笑道：“有勞嬸子。四碗吧。”

珠兒數了數，包括自己在內四個人，高興地說：“姑娘，主子，我去幫忙端上來。”

宋雨笑著讓她去。

程苗秀想起宋固，問道：“雨妹妹，宋固那邊有消息了嗎？”

宋雨哪裏知道，望向程苔，猜想她應該收到消息了吧。

程苔也不避嫌，當著程苗秀的面從剛才收下的青菜裏面取出兩張字條，其中一張言宋固在十裏八鄉尋找李玉貴，每日早出晚歸；另一張言張誠舅舅的網已收，張誠傍晚會變賣名下所有產業，問姑娘要不要。

宋雨先前的猜想竟然成真，心裏登時有些覆雜，她走到空欞往下張望，簡單的生活忽然變得一點也不簡單了，甚至有些覆雜。

她再也不是她了，而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她將來會到哪裏去？

宋雨望著藍天白雲，心裏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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