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文大娘猜測別無二致，只是宋雨不想卷入別人家的內宅爭鬥中，以靜制動，胡氏也拿她沒辦法的。

程苗秀一直了解宋雨在這方面的想法，勾唇笑道：“放心，折騰不到你身上。”

宋雨笑著吃糕點，還是沒回應。

程苗秀本來就有事找宋雨，自然不會矯情，笑道：“今個兒午膳後，我家嫂子與我母親當我父親的面向我發難。”

宋雨愕然地道：“她們公然與你撕破臉皮是為哪般？”

程苗秀眼中閃過一抹厲色，“必定是有人搬弄是非，而她們正好借題發揮。”

宋雨斂容，正色道：“你行事一向低調，我也沒有四處宣揚，她們又是如何說的？”

程苗秀簡單地把家裏發生的事說了一遍，重點就是指她想二嫁，家裏產業在她手上就等於給了外姓人。

宋雨也能理解程苗秀大嫂的心思，這種顧慮是個人都有的，也不能怪別人。何況利益之爭，最為殘酷。

“那你父親怎麽說道？”先了解情況，再做建議。

程苗秀舒了口氣，嘴角上揚道：“我父親自小疼我，就算那些妖魔鬼怪造謠我克夫，他還是要我這女兒的。”

這是她的底氣，來自父親的疼愛。

宋雨很了解這種感覺，像她的媽媽，無論何時都光彩照人，也是歸功於丈夫的疼愛與體諒。

“對，我也見過伯父，你與他長得極像。”

程苗秀這才笑逐顏開，仿佛中午受的氣已經平伏了，“我父親示意我克制情緒，就讓我大嫂與母親說道，不理會她們。最後他與我私談。我們在書房裏，談了一個時辰，接著我就來你這了。”

人有時候很奇怪，有些事明明可以直說，偏要傾聽的人問了，才願意說出來。

程苗秀就是這樣，等著宋雨問，才要說。

宋雨喝了口果茶，因為沒朋友，所以很樂意參與到程苗秀的人生大事當中去，“你是不是向伯父坦白了對宋固之情？”

程苗秀臉上馬上飄起兩朵雲霞，“你自然明白我心思，我一向敢愛敢恨，告知父親是遲早的事。”

宋雨接著問道：“伯父雖然是個開明之人，可是宋固這人，不是說不好，只能說從前給人的印象不太上進。伯父應該不讚同吧。”

程苗秀嘆了聲，纖眉皺起，“父親也一直為我的終生大事憂愁，高不成低不就，你也明白我的身世，沒有辦法。宋固這人吧，父親從前見過，很是不喜。如今再見，也有改觀。”

那就是有商量的餘地了。

宋雨也喜歡宋固趕快成親，別來煩她了，她有時候真是受不了宋固一往情深的樣子。

“宋固確實在進步，伯父也是看在眼裏，而且他長姐在縣丞老爺家不說地位多高，但總有幾分面子。”

程苗秀滿意地點頭，“對，固哥兒的長姐我倒是欣賞，與宋小雲完全不同，是個實誠的人。我也有請人為她打點，她的兒子是無慮了。”

宋雨喜道：“那就是天大的好事，大人之間的恩恩怨怨，真不好禍及下一代。”

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一種心懷安慰的感慨。

聊天的氛圍極好，宋雨又吃了兩塊糕點才道：“伯父的意思明確不？下一步要怎麽走？”

程苗秀眼底閃過一絲茫然，糾結地說：“我現在也不知道怎麽辦……父親老了，要顧及兄弟，還要照顧母親娘家，我不忍心他為我的事勞累。”

宋雨卻不以為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哼。”完全表現出了強悍的一面。

程苗秀眼神幽沈，“你也明白我的，我豈是會輕易放棄自己心之所悅的人，我就讓父親把縣城那家米鋪和瓷器鋪子給我打理。他說晚上與兄弟們商量商量，再給我答覆。”

宋雨能理解一個人有過各種物質享受後，就想追求精神層面的滿足了，而程苗秀說白了就是缺一個共譜鴛鴦曲的男人，還缺一雙兒女。

“慢慢來，不急。現在也沒媒婆跟宋固提親，就是有，他也不敢接。”

這話最中聽，程苗秀很是高興，才想說一下對在縣城開繡莊的計劃，就聽到院外有喧嗶漸近。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可惜宋固卻是被人押著來的，李玉貴追在後面，薄薄嘴皮子像刀子一樣銳利，押宋固的人不為所動，直奔宋雨家來。

宋雨想出門一探究竟，程苗秀怕人多吵雜，讓宋雨坐下，自己打開門命小婢上前相迎。

宋固臉上掛了彩，眼底青黑，一看就是一宿沒睡，兩個家丁打扮的人一左一右押著他。

小婢把人攔住，說了聲程娘子在裏面頭，押宋固的人才沒有硬闖。

李玉貴慌忙對小婢說：“這位姐姐，你先讓我進去，宋姑娘在吧？”

小婢認得李玉貴，把門打開放她入內，對那二人道：“你們且等著，待我先回稟了程娘子。”

“姑娘先打碗水我哥倆喝喝。”其中一個臉容稍黑的人嬉皮笑臉地說。

小婢沒理他，把門栓好跟門神似的站著。

李玉貴匆匆入內，施禮後再把門合上，急道：“程娘子，雨姐姐，大事不好呢。”

有能做主的人在，宋雨通常都當個參與者，而非主導者，也就請李玉貴先坐下再說。

程苗秀緊張宋固，有些沈不住氣，“玉貴，發生了何事，你且快快道來。”

李玉貴把自己知道的一一道出。

原來昨晚宋固被熟人請去吃酒，一晚未歸家。

李玉貴和其母親，找遍了鎮子都沒發現宋固，正想向程苗秀和宋雨求助時，那二人就提著宋固上門說他調戲良家婦女，禽獸不如、傷風敗俗，要扭送衙門處置。

“我嚇死了，這分明是陷阱要害表哥。我就求他們不要這樣做，要銀子還是要什麽，我家裏頭姐姐都能滿足他們。”

“所以帶到宋姑娘這裏來了。”程苗秀站起來，從門縫探了外頭一眼，才回頭對李玉貴說：“做得很好。”

那眼神淩厲而陰沈。

李玉貴打了個寒顫。

宋雨也不是個怕事的人，“既然他們二人願意到宋家村來，那此事必定與我有牽扯，請進來吧。”

三個男人是進不得堂屋的，請進院子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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