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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下午四五點時見!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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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什麽?什麽叫太子妃不好啦!打爛你的嘴!”崔嬤嬤聽那婢女亂喊亂叫,氣得罵道。

殿內氣氛正詭異,這個婢女冒冒然的闖進來倒是打破了這份詭異!

婢女被嚇得跪下來,垂著頭不敢再說話。

太子妃回過神,低頭看著那個婢女沈聲地問道:“怎麽回事?”

“回太子妃!五哥兒、六哥兒滿月時、皇上賞下來的百子戲蝶琉璃屏風,在青霞殿裏被人撞倒摔碎了!”婢女抖聲地道。

霍紫依抱著還在發抖哭泣的廉美荷,擡眼望著太子、太子妃和崔嬤嬤三個人。

她發現,太子只是皺眉一直看著自己,太子妃和崔嬤嬤臉上完全沒有震驚的表情!

皇上賞的東西被弄壞了,重了肇事者得拿命來償,輕了也少不了責罰!

當然,還得看是如何被弄壞的!故意的必死!

太子妃在楞了楞神後仿佛才回過神來,臉上浮起怒氣,“是誰幹的?”

“回……回太子妃,是……是通議大夫府上的小姐和華國公府上的四小姐在青霞殿發生爭執,萬良娣上前勸阻,結果……結果魯小姐不小心推子萬良娣一下,萬良娣就撞到了屏風上,那屏風就傾倒摔碎了!”婢女結結巴巴的把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太子妃此時的臉色可謂精彩!原本漂亮的臉蛋扭曲得猙獰起來!

“這……這簡直是……”太子妃氣得話不成句!

崔嬤嬤連忙道:“太子妃莫氣,奴婢先去看看。”

霍紫依可不想單獨面對太子與太子妃,若是再發生些什麽事就不好了!

“太子殿下、太子妃。”霍紫依推開廉美荷,上前一步福了福身,站起來後臉色冷然地道,“廉小姐的事該如何處置呢?廉小姐已經是太子殿下的人了,恐怕離開這太子府後,她這一生除了死、便是長伴青燈古佛,不能再論婚嫁了!還請太子妃還妾身這位表妹一個公道!”

太子妃銀牙咬碎,總有種偷雞不成反蝕把米的恨意!

本意是算計霍紫依與萬良娣在青霞殿相遇,她命萬良娣故意說些與宇文昱過往來刺激霍紫依,然後再上前故意拉扯,使霍紫依的身體碰到那面琉璃屏風……為了讓屏風一碰就倒,她還特意命人鋸斷了屏風座的一只木腳!只要有些外力,那屏風立刻就會傾倒,自然也就摔碎了!

那面琉璃屏風十分貴重!是淮良能工巧匠花了兩年多的時間才制成,由當地州官進獻入京!

郭良媛與何奉儀同一天生下皇孫,皇帝萬分高興,在孩子滿月那天便將這面百子戲蝶琉璃屏風賞了下來!若是被霍紫依“推倒”打碎,再加上萬良娣編一些大不敬的話栽在她身上,想必霍紫依在不悅的皇上面前也是有口難辯!

懷德公主如果為了兒媳婦出面胡攪蠻纏,皇帝自然也就會疏遠這個皇妹,那麽以後武安侯府在皇帝面前就不得喜,對太子是有利的!

哪成想一切計劃……

太子妃的視線落在躲在霍紫依身後的廉美荷身上,眼中狠戾的光一閃而過!

“侯夫人無需擔心!橫豎不過是往太子府裏添個姬妾罷了!你是準備現在就讓廉小姐留在太子府裏,亦或是他日由她父母送進府裏都是可以的!”太子妃冷笑地道。

太子妃輕慢的的語氣令廉美荷紅了臉,但她也知道作為一個姬妾就談不上什麽挑吉日良辰這些禮數。

“既然太子妃發了話,妾身也就放心了。”霍紫依的臉上浮起微笑福身道,“那就不擾著太子妃處理府中之事了!如今妾身表妹遇到了這樣的事,恐怕也沒辦法再留在太子妃您的茶花宴上與眾人言笑晏晏,如此便告辭了!”

太子妃抿了抿唇,再不甘心也只能嘆了口氣,“崔嬤嬤,先送武安侯夫人她們離府吧。”

從始至終,太子楚沛只是盯著霍紫依不發一言!

**

在偏殿重新換好了婢女拿來的衣服,霍紫依和廉美荷便出了太子府,登上武安侯府的馬車。

上了車後,霍紫依一直是冷若冰霜的態度,並不理睬身旁哭泣落淚的廉美荷。

“姐姐,我可怎麽辦?”廉美荷此時柔弱得如同雨中小花兒,著實令人憐惜。“此番出了太子府,若是他日他們不認了該如何是好?”

霍紫依心中正亂,在太子府發生的事她需要理清一些,但廉美荷在一旁哭哭啼啼很惹人煩!

“那我送妹妹回太子府可好?”霍紫依譏誚地挑眉道。

廉美荷一楞,拿著帕子、眼裏還掛著淚珠兒呆呆地看著一臉不耐煩的霍紫依。

“姐姐,妹妹這麽做也是為了……”

“妹妹千萬別說是為了我!”霍紫依不客氣地打斷廉美荷的話,“當初我欲跳窗離開時,妹妹可以隨我一起走!你出那主意時也只是替我擋下算計我的人和太子的誤入!哪知你竟然……”

“姐姐誤會我了!”廉美荷又嚶嚶地哭起來,“實在是太子進來後不由分說便將妹妹抓住,按倒在桌上……”

“那你為何不呼救?為何不出聲?”霍紫依揭穿廉美荷漏洞百出的推脫之詞,“太子再胡來,若是妹妹大喊大叫、拼命掙紮,也是不會讓他得逞。不過此時說什麽都為時已晚,妹妹還是回元府與舅母商量著何時去太子府吧!若是太子與太子妃不認今天的事,那便也是妹妹倒黴了!”

不是霍紫依“忘恩負義”,實在是廉美荷這不純的心思被看個通透!

上了馬車擔心的不是自己受辱後該怎麽辦,倒是開口就怕太子府不認帳!一個能舍得用自己清白換得地位與富貴的女人,不值得同情!

廉美荷被霍紫依不客氣的一番話刺得面皮一陣青白交替!

最後,她不甘心的捏緊帕子別過頭低聲道:“姐姐是個聰明人,妹妹在你面前自是無法遮掩什麽!但妹妹卻也看出來今天太子闖入偏殿中為的是誰!姐姐何苦撇得這麽幹凈!若這事兒傳了出去,恐怕對姐姐的名聲……”

“呵呵!你想威脅我,然後替你入太子府的事撐腰?”霍紫依心中對廉美荷因她的話而厭惡加深,冷笑了兩聲後不屑地道,“那你倒試著傳一傳今天的事,看你還能不能活著進太子府!”

廉美荷嚇得臉上一白,“姐姐是想……”

霍紫依擡起手,看著甲上塗著的淡粉豆蔻汁冷冷地道:“妹妹放心,看在舅母的面子上,姐姐我也不會對你怎樣,只是太子、太子妃和皇上那邊恐怕就沒有我這麽仁慈了!”

廉美荷打了一個哆嗦,徹底喪氣的堆坐在了車座上,雙手使勁絞著帕子。

到了元府,廉氏喜沖沖的迎進來,在看到侄女難看的臉色時有些不安。

廉美荷被送進了元府,霍紫依也沒和廉氏多說,只扔下一句“由廉小姐與舅母說清楚吧”,就登車離開!

回到了武安侯府,霍紫依命車夫老楊和婢女夏果將車內所有東西都換成新的,舊的扔了或燒了,不可再用!

**

先回夏院換了衣裳,霍紫依就準備去見懷德公主。

這個時候霍紫依才意識到,婆婆的建議對自己有多重要!

“你回來啦。”懷德公主放下手中正在看的信,看向霍紫依,“今日太子府的茶花宴可辦得熱鬧?”

“回母親的話,實在是熱鬧非凡。”霍紫依苦笑,便把大概的情況說了一遍!

懷德公主看似漫不經心的聽完了霍紫依所說的事,末了勾起唇角嘲諷地笑了笑。

“果真是群魔亂舞。”懷德公主狀似嘆息的道,然後朝喬嬤嬤道,“把昱兒的信給夫人。”

喬嬤嬤應了聲後進了內室,出來時手裏捧著一封封著漆印的信。

“侯爺來信了?”霍紫依心底一陣激動,迫不及待的從喬嬤嬤手裏接過信就想拆開。

“不急,回你的夏院再看也不遲!”懷德公主阻止霍紫依拆信,“你那個表妹是真的的算進太子府當姬妾?”

霍紫依一想到廉美荷就皺眉,“她這麽精心算計,自然是為了進太子府。”

懷德公主點點頭,“她在太子府裏怕是活不過一個月,若她與你有些交情,你就提點幾句,若是沒交情就由著她吧。”

霍紫依身上一寒,望向婆婆,“母親的意思是……”

“算計了太子、壞了別人好事、又知道不該知道的,你覺得那位廉小姐能活多久?”懷德公主冷哼地道,“不入太子府,選擇常伴青燈古佛好歹留條命,她若執意入太子府,到時一條小命還不是由著人家搓弄!愚蠢啊!”

霍紫依細一想,還真是如此!心底有幾分不忍,想著自己要不要哪天去元府旁敲側擊幾句。

“太子妃那邊肯定不甘心,日後指不定還要找什麽麻煩。”懷德公主又道,“從明兒起武安侯府就閉門謝客,所有帖子都回絕了吧。昱兒在北疆分不得心,若是侯府無事,他便也少些煩憂。”

“是,母親。”霍紫依起身恭敬地應下。

懷德公主打量著兒媳婦恭順的模樣,淡笑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也暫且不必覺得委屈,陰氏母女、太子與太子妃那般小人,早晚是會付出代價的。”

霍紫依越來越佩服婆婆懷德公主!而且心中對這位婆婆也有了幾分親近感!

以前宇文昱在家時,懷德公主總是對自己表現出嚴厲、苛責的一面!如今宇文昱不在府裏了,懷德公主卻處處護著自己,令霍紫依有些感動。

**

回到夏院,霍紫依打開宇文昱的來信。

這封信是宇文昱到了北疆後第二天所寫,除了報平安外也描述了一下北疆風光。

洋洋灑灑三頁紙,霍紫依只在最後兩行看到:夜獨眠而覺身寒 憶起攬汝入懷之溫香暖玉 不禁悵然若失 思念之心愈重便越發不得入眠 汝可與吾同否 夫昱最後這兩行簡直算是調|情了!霍紫依看得面紅耳赤,嘴角上揚!

宇文昱在信中說晚上睡覺時覺得冷,一想到抱著妻子入睡時溫香暖玉時的美好感覺就悵然若失起來,對妻子的思念越重就越睡不著!還問霍紫依是不是和他有一樣的感覺,深夜時想念他的懷抱而睡不著呢?

將那封信看了三四遍,霍紫依才戀戀不舍的放下,然後命夏果取來一個空著的檀木盒子,小心的將信折好放進盒子裏,再讓夏果放到枕邊。

“夫人不給侯爺回封信?”夏果掩口輕笑地問道。

“……”霍紫依有些尷尬地眨眨眼,她兩世在古代生活,但哪一世也沒練出一手好字來!

若是用連書院讀書孩童也不如的字送到宇文昱面前,恐怕他得笑得肚皮疼!

可是如果不寫,霍紫依也有些覺得可惜,她也想在信裏寫些纏|綿的話給宇文昱,這就不能找代筆了!

其實,霍紫依有很多話跟宇文昱說,想把萬二爺的事、陸文秋的事、太子府裏發生的事統統寫上去讓丈夫知道,但是……

“明天再寫吧。”霍紫依嘆了口氣悻悻地道。

“夫人!”夏實挑簾子走了進來,低聲地道,“張嫂子派人來傳話,夏螢那丫頭又偷偷摸摸去和司琴見面了!”

霍紫依騰的站起來,雙眼閃亮地道:“好!讓張嫂子抓了她們現形!”

“是!”夏實興沖沖的又出了屋子。

“夫人,這是要收網了嗎?”夏果站到霍紫依身後輕聲道。

“是啊,別拖太久了,免得夜長夢多。”霍紫依垂下眼簾輕笑。

兩刻鐘後,三位姨娘都匆匆趕到了霍紫依的夏院!

一進夏院的門,就見霍紫依坐在正屋的臺階上,兩旁站著夏果、夏實、王嬤嬤和張嫂子!

而院當中的石板地上跪著兩個丫頭,一個是夏院的小丫頭夏螢,一個是桃院的大丫頭司琴!

阮姨娘被司畫和司香扶著走進夏院,看到跪著的兩個婢女時心一緊,但很快就恢覆了神色,作出一臉迷茫地表情。

“夫人,這是……”阮姨娘看向司琴。

司琴的頭垂得低低的,與往日那種傲氣的樣子完全不同!

阮姨娘心頭的不安擴大!

就算司琴與夏螢作了什麽被抓住,只要司琴一口咬定沒什麽事,也不會這般垂頭喪氣!

“給三位姨娘搬椅子坐。”霍紫依淡聲地吩咐道。

馬上就有婆子和丫頭搬了椅子給三位姨娘。

“外面這般的冷,夫人何不進屋去問話?”蘇姨娘耐不得寒冷,雖已經開春,卻還是穿得很厚,手裏也還抱著暖手爐。

“便在外面吧,讓大家都聽聽!”霍紫依哼聲道。

蘇姨娘撇撇嘴,看了一眼夏螢,眼中閃著算計地道:“妾身也是怕有些事讓旁人聽了去不好!還是建議夫人在屋裏問的好!”

“那可真是有勞蘇姨娘費心了!我倒沒覺得有什麽不能讓人聽的!”霍紫依一反以往溫和的態度,冷冷的眸光掃過蘇姨娘。

蘇姨娘知趣的坐到椅子上,胸有成竹地笑道:“若是夫人這麽說,便就罷了!”

大家落座後,阮姨娘不等霍紫依開口,便咳了兩聲道:“夫人,聽說侯爺來信了。一封是寫給公主的,一封是寫給夫人的,不知侯爺在北疆可還好?”

霍紫依看向阮姨娘,知道她是想拖延時間!卻也是不介意!

“侯爺在北疆一切皆好,那信是到北疆次日所書,也只是報個平安而已,並未詳述太多。”霍紫依淡聲道,她當然不會說宇文昱寫了很多北疆風光,還說若有機會想帶她共賞!更不會把最後兩行情意綿綿的話告訴這些妾室!

阮姨娘臉上露出期盼的神色,“不知夫人能否將信拿來與妾身們一閱,也算是慰藉妾等對侯爺的思念。”

阮春曉總是有辦法膈應霍紫依!

看她一臉柔情的說著想看宇文昱寫的信,還說什麽慰藉……霍紫依就想一腳把阮氏踢出去!窺視別人的男人不太好吧!

霍紫依臉上一冷,說話都掉冰渣地道:“阮姨娘,我召你們過來是要審司琴與夏螢這兩個謀害主子的丫頭的事,看信的事改天再說吧!”

謀害主子?院子裏的下人和三位姨娘都是吸了口冷氣!

霍紫依讓張嫂子把三個妾室院子裏的丫頭也都叫了來,所以院子裏現在站滿了人,但一個個都屏著息不敢喧嘩!

“夫人,是不是有什麽誤會?”阮姨娘看向司琴,哀聲地道,“司琴是妾身的貼身婢女,若是夫人有什麽怪罪妾身的地方,盡管罰了妾身便是,何苦……”

“阮氏,你這意思是我故意拿司琴這丫頭打壓著你啰?”霍紫依看著阮氏冷笑地道,“我勸你還是少往臉上貼金了!”

---正文5100字----

【萬二爺小劇場】

【副將A】侯爺,萬希嗣那小子現在掄棒千下已不是問題了!

【宇文昱】哦,那就讓他掄棒後再圍著軍營跑二十圈吧。

【萬二爺】我要見宇文昱!宇文昱,你這是公報私仇!你老婆用刀紮了我、還讓我被皇上揍、被發配軍營來當兵,你又折磨小爺……

【副將B】侯爺,萬希嗣罵您。

【宇文昱】哦,既然有如此好的精力,就罰他跑三十圈吧。

【十皇子】昱弟,悠著點兒啊。

【宇文昱】嗯,跑完再讓他紮半個時辰的馬步吧。

【十皇子、副將】……

萬二爺一連數日累得連狗不如,卻只敢心裏把宇文昱罵了千遍萬遍!

今天也是萬更…拉侯爺出來露露臉,免得你們忘了。

但第二更要晚一些哦,鳥兒還要出去一趟。可能得六點左右更新。

感謝大家對鳥兒身體的關心,鳥兒一定好好調養,不斷更!

151.清算

阮氏沒想到霍紫依會當著眾人的面說話如此不客氣,被噎得楞住。

霍紫依調回視線,對張徐氏道:“張嫂子,開始吧!說說夏螢和司琴這兩個丫頭做了什麽事?”

“是!”張徐氏精神的應了一聲,然後朝下面站著的一個婆子道,“李媽,把東西拿上來!”

被稱作李媽的是個看起來快四十歲的中年女子,她手裏拎著一個土黃色的布袋子上前,袋口朝下嘩啦倒出來幾樣東西!

裏面有荷包、銀元寶、釵鐲首飾、幾小塊布料等物!

這些東西都是女子房中常見,並沒什麽稀奇之處。

三位姨娘看著地上的東西,一時也不明白霍紫依要幹什麽。

“夫人、各位姨娘,這些東西都是從夏螢的身上和屋子裏私櫃裏搜出來的!”張嫂子朗聲地道。

“這有什麽稀奇?”蘇姨娘挑挑眉道,“屋裏有這些東西的丫頭應該不少吧?”

張嫂子走到那堆東西前,彎腰拾起一塊布料、一只鐲子。

“這布料可不是一般丫頭能用的!就連夫人和各位姨娘身邊得臉面的丫頭恐怕都只能得一小塊來裁件貼身的衣物穿在裏面!夏螢這丫頭只是個連正屋都進不得的婢女,哪兒能得到這麽好、這麽大塊的料子?”張嫂子又舉起鐲子晃了晃,“這只玉鐲可是好東西,見過點兒世面的人都看得出這鐲子玉質極好,別說夏螢這丫頭是如何得來的,就連各院的嬤嬤也沒見哪個戴著這麽好的東西!”

夏果接過張嫂子手裏的布料和鐲子呈到霍紫依面前,“夫人。”

霍紫依拿起布料和鐲子看了看,然後哼笑了一聲,視線轉向阮姨娘。

“阮姨娘真是大手筆,這麽好的東西都舍得賞人,還是賞給了我院子裏的下人!”

阮春曉臉色比方才進來時更白了!

所有人的視線都投向阮氏,不明白霍紫依話裏的意思。

霍紫依拎起那塊布料抖了抖,淡聲地道:“如果我沒記錯,這塊布料應是阮姨娘被擡起府裏時、由母親賞給你的幾匹布料中的一匹上裁下來的吧?當初還是我幫著母親挑選的布料呢。蜀錦,每年貢入宮中的數量都是有限的布料,阮姨娘還真是大方!竟然裁下這麽大一塊賞了夏螢!”

說完,霍紫依把那塊蜀錦扔到了地上。

阮姨娘看著那塊布料嘴唇抖了抖,硬撐地道:“府中也不只有妾身才有蜀錦,也許是……”

“阮姨娘,這您就錯了!”夏實站出來道,“咱們武安侯府裏還真就只有您幸運的得了那匹蜀錦!其實公主說要賞您幾匹布、由我們夫人去挑時,夫人就怕被人說因妒嫉而慢待了侯爺的貴妾,便讓大管事拿來公庫的帳冊一一對照著挑的!挑的可都是每樣只有一匹的好料子,在武安侯府裏絕對尋不到第二匹!”

蘇氏與田氏都看向阮春曉,再看看夏螢,心中有些了然。

特別是蘇氏,她前幾天明察暗訪,還對夏螢連哄帶嚇的逼問了幾次,但夏螢什麽也沒說!原本她還以為夏螢是畏懼霍紫依,但現在看來好像事情還另有隱情!

難道說那毒蛇是阮春曉指使夏螢放的?但阮氏與自己沒有什麽怨仇,她為什麽要害自己?

“這鐲子看著也挺眼熟的。”霍紫依轉動著手裏那只上等的玉鐲,勾勾嘴角道,“夏果,去把阮姨娘的嫁妝單子拿來。”

阮春曉心一顫,從椅子上站起來,腿一軟就跪了下來。

“夫人何必費那事!”阮春曉又恨又怨地道,“您手中的玉鐲正是妾身嫁妝中那對滇南脂玉鐲中的一只!”

“哦?為什麽阮姨娘的脂玉鐲會在夏螢的私櫃裏?難道是這丫頭偷來的不成?”霍紫依嘲弄地道。

“夫人,夏螢在夏院都是進不得正房的下等丫頭,桃院的丫頭們又怎麽會讓她進正屋動了主子的首飾?”夏果低眉垂目,聲間柔柔卻令所有人聽得清楚地道。

阮春曉此時只覺得渾身發寒!

想不到表面風平浪靜、什麽也沒發現的霍紫依,暗中卻是已經把什麽都弄清楚了!如今自己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夫人!那是奴婢偷拿了姨娘的飾物給了夏螢!”跪在地上的司琴突然擡起頭大聲地道,“所有事都是奴婢做的,跟我家姨娘沒有任何關系!夫人是要把奴婢打死,還是轉賣到腌臢地方只管下令便是!何苦這麽折騰和嚇唬我家姨娘!”

“司……琴……”阮姨娘的眼淚刷的就流了下來,“你……你怎麽這麽傻!”

阮氏這句話說得極具玄機!聽在別人耳中可能是“你怎麽這麽傻,做了錯事”!但聽在司琴的耳中卻是“你怎麽這麽傻,把所有的事攬在自己身上”!

“姨娘,奴婢對不起您!是奴婢拖累了您!”司琴見主子落了淚,又說了那樣的話,便感動得一塌糊塗,更加堅定要把罪責全攬下的決心!

看著這對主仆在眾人面前上演著“主仆情深”的*戲碼,霍紫依把玉鐲放下,冷睇著跪在地上的夏螢和司琴道:“你們二人倒也什麽都不必說,我也懶得聽你們胡說八道!張嫂子帶人!”

張徐氏朝李媽使了個眼色,李媽便了夏院,不大一會兒帶進來一個穿著灰色土布衣衫的男人。

見有外男進來,三位姨娘都身子朝內側轉了轉,將背轉向院門以示避嫌。

霍紫依倒是沒這些講究,揚了揚下巴沈聲問道:“他是誰?”

“回夫人的話,這名男子叫杜福山,是給武安侯府送柴禾的樵夫。”李媽福身道。

那個姓杜的樵夫哪裏見過這等陣仗,一群女人在院子裏或坐、或站、或跪的,正中還有一位年紀雖輕、卻滿臉威嚴的少夫人正瞪著自己。

“杜家大郎,正座上那位便是我們侯爺夫人,你就把自己知道的說說吧!”李媽推了杜福山一把尖聲地道,“可不能有半句謊話,否則就送你去見官!”

杜福山一聽李媽這話,嚇得就垂了腦袋,“小人不敢!小人是給侯府送柴禾的樵夫,已經送了兩三年了!年前二十五送柴禾的時候,有個長著一雙葡萄圓眼的小姑娘找到我,說是府上主子想弄條毒蛇泡酒。還說越毒的蛇泡的酒越治病!她問我能不能上山砍柴時捕條毒蛇送來!”

眾人馬上聯想到蘇姨娘大年初一被毒蛇咬傷的事!

蘇氏咬牙切齒的瞪著夏螢,想不到真的是這個丫頭放的蛇!之前那麽嚇唬她,她都不肯承認!

“因為正是蛇冬眠的時候,極不好捕,小人便拒絕了那個小姑娘。”杜福山擦了擦汗後繼續道,“那小姑娘允諾,若是小人能捕到毒蛇送來,就給二百文錢!小人想著快過年了,若是有了那二百文,年也能過得寬裕些,便應了下來。”

“那你捕到毒蛇後隨柴一起送進府裏來,那個小姑娘可應了承諾?”霍紫依問。

杜福山點了點頭。

“夫人,這要毒蛇的事兒雖是夏螢作的,但又是誰指使她的呢?”蘇氏的聲音像被掐了脖子的母雞,又尖又高!“妾身與夏螢遠日無怨、近日無仇的,她一個下等丫頭何苦弄條蛇來咬妾身?還不是受了哪個主子的指使才幹的這種齷齪事!”

阮姨娘垂著頭跪在地上,膝上傳來冷意和疼痛,蘇氏的話更是刺得她頭疼!

霍紫依哼笑了一聲,不理蘇氏的挑釁。

蘇氏根本不可能這麽快就舍棄“霍紫依才是主謀”的想法,越是不甘心才會越咬住不放 ̄!

李媽從袖子裏摸出一個布包和一張字據來,在杜福山的面前攤開。

“杜福山,這是不是夏螢給你抵捕蛇款的飾物?”李媽問。

布包打開,一支籫頭嵌著珍珠頭、籫身包金的籫子露了出來。

杜福山仔細看了兩眼後連忙點頭,“就是這支籫子!那個小姑娘說沒有二百文現錢給我,就用這支籫子抵了帳!我拿到後去當鋪當了二百七十文,還多攢了七十文!只是怎麽會……”

李媽把東西又呈到了霍紫依面前。

霍紫依看著那根籫子,倒也沒什麽稀奇之處!

“夫人,這籫子奴婢看著挺眼熟的。”夏果拿過籫子端詳了一會兒道,“每日都是奴婢陪著夫人去東院給公主請安,好像這根珍珠籫子曾戴在……阮姨娘的頭上過!當時姨娘頭上插了三根同樣的珍珠籫子,別致得很,奴婢就多瞧了幾眼!”

“呵!”霍紫依笑了,拿過籫子扔到司琴面前,“這也是你偷的?你不如把自己都偷了阮姨娘什麽東西全說了的好!免得我一樣樣的給你找出來!”

這番審問下來,哪裏用夏螢和司琴自己招供,完全是旁證就壓實了這兩個丫頭要謀害蘇姨娘!

“是……是奴婢偷的……”司琴癱坐在地上。

饒是司琴平日裏靈牙利齒,在這種局面下也是無法臨時想到好主意替自己開脫!

霍紫依擺擺手,讓人把杜福山帶了出去。

她不是不治阮氏和那兩個惡婢!她要的就是今天的效果!何必又打又嚇的問罪?反倒落了屈打成招的口實!現下看夏螢和司琴臉色灰敗的樣子,霍紫依心裏格外的爽!

“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夏螢畢竟年紀小,審到這裏就有些崩潰了!“都是阮姨娘和司琴姐姐……都是她們讓我這麽幹的啊!”

“你這個賤婢!說我倒也罷了,為什麽還要扯上阮姨娘?”司琴氣得撲到夏螢身上抓她的頭發,“哪個讓你買毒蛇咬人了?還不是你貪財……”

“夠了!”霍紫依冷喝地道,“把她們拖開!”

兩個婆子上前,像拎小雞一樣把夏螢和司琴拽開,還一人給了兩個耳光!

看著兩個丫頭發髻散亂、涕淚橫流的狼狽相,霍紫依淡淡地道:“你們相煎何太急?這還沒完呢!張嫂子,蘇姨娘剛才問得好。夏螢只不過是我院子裏的下等丫頭,她怎麽就要害蘇姨娘了呢?”

“回夫人的話,夏螢這賤婢哪裏只是要害蘇姨娘,她還要害您呢!”張徐氏咬牙切齒地道,“您都不知道!今天司琴與夏螢在花園假山後密謀要給您下藥,正巧被人聽到了,奴婢這才逮到她們現形,扭送到您的面前來!”

霍紫依眸光一凜,“想害我?給我下藥?怎麽回事?”

“月季、小環,你們出來回話!”張徐氏朝站在下人堆兒裏的婢女喊話。

兩個十五六歲的婢女垂首走了出來,其中月季是蘇姨娘院子裏侍候的丫頭。

“回夫人的話,奴婢月季是蘭院的二等丫頭。今天奉了我家姨娘的命去找張嫂子領些絲線,領到絲線後往回走時遇到了小環妹妹。小環妹妹說學了新的劈線法子,又快又不累眼,我便向她討教,想著找塊地方坐著學,便看到假山旁的大青石。誰知我和小環妹妹剛走了幾步,就聽到假山後有人在說話,仔細一聽就嚇壞了奴婢!”月季把巧遇司琴和夏螢、聽到秘密的前因說了一遍。

“你這丫頭,只管說聽到了什麽,啰嗦這麽多作什麽!”蘇姨娘聽了半天沒聽到重點,氣得罵道。

月季縮了一下脖子,顯然是被主子罵得害怕了!

“月季妹妹,你聽到了什麽只管說出來,夫人會為你作主的!”夏果溫和地道。

月季點點頭,“是,奴婢……奴婢聽到司琴姐姐在罵夏螢,說她竟敢害阮姨娘!”

此言一出,院子裏的人都是一驚,低低的說話聲四起。

“不是說害夫人嗎?怎麽又變成害阮姨娘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你繼續說!”霍紫依出聲道,下面又安靜下來。

月季吞咽了一口唾沫道:“司琴姐姐質問,她給夏螢準備投到夫人茶水裏的寒藥怎麽會出現在阮姨娘的茶水裏!害得阮姨娘小日子大寒腹痛,喝了補湯後癸水大洩傷了身子!夏螢說不曉得,說司琴姐姐給的那一荷包的寒藥,全讓她倒進了夫人常喝的茶葉裏,她都沒進桃院,根本不可能害到阮姨娘!”

“呵呵,真是精彩!”霍紫依瞥向跪著的阮姨娘。

阮姨娘的身子晃了晃,虛弱得要暈倒一般。

“司琴姐姐說再給夏螢一包藥,這次不要混在茶葉裏,要天天確認加進了茶水裏才行。”月季道,“夏螢說她沒資格進正屋,這端茶送水的活兒都是夏果與夏實在做。司琴姐姐就說,那就每天倒進小茶房專門給夫人做水的壺裏!”

“小踐人,你好狠的心!”張徐氏怒喝一聲,沖過去揪起司琴的衣襟狠狠的抽了兩巴掌!“你竟然要做這陰損的事!”

“張嫂子,放開她。”霍紫依站起身冷聲地道,“司琴,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呵呵,夫人,奴婢佩服您。”司琴嘲弄地笑了兩聲,雙眼空洞地望著某處道,“還是那句話,都是奴婢自己的主意,跟我家姨娘無關!夫人要罰就罰奴婢好了,別牽連了阮姨娘!”

“夫人!司琴是妾身的貼身婢女,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妾身也難辭其責!請夫人責罰妾身,饒了司琴吧!”阮姨娘撲倒在地,哀哭地道,“司琴都是為了妾身才犯下這樣的錯,都是妾身的錯!妾身不該成為昱哥哥的貴妾、不該得公主的喜愛、不該礙了夫人的眼!”

“呸!阮氏,原來你才是人面獸心的那一個!”蘇姨娘跳起來指著阮氏大罵,“你還在這兒裝什麽?整日跟我姐姐妹妹的親近,轉身就讓人放蛇咬我!我怎麽得罪你了,你要害死我?”

霍紫依讓人抓住蘇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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