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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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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枝本想把這件事情放下, 別再想了,但直到她吃完飯走出飯廳,她的眼前仍舊反反覆覆地回放方才圖南的表情, 如鯁在喉。

她無法控制自己。

兩個人並肩走在回去的路上, 楊枝忍了又忍, 終於還是忍不住:“你剛才為什麽那副表情?”

圖南扭頭看她,滿眼不解:“怎麽了?”

楊枝:“那個師妹不過隨口一句,你那樣看她, 都把她嚇哭了。”

圖南更加不解:“她哭又怎麽了?”

他臉上全然一片理所當然的疑惑,那種疑惑中含著的冷漠讓他看上去純粹得不像活人。

楊枝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和圖南有些溝通困難, 她不得不說得更清楚一點:“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你如果覺得她那麽說讓你很不高興, 那你可以和她平心靜氣地解釋一下, 就說我們不過是普通的姐弟,你不想和我扯上那種關系。這不就完了, 你這樣的反應算什麽?”

她說著說著就莫名地又急又氣, 心裏簡直像是燒起了一團野火。

圖南的表情更加迷惑, 好像楊枝在說什麽讓人完全聽不懂的法決,他眼裏一片莫名其妙, 甚至還有些著急:“你到底在說什麽, 我真的聽不明白。”

楊枝:“……我剛剛沒學狗叫吧?”

圖南看出楊枝非常不高興了, 他眉毛一皺,沒再吭聲,一副埋頭苦思的模樣, 許久之後,他才擡頭看楊枝,道:“你覺得我不高興是因為她說我們是一家三口?”

楊枝沒說話。

圖南從她的沈默裏得到了肯定, 他繼續道:“一家三口怎麽了?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至於那只畜生,想裝弟弟想裝妹妹都隨它,無所謂,我只是討厭那個師妹讓你被別人取笑。”

“取笑?”楊枝的表情呆滯片刻。

圖南理所當然地說:“不是嗎?當時你的臉色不太好。”

“……”

不是,她的臉色不太好的緣由不是因為被取笑了,而是因為覺得不好意思,但這要怎麽解釋啊……

楊枝頓時輕松又頭疼,她思考了一下,才說:“我當時只是覺得有點吵而已,沒什麽的,下次不要這樣了,她們要是再被你嚇哭,那就你自己哄。”

圖南無聲地點了個頭,但看表情還有些被批評的吃癟,楊枝看他這個樣子,又覺得有點心疼,想哄一哄他,但她還沒伸手,圖南就把她的手腕抓住了。

楊枝擡頭看他。

圖南垂著頭看她:“姐姐,我錯了,我做事如果有何不妥,你可以直接教訓我,不要自己憋著。”

他看著她,眸中一片純然的關切和在乎,好像他在這一刻眼睛裏就只有她,再也容納不了別的什麽,楊枝一時間被他看楞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站在他面前。

自從圖南從秘境中出來,他就變得比往常更加在乎她,有些時候,她都會有種錯覺,以為圖南喜歡她。

她許多次產生這種感覺,又首先被她自己否定,他一遍一遍地叫她姐姐,每一次的神情看起來都毫無它念,但有沒有可能,他喜歡她,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楊枝正在出神地想著,圖南卻突然晃了她一下:“姐姐,你在想什麽?”

楊枝這才回神,有些尷尬地笑笑:“沒什麽,突然想到了修煉時候的事情。”

“修煉。”這時,圖南好像想起來什麽,從自己的儲物戒指裏拿出了一張紙,遞給楊枝,“你要是不說我都忘了,這是今日剛剛收到的,給你看。”

楊枝拿來一看,是張招募信。

春日到了,萬物覆蘇,妖獸也從山林中走出朝著人類聚居地進發。修真界決定再次組織清繳,為期三個月,有意願參與的人可以在二月二日於泰山集合。

二月二,就在半月後了。

楊枝把信還給圖南:“這次你要去?”

圖南點頭:“當然。”

楊枝很擔心:“你從秘境裏出來,只過了十幾日的安生日子,馬上就又要出門?”

圖南面色如常,冷靜又無所謂地說:“十幾日已經夠了,我是劍修,即使修為再漲,實戰沒有進益也是白費,剛好可以借此機會試試劍。我拿給你看只是想問你,你這次還和我去嗎?”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楊枝,在他的視線裏,楊枝沈默了一會兒。

去嗎?

片刻後,楊枝搖頭,聲音不大但很堅決:“不去。”

些可笑。

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這段時間她研習陣法又有心得,需要自己再潛心琢磨些時日,不適合下山。

這一次,就讓他一個人走吧,她留在這裏,安靜地做自己的事情,再安靜地等他回來。

聽了她的決定,圖南也沒有什麽意外,或者說,他看起來更加安心了,他把那張招募信收回儲物戒指,兩個人繼續朝前走,在各自的院落門前分道揚鑣,回自己的房間。

雖然做出了決定,但在最初的堅決之後,楊枝也有些說不清的焦慮。

她當然有理智克制自己,不會輕易改變主意,但夜深人靜的時候,也忍不住地想著圖南的事情,想他現在有沒有那麽一點兒喜歡她,想他會不會這次下山碰見喜歡的人。

她在白天明明白白地告訴自己別再想了,晚上卻又忍不住地把一切關於圖南的事情都連起來再次思索一番,權衡自己不下山是不是對的,雖然權衡之後還是堅持原本的做法,但時間和經歷卻被一次次權衡浪費了,覺也沒睡夠。

她的焦慮沒有藏得太好,被圖南發現過,他很擔心地問她到底怎麽回事,如果有事情可以告訴他,他會想辦法解決。但楊枝沒法說出口,她只能借口說在陣法上遇見了瓶頸,她自己會慢慢解決。

就這樣焦慮了好幾日,一天夜裏,楊枝突然醒了。

她睜著眼睛看著房頂,連日的焦躁煩惱統統褪去了,心裏莫名地一陣清明,她忽然想明白自己應該怎麽解決現在遇到的困境。

其實,她的所有苦惱都在於她在等,在防。等圖南靈犀一動,忽然也對她也動心,防他對外面的姑娘動心,此生和他人永結同心。

但這些事情其實都不受她的控制,他或許明天就動心,或許永遠也不動心,他或許就這樣孑然一身,也可能孤獨終老,她無法預料,無法控制。

她可以控制的只有自己。

所以,她要不要和圖南說明自己的心意?

他十有八九會很驚愕,不知所措。但就此開始,他就再也不能只把她當成姐姐了,他必須考慮清楚,他要把她放在哪一個位置上。

他可以暫時想不明白,但總會有一個結果。

他要是喜歡她,那很好,他們快快樂樂地在一起,他要是不喜歡她,雖然不太好,但從此以後她絕不允許自己再為圖南牽腸掛肚,她沒準可以找別人開始一段感情,那個時候,圖南只是她的弟弟,他只需要為她送上祝福就好。

總之,她不能永遠糊裏糊塗地和圖南就這樣僵持下去,她要找個機會和他說清楚。

但,什麽是合適的時機呢?

想到這裏,楊枝的思路又一次卡死了。

決定了找圖南表明心意後,楊枝再也不覆之前的煩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緊張,每次見到圖南的時候都手心冒汗,想說,不敢說,踟躇不已。

圖南和她說話的時候,她想,這次算了吧,他這麽高興地和她說話,若是現在講了,以後大概不會有這樣的情況的,再等一等。

圖南不和她說話,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她想,算了吧,她把他巴巴地叫過來一本正經地表露情感真的太尷尬了,應該還有更好的時機。

終於,她拖到了圖南臨走之前一天,仍舊沒有說出一個字,圖南什麽都沒有感覺,楊枝的嘴裏都被自己急出幾個泡。天底下沒人比她更恨自己膽小如鼠,也沒人比她更心急如焚。

這一天午後,楊枝又剛剛補完陣,不想下山面對其他人,頹然地坐在一塊石頭上吹風,默默地跟自己較勁生氣。

正在咬牙切齒自己捶自己大腿的時候,小狐貍忽然從她身後的草叢裏鉆了出來,窩在她的腳邊,叼著一根木頭玩得不亦樂乎。

楊枝看它這麽無憂無慮的樣子,嘆了口氣:“你這樣真好,沒有其他喜歡的狐貍,咬著樹枝都夠開心了。”

小狐貍停下了啃咬樹枝的動作,眼神迷惑地看著她。

它這樣的眼神讓楊枝覺得好像找到了一個可以傾訴的東西。左右它也不懂,她又實在悶的慌,她對它說一說自己的想法應當也沒什麽吧?

楊枝彎下腰,兩只手支著臉,一邊看著旁邊的雜草一邊緩緩地說:“我很想和他說一說我的想法,我不想太激動,也不想太難過,只是和他平心靜氣地說我很喜歡他,不是作為姐姐,而是作為一個姑娘。”

“……”小狐貍的眼中漸漸露出了震驚的神色,嘴裏的樹枝掉了下去。

“我下定了主意,但我又不敢,哪怕列了計劃,定好了時間,我也怕我叫住他之後就改口說其他事情。”

楊枝看了一眼小狐貍,突然笑了一下:“要是他會讀心就好了,我站著,讓他讀,他讀出什麽樣就是什麽樣,讀完之後,他要走要留都隨他。可天底下哪有這樣的事情。要他知道我就必須開口,可是開口太難了。”

說完了之後,楊枝點了點小狐貍的腦袋:“你明白我現在的心情嗎?”

問完她自己又笑了,它一只狐貍,只會吃喝玩樂,給只蘿蔔都能高興半天,這些事情它怎麽懂?

卻沒想到,小狐貍卻放下了樹枝,拿爪子拍了拍她的腿。

楊枝朝它看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狐貍的兩只眼睛裏寫滿了恨鐵不成鋼,她懷疑自己看錯了,眨了眨眼,專門朝它眼睛看去。

小狐貍迎著她的目光,也不躲避,甚至是比她更加專註地盯著她。在楊枝察覺出不對,想要挪開視線的時候,她就已經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了。

接下來,楊枝的意識異常地模糊,她好像在做夢,身體像是被其他的靈魂占據了,不聽使喚地朝前走。但驅使身體的這個靈魂似乎不太擅長用兩足走路,摔了好幾跤,吃了幾口灰,折騰了好一會兒才能喝醉酒一樣地晃晃悠悠下山。

但漸漸就好了,等走到山下的時候,她的身體已經步伐很穩健了,她穩健地來到了圖南的院前,然後,一腳踢開了門,囂張地邁了進去。

楊枝被嚇得清醒了不少。

她被小狐貍附身了?

怎麽會,她從來沒發現它還有這個功力。

楊枝心裏隱隱地覺得害怕,她想要爭取控制身體的能力,但無論怎麽嘗試都沒辦法,她只能清楚明白地看著自己推開了圖南臥室的房門,大刺刺地走了進去。

此時,圖南正在睡覺,雙目緊閉,神色安寧,完全沒有因為她的到來而蘇醒。

楊枝只能任由她的身體走到床邊,壓低了上半身,而後大喝出聲:“圖南,醒醒,老子有話要跟你說!”

楊枝:“……”

作者有話要說:小狐貍,yyds。我說過它的作用你們想不到(快樂飛走

當然,表白必然不能是它表,楊枝的心事要楊枝自己說才行。

上一次下山,她追著圖南,生怕他遠去,飛到她看不見的地方,為此心思不定,生出憂慮甚多,現在想來其實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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