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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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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夜天空就開始飄起大雪。不多一會兒深宮到處都是一片銀白,地面也鋪著厚厚一層雪。

朱紅金漆與白色融為一體,對比鮮明。整座皇宮都被一股寂靜包圍住,像是與世隔絕的另一個世界。禦花園的梅花開得正盛,寒風一吹有些花瓣就夾雜著雪花一同落向地面。

好些妃子都在荷花池邊曲橋上,涼亭裏觀看雪景,互相稱讚著彼此的衣飾。

但是衛漓卻很寂寞。這裏除了照顧她的高福外,就只有北堂慕淵才能進來,有時想找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他帶來的話本也看完了,無事可做時她只好一遍一遍地抄話本。

北堂慕淵進門就看到堆了滿地的紙張。他搖搖頭,對著還在伏案奮筆疾書的衛漓道:“稍微休息一下如何?”

衛漓擱下筆,擡眼看他:“我就是閑不下來。”她順著北堂慕淵的臉看到他手上:“你拿的什麽?”

“這天越來越冷,我特地命人做了一件狐裘給你。再過一個時辰酒宴就要開始了,你也可以趁機出去透透氣。”

他說著把那件帶帽的白色狐裘攤開,走到她身後為她披上。

屋子燃著暖爐並不是很冷,現在又披上這樣一件東西,衛漓很快覺得熱了:“那你還在這裏做什麽?趕快去準備。”

“這不,想見見你,定定心。”北堂慕淵坐到她的身旁,拿起一張她抄寫的紙張看:“你整天呆在這裏是不是很委屈?”

“你應該很有把握,怎的不定心?為什麽會覺得我委屈?欲成大事者需得能屈能伸,別說呆在這裏不出去,即使呆在牢房也一樣。”

“下次,我再帶些話本過來。”北堂慕淵摸摸衛漓的頭,笑道。

覺得他這樣像哄小孩子的動作不好,衛漓頗有不滿:“我二姐那邊有消息了嗎?”

“一切就看今晚吧。你放心,我會盡力保她周全。”

衛漓嘆了一口氣,道:“但願如此。”

北堂慕淵陪著她沒一會兒就走了,衛漓繼續抄話本打發時間。等抄累了,她才放下毛筆,起身去看外面的情況。

周圍已經安安靜靜的,連宮女宦官都沒幾個,料是酒宴已經開始了。衛漓披上狐裘,戴上面紗遮住半邊臉,就走了出去。

耀目銀光與通明燈火相輝映,暗夜深宮仿如白晝。

衛漓步出院門,放眼望去便是荷花池,曲橋幾許回轉。對面是高聳的雙疊寶塔涼亭,涼亭掛著幾個紅皮燈籠,焰火在寒風中搖搖曳曳。天空飄著柳絮般的雪,讓一切景致都朦朧不清,整座皇城都籠罩在一層冷艷的氛圍中。

在這麽一個充滿詩情畫意的雪夜裏,衛漓站在院門前目瞪口呆地盯著一道人影從涼亭那邊輕巧幾個起落,穿過曲橋荷花池躍上了翠蝶軒的圍墻。隨即從外面探出腦袋,往翠蝶軒裏面窺去。

“……”

衛漓努力平覆好自己吃驚的神色,繞過院門走到那身影扒著的墻這邊,站到他下面道:“秦將軍……”

扒墻上偷看的秦許然冷不防聽到有人在叫他,差點手松從墻上摔下來。

被人發現他在做壞事就沒辦法繼續扒著偷瞄了。他稍微一用力就從墻上跳下來,正好落到衛漓的面前。

借著燈火,女子的樣貌非常清晰地映入秦許然的眼中——一襲素色及地帶帽狐裘把她清瘦的身線包裹住,施著粉黛的眉眼有幾分嫵媚動人的靈韻;明亮有神的眼睛正靜靜地盯著自己看,戴著面紗的一半邊臉紅唇若隱若現,有種令人欲探究竟的吸引。

雖看不全,但上半邊臉果然與衛漓長得很像,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般。他一時之間竟然分不清她是陌生的女子還是衛漓本人,只得楞在那裏,傻盯著她看。

“你在做什麽?”衛漓擡手掩唇笑道。

“呃……打擾姑娘了。秦某聽聞王爺從蓉城帶回一個與衛相十分相像的人,所以……”

衛漓挑著眉問:“所以什麽?”

秦許然卻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尷尬地站著,眼睛不知道該放哪裏。

她不止樣貌與衛漓非常相似,邊身高,神態都一模一樣,秦許然不禁懷疑其實她就是衛漓吧?

衛漓難得見秦許然這個樣子,本想繼續逗他,可看到他此時的神色卻沒有了那樣的心情。他在知道自己死了的那時一定很傷心吧?所以才會冒險過來偷看這個與衛漓長相相似的女人。

她想,她是應該趁這個機會告訴他真相。唯獨他,衛漓不想繼續欺騙下去:“你看著我。”

秦許然趁著酒宴,在大家正在興頭時偷跑來後宮本就有違宮規,又被她發現自己的行為,此時哪還敢明目張膽地看?

他只是想確認一下她與衛漓到底有幾分相像才來的。現在被本人發現了,他肯定不能再逾矩下去。

“是秦某失禮了,還請姑娘見諒。”說著就轉身欲逃。

衛漓淡然喚了一聲:“逸仙。”

秦許然想逃的腳登時頓住。這聲音實在太熟悉了,熟悉得教他閉上眼睛也能猜得到誰。

他機械地回身,低下頭看衛漓。她從頭到腳都是女子的體態,怎麽會……怎麽可能是衛漓?一定是他聽錯了:“你叫秦某什麽?”

衛漓又喚了他一聲:“逸仙。”隨即摘下面紗正色道:“我之前說過有事瞞著你,說的就是這件事。”

“什麽?”秦許然仍是錯楞。

“我沒死,其實我是女子。對不起,騙了你那麽久。”衛漓低下頭,歉意道。

秦許然怔楞了一瞬,忽而伸出雙手緊緊抱過她:“殊年,你是殊年!你竟然是女子?!”

衛漓想說他抱得太緊了,卻能明白他想確認自己存在的心情,沒了拒絕的底氣。只好皺眉為難道:“你先松開我……”

他反應過來自己太激動了,手足無措地松開衛漓,仔細打量著她看。心中充斥著各種情緒。有疑惑有高興有不解有驚喜:“這到底怎麽回事,殊年?我,我不是在做夢吧?”

“此事說來話長。你也真是,明明是與王爺和我一同從蓉城回來,怎會不知他有沒有帶女人回都?”

秦許然一臉苦笑:“我……大概是過於難過才沒有想到這個問題。”

“你會怪我騙你嗎?”

秦許然望著衛漓歉疚的臉。他怎麽會怪她?這種失而覆得的心情已經占據了他整顆心,再也想不到別的了。只要她還活著,什麽都無所謂:“不會。不管你是男是女,於我而言,你就是你,這一點未曾改變過。對了,你為何會進宮,又為何要謊稱自己已經死了?那場大火……”

“唉,你去蓉城應該查到不少東西吧?其實衛府那場火跟之前那些刺客的幕後主謀是同一人。而這個人,便是我的姐夫,孟白歌。”

秦許然聽後表示十分震驚。還未來得及表態,設宴那邊就吵鬧喧嘩起來,遠遠能聽見武器相搏的打鬥聲。

衛漓擔憂道:“那邊好像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後面的事情你可以問王爺。”

秦許然即使仍有萬分不舍,也不得不離去:“好。你會一直在這裏,對麽?”

衛漓肯定地點頭,道:“嗯,我一直在這裏。”

設宴的大殿內觥籌交錯,一派和樂融融,而大殿外面早已打成一片。就在百官沈醉在聲色犬馬之中時,殿外的叛軍手持武器殺了進來。他們身上充滿戾氣,武器上滴著血紅的液體,一進來就把殿內弄得亂七八糟。而守在一角的衛兵與叛軍立即打鬥起來。

酒至半酣的百官登時嚇到,酒也醒了大半,紛紛找地方躲或是逃命去。而後宮的妃子們都被弄嚇壞了,有的甚至直接暈了過去。這一亂,已經分不清敵我,全都打成了一團。瓊漿與血液飛濺,原來一派紙醉金迷的酒宴瞬間變成了修羅場。

而在上座的北堂慕淵卻置身事外般冷冷看著亂成一團的大殿,悠閑慵懶地抿著杯中酒。

幾個叛軍找著機會,舉著大刀砍過去。北堂慕淵眼都沒擡,手稍一用力,酒杯就直接彈到其中一張快要砍到他身上的刀口上。那大刀被杯子彈過去的力道一下震退開,北堂慕淵接著從蒲團上躍起一腳踢到那持刀叛軍的胸口,借力翻身側腳掃開其它揮來武器的叛軍。

一招一式攻防配合得十分巧妙,讓人無機可趁。

酒宴陡生變故,度沐與容清洛那邊也受到了圍堵。

空宅裏裏外外包圍著許多拿武器的人,容清洛和其它錦衣衛正與這些人廝殺。刀光劍影中積雪的地面很快被鮮血染成紅色,堆滿了一地的屍體。

這裏都是些沒半點武功的人,要安全保護他們實在很吃力。但是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他們的膽識很快被激發出來,紛紛上前去拼命。

他們知道,要麽拼命活下去,要麽只能坐著等死。

度沐和知月在一起,遠遠看著在屋子外面信手而立漠然望向這邊的孟白歌,心裏比吃了黃連還要苦。

沒想到他家姑爺竟然會派人來殺他們,度沐不敢相信。然而事實確是如此,連知月都接受了這個現況,他也只能把眼淚吞回肚子裏。

知月雖無武功,勝在力氣大,自保沒什麽問題。但同時要保護度沐就很難說了,只好橫抱起度沐東躲西藏著。

孟白歌見這裏久攻不下,又擔心宮裏的北堂延琤,只好親自加入戰局。

容清洛正好砍殺一人,突然一股淩厲之風劃來,他機警退後一步,卻見孟白歌已經揮出袖針,直逼他的面門。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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