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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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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沐突然跑進屋內把北堂慕淵之前想說的話打住,現在他都不記得了自己方才想說什麽。

不見衛漓半月,她的膚色似乎是白了不少,濃黑的絡腮胡子貼在臉上更是涇渭分明。她的身材也較之前“厚重圓潤”許多。清澈的眼睛無波無瀾,平靜得令人看不穿她在想些什麽。

對了,他是過來代表朝廷對她興師問罪來著:“衛相看起來精神不錯,為何半月之久都不去上朝?”

衛漓目光投向門外,看都懶得看他一眼:“心病難治。王爺若覺得臣消極怠工,像之前那樣罷免臣的官職即可。”

“你是在威脅本王?”北堂慕淵半瞇著一雙深邃鳳眸,語調上挑。

衛漓又低頭看著自己的靴面,淡定道:“臣在王爺眼中不過一介螻蟻,又如何能威脅得到王爺?”

北堂慕淵心裏微惱,她怎麽都不看他一眼?還拿他之前的話來反駁他,欲以牙來牙。

口舌之爭他敢認第二,沒有人敢認第一。希望衛漓不要後悔:“本王只是求賢若渴,不想白白失去一個良將。衛相當知,大瑞之內無人能與衛相並駕齊驅。”

就算是誇獎,她也沒有任何誠惶誠恐或是虛情假意的反應,依舊平靜從容:“王爺所言過於誇大。假若秦將軍聽了這番話,不知又會是什麽想法。”

度沐正好端茶進門,北堂慕淵淩利的目光就掃落到他身上。度沐不禁打了一個哆嗦,顫巍巍的抖著手把茶艱難機械地放到二人面前——他什麽都沒做就被瞪,實在有夠倒黴和恐怖的。他不想再跟北堂慕淵說話,也不想對他抱怨了!

北堂慕淵發覺自己不經意把怒氣散發出來,嚇到了衛漓的貼身侍從,才深吸一口氣,微微收斂道:“秦將軍有秦將軍的功績,衛相有衛相的功績,不可同語。”

“度沐,你先退下。”衛漓吩咐著一臉心有餘悸的度沐。度沐像得到特赦般忙不疊地腳底抹油開溜——公子對不起,他實在太沒用了!剩下的就交給公子你了!

待度沐退下之後,衛漓才微微偏過頭盯著自己臥塌上的牡丹紋樣素面杭綢錦被,鎮定自若道:“瑞國人才濟濟,有許多名士可以取代微臣。失去一個衛漓又有什麽關系?唉,王爺,臣又有些不舒服了,你請回吧。”

“不知道衛相所言的心病是什麽病?莫非指的是之前在邯林發生的事情麽?衛相就不怕木王出爾反爾,道出你的秘密來?”她怎麽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看來他不拿出殺手鐧,她是不願意上朝了對嗎?

左右上下都看了,就是不正眼與他對視,是幾個意思?

衛漓不似以往那般跳腳,反而是釋然般輕笑出聲:“王爺心裏清楚又何必問臣?王爺盡管去說,臣反正也已經不在意了。生死由命,富貴在天。”

就連殺手鐧也失去作用,那他真的沒什麽法子了。北堂慕淵研究般仔細打量了她全身,喃喃沈思道:“衛相看來是病得嚴重,本王就先回去了。不過本王不會放棄,明日會再來。直到衛相病好能上朝為止。”

換作是以前衛漓,她一定會挑眉生氣然後痛快罵他幾句。可今天的她卻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臣盡量早些醫治好,畢竟還有事情等著臣去解決。”

“說到這個,本王已經查到射殺你的那只箭的來歷。”

衛漓的眸子忽然亮了亮,隨即又恢覆原來的波瀾平靜:“王爺請說。”

“是出自齊國的鐵匠之手。”跟齊國扯上關系,難免會讓人聯想到北堂延琤。

衛漓沒有北堂慕淵想像中那般吃驚,只是緩緩道:“我知道了。度沐——”

在外面的度沐聽到衛漓喚自己,很快就又出現在門口。他聽到衛漓以一副勝者之姿對他道:“送客。”

莫非他家公子反攻成功?!度沐真是激動得無以覆加。雞啄米般猛然點頭,非常用力的作出一個請的姿勢,態度也長了好幾分硬氣道:“王爺請!”

北堂慕淵不明其意地又深深看了衛漓一眼,才道:“明日本王再來。”

送走北堂慕淵,衛漓才松下一口氣來。這個人還真是厚臉皮,明明做了那樣的事情,虧他還敢大搖大擺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以為她會像之前那樣大吵大鬧以達到讓他取笑的目的,那他就大錯特錯了。她這半個月可沒閑著,翻閱了許多以北堂慕淵為原型的話本,無論是男女還是男男,她都發現了一個原理。那就是能鎮得住那種性格惡劣的人,一般都是無論怎麽挑逗捉弄都一笑了之的淡定人物。

初步試驗後看來果真如此。

只要他膩了欺負她打壓她糾纏她,以後她就會恢覆回從前的生活,變得輕松自在了。

度沐剛送北堂慕淵上馬車,還沒走進大門就有人捎了秦許然的信過來。度沐心想衛漓今天都與北堂慕淵見面了,大概也已經想通,那秦將軍的信應該就會看了。他接過信後又把其它之前的來信一並交給衛漓。

衛漓這半個月都埋頭研究怎麽應付北堂慕淵,看到度沐拿來信才記起秦許然來。她一封封按順序拆開看,不時皺眉又不時微笑,讓一旁的度沐好生納悶:“公子,秦將軍說了什麽?你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怪滲人。”

衛漓嘖了一聲,道:“誰哭了?秦將軍以三萬精兵對戰那麽多人,一時遇困鏡一時打勝仗本就是讓人時悲時喜的事。”

“那秦將軍有說什麽時候回來嗎?”他就說他家公子喜歡秦將軍。看看他的神情,簡直就跟知月看到肉包子時一模一樣。

“最遲寒露就會回來。”他離開了都城也有一段時間了,仔細想想他去邊關的事情仿佛只是眨眼間。然則他能平安回來真是太好了。

度沐在一旁拍馬屁道:“公子你可等到秦將軍回來了。你說你那麽喜歡秦將軍,怎麽不幹脆答應白夫人的親事?”

說到秦白氏衛漓又開始頭疼。她不知道從誰那裏聽說北堂慕淵把她帶去邯林,然後半個月不去上朝的事情,差點要把自家的屋頂拆下來砸死北堂慕淵。為此,她來說親得更加頻繁了。

每次都是類似些什麽:“那個攝政王沒什麽了不起,你嫁到秦府不比嫁給他差。”“你娶了我兒比嫁給攝政王要強許多。”“你想想,我兒多好?長相不差,性格溫和正直,最重要他有一顆灼熱的愛心,娶了他或是嫁給他你都賺了……”

這些話聽過就算了。可她居然還說,就算衛漓已經被北堂慕淵強迫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她也不會介意。

衛漓心裏就臥了個大槽也。哼,她不介意,她還介意呢!幸好有衛馨幫忙擋下秦白氏,她此時才樂得個清閑。

秦白氏也覺得這婚姻大事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直接問衛漓好像有些逾矩,於是就改去煩衛馨了。

弄得衛馨也直翻白眼,好幾次都因不勝其煩而差點點頭答應。

衛漓嘆道:“我說度沐你真是看得太多那些亂七八糟的話本,公子我與秦將軍的有關系猶如陳雷膠漆,豈是你想像中的那樣?你是越來越不學好了。”

“那公子又怎麽看待攝政王?我看他對公子非常執著,想必一定很是喜歡公子。不知道公子與攝政王在邯林發生了什麽,總覺得公子好像多了幾分嫵媚。”

說了那麽多話正口幹舌燥著呢,衛漓端起茶就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在度沐說到“嫵媚”這個詞的時候,她猛然嗆了一下,正準備下咽的茶水全部噴到了度沐臉上,還咳了好幾聲。

度沐抹去臉上的茶水,委屈道:“公子你怎麽那麽不小心?”

衛漓好半天才緩過勁來:“什麽嫵媚?你是不是話本看多了,學會幾個字就想賣弄賣弄文墨?”

看來公子好像不大喜歡提到邯林,度沐討好道:“反正公子你不喜歡攝政王就好。就算公子是斷袖,度沐也是你堅定的擁護者!”

“你再胡說,我就把你送給二姐。”

度沐立馬驚恐得雙手捂住嘴巴,半個字都不敢再說。

衛漓原打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這成功的第一次,以後對付北堂慕淵該是綽綽有餘了。可誰承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第二日北堂慕淵沒來,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也沒來……直到十天後。衛漓還當他是知難而退,結果代替他來的是三公。

她對三公避而不見的原因是怕三公會念叨她不上朝的事情。現在有了對付北堂慕淵的法子,而他說來也沒來,她其實也做好了上朝的準備。

既然準備上朝,那就沒有不見三公的理由了。

度沐把三公領到正廳,衛漓已經等在那裏。三公剛見到衛漓,什麽念叨也沒有,直接就異口同聲道:“衛相啊!你快勸勸攝政王!”

衛漓耳朵被三人中氣十足的吶喊聲震了震,好半會兒才緩過神,不緊不慢地問道:“怎麽了?”

瞧把三公弄得那麽憔悴的樣子,他又幹了什麽好事?

鐘耿搖頭嘆息道:“他已經十日沒上朝了,呈上去的折子也不批,就那樣積壓在一起。況且年末事情諸多,他再這樣下去,該如何是好?”

衛漓抽抽嘴角,又問:“那他為何不上朝?”

阮太保瞇著眼道:“唉,他說衛相不上朝,他也無心上朝。我們不管,這件事衛相你要盡快解決掉。”

……她忘記了北堂慕淵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終於體會到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滋味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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